红楼:都是我的! 第396节

  “你去东跨院收拾一间干净的客房,把这位大娘安置下来,日常用度按府里的贵客来,不可怠慢。”赵驹吩咐道。

  “是。”晴雯应下,又转向马道婆,语气恭敬,“大娘,还请您随我来。”

  马道婆连忙起身,对着赵驹福了福身,才跟着晴雯往外走。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偏厅门口,赵驹才站起身,快步朝着妙玉的院子走去。

  可刚走到妙玉院子门口,就见朱漆大门紧紧闭着,赵驹上前敲了敲门,半天没听到回应。

  这时,一个正在院外扫雪的丫鬟见了他,连忙放下扫帚上前行礼:“见过侯爷。”

  “妙玉姑娘呢?可知道去哪儿了?”赵驹问道,目光扫过紧闭的院门。

  丫鬟连忙回话:“回侯爷,妙玉姑娘一大早就去了隔壁荣国府。”

  赵驹闻言,眉头微微蹙起,这时候妙玉去荣国府做什么?

  他站在门口顿了顿,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打算等妙玉回来再说。

第468章 邢岫烟初入荣府

  窗外的北风卷着碎雪粒子,在寒冬腊月中发出阵阵呼啸。

  可贾母屋里却暖得像另一番天地。

  紫檀木架上悬着的米白色云纹棉帘早已放下,将寒气牢牢挡在门外,炭盆里燃着上好的银霜炭,火苗舔着炭块,映得屋内的描金家具都泛着温润的光。

  地上铺着厚厚的猩红毡毯,踩上去悄无声息,靠近窗边的花几上,一盆腊梅开得正盛,冷香幽幽地漫在空气里,混着桌上茶盏里飘出的六安茶香,让人混身都松快起来。

  屋中暖阁里,贾母斜倚在铺着银鼠皮褥子的楠木大榻上,手里捏着个赤金暖手炉,鬓边插着支点翠嵌珍珠的簪子,脸色红润得很。

  榻边的小杌子上坐着妙玉,她穿了件月白色的素面袄裙,外面罩着件浅灰的缂丝披风,头发用一支碧玉簪松松挽着。

  林黛玉则在对面的椅上坐着,藕荷色绫袄镶了圈白狐毛边,清雅中透出几分娇弱。

  且说邢夫人自去了一旁,剩下的王夫人、王熙凤、李纨,并迎春、探春、惜春、史湘云、薛宝钗七八人,热热闹闹围坐成一圈,说笑不绝。

  贾母目光落向妙玉,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前儿府里摆宴,人多眼杂的,闹哄哄地没个清净,倒没好好跟姑娘说上几句话,也没让姑娘尝着几口正经的好茶,是我这个老婆子怠慢了。”

  妙玉闻言,身子微微前倾,素手轻拢披风领口,摇头道:“老太太言重了,那日本是阖家欢庆的热闹,何来怠慢之说?

  我素不喜喧嚷,反倒自在,您不必挂心。”

  她语声清淡,目光似不经意般往林黛玉那边一掠,续道:“今日前来,原也不是为叨扰府上,只是念着许久未见我那好友,特来看看她。”

  这话让贾母微微一怔,眉梢轻轻蹙起,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显然没明白妙玉说的“好友”是谁。

  一旁的探春眼明心亮,见贾母愣神,忙笑着开口解围:“老太太,您这记性倒不如从前啦!您忘了?

  前不久大太太还跟您提过,她娘家弟弟一家子从南边来,今日刚到顺天府,这会子大太太怕正忙着在东跨院那边安置他们呢!”

  经探春一提醒,贾母才猛然想起这茬,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瞧瞧我这脑子,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说着,脸上露出几分不悦:“都是家里的亲戚,既然进了府,怎么不先带来我跟前见见?”

  说着,她抬眼看向侍立在不远处的鸳鸯吩咐道:“你快去一趟东跨院,叫老大家的把她那侄女领到这边来。

  就说是我说的,既是一家子,不必见外,也带来我认认脸。”

  鸳鸯忙应了声“是”,而后轻手轻脚地撩开棉帘,快步走了出去。

  屋里众人见贾母提起邢夫人的娘家亲戚,也都停下了先前的话头,好奇地等着人来。

  林黛玉端起茶盏,用茶盖轻轻撇去浮沫,眼角的余光却悄悄落在了妙玉身上,显然也在盼着妙玉这位“好友”露面。

  贾母目光扫过屋中,见史湘云正凑着探春的耳朵小声嘀咕,惜春也停止了进食,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门口方向,连素来沉稳的薛宝钗都微微侧着身子,显然都是有些好奇。

  她不由笑出声,暖炉在榻沿上轻轻一磕,慈声道:“你们这几个丫头,眼巴巴地都望着门外,也别瞎猜了。”

  略顿一顿,又道:“那是你们大太太娘家的侄女,与你们同辈的。

  她自幼在南边长大,这是头一回来京,往后就暂在府里住下,你们年岁相仿,性子想必合得来,多一处玩耍说话,也省得总说日子闷得慌。”

  东跨院不远处的一座院子里,也生着炭盆,只是比起贾母那边的银霜炭,这里燃的是寻常的黑炭,火苗虽旺,却少了几分温润,偶有细小的炭屑溅起,落在青砖地上。

  邢夫人正站在屋中央,眉头微微蹙着,指挥着两个婆子往炕上铺褥子:“把褥子铺厚些,南边来的人怕是受不住咱们京里的寒气。”

  说着,又转头看向身边的邢岫烟母亲。

  她穿着件半旧的湖蓝色袄子,鬓边簪着支木质簪子,手紧紧攥着衣角,脸上带着几分局促。

  “弟妹也别拘谨,”邢夫人语气算不上热络,态度却也颇为柔和,“这跨院虽不比主院阔气,却也清净,你们暂且住着,缺什么只管跟管事媳妇说。”

  邢岫烟的父亲邢忠忙拱手道谢:“劳烦姐姐费心,我们初来乍到,倒是添了不少麻烦。”

  邢夫人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一旁站着的邢岫烟身上。

  邢岫烟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轻轻交叠在身前,眉眼清秀间带着几分安静,虽没有大家闺秀的华贵,却有着普通人家姑娘的规整利落。

  “这孩子,瞧着就文静懂事,”提及邢岫烟,邢夫人态度明显要热络许多,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又道,“往后在府里,多跟府里的姑娘们走动走动,都是同龄人,也好有个伴。”

  邢岫烟闻言,忙屈膝行了个礼,声音温和清晰:“谢姑妈提点。”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鸳鸯掀着棉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大太太,老太太让奴才来,请您带着邢姑娘去正房那边,跟姑娘们认认脸。”

  邢夫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几分不自在。

  她原想着先把邢忠一家子安置妥当,再去回禀贾母,没成想贾母倒先派人来催了。

  她定了定神,对鸳鸯道:“有劳你跑一趟,我们这就收拾收拾过去。”

  说着,又叮嘱邢岫烟:“去了老太太跟前,守着规矩些,别失了礼数。”

  邢夫人见邢岫烟垂着眉眼,指尖悄悄攥着袄子下摆,显是听了要去见贾母,心里犯了紧张。

  她想了想,放缓了语气,伸手轻轻拍了拍邢岫烟的胳膊,宽慰道:“你也不必过于拘礼。

  老太太素来慈和,最是喜欢你们这样文静懂规矩的姑娘家,见了面不过是说几句话、认认脸,你放宽心就是。”

  邢岫烟听了这话,睫毛轻轻颤了颤,抬眼看向邢夫人,眼神里的局促散去几分,小声应道:“侄女晓得了。”

  邢夫人点点头,转头跟邢忠两口子打了声招呼,而后就是带着邢岫烟离去了。

  不多时,便到了贾母院外。

  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说笑声,暖阁里透出的烛火映在窗纸上,连带着周围的寒气都似减了几分。

  鸳鸯上前撩开厚重的棉帘,对里面扬声道:“老太太,大太太带着邢姑娘来啦!”

  屋内顿时一静,方才的笑语声像是被棉帘挡在了门外,在场众人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邢夫人身后跟着个姑娘,身上穿的是件靛蓝色粗布夹袄,料子寻常,却浆洗得干干净净,领口袖口也都平整,下面配着条深灰色布裙,脚上是双半旧的青布棉鞋,虽无半点华贵装饰,却透着股规整利落。

  再看这姑娘,身形高挑纤细,站在邢夫人身边,脊背挺得笔直,倒比寻常同龄女子多了几分舒展气度。

  她头发用一支素银簪子挽着简单的单螺髻,耳上是两枚小巧的银圈,脸上未施粉黛,肤色是自然的白皙,眉眼清秀,鼻梁小巧,唇瓣是淡淡的粉色,明明穿着朴素,周身却萦绕着一股清新脱俗的气韵。

  林黛玉、薛宝钗几个姑娘的目光落在邢岫烟身上,带着几分好奇打量,史湘云更是直白地睁大眼睛,悄悄跟探春递了个眼色。

  而邢岫烟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屋里众人。

  屋里中央的楠木大榻上,坐着位鬓插珠簪、手捧暖炉的老太太,面色红润,眼神温和,一看便知是邢夫人路上跟她提过的荣国府老祖宗;

  旁边几个围在一起坐着的,想必都是府里的姑娘们。

  她们身上的衣裳,不是绫罗就是绸缎,滚着名贵的毛皮,头上簪着的首饰闪着珠光宝气,就连侍立在旁的丫鬟婆子,穿的都是细布衣裳,比自己身上的粗布夹袄要好上许多。

  邢岫烟心里微微一叹,只觉自己像是误入锦缎堆里的粗布,有些格格不入。

  但她性子本就沉静,也没将这点落差放在心上,只稳稳地跟着邢夫人走到贾母跟前。

  刚走了两步,邢岫烟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贾母榻边的小杌子,待看清那坐着的人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眼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讶。

  妙玉怎会在此处?

  先前在蟠香寺,妙玉同她说起静怡师太圆寂的消息,语气里满是落寞,还劝她此处已无留恋,不如早些随家人离开。

  她当时也觉得寺中气氛冷清,便劝着父母尽快动身投奔姑妈,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几日功夫,竟会在姑妈府上见到这位旧友。

  她心里满是疑惑,妙玉素来喜静,又不常与俗世人家往来,为何会出现在荣国府?还与贾母这般亲近地同坐一处?

  可眼下显然不是细想这些的时辰,更不是叙旧的场合,邢岫烟很快压下心头的诧异,跟在邢夫人身后,眼帘微垂。

  邢夫人先一步走到榻前,对着贾母略一欠身:“老太太,儿媳将人给您带来了。”

  说着,又侧身示意邢岫烟上前。

  邢岫烟便往前站了半步,敛衽屈膝,行下礼去,声音清亮却不失恭谨:“岫烟见过老太太,愿老太太福寿安康。”

  动作虽不似府中姑娘那般娴熟优雅,却也落落大方,没有半分小家子气的局促。

  贾母这才彻底看清邢岫烟的模样,先前听邢夫人提过这侄女家境贫寒,是来投奔的,心里原想着不过是个寻常寒门女子,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是穷得要来投奔亲戚的人家,家境贫寒,衣食尚且拮据,能养出什么出彩的人儿来?

  可此刻见了真人,却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姑娘哪像是寒门里养出来的?

  虽穿着普通,可那身姿气度、眉眼间的沉静清雅,竟跟府里的姑娘们相差无几,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像浸在清泉里的石子,干净又有灵气,半点没有穷人家姑娘的局促畏缩。

  贾母捏着暖手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心里的惊讶慢慢沉淀下来,转念一想,却又并不怎么觉得意外。

  她目光下意识地往榻边的妙玉身上扫了扫。

  要说妙玉是什么样的人物?

  勇毅侯府的座上宾不说,心性高洁,眼界更是极高,寻常官宦人家的姑娘都入不了她的眼,连多说几句话都吝于施舍。

  能跟妙玉这般心高气傲的人物相处成好友,这邢岫烟又哪里是什么简单货色?

  怕是这孩子身上,藏着比容貌气度更难得的品性,才能让妙玉这般看重。

  她握着暖炉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意真切了许多,忙抬手道:“快起来,快起来,一路从南边过来,定是受了不少累。”

  说着,又对鸳鸯吩咐,“给邢姑娘搬张椅子,再去倒杯热茶来,仔细冻着。”

  鸳鸯闻言,立刻应声转身,快步走到屋角,指挥着一个小丫鬟将一张铺着青缎棉垫的梨花木椅搬到妙玉身边,与妙玉的小杌子隔着半臂距离,既亲近又不失分寸。

  邢岫烟谢过贾母,才轻手轻脚地走到椅边坐下,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只是比起方才站着时,眉眼间的拘谨又淡了几分。

  贾母见她坐定,便笑着往前凑了凑,伸出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抓住邢岫烟的手腕。

  邢岫烟的手微凉,贾母便将自己的暖炉放在她的手上,语气带着几分关切:“瞧这手凉的,定是路上冻着了,我听你姑妈说,你们是从苏州来的?这一路是怎么走的?”

  邢岫烟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暖意,心里松了口气,轻声回道:“回老太太的话,我们是坐船来的,从苏州沿运河北上,一路倒也安稳。”

  “坐船?”贾母微微挑眉,眼神里带着几分诧异,“眼下已是寒冬腊月,北方河道大多都结了冰,你们走的河道倒还通畅?”

  邢岫烟轻轻摇头,睫毛垂了垂:“回老太太,河道倒还未曾结冰,只是冬日风大,船行得慢,有时遇上逆风,还得在岸边停上一两日,所以路上倒也磨蹭了许久,比原计划晚了十几天才到顺天府。”

第469章 邢氏推诿遭怒怼

  贾母闻言,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这么说,你倒是来得迟了些。

  若能早几日动身,赶在妙玉姑娘上京时同行,跟着她搭侯府的船队,也省得在路上受这寒风折腾。”

  邢岫烟闻言,眼睛微微睁大,脸上露出几分惊讶。

  她记得当初妙玉从蟠香寺离开时,明明说要去扬州城清静些时日,怎么反倒比自己这一路紧赶慢赶的,还先到了顺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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