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都是我的! 第372节

  我请了妙玉姑娘一同去,让她给林妹妹仔细检查下身体,看看之前的药方要不要调整,也能安心些。”

  几人正说着话,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晴雯从外边走了进来。

  见赵驹正搂着元春和秦可卿,脚步顿了顿,随即上前对着三人福了福身,轻声说道:“侯爷,隔壁荣国府的平儿姐姐来了,就在外间候着,说有急事要找侯爷您。”

  赵驹闻言,眉头微微一挑,心里不由得有些纳闷。

  不说眼下王熙凤怀着身孕,行动多有不便,就算是平常时候,王熙凤若派平儿来约他幽会,也大都是选在晚上,避开人多眼杂的时候。

  怎么今儿这大白天的,平儿就这般急匆匆找上门来了?

  他正愣神的功夫,外间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平儿便掀帘走了进来。

  平儿一进勇毅侯府书房,也顾不上寒暄,对着赵驹、元春与秦可卿三人“扑通”一声跪下,行大礼时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与慌乱:“侯爷,我家奶奶让我来请韩太医,实在是十万火急啊!”

  这话一出,赵驹三人脸色齐齐一变。

  见平儿急得额头冒汗,又特意点名要请韩太医,三人第一反应皆是王熙凤动了胎气,或是出了什么意外。

  几人连忙起身,赵驹伸手将平儿扶起,一边快步往门外走,一边对门口候着的丫鬟吩咐:“速去韩太医院落,请他即刻备好药箱随我去荣国府!”

  待丫鬟领命跑远,他才转头追问平儿:“到底出了何事?可是你家奶奶胎动不稳,或是身子有其他不适?”

  赵驹与秦可卿两个心中清楚王熙凤腹中孩子的实际情况,自然格外紧张;

  元春则是惦记着荣国府大房血脉。

  毕竟在她看来,王熙凤肚子里怀着的是贾琏的嫡子,若真出了差错,荣国府怕是又要闹出什么乱子。

  平儿跟着三人快步往外走,闻言急忙摇头,喘着气解释:“不是奶奶!不是奶奶!是大姐儿和兰大爷出事了!”

  听到这话,赵驹三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但担忧仍未消减,脚步也没放缓。

  秦可卿又追问:“大姐儿与兰哥儿是摔着了,还是误食了什么东西?怎会急成这样?”

  平儿一边快步跟着,一边喘着气回话:“昨儿下午,大姐儿在园子里玩,恰逢兰大爷下学后也去园中,两人还一处玩了小半个时辰。

  可今儿一早,两人突然都发起高烧,浑身烫得吓人,这会儿已经人事不省,连胡话都开始说了!

  我家奶奶请了府里的大夫来看,都没瞧出个准数,实在没办法,才让奴婢来求侯爷请韩太医过去救命!”

  赵驹闻言,眉头微皱。

  他心里盘算着,大姐儿终究是王熙凤的女儿,而自己与王熙凤有那层关系,于情于理都不好不管不顾。

  他略一思忖,转身对秦可卿吩咐道:“我与元春去一趟荣国府看看情况,你呆在家里,照看着府里的事,就别跟着奔波了。”

  秦可卿闻言,连忙点头应下:“夫君放心去便是,家里有我照应,只盼着大姐儿和兰哥儿能逢凶化吉。”

  赵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便带着元春和平儿快步往外走。

  刚走到韩太医居住的院落附近,就见韩太医已经拎着沉甸甸的药箱站在门口等候,显然先前派去的丫鬟已将事情说清,他早做足了准备。

  “侯爷。”韩太医见赵驹到来,忙上前拱手见礼。

  “韩太医,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赵驹言简意赅。

  几人不再耽搁,在府门外,元春与平儿两个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而赵驹与韩太医则是骑着马,一行人朝着荣国府方向疾驰而去。

  刚到王熙凤居住的院落外,就听得里头传来压抑的哭声与杂乱的脚步声,气氛格外焦灼。

  王熙凤挺着隆起的孕肚,在廊下急得来回踱步,见赵驹带着韩太医赶到,眼圈一红便要上前迎接。

  “你且仔细着身子!”元春忙扶住她,转向韩太医,“韩太医,快请里面瞧孩子!”

  韩太医不敢耽搁,提着药箱疾步走进内室,一进门,浓重的药味便扑面而来,显然是府里已经请了大夫先开过药,却不见成效。

  厢房炕上并排躺着大姐儿与贾兰,两个孩子小脸烧得通红,唇瓣干裂起皮,裹在厚厚的锦被里,还不时发出模糊的呓语,看着格外可怜。

  贾母坐在炕边,眼睛红肿,见赵驹和韩太医进来,急忙起身:“韩太医,快给孩子们看看,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李纨则坐在榻边,一手握着贾兰滚烫的手,一手不停抹泪,连话都说不完整。

  “昨儿两个孩子还好好的,一起在园子里玩闹,今儿一早就成了这样……”王熙凤站在一旁,手指紧紧攥着帕子,声音发颤,难掩心疼与慌乱。

  韩太医放下药箱,先走到大姐儿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伸出手指搭在她的腕脉上,又俯身查看她的舌苔与咽喉,眉头随着诊脉的时间渐渐皱紧。

  随后他又走到贾兰床边,重复着同样的诊查动作,片刻后才直起身,对围上来的众人说道:“哥儿姐儿都是脉象浮数,舌苔黄腻,是感染了风寒邪毒所致。

  如今邪毒已侵入内里,才会高烧不退、神志不清。

  幸好你们及时请医,若是再耽搁半日,邪毒恐会损伤脏腑,到时候就难办了。”

第441章 古说青蒿,满室惊愕

  王熙凤抹了把眼泪,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声音带着哭腔颤巍巍地说:“可……方才府里请的大夫也是这么说的,药也开了两副,灌下去却是半点起色都没有。”

  韩太医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原本还算沉稳的神色添了几分疑虑,他转向王熙凤追问:“可有那大夫开的药方?老朽想瞧瞧配伍。”

  王熙凤忙不迭点头,转身快步走到桌案边,从堆叠的纸笺中翻出那张药方,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韩太医接过药方,凑到窗边借着天光仔细查看,手指逐字划过药名与剂量,眉头却越皱越紧,嘴里喃喃自语:“柴胡、黄芩、葛根……都是治风寒邪毒的常用药,配伍也无差错,怎么会不见效?”

  这话让在场众人的心又沉了几分,王熙凤捂着胸口,抽噎着补充道:“太医,说出来您或许不信,这病看着怪得很,倒不像是寻常风寒。

  两个方才还一阵冷一阵热的,冷的时候混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裹着三层厚被子都捂不热,持续了快有一个时辰,我看着都心疼得慌……”

  “寒栗鼓颔?”韩太医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打断她的话追问,“太太是说,哥儿姐儿两个都出现了寒战?”

  王熙凤连连点头,眼眶通红:“是啊!先是烧得胡言乱语,接着突然就冷得缩成一团,手都冰得吓人,这会子不知道又怎么样了……”

  韩太医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也顾不上再细问,转身快步走到炕边。

  他先是俯身查看了贾兰的面色,随即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又伸手探了探额头与脖颈。

  片刻后,他猛地收回手,指尖竟沾了些细密的汗珠。

  贾兰的体温竟比方才诊脉时降了不少,且脖颈处已渗出一层薄汗,浸湿了贴身的中衣。

  “不对劲……”韩太医低声自语,又快步走到大姐儿床边,同样探了探体温与脉搏,神色愈发严肃。

  他直起身,对着围上来的贾母、王熙凤等人,语气沉重地说道:“若是老朽没看错,哥儿姐儿这不是风寒邪毒,应当是得了疟疾!”

  “疟疾”二字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开。

  贾母身子一晃,被鸳鸯连忙扶住,王熙凤和李纨两个更是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住。

  这病在当下,可是能要人命的恶疾!

  “太医……您、您可瞧准了?”王熙凤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韩太医面色凝重地点头:“寒热交替,先寒战后高热,汗出而暂解,循环往复,正是疟疾的典型症状,先前那大夫按风寒治,药不对症,自然无效。”

  他话音刚落,自己却先皱起了眉,语气中满是纳闷:“只是……顺天府地处大景北方,冬日严寒,向来少见疟疾踪迹,哥儿姐儿怎么会染上这病?”

  疟疾的爆发通常是夏季或初秋,多由南方来的客商、军队携带病原体,或是输入性病例引发,形成季节性流行。

  一旦入冬,气温骤降,蚊虫绝迹,疟疾流行便会自然终止。

  如今已至寒冬,贾兰与大姐儿却双双染上疟疾,实在罕见。

  王熙凤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琢磨病因罕见与否,满心满眼都是炕上昏迷不醒的大姐儿。

  她往前凑了两步,声音里带着哀求:“太医,眼下别的都不重要,您快说说,这病可有法子治好?无论多贵重的药材,我们荣国府都能寻来!”

  韩太医闻言,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治疗疟疾,倒也有‘截疟七宝饮’‘常山饮’等几部经典方剂,这些方子在南方治疟颇为常用。”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炕上两个年幼的孩子身上,语气愈发凝重:“只是这些方剂的核心药物是常山,此药虽有明确的抗疟效果,但其副作用也极大,服用后极易引发剧烈呕吐。

  哥儿姐儿年纪尚小,身子骨本就虚弱,若服用此药,怕是要遭不少罪。”

  这话让原本燃起一丝希望的众人又沉了心。

  贾母捂着胸口,声音发颤:“遭罪也得治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

  说到后半句,她实在哽咽得说不下去,只能抬手抹泪。

  李纨更是紧紧攥着贾兰的手,指节泛白,泪水无声地滚落:“韩太医,求您想想办法,兰哥儿才这么点大,怎么能……”

  韩太医看着眼前悲痛的众人,也面露难色,他叹了口气:“老朽自然会尽力调配,尽量减轻药物副作用,但常山是治疟关键,断不可少。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取药煎服,若再拖延,疟邪深入,后果更不堪设想。”

  一旁的赵驹始终沉默着,眉头紧锁,此刻忽然出声打断:“韩太医,本侯记得,古书上曾有记载,治疗这疟疾,用青蒿有奇效?”

  韩太医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侯爷所言不差,医书上确实有青蒿治疟的记载,只是依老朽多年行医经验,其真正效果远不如‘截疟七宝饮’‘常山饮’显著,对重症疟疾更是收效甚微。”

  众人本因赵驹的话燃起一丝期待,听闻韩太医这番话,刚提起来的心又瞬间沉了下去,屋内的气氛再次陷入压抑的失落之中。

  赵驹却是眉头皱得更紧,心中满是疑惑。

  青蒿素就算是放在现代,那也是治疗疟疾的绝世神药,疗效显著且副作用小,怎么到了这里,效果竟会如此不堪?

  他目光扫过屋内,落在桌案旁堆放的药渣上,那是府里先前大夫开药留下的。

  忽地,赵驹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转向韩太医问道:“韩太医,青蒿效果不佳,是否会与用法有关?”

  韩太医闻言,有些诧异地摊了摊手:“怎么会?青蒿入药,无论是加水煎煮,还是切片炮制后入药,都是沿用多年的法子,老朽试过许多次,效果确实不尽如人意。”

  赵驹闻言,更是诧异地看着韩太医:“葛洪在《肘后备急方?治寒热诸疟方》中有明确记载:‘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这说明青蒿治疟,关键在于‘渍汁’,而非传统的煎煮或炮制,您按照寻常法子处理,自然效果不佳了。”

  赵驹心中暗自思忖,若不是先前见识过韩太医几次精准诊病、妙手回春的本事,他都要怀疑眼前这位是哪里来的庸医了。

  要不然,怎么会连葛洪《肘后备急方》里的关键记载都不知道?

  但转念一想,韩太医乃是世代御医出身,有这样的疏漏倒也不足为奇。

  要知道,古代医学教育,尤其是自宋朝以后,核心体系是由《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这几部经典构建而成的。

  这三部典籍堪称医家的“必修课”,是所有大夫研习医术的理论基石,从辨证思路到用药原则,皆围绕其展开。

  而《肘后备急方》则更像是一本“实用急救手册”,收录的多是简便易行的偏方、验方,属于医书中的参考书或课外读物,并非所有大夫都会花心思深入研习。

  更何况,葛洪的方子素来追求“简、便、廉、验”,所用药物常常是路边易得的草药、日常生活里常见的物品,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咒语,隐约能看出当时巫医尚未完全分家的背景。

  这样的风格,在现下崇尚“君臣佐使”配伍、讲究复杂辨证开方的儒医看来,难免显得“土气”“单薄”,甚至“不够高雅”,与他们所推崇的正统医术理念有所相悖。

  反倒是那些走街串巷的走方郎中、扎根民间的大夫,因为常年要应对各种突发病症,且受限于药材获取条件,对《肘后备急方》这类实用医书更为熟络,也更愿意采用其中的简便疗法。

  韩太医久居太医院,接触的多是王公贵族,诊疗时更注重遵循正统医理、使用严谨方剂,没深究过《肘后备急方》里的记载,倒也在情理之中。

  韩太医闻言,脸上的诧异瞬间转为迟疑。

  他虽专精医术,可赵驹话语间的笃定,倒让他对自己多年的行医经验生出几分怀疑。

  毕竟赵驹虽非医者,却也见识不凡,先前有过几次的提点亦有道理。

  他沉吟片刻后才开口:“侯爷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此事关乎哥儿姐儿性命,老朽不敢轻断。

  要不这样,老朽先开一副能延缓病情的方子稳住孩子,再回去仔细查阅医书,确认这青蒿‘渍汁’之法?”

  王熙凤此刻早已没了主意,听闻韩太医愿意尝试,忙不迭连连点头:“全听太医安排!只要能救孩子们,怎么都好!”

  韩太医当下便取来纸笔,凝神思索着写下药方,嘱咐丫鬟即刻去抓药煎服。

  这边厢刚吩咐完,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贾母身边的大丫鬟琥珀捧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快步进来:“老太太听闻要找《肘后备急方》,特意让人从外边医馆找了一本。”

  韩太医连忙放下笔,接过书小心翼翼翻开。

  书页上满是细密的批注,显然是常被翻阅的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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