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都是我的! 第352节

  我们姑娘正在屋里收拾书卷呢,我这就进去给您通传一声,您稍等片刻。”

  没等贾环开口推辞,紫鹃已转身快步进了屋。

  不过一会功夫,她便掀帘出来,对着贾环做了个“请”的手势:“三爷,姑娘请您进去说话。”

  贾环跟着紫鹃掀帘进屋,刚迈过门槛便愣了神。

  屋里竟不止林黛玉一人,迎春、探春姐妹几个也在,正围着一张八仙桌帮着整理摞得高高的书册。

  探春听他说明来意,抬眼扫了他一下,见院外的活计大多已收尾,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会才来?院里的活计都快忙完了,哪还用得着你再来添乱?不如回房歇着去。”

  贾环被说得有些尴尬,脸颊微微发烫,他对着几人干笑两声,刚想拉着一旁的贾琮往外走,免得再被探春数落,却被林黛玉拦了下来。

  他愣在原地,抬头看着林黛玉,眼里满是不明所以。

  林黛玉见状,对着一旁的紫鹃轻轻递了个眼神。

  紫鹃立刻会意,转身走到墙角的书架前,从上层取下几册线装书,用布巾擦了擦书脊上的薄尘,才捧着书走到贾环面前,双手递了过去。

  “我听紫鹃说,环哥儿在国子监读书,平日里主攻四书五经与策论文章。”

  林黛玉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院里的清风拂过竹叶,“这几本书是父亲当年考取功名时用过的,里面还留着他当年写的批注与读书笔记。

  如今这些书留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处,想着或许能帮到你,你若是不嫌弃,便拿回去好好看看吧。”

  贾环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书脊是深褐色的,边角有些磨损,却看得出来是被精心保管着的,书页上的字迹遒劲有力,还夹着几处用朱笔圈点的批注。

  再听林黛玉的解释,他顿时眼睛一亮。

  林如海当年可是名满天下的探花郎,这样的人留下的读书笔记,哪里是寻常典籍能比的?

  一时间,他连方才想走的念头都忘了,双手紧紧捧着书,对着林黛玉连连作揖,声音里满是感激:“多谢林姐姐!”

  等贾环、贾琮兄弟俩出了屋子,探春才放下手中刚理好的半摞书卷,提着裙摆快步凑到林黛玉跟前。

  她双臂轻轻环在胸前,嘴角噙着抹促狭的笑,一双明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黛玉,看得人心里发慌。

  林黛玉被她这热辣辣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指尖轻轻拢了拢月白绫袖的褶皱,睫毛微垂,带着几分纳闷开口:“三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探春先轻轻“啧啧”两声,语气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我当是这人是谁呢,原来是要嫁进侯府的林姐姐!

  心思这般细腻,这就开始悄悄收买环哥儿这个表弟了?

  既如此,姐姐是不是也该赏我些‘好处’?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说着,她笑嘻嘻地往前伸了伸手,掌心朝上,一副“讨赏”的模样。

  林黛玉被这番话戳中心事,俏脸“唰”地染上一层薄红,连耳尖都透着粉。

  她伸手轻轻啐了探春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又有几分掩饰:“你这张嘴就是没个正经!什么‘收买’‘好处’的?

  不过是那些书在我这儿放着也是蒙尘,环哥儿在国子监读书,用得上才给了他,哪有你想的那些弯弯绕?”

  嘴上虽这么说,她却转身走到八仙桌前,指尖扣住抽屉的铜环轻轻一拉,从里面取出三个雕花木匣。

  一个刻着兰草,一个缀着海棠,还有一个描着翠竹,精致得很。

  她将兰草匣递给迎春,海棠匣递到探春手里,轻哼一声说:“前几日整理旧物,翻出些从前父亲收藏的小玩意儿,想着你们或许能用,便收在这儿了。”

  探春接过木匣,指尖刚碰到盒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

  待看清里面铺着锦缎、静静躺着的《洛神赋十三行》字帖时,她眼睛瞬间亮了,惊喜地轻呼出声:“竟是王献之的真迹!林姐姐太有心了!没白费我前几日顶着寒风,跑前跑后帮你选了这处院子!”

  听着探春的话,林黛玉忍不住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还当你们昨晚神神秘秘,说要给我个天大的惊喜是什么呢,原来就是一处院子,这也能算是‘惊喜’?”

  探春却丝毫不在意她的话,反而嘿嘿一笑,上前一步,指尖轻轻挑起林黛玉的下巴,眼神里满是狡黠:“姐姐这可就不懂了,这院子的妙处,你还没领会到呢!”

  见林黛玉露出疑惑的神色,她伸手指了指隔壁勇毅侯府的方向,又赶紧压低声音,凑到黛玉耳边,带着几分促狭笑道:“这处院子,隔壁就是表哥府上的演武场,往后门走几步,还能直通侯府后宅呢!

  你若是哪日想悄悄去见表哥,大可学环哥儿的法子,在墙边放架梯子,顺着爬过去,保管神不知鬼不觉……”

  “你快别说了!”她话还没说完,林黛玉的脸颊早已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脖颈都透着粉。

  她赶紧伸手捂住探春的嘴,又气又羞地跺脚,“什么梯不梯子的!早知道你选的是这么个地方,我说什么也不来住了!”

  两人笑闹了好一会儿,林黛玉才捂着发酸的腮帮子停下,见探春也收了玩笑神色,便想起方才压在心底的疑问。

  她拉着探春的手腕往窗边软榻走去,刻意压低了声音:“听府里的大娘闲聊,说如今府里管事儿的,是你和薛姑娘?”

  探春刚在软榻上坐定,指尖还捏着那册从木匣里取出的《洛神赋十三行》字帖边角,听见“薛姑娘”三个字,脸上的笑意瞬间像被晨雾吹散般淡了下去。

  她只轻轻“嗯”了一声,便垂眸盯着字帖上的墨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没再往下接话。

  林黛玉瞧她这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其中定有过节。

  此时屋中,迎春正捧着兰草纹木匣里的羊脂玉簪细细端详,惜春则对着匣中那幅李公麟的《五马图》入了神,两人都没留意这边的动静。

  林黛玉索性往探春身边凑了凑,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探询:“怎么了?莫不是那位薛姑娘惹你不快了?”

  探春闻言,眼底先是掠过一丝无奈,随即又染上几分烦躁。

  她抬手揉了揉发紧的眉心,才缓缓开口,将前几日府里的事一五一十道来:“前阵子府里采买冬衣,我原按着往年的规矩选了素色缎子,既耐穿又省银子。

  可薛姑娘见了,偏说样式老气,非要换成南边新出的织金锦缎,还说要在领口、袖口缀上珍珠。

  我跟她算过账,这么一改,比原计划要多花三成银子,府里如今的境况你也清楚,哪经得起这般铺张?”

  说到这儿,探春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委屈:“我好说歹说劝她省些,她倒不乐意了,转头就去跟二太太说我苛待下人,还说我不懂变通、小家子气。

  后来老祖宗问起这事,她又话里话外提我年纪轻、管不好事,最后竟把采买的差事全揽了过去,你说,这叫什么道理?”

  讲完这些,探春抬眼看向林黛玉,见她神色依旧平静,倒有些纳闷起来,皱着眉问道:“林姐姐,你听了这些,就不觉得意外?”

  林黛玉轻轻摇了摇头,指尖划过软榻扶手上的缠枝莲雕花,声音温缓:“也不算意外,我前阵子回扬州时,表哥曾跟我提过薛家的境况。

  他们虽是皇商,这些年却也有些入不敷出,偏生薛家人素来爱体面,怕是不想在府里落了小气的名声。”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府里的近况,探春忽然皱紧眉头,语气里满是不解:“我倒是想不通,薛姑娘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老祖宗为何还容着她管府里的事?总不能真为了用薛家的银子补府里的亏空吧?”

  林黛玉垂眸思索片刻,心中虽隐隐有了猜测,却没直接点破,只轻声道:“老祖宗在府里操劳了一辈子,做事向来有分寸,这般安排定有她的道理。

  三妹妹若是实在好奇,不妨寻个合适的时机,亲自去问问老祖宗?”

  探春闻言,重重叹了口气,往后靠在软榻上,语气里满是疲惫:“算了吧,我可不想再掺和这些糟心事。

  眼下府里的事有薛姑娘盯着,她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我是懒得管了,省得费力不讨好,还落个‘小气’的名声。”

  两人又絮絮说了些扬州城的旧事,外头忽然传来丫鬟雪雁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没进门,声音先飘了进来:“姑娘,宝二爷来了,就在院门口等着,可要让他进来?”

第419章 玉评玉

  林黛玉几人闻言皆是一怔,相互对视的瞬间,眉头不约而同地蹙了起来。

  昨晚贾母特意把林黛玉叫到荣庆堂,拉着她的手细细叮嘱,将贾宝玉近来的境况与府里的打算都说了,反复强调见了贾宝玉时务必顺着些,莫要露了破绽。

  虽说早料到他会来,可谁也没承想竟来得这样快,连半分喘息的余地都没留。

  林黛玉沉吟片刻,还是抬眼对雪雁吩咐:“请宝二哥到外间堂屋吧,我们这就过去。”

  荣国府的院落虽多,可架不住主子多,分给姑娘们的住处自然也大不到哪里去。

  林黛玉这处院子是常见的一明两暗格局,总共三间房舍:最外头的堂屋摆着酸枝木八仙桌与太师椅,专用来待客;

  里间两间暗室,一间作书房,另一间是卧房,皆是极私密的去处。

  雪雁应声退下后,林黛玉连忙起身招呼迎春、探春和惜春往外走,脚步匆匆间还不忘压低声音叮嘱:“老祖宗的话你们都记着,见了宝二哥,可千万莫要露馅,生出事端。”

  此时院门口,贾宝玉正被两个婆子拦着,脸色早已沉得能滴出水来。

  拦在最前头的是宫里出来的李嬷嬷,她守着“主子未传召不得擅入”的规矩,任凭贾宝玉如何不耐,也只是躬身回道:“二爷体谅些,姑娘这边刚安置好,这般冒然进去,怕是扰了姑娘清净。”

  贾宝玉烦躁地扯了扯衣衿,低声抱怨:“不过是见我林妹妹,哪里就用得着这般讲究?从前我去林妹妹屋里,哪回不是直接进去的?如今倒生分了!”

  话里话外满是委屈与不满,仿佛被拦着是多大的委屈。

  他身旁的袭人手里托着个描金漆木匣子,匣子里是贾宝玉特意让人新制的胭脂,粉面配着银箔,精致得很。

  见自家主子动了气,袭人眼中也掠过几分不快,却不敢表露半分。

  她心里清楚,林黛玉刚回府,贾母正是疼惜的时候,若是因为自己没劝住,让贾宝玉冲撞了黛玉,或是惹得两人再闹起来,这罪责她可担不起。

  好不容易等雪雁快步出来,对两个嬷嬷说“姑娘请二爷进堂屋”,贾宝玉脸上的阴霾才散去些,带着袭人抬脚就往里走。

  一进堂屋,他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八仙桌旁的林黛玉几人,方才被拦的不快瞬间抛到九霄云外,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口中更是带着几分急切的“深情”喊了句:“林妹妹!”

  在贾宝玉看来,林黛玉肯让他进院子,还特意在外边等着他,定然已经是消了气、不怪他了。

  就说嘛,林妹妹虽性子娇些、爱闹点小脾气,可心里最记挂的还是他,哪会真生他这么久的气?

  林黛玉正低声陪迎春几个说着话,冷不丁听见这声熟悉的“林妹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可看清门口那人的模样时,她的脸色瞬间僵住,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林黛玉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不自然:“宝、宝二哥?”

  一旁正凑在迎春身边,借着晨光细看那支兰草纹羊脂玉簪的探春,也察觉到林黛玉的声音不对劲,连忙抬起头来。

  等她看清贾宝玉的模样,原本到了嘴边的“宝二哥”也卡在喉咙里,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附和:“宝、宝二哥?你怎么……”

  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可眼中的震惊却怎么藏不住。

  正埋头端详木匣里李公麟《五马图》摹本的迎春和惜春,也被这诡异的沉默惊到,纷纷抬起头看向门口。

  惜春年纪最小,性子也最直,没那么多顾忌,先是瞪圆了一双杏眼,随即脱口而出:“宝二哥,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这话一出,堂屋里瞬间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纱帘的“簌簌”声,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原先的贾宝玉,虽说脸圆些、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虚胖,可眉眼间还透着几分清俊,下巴的轮廓也能看出些弧度;

  可眼前的贾宝玉,脸颊肿得像是被气吹满了,原先还算分明的下巴彻底消失不见,连带着脖子都短了不止一个尺寸,那串挂在颈间的通灵宝玉,被层层肥肉挤着,竟像是要嵌进肉里似的。

  往日里灵动如秋水的眼睛,此刻也因为面部的肿胀眯成了一条缝,瞧着迟钝了不少,全然没了从前的灵气。

  贾宝玉被惜春问得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近来……近来府里伙食好,便多吃了些。”

  近段时间的贾宝玉,日子过得堪称“坎坷”——不是刚挨了顿教训卧床养伤,就是正往挨打的路上走,前前后后加起来,竟在床榻上躺了足有数月。

  这数月里,他身子动弹不得,每日除了养伤便是闲躺着,日子本就过得有些百无聊赖。

  偏巧前些日子惜春去探望他时,带了这‘金酥玉脍’,虽然闹了些不快导致没能吃成,但等惜春几个走后,他越想越惦记那‘金酥玉脍’的滋味,便偷偷叫了茗烟,让他悄悄出府去寻着酒楼买来。

  打那以后,贾宝玉算是彻底迷上了这‘金酥玉脍’。

  他卧床养伤本就活动极少,每日除了吃便是睡,连起身走两步都嫌费劲,却偏要日日打发茗烟去买。

  有时早上刚吃过,晌午又惦记着,甚至晚上睡前还想再来两块解馋。

  这炸鸡本就是重油重盐的吃食,裹着面糊炸过之后,油脂含量极高,他吃得多、动得少,摄入的热量半点没处消耗,全积在了身上。

  如此过了数月,贾宝玉的模样竟彻底变了样。

  他一边说着,把目光转向林黛玉,试图转移话题,“林妹妹,我特意做了些新的胭脂,权当是给你赔罪来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一边说,一边示意袭人把木匣递过去。

  林黛玉看着那递到跟前的木匣,又看了看贾宝玉肿胀的脸,心里满是复杂,却还是强撑着露出几分温和的神色,轻声道:“多谢宝二哥费心,只是我如今不大用这些了。”

  探春在一旁看着,悄悄拉了拉林黛玉的衣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莫要扫了他的兴,仔细老祖宗那边……”

  林黛玉会意,轻轻点了点头,接过木匣放在桌上,又说了几句客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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