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驹垂着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回陛下,原本库房内存放的三千多万万两白银,经此一遭……如今清点下来,只剩个一千万两出头了。”
这话出口,殿内瞬间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要知道,赵驹麾下配备的震天雷是经过改良的,威力比先前的要强上数倍。
黑衣人突袭银库,赵驹下令引爆震天雷,可库房本是临时搭建的木石结构,银箱又堆得密实,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不仅掀翻了屋顶,更让那些银锭像震天雷里的铁钉、碎瓷片般四处飞溅,不少银子直接嵌进了墙里、地下。
更糟的是,爆炸引燃了库房的木料,高温竟让部份银锭熔化成了银水,顺着地面的缝隙渗进了地基,根本无法回收。
这些细节赵驹没说,但安朔帝一琢磨便知其中艰难,他只觉得心口像是被重石砸了一下。
这三千多万两银子,是赵驹查抄了几家盐商才好不容易得来的。
如今一下子没了近三分之二,相当于半壁国库空了,要说不心疼,那是自欺欺人。
安朔帝闭了闭眼,指尖的力道缓缓松了些。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痛意,语气缓和了些许,对着赵驹抬了抬手:“罢了,能保住这一千多万两,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此次若不是你当机立断,银子恐怕要被那群歹徒一锅端了。”
赵驹暗暗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安朔帝,语气里添了几分艰涩:“陛下,此番事了,破锋军损失颇为惨重,这阵亡抚恤金……”
话未说完,目光已带着几分期盼望向龙椅上的帝王。
安朔帝闻言,眉头微蹙,随即了然地摆了摆手,语气斩钉截铁:“放心,等明儿朕就叫人将阵亡抚恤金发放下去,绝不会亏待了牺牲的将士们。”
赵驹悬着的心稍稍落地,他重重叹了口气,对着安朔帝拱手躬身:“多谢陛下体贴!”
安朔帝摆了摆手,眼底的痛惜尚未散去,又添了几分狠厉,咬牙问道:“那些黑衣人的来历,你可有什么想法?”
一想到这群人害得国库平白损失近两千万两白银,他便气得指尖发颤,恨不得将那群黑衣人抽皮扒筋,烧成灰给扬了!
赵驹见他这样子就将他心里的想法猜了个大概。
安朔帝的心思这般奇特,他不免感到有些心累,但还是正色拱手回话:“陛下,这些人身手不凡,招式狠辣且训练有素,绝非江湖草莽之辈,怕不是一般人能蒙养得起的势力……”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破锋军乃是臣一手训练出来的,虽成军不过堪堪一年,可论战力,早已超过大景朝大部分军队。
那群黑衣人虽人数不少,但码头地方有限,交战时能铺开的人手本就不多,却能在短时间内压着破锋军打,逼得臣不得不动用震天雷,显然不是寻常军队能做到的。”
安朔帝听完赵驹的话,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脸色本就难看,此刻更是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显然也想到了这层关节,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又满是凝重:“你觉得,码头那群黑衣人与偷袭勇毅侯府的,可是一伙人?”
赵驹垂眸思索片刻,随即抬头拱手回道:“回陛下,想来应当是同一伙人。”
说着,他话锋一转,将方才在皇宫门口察觉异动,怀疑门口可能也埋伏着黑衣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安朔帝听。
“什么?皇宫门口也有埋伏?”安朔帝闻言,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
他想起先前赵驹进宫,让他好好在宫里待着的叮嘱,顿时脸色微变:“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赵驹连忙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条理清晰:“陛下,臣发现端倪时,您正在大明殿,那里守卫森严,想来安全无虞。
臣本是想临行前跟陛下说明此事,却没料到后续竟有人突然攻打侯府,打乱了臣的计划,也耽搁了禀报的时机。”
安朔帝听完,重重地深吸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在殿内来回踱步,龙靴踏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口中喃喃自语:“先是在皇宫外围埋伏,妄图对朕不利;再派人攻打勇毅侯府,牵制你的兵力;最后又去码头抢银子……”
说到这里,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赵驹,语气里满是凛然:“这幕后之人,野心不小啊!”
赵驹闻言,心中也是一沉。
他补充道:“陛下所言极是,此人能同时调动三股势力,在皇宫、侯府、码头三地同时动手,可见其麾下人手充足,且谋划已久,绝非临时起意。
更关键的是,他能精准掌握陛下在大明殿、臣在侯府、银箱在码头的消息,府中或朝中,怕是有他的眼线。”
安朔帝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中怒火熊熊:“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安插眼线,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管这幕后之人是谁,朕定要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安朔帝话音落下,殿内的烛火恰好“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将他眼中的怒火映得愈发清晰。
赵驹望着帝王紧绷的侧脸,拱手劝道:“陛下息怒,当务之急是找出幕后黑手,应当派人尽快彻查此事,揪出眼线,还朝堂一个清净。”
安朔帝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头疼欲裂。
他目光直直看向赵驹,声音里满是狐疑:“你说,今日之事,有没有可能是甄家人所为?”
又是侯府,又是码头的,除去甄家人,他实在想不到还有哪家有这般能耐。
提到甄家,他语气不自觉加重,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毕竟,甄家在江南根基深厚,多年来经营出庞大势力,行事也越发张狂,隐隐有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的架势。
赵驹心里也没底,闻言眉头拧成个“川”字。
眼下甄家人不安好心是板上钉钉之事,可要说他们这么快就将私下的武装势力延伸到了顺天府这边,他是有些不信的。
斟酌片刻,赵驹拱手道:“陛下,甄家在江南根深蒂固,实力强劲,只是……顺天府毕竟是天子脚下,他们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安朔帝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寒意:“哼,朕看他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别忘了,甄家可是甄老太妃的娘家,背后还有北静王那帮人撑腰,向来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说不定,他们早就觊觎这皇位,想扶持个傀儡出来,自己好掌控朝堂,或者干脆就是自己上!
此番在皇宫、侯府、码头三地同时动手,既能试探朕的底线,又能给你我一个下马威,若是得手,那大批银子到手,更是如虎添翼!”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意,抬手揉了揉眉心。
抬眼望向窗外,天边已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不知不觉间,两人在殿内已商议了近一个时辰。
目光落回赵驹身上,见他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劲装下的肩膀也比来时垮了些许,显然是连番奔波作战,早已疲惫不堪。
“罢了,眼下天色也亮了,查案之事不急在这一时。”安朔帝语气缓和了几分,摆了摆手,“你这几日又是护银,又是平乱,身子哪禁得住这般折腾?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累垮,赶紧回府歇息,有什么事,等你养足了精神再说。”
赵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安朔帝一眼打断:“尽管去就是,朕也要去歇息了,有什么事等明儿再说。”
赵驹闻言,只得躬身领命:“臣遵旨,谢陛下关怀。”
说罢,他又行了一礼,才转身退出大明殿。
出了皇宫,清凉的微风拂面而来,赵驹不由得打了个轻颤,疲惫感也愈发清晰。
他翻身上马,领着一众亲信踏着夜雾往勇毅侯府赶去,一路疾驰,不多时便到了侯府门口。
府内一片寂静,想来是昨夜黑衣人突袭,众人折腾了大半夜,此刻大都沉沉睡去。
赵驹放轻脚步走进府中,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往后院的厨房走去。
守夜的婆子见是他,连忙起身行礼,赵驹摆了摆手,低声道:“不必多礼,帮我打些热水来即可。”
婆子不敢耽搁,很快便提来一桶热水。
赵驹在厨房旁的耳房简单沐浴,洗去一身烟尘与血腥,换上干净的常服,才迈步往卧房走去。
刚到外间,便见几个丫鬟趴在桌边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浅浅的涎水。
赵驹放轻脚步绕过她们,推开里屋的房门。
屋内烛火早已熄灭,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他一眼便看到床上躺着两道身影,正是秦可卿与元春。
两人紧紧挨着,呼吸均匀,显然是等他等得太久,不知不觉睡着了。
看着两人熟睡的模样,赵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先前的疲惫与紧绷也消散了不少。
他动作轻柔地褪去外衣,小心翼翼地躺到床的外侧,生怕惊动了她们。
刚躺下没多久,身旁的秦可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往他身边靠了靠,嘴角还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赵驹心中一暖,缓缓闭上眼睛,终于能卸下所有防备,安心睡去。
翌日清晨,赵驹醒来时,天色仍是蒙蒙亮。
得益于远超常人的强劲体魄,他不仅精力比寻常人充沛数倍,恢复速度更是惊人,此刻的赵驹早已精神百倍。
不过,他并未立刻起身。
只因赵驹刚一动弹,便察觉到身上传来沉沉的束缚感。
秦可卿与元春的睡相素来不算安稳,此刻更是将他缠得紧实。
元春的一只手牢牢环着他的肩膀,脸颊还轻轻贴着他的手臂,呼吸温热;
另一侧的秦可卿则半伏在他身侧,一条纤细的腿不偏不倚地搭在他的腰上,姿态亲昵又带着几分无意识的依赖。
赵驹无奈又好笑地勾了勾唇角,小心翼翼地坐直身子,生怕惊扰了身旁熟睡的两人。
目光越过秦可卿那条笔直白皙的大腿,最终落在她垂在锦被外的小脚上。
那双脚小巧玲珑,肌肤莹白如玉,脚趾圆润得像颗颗饱满的珍珠,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心头莫名一动,指尖轻轻拂过她脚背上细腻的肌肤,见她只是微微蹙眉,并未醒来,便大着胆子将那只玉足握在掌心。
入手温软细腻,连脚趾缝都透着几分可爱的粉嫩,他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把玩一件稀世的珍宝。
秦可卿被赵驹掌心传来的细微痒意扰醒,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时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朦胧,视线往下一落,便见自己的脚正被赵驹握在手里轻轻摩挲。
她脸颊瞬间就热了,连带着耳尖都泛起薄红。
只不过,秦可卿没立刻抽回脚,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推了推赵驹的胳膊,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夫君……别闹了,痒。”
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没半分真的嗔怪,反而带着点娇憨的依赖,眼神落在赵驹脸上时,还悄悄弯了弯。
赵驹见她被自己惊醒,不由得讪笑,大手下意识地从她的玉足上收回,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天地可鉴,他真没有什么恋足癖。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秦可卿脸上,将她原本就细腻的肌肤衬得愈发通透,眼下还带着淡淡的浅青,却丝毫不显憔悴,反倒添了几分柔弱的娇憨。
那双眼眸蒙着一层水雾,像含了星辰似的,格外动人。
这般模样落在赵驹眼里,只觉得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原本压下去的悸动瞬间又翻涌上来,蠢蠢欲动的念头再也按捺不住。
他悄悄抬眼瞥了眼身旁仍在熟睡的元春,见她呼吸平稳,丝毫未被这边的动静惊扰,便放缓了动作,手臂撑在秦可卿身侧,缓缓欺身而上。
“夫君……唔……”
随着秦可卿含糊不清的一声娇嗔,不多时,室内满是春色。
第416章 朝会
此番前去扬州城,已经过去了数月时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是得多跟秦可卿和元春两个多相处一会。
陪着两女用过早膳,赵驹见她们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连说话时都带着些许困意,语气当即放柔:“这段日子你们也辛苦了,回房好生歇着,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秦可卿与元春乖巧应下,目送他转身离去,才强撑着有些发软的腿,相携着往内院走。
赵驹出了内院,径直去了演武场。
马厩里的踏云一见主人,立刻抬着脑袋凑过来,亲昵地用鬃毛蹭了蹭他的手背,随即打了个响亮的响鼻,蹄子在地上轻轻刨了两下,像是在催促。
赵驹翻身上马,缰绳一扬,踏云便载着他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晨雾随着日光渐升慢慢消散,街面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可等赵驹抵达太和殿外时,殿内的朝会已经开始近半个时辰。
其实安朔帝早考虑到他刚从扬州赶回,特意将朝会推迟了两个时辰,谁料他还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