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与我府相邻,你们府里出了乱子,我没道理坐视不管。”
他顿了顿,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问道:“这些人是怎么摸进荣国府的?府里的护卫没察觉到异常?”
贾政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想起府里护卫的松懈,不由得有些尴尬,叹了口气道:“是我们府里防卫不周,让这些贼人钻了空子。
方才听下人说,他们似乎是先控制了前院的门房,再一路摸到这边来的,若不是侯爷府上的人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赵驹闻言,眉头微蹙,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身旁的护卫吩咐:“把这些人看好,另外再派几个人在荣国府周边巡逻,免得还有余党藏在附近。”
“是,侯爷!”护卫们齐声应下。
第414章 事了
确认勇毅侯府与荣国府均无异常后,赵驹悬了半日的心终于稍稍落地。
他望着地上仍在挣扎的黑衣人,眉头拧成一道深痕,沉声道:“把这群人押下去,严加看守,待战事平息再细查身份!”
身旁侍卫齐声领命,迅速上前用精铁锁链将黑衣人牢牢捆缚,拖拽着往临时羁押处而去。
赵驹虽急着弄清这些人的来路,但转念想起码头堆放的大批银箱,当即转身道:“走,去码头那边!”
一行人翻身上马,刚要驶出街口,天际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锐啸,紧接着“boom!”的巨响炸开,震得临街窗棂嗡嗡作响。
赵驹等人下意识勒住缰绳,循声朝城外望去,只见灰蒙蒙的天幕下,一道刺目的白光划破云层,转瞬即逝,只留下一缕淡灰色的烟痕,在风里缓缓散开。
“侯爷,是信号弹!”
副将王虎眼疾手快,瞬间认出那是军中紧急示警的信号,又凝目辨了辨方向,语气急促起来,“看方位,分明是从码头那边传过来的!”
赵驹心头“格登”一沉,暗叫不好。
他猛地一拉缰绳,胯下的“踏云”似也感受到主人的焦灼,前蹄扬起,仰头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
“回码头!”赵驹双腿狠狠一夹马腹,踏云四蹄翻飞,如一道白色闪电般冲破街口,朝着码头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随从不敢怠慢,策马紧随。
赵驹伏在马背上,目光死死锁着前方的路。
码头那边不仅有忠顺亲王和戴权坐镇,还有数千名破锋军士兵守护,究竟出了什么事,竟要动用紧急信号弹?
行至半路,前方街道上忽然涌来一队队破锋军士兵,个个手持兵刃,脚步匆匆地往城外赶,显然是听到了信号弹的动静,正往码头支援。
王虎策马跟在赵驹身侧,沉声道:“侯爷,连驻城的破锋军都动了,城外情况怕是比咱们想的更糟!”
赵驹没有接话,只是摸了摸踏云脖子上的鬓毛,踏云会意,速度又快了几分,马蹄声密集得如同急雨,耳边的风都变得锐利起来。
不多时,码头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可远远望去,岸边早已没了方才的秩序,火光冲天,染红了半边夜空,兵刃碰撞的“叮叮当当”声、士兵的呐喊声、嘶吼声交织在一起,隔着半里地都能感受到战场的混乱与惨烈。
等赵驹一行人冲到码头近前,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心头一沉。
忠顺亲王正手持长剑,急声指挥着手底下的人。
戴权则指挥皇城司的人护在银箱旁,可黑衣人如同潮水般从库房另一侧涌来,数量远超己方,不少士兵为了挡住攻势,硬生生被砍倒在血泊中,尸体层层叠叠地堆在银箱前,场面触目惊心。
赵驹的面色瞬间冷到极致,周身的气息凌厉得如同出鞘的寒剑。
他伸手从踏云身上的箭囊里抽出十几支箭矢,五指紧扣,将箭杆攥成一束。
目光飞速扫过战场,很快锁定了后方一群正猫着腰潜行的黑衣人。
他们手里握着短刀,显然是想绕到侧面偷袭护箱的士兵。
确认箭程内没有己方之人后,赵驹手臂猛地发力,腕部一旋,手中的箭矢如同离弦之箭般呼啸而出,带着破空的锐响直扑目标!
“什么东西?!”
一名黑衣人刚要下黑手,就见数支箭矢迎面射来,来不及躲闪,胸口瞬间被射穿,惨叫着倒在地上。
其余几人也没能幸免,短短一瞬,便有十来人应声倒地。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让原本胶着的战场短暂一滞。
忠顺亲王眼角余光瞥见策马而来的赵驹,脸上瞬间露出狂喜之色,高声喊道:“赵驹!你可算来了!”
戴权也连忙从士兵身后绕出来,快步朝着赵驹跑去,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侯爷来得太及时了!这群黑衣人战力极强,我们已经快撑不住了,再晚一步,这码头的银箱怕是真要被他们抢了去!”
赵驹猛地勒紧缰绳,座下的“踏云”一声嘶鸣,前蹄微微扬起。
他目光扫过码头战场,往银库房方向冲锋的黑衣人仍如潮水般涌来,己方士兵虽个个奋勇拼杀,甲胄染血亦不退半步,但防线已被撕开数道口子,库房大门近在咫尺,眼看就要被敌军攻破。
他脸色骤然一沉,掌心攥得发紧,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对方攻势如此凶悍,为何迟迟不用震天雷?”
那亲信急忙上前,脸上满是苦涩与焦灼,躬身解释:“侯爷,并非我们不愿用,实在是震天雷威力太过惊人,炸开时地动山摇。
库房里堆满银箱,稍有不慎便会被震得粉碎,到时候白银散落损毁,损失可就无法估量了!”
“都火烧眉毛了,还顾着这些死物?!”赵驹眉头拧成一团,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厉色,“他们人多势众,摆明了要把银库一锅端,如今连库房都快守不住了,保住这些银子又有何用?”
话音未落,他往前踏出一步,身形挺拔如苍松,目光扫过阵前浴血的士兵,朗声道令,声音穿透嘈杂的厮杀声,响彻码头上空:“破锋军听令!震天雷准备!”
这道指令如同惊雷乍响,正在与黑衣人缠斗的破锋军士兵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
震天雷乃军中大杀器,此前因顾忌银箱不敢动用,如今有侯爷下令,终于能放手一搏!
几名负责携带震天雷的士兵立刻从背后的牛皮布囊中取出包裹严实的大杀器,指尖翻飞间撕掉外层防水油布,黑黝黝的弹体泛着冷光,引信口清晰可见。
“王爷,戴公公!还请即刻带人后撤!”赵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忠顺亲王与戴权,语气急促却不容置疑。
震天雷杀伤范围广,若不及时退到安全区域,恐会误伤。
忠顺亲王正提剑斩杀冲上前来的黑衣人,闻言先是一愣。
但看着战场局势愈发危急,他也不敢耽搁,立刻收剑回鞘,对着身边护卫沉声道:“都跟上,有序后撤!”
戴权更是不敢迟疑,连忙招呼着随行人手,在护卫的簇拥下,顺着码头边缘的石阶快速往后退去,目光却仍紧盯着战场,满是焦灼。
前线士兵见忠顺亲王与戴权已撤到安全地带,也按照赵驹此前暗中交代的信号,边打边退,刀锋格挡间巧妙拉开与黑衣人的距离,渐渐退到库房两侧的开阔处。
对面的黑衣人见赵驹这边大半人马突然后撤,只剩少数人守在库房,手里还摆弄着黑沉沉的物件,脸上满是疑惑。
但库房内的银箱近在眼前,沉甸甸的银子仿佛已触手可及,贪婪瞬间压过了疑虑。
领头的黑衣人眼神一厉,挥刀劈开身边一名士兵的长枪,高声喊道:“他们要退!快冲进去搬银子!”
话音刚落,一群黑衣人便如饿狼扑食般涌向库房,转眼就扛着银箱往门外冲,库房门口瞬间堆满了待运的箱子。
赵驹骑在踏云上,看着这群人临死前还惦记着银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紧了紧握着缰绳的手,目光死死锁定库房门口。
待大部分黑衣人冲进库房,或是围在银箱旁争抢时,他猛地抬手,对着负责投掷震天雷的士兵向下一挥!
“扔!”
一声厉喝落下,几名士兵毫不犹豫地引燃引信,“滋滋”的燃烧声在嘈杂的战场上格外清晰,像是死神吹响的催命号角。
他们手臂发力,将燃着引信的震天雷狠狠扔进库房。
不过转瞬之间,库房内便传来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轰隆!轰隆!”
震天雷在狭小的库房空间里炸开,威力成倍放大。
屋顶的木梁剧烈摇晃,瓦片如雨点般簌簌掉落,烟尘与火光瞬间从库房门窗喷涌而出,滚滚黑烟弥漫在码头上空,呛得人睁不开眼。
库房本就堆满银箱,空间逼仄,震天雷炸开的瞬间,银箱被气浪冲得变形翻转,有的直接被弹片劈得粉碎,白银如碎雪般散落一地。
更惨烈的是那些还在库房内搬运银箱的黑衣人,根本无处可躲,惨叫声此起彼伏,混杂在爆炸声中,听得人头皮发麻。
片刻后,烟尘渐渐散去,库房门口已是一片狼藉,散落的银块、破碎的木箱与黑衣人的尸体交织在一起,鲜血染红了地面,景象惨不忍睹。
库房外,那些原本想冲进去帮忙搬银箱的黑衣人,亲眼目睹同伴这般惨死,一个个浑身打了个寒颤,脸上的贪婪瞬间被恐惧取代。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僵在原地不敢上前,手里的刀都在微微颤抖。
要知道,他们方才趁乱已经抬走了几箱白银,此刻摆在面前的路再清晰不过:是冒着性命危险继续强攻,把剩下的银子抢到手,还是见好就收,带着已到手的银箱赶紧撤退?
为首的黑衣人脸色铁青,指节因紧握刀柄而发白,目光在库房的惨状与己方残兵之间来回扫视,内心挣扎不已。
他比谁都清楚,赵驹这边既有震天雷这种大杀器,再强行进攻,己方怕是要全军覆没。
思索片刻,为首的黑衣人咬了咬牙,狠声道:“撤!”
随着他一声令下,剩余的黑衣人如蒙大赦,再也顾不得地上的银箱,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方向逃窜,速度快得惊人,生怕晚一步就成了震天雷下的亡魂。
赵驹骑在踏云上,冷冷地看着黑衣人逃窜的背影,却没有下令追击。
一旁的副将王虎满脸不解,催马上前问道:“侯爷,为何不追?咱们如今占据上风,正好能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赵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码头地面上己方士兵的尸体上,语气沉重:“不用追了。咱们这边损失已经够惨重,方才不过是仗着震天雷出其不意,才让他们投鼠忌器。”
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火铳队在回顺天府时,我已让他们留在勇毅侯府守卫,如今咱们手里没有趁手的远程武器。
对方虽退,人数仍比我们多,若是贸然追击,他们狗急跳墙反扑,咱们怕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破锋军士兵个个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忠诚度毋庸置疑,每损失一人都是心头之痛,怎么好再继续勉强?
王虎顺着赵驹的目光看去,只见码头地面上,破锋军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鲜血浸透了青石地面,染红了岸边的枯草,心中也不由得一沉。
是啊,即便暂时击退了黑衣人,己方伤亡也已触目惊心,此刻确实不是追击的好时机。
赵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沉重,勒紧缰绳,对着身边的士兵下令:“将人分成几队,第一队清理战场,收敛阵亡兄弟的尸体;第二队去附近取水,扑灭库房余火,防止火势蔓延;第三队救治伤员,统计伤亡人数与银箱损失情况。
另外,立刻派人去勇毅侯府通知火铳队,让他们即刻赶来码头支援守卫,再派人去军营调几尊火炮,架在码头两侧制高点,严防敌军反扑!”
“是!”士兵们齐声应道,声音虽带着疲惫,却依旧铿锵有力,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一时间,码头处只剩下清理战场的脚步声、伤员的低吟与救火的水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味,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赵驹站在码头边,看着眼前的狼藉,指尖微微颤抖。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目光落在那些被抢救出来的银箱上:有的完好无损,有的却在震天雷的冲击下变形破损,白银从裂缝中漏出,在火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约莫半个时辰后,火铳队如约赶到,士兵们手持火铳,迅速在码头四周布防,将现场守卫得严严实实;
调运来的火炮也已架设妥当,炮口对准码头入口,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见此情景,赵驹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亲自清点剩余的银箱数量,又让人将散落的白银仔细收拢,用新的木箱装好,而后安排精锐士兵护送,小心翼翼地往皇宫方向进发。
一路上,护送队伍戒备森严,马蹄声缓慢而沉重,与来时的急促截然不同。
不多时,皇宫大门出现在眼前。
守卫宫门的那统领见是赵驹带领的队伍,又看到车上的银箱,立刻上前查验令牌,随后迅速放行。
第415章 回府
紫宸殿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满殿的沉郁。
安朔帝端坐于九龙金椅之上,玄色龙袍衬得他脸色愈发凝重。
殿门“吱呀”被推开,赵驹一身劲装还沾着些许烟尘,刚踏入殿内便“噗通”单膝跪地。
他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带着难掩的沉重:“启禀陛下,码头作乱的黑衣人已尽数击退,余下的银箱也已派兵护送回宫,只是……此次损失颇为惨重。”
“损失惨重?”安朔帝猛地前倾身体,龙椅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他眼底的担忧瞬间翻涌,追问的语速都快了几分,“库房里的银子到底还剩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