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都是我的! 第329节

  待到年轮够了,自然枝繁叶茂,能遮风挡雨。

  修士也是如此,待灵气足够充盈、心性足够坚韧、功德足够深厚,积累到了极致,自会触碰到凡界与仙界的壁垒,届时便能破开桎梏,飞升成仙。”

  赵驹闻言,面上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古怪。

  吐纳炼气、打坐悟道这些玄乎的东西,他看不见,甄士隐这么说,他便姑且认了;

  可这济世救人,积累功德……

  赵驹的目光下意识扫向静室方向,想起里头妙玉的来历,又联想起警幻仙姑、癞头和尚、跛足道人几人的所作所为,以及风月宝鉴曾透露的消息,心中暗自吐槽。

  太虚幻境那帮人,不去霍霍别人、搅风弄雨就不错了,怎么看都和行善积德、济世救人扯不上关系。

  想到这里,赵驹心中蓦地一动,若有所思。

  若修行想要成仙,灵气、心性、功德三样东西缺一不可,那太虚幻境的人或许在灵气与心性上有所积累,偏偏在“功德”这一项上存在巨大缺口。

  难道……他们那般急切地想要收取金陵十二钗的气运,甚至不惜用种种手段,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解决“功德”问题?

  气运与功德,莫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连?

  或是气运本身,就能转化为他们所需的“功德”?

  这个猜测让赵驹的神色愈发深沉,他看向甄士隐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

  若太虚幻境真的缺功德,那十二金钗,乃至整个大景朝的气运,便是他们的目标。

  这般思忖着,赵驹面上露出一抹笑意,顺着甄士隐的话头问道:“听道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倒是本侯受教了。

  只是不知像本侯这样的凡夫俗子,是否也能踏上修行之路?”

  甄士隐闻言,面色明显一顿,显然完全没料到赵驹会有此一问。

  他仔细打量了赵驹片刻,眼神中透出几分古怪,语气也带着些难以置信:“侯爷您……如今已是位极人臣,富贵已极,且还正值壮……青年,”

  话到嘴边,看着赵驹那张年轻却威仪内蕴的脸,他把“壮年”改成了更贴切的“青年”。

  “您大好前程就在眼前,何必花费偌大的时间精力,放在这虚无缥缈、渺无希望的修行道路上?”

  他此刻只当赵驹是听闻修行的妙处,一时起了心思,或许是想追求延年益寿、乃至长生不老,心中不免觉得荒唐又无奈。

  这位侯爷年纪轻轻,约莫刚到弱冠之年,正是建功立业、享受人间富贵的时候,怎会突然想这个?

  莫非……是替宫里的皇帝问的?

  甄士隐心思电转,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他沉吟片刻,似是仔细组织了语言,才委婉开口:“侯爷,非是贫道推诿或藏私,实是这修行之人,务必要远离世俗纷扰,清心寡欲,再不济,也需尽量少沾因果,方能静心体悟天道。

  而侯爷您……”

  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赵驹周身,“您这一身……煞气冲天,磅礴刚烈,想必是多年在战场上杀伐决断、保家卫国所致。

  此煞气于行军打仗、震慑宵小而言,是无上利器;

  但于需要感应天地清灵之气的修行而言,却如同冰炭不同炉,想要入门,怕是……难如登天,几乎没有可能。”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官员、官兵这等人涉世太深,也是不能修行的。”

  赵驹听了,神色平静,倒并不觉得意外,他早就有了此等料想。

  可一旁的林黛玉却急了。

  她虽不太明白修行具体是怎么回事,但“煞气”“杀伐”这些词听起来就骇人,尤其还与赵驹的身体相关。

  林黛玉忍不住看向甄士隐,一双秋水眸中满是担忧,脱口问道:“道长,这……这煞气究竟是什么?可会对赵侯爷的身子有碍?”

  站在赵驹身后的香菱,听见林黛玉焦急的话语,脸上瞬间笼上一层紧张,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一双杏眼巴巴地望着甄士隐。

  那模样分明与黛玉一般,满心都是对赵驹的担忧。

  甄士隐见林黛玉这般急得红了眼眶的模样,先是忍不住哑然失笑。

  之前这位姑娘在面对他找上门的时候素可是沉稳得很,怼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却是没想到今日为赵驹身上的煞气乱了分寸。

  可他刚转回头,便瞧见赵驹身后的香菱也正揪着心,一双眸子紧紧锁在赵驹身上,眼底的焦虑几乎要溢出来。

  瞧着自家女儿这般关切的模样,甄士隐反倒莫名觉得牙根发紧,连带着看向赵驹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他正想开口宽慰二人,解释这煞气非但无害,反倒能护赵驹周全,身旁却忽然传来一道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抢先答了黛玉的疑虑:“林姑娘不必忧心,侯爷身上的煞气,实则是阳刚正气凝聚而成。

  此气源于沙场战阵,斩的是祸国殃民之辈,护的是家国百姓安危,绝非阴邪污秽可比。”

  话音顿了顿,那声音又添了几分笃定:“如今这煞气对侯爷身体并无妨害,反倒因刚猛炽烈,能令寻常阴邪鬼祟退避三舍;

  甚至……我等修行之人,若非有必要,也不敢轻易靠近侯爷身侧。”

  众人闻声回头,才发现静室的门不知何时已悄然推开。

  妙玉正站在门畔,手中端着那张用朱砂画就的符纸,脸色虽比先前苍白了几分,一双眸子却依旧清亮如寒星。

  想来她刚结束作法,便听见了屋外的对话,才特意出来解释。

  妙玉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赵驹身上。

  赵驹见她唇色浅淡,方才作法时那股清凛出尘的气韵弱了不少,眉头顿时微微蹙起。

  他起身从桌上端起茶壶,取了个干净的白瓷杯,又顿了顿,特意拿锦帕将杯沿仔细擦拭了一遍,才斟了半杯温热的参茶,递到妙玉面前:“刚作法耗神,瞧你脸色不好,可有大碍?若是身子不适,现在便让人去请郎中来看看?”

  妙玉双手接过参茶,指尖触到杯壁传来的暖意,清冷的眉眼间似有一丝松动,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清淡,却比方才多了几分底气:“侯爷不必费心。

  贫尼自幼随师父研习医术,寻常病症还能应付,不必另外请郎中。

  方才不过是贫尼道行尚浅,作法时耗损了些心神灵气,稍作歇息便无大碍。”

  说罢,她抬眼看向屋内众人,目光尤其在甄士隐身上多作停留。

  盖因这会她这师兄眼底的期待与焦灼,几乎要将她给淹没了。

  妙玉缓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轻松:“幸不辱命,封施主的下落,贫尼已算出大致方位。”

  话音未落,她便将手中那张朱砂符纸递了出去。

  早已在一旁翘首以盼的甄士隐,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接过符纸,指尖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他低头凝神细看,只见纸上用朱砂清晰写着“苏州阊门城外十五里地某处”。

  短短一行字,却像一块巨石落了地,让他悬了多日的心骤然安稳下来。

  甄士隐猛地抬头看向妙玉,眼中满是感激与急切,刚想追问更多细节,妙玉已先一步解释:“贫尼道行有限,只能算出这大致方位。

  不过封施主并非修行之人,气息纯粹无遮挡,这结果应当无误,师兄可按此方向去寻。”

  得到这般确切的答复,甄士隐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紧紧攥着那张符纸,仿佛攥住的不是一张薄纸,而是一家人团圆的全部希望。

  他对着妙玉连连躬身行礼,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哽咽:“多谢师妹!多谢师妹!此恩此情,贫道……贫道无以为报!”

  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完整,只反复重复着道谢的话,往日里的沉稳模样早已不见踪影。

  赵驹瞧着他这副失了分寸的样子,心中也生出几分体谅。

  毕竟是寻找妻子、阖家团圆的大事,换作旁人,怕是比他还要急切。

  待甄士隐情绪稍缓,赵驹才开口道:“道长既已得知封氏下落,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将人寻回。

  若是信得过本侯,要不要本侯派人去苏州走一趟?”

  甄士隐闻言抬头看向赵驹,眼中先是一亮,随即又蹙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符纸边缘,显然在心中快速权衡。

  他何尝不想亲自去苏州?

  此刻甄士隐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阊门城外,亲自确认自家妻子的安危。

  可转念一想,渺茫观那边终究离不得人。

  他那位便宜师尊行踪不定,万一自己离观期间找上门来见不到他,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变数。

  这般思忖片刻,甄士隐终究还是压下了亲自前往的念头。

  他对着赵驹深深躬身,语气带着几分恳切:“多谢侯爷体恤!贫道……贫道确实想亲自去寻,只是渺茫观尚需人值守,实在难脱身。

  若侯爷肯派人相助,便是解了贫道的燃眉之急,贫道感激不尽!”

  说罢,又郑重地作了一揖。

  赵驹瞧着甄士这般模样,当即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爽朗:“道长不必如此多礼,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苏州离扬州本就不远,派手底下的人走一趟便是,保准尽快将封氏寻回,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说罢,他便召来门外亲信,低声吩咐了几句,特意叮嘱要选稳妥可靠之人,切不可怠慢。

  亲信领命后,快步离去。

第395章 罚银

  甄士隐见赵驹行事这般干脆利落,心中悬着的最后一丝顾虑也彻底放下。

  他再次对着赵驹深深一揖,语气满是感激:“侯爷如此体恤,贫道实在无以为报!待封氏寻回,贫道必带她亲自登门道谢!”

  赵驹笑着扶起他,又宽慰了几句“寻人本是应有之义,不必挂怀”,甄士隐这才安心。

  想起渺茫观还需人值守,他也不再多留,对着赵驹、林黛玉与香菱一一作别后,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林府。

  待甄士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赵驹才收回目光。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此前与郑、冯几家定下的约定。

  眼下妙玉作法之事已了,甄士隐的托付也已安排妥当,倒正好不耽误赴约。

  这般思忖着,赵驹便转头对林黛玉与香菱道:“我此前与郑、冯几家有约,今日需去商议些商事,你们若有什么事,让亲兵去寻我便是。”

  众人闻言,皆是点了点头。

  香菱在有外人在场时向来话少,且她知晓赵驹行事有章法,自不会说什么;

  林黛玉则是记挂着赵驹的安危,轻声叮嘱了句“表哥路上小心”。

  赵驹笑着应下,随即转身出了厅堂,到府门外点了一队精锐亲兵往郑家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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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宅,这里虽然不如汪家宅邸这般夸张,但也是极为富贵。

  院子里早已挤满了人,男丁们挽着袖口,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正两两一组抬着沉甸甸的木箱往来穿梭,忙得不可开交。

  木箱缝隙里偶尔透出的微光,隐约能让人看清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物件,竟是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

  只因汪、江、李几家盐商接连被查抄,如今扬州城剩余的几家盐商,早已将郑远山当成了主心骨。

  方泽安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不停搬上搬下的人,目光落在那些银箱上,眼中不由得闪过几分心痛。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远山兄,咱们就这么认了?这一箱箱搬出去的,可是咱们几乎全部的家底了!”

  郑远山闻言,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奈。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那位侯爷如今已经牢牢掌握了整个扬州城卫所,咱们的身家性命,可都攥在人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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