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明日便带兵前往汉寿,听从大都督调遣。”
石守信立刻就答应下来了,没有讨价还价。
“刘钦部可以留在白水关驻守,但石监军刚刚收拢的那支新军,务必要来汉寿。末将临行前,大都督特意嘱托过,务必要将话带到。”
丘建沉声说道,提醒了一句。
这种军中歧视,现在已经是不加掩饰了,许多人也觉得没有掩饰的必要。
大军进蜀地不是为了建功立业,而是为了捞一票回家过年。那些“闲杂人等”就没必要去了吧?
财帛就那么多,太多人分怎么行?
钟会大概是这个意思。
“明白了,我会安排刘钦部屯守白水关,毕竟这天下也不太平,留点人马防着盗匪非常必要。”
石守信附和丘建说道,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要知道,现在刘钦的军队可是归他调遣啊,钟会一纸军令就让刘钦部留在原地守关隘。
可谓是既霸道又不讲道理。
“如此甚好,大都督的军令已经传达到了,那末将这便告退。”
丘建对石守信作揖行礼,脸上一副轻松的神色。在来之前,他就一直担心石守信跟他讲条件,闹情绪。
那样的话,他作为一个传话的人,夹在中间非常为难。
现在正好,石守信对钟会的军令照单全收,丘建返回汉寿后,也好对钟会复命了。
石守信将丘建送出了白水关,给足了他面子,待丘建走远,石守信这才来到刘钦部大营,将钟会的调令,以及这位大都督明确要求刘钦守白水关的要求和盘托出,没有一点保留。
待他说完,刘钦和他的副将王建,全都是面有怒色,只是看在石守信的面子上,这才没有爆发。
“魏兴郡兵,向来被朝廷所轻视。钟会不肯把军令写出来,也是担心落人口实。
此獠其心可诛!”
刘钦一拳头砸在桌案上,恨恨说道。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钟会不让魏兴郡兵入蜀,实际上就是看不起刘钦等人,也不信任这些人。所以入蜀这场盛宴,他们连入场券都拿不到,只能在外面看着。
虽然此前在石守信的带领下,劫掠了南郑杨氏。
然而一个汉中土豪家族的财物,又怎么能比得上富庶的成都平原呢?
钟会这回干的事情,是真的很过分。就连一直以来都很能忍的刘钦,也终于要忍不住了!
“石某此前让你们入蜀后不要劫掠地方,不过多少还是可以分一些赏赐。
若是不能入蜀,那就什么都拿不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石守信长叹一声道,为局面感觉惋惜,也颇有一点拱火的意思。
“事到如今,胳膊肘拧不过大腿,刘某只好认命了。”
刘钦摇摇头,无声叹息。
“对了,我麾下世兵有编制五千人,其兵员却只有两千五。
不如刘将军分两千兵员暂且入我麾下充数,反正钟会也看不出来。
等入蜀之后,劫掠也好,按人头领赏也罢,总不至于空手而归。
王将军领兵,随军如果。刘将军守白水关应付钟会的军令,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石守信微笑着,提出了一个新建议。
说简单也简单,就是把黑沙混进白沙里面。军服一套上去,谁知道哪个是哪个啊!
这样就避免了魏兴郡兵在白水关喝西北风的窘境。
至于石守信入蜀之后想干什么,刘钦虽然猜到一些,但他却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如此也好,那就谢谢石监军了。”
刘钦和王建对他躬身行礼道。
“二位将军不必客气,马上我们还要精诚合作才是。”
石守信一脸谦逊说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钟会的步调已经越来越快了,等到了成都之后,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啊。
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了,反正他麾下有五千多兵马,应该可以干点活了。
古代没有电话电报和互联网,消息的时效性受到了极大制约。很多时候,都是一种“你说是啥就是啥”的状态。
经商的男子从故乡外出,到外地经商。等三年后回家,可能在外地都已经再次成家,生儿育女了。而家乡的原配都不一定知道这些事,只能听经商的男子回家后自己说。
这就是典型的“你说是啥就是啥”。
入蜀的赌局也是如此,不管是在蜀地杀人放火也好,互相残杀也罢,司马昭最后听到的,都是“最终胜利者”给他传递的消息。
所以说,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来,然后成为赢家。
……
安抚好了刘钦后,石守信回到签押房,刚刚推开房门,猛然间就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坐在自己的榻上,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昏暗的灯光下,那身形好似鬼娃娃一样,吓得石守信浑身一个激灵。
“你是谁?”
石守信疑惑问道。
这小女孩似乎不会说话,而是从袖口里摸出一张绢帛,上面写了一首诗:
妾心澄澈映霄汉,乃驭青云步玉峦。翔鸾舞罢星波转,风送环佩月华寒。
这一幕看得石守信哭笑不得。
尼玛,你写个藏头诗,难道不知道我的阅读习惯,是横着读,不是竖着读的吗?
妾乃翔风!她是赵翔风!赵囵的妹妹!
“你是赵翔风?”
石守信轻声问道,倒不是说此女容貌长得很狰狞,而是这体格好像……不会是赵囵他母亲当年被一个文弱书生牛头人了吧?
兄妹两人的体格差别也太大了!
“妾今夜是来侍寝的。”
赵翔风面带不满之色,扭扭捏捏的说道,好像下了很大决心。
这孩子发育完全不行,真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孩子!难怪那天赵囵和李亮都是一脸为难。
这女孩不说年龄,就光看身材也下不去手啊!
“你回去歇着吧。”
石守信懒得搭理她,直接躺在榻上。
今天他太累了,压根就不在乎自己卧榻边上是不是有个小女孩。眨眼的功夫,石守信的鼻息就传来轻微的鼾声,整个人已经沉沉睡去。
赵翔风看了看她准备了许久的藏头诗,又看了看睡着了的石守信,气得差点骂娘,跺了跺脚就出了签押房的门。
刚刚出门,就跟门外蹲守的赵囵撞了个满怀。满肚子火气的赵翔风,直接朝着赵囵肚子猛出一拳,把赵囵打得跟虾米一样在地上呻吟。
“就是没把自己送出去嘛,也不用拿我出气吧?”
赵囵从地上爬起来哀叹道。
自家这个妹妹虽然年纪小,个子也小,但是力气大啊!
赵囵觉得还挺配石守信的,在身边当个小跟班一样的护卫也行吧。
第106章 异父异母异地异国的亲兄弟
第二天一大早,石守信亲自在白水关城楼上擂鼓。
鼓声响十次的时候,孟观、马隆、刘钦等将领已经风风火火的爬上城楼。在石守信身边待命。
鼓声响三十次的时候,赵囵和李亮这才赶来。
鼓声响五十次的时候,袭祚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往城楼方向跑。生怕迟了被军法处置。
城楼下的校场上,有一部分士卒已经在所属的序列站好了,但大部分人,还在匆匆赶来,脚步声非常急促,而且驳杂。
虽然乱,但也陆陆续续列队整齐了。
石守信面无表情的在城楼上看着他们,手却没有停下来,一直在以同样的频率敲鼓。一旁的众人似乎感觉出什么来了,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一百声,一百五十声,两百声!
当鼓声最后停下的时候,校场周围有石守信的亲兵在跑动,稀稀拉拉的排出一行,将前往校场的通道拦住。
远处还有几个人没有跑来,就差一点点而已。
但是他们就是过不去了。
“孟观,执行军法!”
石守信对着身旁的孟观大喊了一声。
“得令!”
孟观一边喊着,一边往城楼下面跑。
他一下城楼,石守信早就安排好的那些亲兵,就跟在他身后,把那几个迟到的人都给逮住了。
这几个倒霉蛋被连拉带拽拖到校场的高台上,被死死按着跪在地上。
紧接着,几个刀斧手上前,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手起刀落,尸首分离!
校场上列队的士卒们,一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
卧槽,你们真杀人啊!昨日不是打军棍就行了吗?
在场所有人都心中骇然。
他们都在努力回想昨日要求背诵的那十条军法,已经有些淡忘的记忆,在暴力的提醒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这一条军法好像是说的迟到“杖毙”,也就是用棍子打死。
但今日是斩首……反正大差不差,都是被处决。
刚才还有人窃窃私语的队伍,此刻安静得针尖落地可闻,数千新兵就如同一个人一样,没有什么人敢喧哗,敢议论。
很多人甚至腿肚子都有点发抖。
见此情形,石守信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不杀几个违反军法,吊儿郎当的刺头,军中纪律是不可能好起来的。
石守信也懒得发表演讲,他直接从身边亲兵手中接过木棍,然后狠狠敲击在铜锣上。
当!当!当!
洪亮而具有穿透性的声音,从城楼上扩散到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