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实习也算工龄 第16节

  贾川皱眉望向那婆子问:“你得有七十多了吧?死者正直妙龄,说你是他祖母都不为过,我很好奇死者的爹是瞎了吗?怎会娶个娘做续弦?”

  贾川刚一说完,院中仅剩的两名捕快便哈哈大笑起来,那婆子嘴上何曾吃过亏,就算说不过,一双利爪也能赢回来些,可眼前的人是衙差,她不敢,只能扯着嗓子喊自己还不到四十。

  贾川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摆了摆手说:“你莫要说谎,多大年纪看脸还是能看出来的,一会儿你与死者的爹都要去县衙,到时……”

  “他爹死了,死了两年了!扔下我们孤儿寡母的……”

  “你有儿子?”贾川像是很惊讶的问。

  “自然是有的,我生的!”婆子得意的说。

  贾川了然的点头说:“以为你这种人必定会绝后,没想到还有个儿子,也就是说你打算卖了不是亲生的女儿好给你儿子娶亲出聘礼,是吧?至于到了地下见到死者的爹该如何解释,你暂时必定是不愿意想的……”

  “她吃我的,喝我的,自然是要还回来的……”

  “谁说不是呢,你打她骂她卖她,想来她也是要还回来的,从今晚开始吧。”

  贾川说完,那婆子想要咬人的气势一下子没了,全身僵直的站在那,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贾川扭过头看向中年人问道:“你侄子知书达理的,说的很好听,你呢?昨晚到刚刚可有见过死者?”

  中年人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晴儿昨日下午来的,我们只是匆匆见上一面,而后便都是他婶娘照顾着……”

  “她昨晚便住在这间屋子?”

  “是。”

  贾川点点头看向高云天问:“知道怎么回事了吗?”

  高云天下意识摇了摇头,紧跟着又点头说:“死者昨晚便已死了。”

  “反应挺快啊,就是时辰不对。”

  “老郑头,你尸检了半天也没与我说起死者是何时死的,我回去必定会向……”

  “尸检是我做的,你找老郑头作甚?死者是今日卯时末辰时初死亡,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大活人岂能安安静静地被人掐死,没做任何反抗?这宅子窄小,若是死者曾有过喊叫,这叔侄二人不可能听不到,尤其是大清早的时候,他们若是听到了,或许晴儿便死不了了。”

  高云天瞪大眼睛看着贾川,眼神清澈中带着奋力的思考。

  偏在这时有人喊道:“车到了!”

  ……

  高云天本想着这一趟让贾川见见自己的威风,没想到带着疑惑,耷拉着脑袋回了县衙。

  这一路上,高云天脑子很是辛苦。

  高云天对那叔侄二人没有起疑心,若是这二人知道晴儿已死,完全没必要与那婆子多说,只说人昨晚没来过,或者昨晚已经走了便可,且会将尸体处置妥当,就算没法子尽快掩埋,也不会让尸体仍旧吊在那里。

  但贾川提醒的对啊,死者既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又是在家里被后娘虐待过的,少不得什么重活都干,并非纤弱女子,不管谁想伤害她,怎会没有半点动静?

  刚才去的那个院子着实不大,别说是尖叫,安静的时候在后院放个屁,前院可能都能听到,晴儿若是有求救声,叔侄二人不可能听不到,若是曾听到过,便不会是今日这般模样。

  至于那婆子,虽说可恶,但却没有可疑之处,若不是她找人报官,便也不会发现这桩命案,她大可告到申明亭。

  申明亭建于洪武五年,太祖以田野之民不知禁令,往往误犯刑宪,命有司于内外府州县及乡之里社皆建申明亭,用于剖决民间词讼。

  那婆子没想着去申明亭找里老理讼,而是告到县衙,便是想着将事情闹大,自然不可能是凶犯。

  要说这案子也算是高云天自找的,告到县衙也可推到申明亭,高云天只是单纯的想在贾川面前威风一下,没威好,威出一桩命案来。

  高云天想着一会儿回到县衙,还要偷着找承发房吏帮那婆子写个词状,这些百姓不懂律法,要不是赶上他想发威,今日便不会有人去那宅子,这起命案最终会如何……

  高云天想到这里,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若是那母子杀人,最后要如何了结才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

  高云天在路上,几次想要开口问贾川,他都忍住了,不过是些细节想不通,回去升堂审问,亮出刑具吓唬一番,理应能听到实话,便也可解了心中疑惑,无需开口问谁。

  只是想要今日升堂有点难,按县衙规矩先要接状,而后知县细览,再传原告,被告,证人三方细问,放告之日,方可升堂。

  可高云天等不得啊,他现在心里犹如万千蚂蚁在爬,不将这些事弄明白他怕是寝食难安,但他也知不能完全依赖县尊同意今日便升堂审问,便想着先解决两个问题,一是为何死者没有反抗?二是若是此案没被发现,那母子二人要如何了解此事?一个大活人啊,能说不见便不见了?

  前面一个问题最容易的法子自然是用了药先将死者药晕,而后再上前掐死,可他问过跟去的捕快,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药渣,即便凶犯首尾干净,但总要买来药材熬制,这事一查便知!

  想到便要做到,高云天即刻命捕快前去街上药铺查问。

  后面一个问题,会不会是还有同谋?这便需要多些人证才好。

  这案子少不得里甲,邻居出面配合审理,高云天又派出去两名捕快去找苦主和被告居住地的里甲和邻居。

  所以,等回到县衙,跟去的捕快,除了前后两人外,都被高云天派出去了。

  ……

第20章 升堂

  贾川回到县衙便想去吏舍补觉,凶犯是谁?差不多摆在明面上,高云天虽有些……不懂事,但查案倒是很认真,他这个‘太子亲信’人设在知县心中暂时是立住的,且涉案的两家人都是平民,想来知县不会在这时候制造冤案。

  老郑头还想拉着贾川继续研究殓房内的尸体,贾川也想尽快想明白,但身体不允许啊,之前一直撑着,睡了一天一夜,以为缓过来了,可走了这么一趟之后,明显感觉疲惫,这对深度思考没有好处。

  他想着朱瞻基必然是已经到了京城,皇家办丧事也必然繁琐,还要走手续上岗当皇上,这一系列的操作完事,朱瞻基才会想到他,也就是说他还有时间,便先让那具尸体在冰上多躺上两日吧。

  高云天等着贾川屁颠屁颠的跟在自己身后,然后主动的说出答案,可贾川理都没理他,与老郑头低语了几句,而后让老郑头带路,领着董树本和顺子径直走了。

  高云天想阻拦却又要面子的张不开嘴,只能暗暗咬牙,想着一会儿手下回来,必定也能知晓其中各种缘故。

  高云天急急的找崔有志汇报工作,信誓旦旦的说已基本查明,只待升堂后凶犯认罪。

  崔有志有些发蒙,人命案乃是大案,自然是要尽快放告,若是胆敢拖延是要受杖的,但也不能快成这样,上午出事下午便升堂?连词状都还没看呢,苦主,被告,人证,里甲等等可都找齐了?

  高云天见崔有志犹豫不决,便劝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已命人去请里甲,乡邻,这案子一应实证确凿,又是在国丧之时犯案,县尊雷厉风行断案,传出去也是佳话。”

  “你刚才说……贾川跟着你一起去了?”

  “是!”

  崔有志听得心花怒放,以为此命案容易断,县衙中可还有一位太子亲信在,此事待来日传到新皇耳中便是彰显能力的机会,升任知府自然指日可待。

  于是,崔有志催促高云天将词状递上来,一干人等全部找齐,然后命县衙内各位官吏各就各位,吃什么午饭,一干人到齐后,出放告牌,升堂!

  按理说听讼这个环节必不可少,需先引问一干人证,问明原告状告因由,然后带走原告,再拘唤被告审问,如被告不服,各执一词,则唤原告,被告,一干人证一同对问。

  崔有志等不得了,他被高云天说的心痒痒,好像升堂后惊堂木一拍,凶犯便会招认罪行。

  这种命案在他这里也只是初审,轮不到他来定罪,自会有州府复查,还会有监察御史、提刑官按察司审录,他只需审明白了,人证物证俱全便可。

  整个过程时间可是会写明的,这让上面的官员一看,半日时间便审的明明白白,是何等荣耀!

  于是,等那母子二人被押回县衙,里甲和几个乡邻也到了,不管原告被告,反正都在,崔有志直接升堂。

  可让崔有志万万没想到,那母子二人拒不认罪,连连喊冤,那妇人柳氏还反问道:“侄儿能娶亲,我为何要阻拦?阻拦了这次,下次又当如何?”

  崔有志懵了,是啊,为何要杀了那女子?

  柳氏又高声说:

  “我家夫君想出来的法子,虽说对名声不好,但却可以省去不少聘礼,我们家中贫寒,若是能少出钞银,我巴不得尽快成了,为何要做出这等事来?定是那狠心的后娘,她知道再不能用晴儿换取钞银,一气之下口无遮拦,脏的臭的全往外冒,晴儿才羞愤之下寻了短见!”

  那婆子也在堂上,听罢这话自是恼羞成怒,脏话连篇将柳氏一顿痛骂,却没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柳氏也不是个好惹的,两个人便在公堂之上吵了起来。

  崔有志惊堂木拍得手疼,都没管用,喊了句要打板子,两名妇人这才住了口。

  崔有志急急将高云天叫到身旁,带着怒气询问:“你不是说此案就是婶娘吝啬聘礼吗?可她说的对啊!”

  高云天被两名妇人吵得脑仁疼,他觉得哪不对,可在崔知县的追问下他脑子卡壳了。

  他笃定凶犯是这母子二人,脑子里一直盘算着如何让他们自己说出是如何动手的,去药铺的捕快在升堂前就回来了,没有药铺最近卖了能让人沉睡的药,高云天开动脑筋一直在思考贾川给他留下的这道题,确实没有仔细思量过凶犯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眼见母子二人鼻涕眼泪的连连喊冤,高云天一时间又找不到质问的缘由,用刑这事儿他脑子里闪过一下,一方面他不想有屈打成招的嫌疑,传出去对他英明有损,另一方面《大明律》说的明白:赃证明白,故意持顽不招者,可用木拷问。

  若是平日里那些案子,偷偷用刑也就罢了,今日这桩案子不同,这么多人在堂上,高云天自知崔有志同意急急升堂,还不是做给贾川看的,他利用的也是这一点,眼下若是提出用刑,崔有志势必不会同意。

  善良的高云天情急之下便想到了贾川。

  并非他开口询问,而是在堂上让贾川不得不说,如此一来,他留住了面子,崔知县也达到了目的。

  贾川睡得正香,呼噜声震天,被一名衙役推了推,呼噜声戛然而止,梦中的香甜也跟着消失了。

  贾川有点起床气,案发现场就摆在那,该引导的他也引导过了,尸检报告就是老郑头的嘴,这不是样样齐全了吗?

  非得嚼烂了喂才行?

  贾川憋着一肚子的火跟着衙役到了堂上。

  堂上两名妇人虽不再相互辱骂,却仍在相互指责,那叔侄二人跪地缩着脖子连头都不敢抬。

  “……你莫以为我们不知你将晴儿打得浑身是伤,你为何只打身上不打脸?”

  “她干活偷懒,能不教训一番?”

  “放屁!你是逼她跟你去见人,见谁?买家总要看看模样身段吧?晴儿不从,你便抽打她,换做是我,我也不想活了……”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贾川冷哼一声,迈进堂中,先是插了一句,而后才看到堂中竟是这么多人,他呆愣了一下,朝崔有志躬身行了礼。

  “我自然是清楚的,晴儿什么都跟我说,我又怎会害她性命?!”柳氏见来的只是衙役打扮的人,无半点怯意,扬着头答道。

  贾川缓了一下,堂上有多少人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将案情说清楚便是了。

  他走到叔侄俩身旁,弯腰拍了拍叔叔,问:“你家这位……这般善解人意,你是不是也是今日才知的?”

  “你这是何意?”那妇人见自己一顿胡搅蛮缠颇见成效,挺直了身板又说:“晴儿与辉哥常有来往,我不知见了多少次,她与我说起家中事再正常不过……”

  “那是,说的少了,你怎会安排的这般妥当?晴儿与辉哥私定终身,你何时知晓的?”

  那妇人一愣,她没想到会有这么个问题,她下意识的看向叔侄二人。

  “莫看他俩,只说你何时知晓的?”

  “我,我……”

  “你刚刚不是说晴儿常与你家走动吗?若非有辉哥这一层,她去你家作甚?辉哥十三岁开始便要跟着你们一起生活,你对他如何?比她对晴儿……”贾川指了指那婆子:“能强些而已吧?辉哥自然不会与你亲近,他自己在你们家中都没有位置,又怎敢将晴儿时不时的带回来?”

  那妇人张着嘴惊愕的看着贾川,像是在问:你怎知道?

  贾川又看向地上已经开始低泣的辉哥,说:

  “辉哥性格懦弱,好在这个叔父是真心疼他,却又在家说了不算,晴儿继母要的聘礼莫说你们拿不出来,便是能拿出来,你这个婶娘能愿意拿?辉哥与晴儿是怎么相识的我不知道,但他们二人同病相怜,救对方便等于是救自己,所以辉哥执意要娶晴儿。”

  贾川说着弯下腰,对辉哥叔叔说:“你这个叔叔在家做不得主,平日里对辉哥也是爱莫能助,一直心有亏欠吧?所以辉哥这次求你,你便下定决心成全他。你叫什么?”

  “陈,陈二。”

  “陈二想成全侄子陈辉,又知家里有母老虎,”贾川直起腰看向崔有志:“急中生智,想到了这么一个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可他想要这般做,必须要家中妇人点头不可,这里有个关键处,若是晴儿的继母认了生米煮成熟饭,她可会答应白白将晴儿嫁了?只看她这副嘴脸便不可能,陈二也知道想空手得个侄媳妇不可能,他必定是心中有计较,当他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在家主事的妇人听……”

  贾川看向那妇人问:“你可答应了?”

  那妇人下意识的摇头,紧跟着又解释道:“家中哪来的钞银替他办婚事?”

  “这是你儿子?”贾川指了指跪在柳氏旁的年轻人。

  “陈阳。”高云天介绍了一下。

  “看着与陈辉年纪差不多,可有议亲?”贾川问。

  柳氏不知为何没了之前的气焰,轻声说:“未曾。”

  “你站起来我看看身高。”贾川对陈阳说。

  陈阳惊慌的双手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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