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98节

  慕容良疾步闯入裴度寝室,也顾不上行礼,将密报内容急促道出。

  裴度正由华老伺候着服用汤药,闻听此言,猛地坐直了身体,蜡黄的脸上泛起一抹异样的潮红,剧烈咳嗽起来。华老连忙为他抚背。

  “消息……来源绝对可靠?”裴度喘息稍定,目光如电,直视慕容良。

  “‘夜枭’亲报,他以性命担保!”慕容良斩钉截铁。

  裴度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的清明:

  “好!良儿,你立刻去做两件事:第一,以工部核查军械、需提前调配西川周边州府库存以备不虞为由,行文剑南道及邻近山南西道观察使,文中需‘附带’提及近来边境不宁,提醒其加强戒备!用六百里加急!”

  慕容良眼前一亮!此计甚妙!

  以本职公务为掩护,传递预警信息,合乎规程,不易被追究越权,又能最快速度引起地方警觉!

  “第二,”裴度语速加快,“你亲自去一趟李绛府上!他是兵部尚书,又是稳重老臣,你将此情报,以‘风闻’、‘私下担忧’的方式告知于他,不必提具体来源,只强调西川防务空虚,杜元颖不堪其任,请他务必重视,设法通过兵部渠道,紧急警示西川,并奏请陛下速派良将援驰!”

  双管齐下!

  既通过正式渠道(工部行文)最快触动地方,又通过关键人物(李绛)推动中枢决策!

  “小婿明白!”慕容良再无迟疑,转身便走。

  “等等!”裴度叫住他,神色无比凝重,“提醒李尚书,奏请援驰之将,万不可用与宦官或宗室过往甚密者,需选忠诚可靠、熟知西川地形、能打硬仗之将!如荆南节度使段文昌(历史上段文昌曾镇蜀)之类!”

  慕容良重重点头,裴度这是防着有人借机安插亲信,攫取兵权!

  慕容良马不停蹄,先回衙署,召来心腹主事,亲自拟定加急文书,措辞严谨,将预警之意巧妙嵌入公务之中,盖上工部侍郎印信,命以最快速度发出。

  随后,他连夜叩响了兵部尚书李绛的府门。

  李绛已准备安歇,听闻慕容良深夜来访,心知必有要事,立刻于书房接见。

  慕容良屏退左右,将西川可能遭袭的担忧,以“近日核查军械,见西川武备损耗异常,补给迟缓,又风闻边境有异动,结合杜节度使平日疏于防务,故深以为忧”为由,向李绛和盘托出,未提具体情报来源,但语气极其严峻。

  李绛听着,眉头越锁越紧。

  李绛久经宦海,自然听得出慕容良话中的未尽之意和深重担忧。

  李绛捋着胡须,沉吟道:“慕容侍郎所虑,非是无因。杜元颖之才具,老夫亦有所闻……只是,单凭风闻与武备状况,恐难立刻说服陛下与中书发兵。”

  “李尚书!”慕容良恳切道,“兵贵神速!若待吐蕃铁骑踏入蜀中,则万事晚矣!即便暂不发大军,也当急令西川周边州县严加戒备,并速派一员干练将领,携诏前往西川,督导防务,整饬军纪!迟则生变啊!”

  李绛看着慕容良焦急而真诚的面庞,又想起他近日在工部任上的干练表现,以及他与裴度的关系,心中天平渐渐倾斜。

  李绛猛地一拍案几:“好!老夫明日一早便入宫面圣,陈说利害!即便不能即刻调兵,也要请陛下下旨严饬杜元颖,并派使臣急赴西川!”

  离开李绛府邸,已是子夜时分。

  寒风刺骨,慕容良却因内心的焦灼而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慕容良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只能等待,等待朝廷的反应,等待西川的命运。

  回到裴府,已是凌晨。

  文茹雪竟还未睡,守在厅中,灯下做着针线,显然是在等他。见他满身寒气的回来,连忙起身为他脱下披风,递上热汤。

  “良哥,事情……很棘手吗?”文茹雪看着他疲惫而紧绷的面容,担忧地问。

  慕容良握住她的手,勉强笑了笑:“无事,一些公务而已。雪儿,以后我若晚归,你不必等我,自己早些歇息。”

  文茹雪摇摇头,柔声道:“我等你,心里才踏实。”

  简单的话语,却让慕容良心中一暖,那股因局势险恶而产生的孤军奋战之感,似乎被驱散了些许。

  慕容良让文茹雪先去安歇,自己则来到书房,摊开地图,再次推演西川局势,思考着还有无疏漏。

  不知不觉,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就在慕容良于书房假寐片刻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他惊醒。

  老管家几乎是跌撞着冲进来,声音带着惊恐:

  “姑爷!姑爷!不好了!刚传来的六百里加急军报——吐蕃大军突袭巂州(今四川西昌一带),州城……州城已失守!戎州刺史已被俘!吐蕃兵锋正扑向黎州、雅州!西川……西川告急!”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噩耗真的传来,慕容良还是感到一阵眩晕。

  吐蕃的动作,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狠!

  慕容良猛地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刻,恐慌毫无意义。

  “备朝服!即刻入宫!”慕容良的声音沉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紫宸殿内,一片混乱。

  穆宗皇帝脸色铁青,将那份染着烽火气息的军报狠狠摔在地上。

  杜元颖请罪求援的奏章也同时抵达,字里行间充满了推诿和恐慌。

  “废物!杜元颖这个废物!”穆宗暴怒,“朕将西川交给他,他就是这般给朕守土的?!”

  元稹等主张姑息的大臣此刻也哑口无言,脸色惨白。

  他们赖以维系“太平”的幻想,被吐蕃的刀锋无情撕碎。

  李绛趁机出班,慷慨陈词,请求立刻调兵遣将,救援西川,并严惩杜元颖。

  朝堂之上,主战之声终于压过了一切。

  慕容良立于班中,看着这纷乱的景象,心中并无多少庆幸。

  吐蕃蓄谋已久,来势汹汹,西川战局必定极其艰难。而朝廷仓促应战,能将帅是否得力?后勤能否跟上?都是未知数。

  更重要的是,河北的王廷凑、史宪诚,会老老实实作壁上观吗?还有那隐藏在暗处,与吐蕃有所勾连的卢龙镇朱克融……

  慕容良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恰好与站在宗室队列边缘的永宁县主李芷澜的目光相遇。她依旧平静,但慕容良似乎从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了然的微光。

  她早知道会如此?还是巧合?

  慕容良无暇深究。

  帝国的西大门已被撞响,一场席卷西南的烽火,已然燎原。

  而他慕容良,作为这架庞大帝国机器中的一个关键齿轮,必须竭尽全力,确保它不会在内外交困中彻底崩坏。

  退朝后,慕容良立刻被皇帝留下,与宰相、枢密及兵部、户部、工部主要官员,紧急商议援蜀方略。

第160章 蜀道惊澜

  西川烽火的消息,如同腊月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刮遍了长安城的每个角落。

  市井坊间,人心惶惶,往日繁华的东西两市,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

  紫宸殿内的紧急朝会,更是从清晨持续到午后,争论之声几乎要掀翻殿顶。

  最终,在裴度(虽未亲至,但其意见通过慕容良及李绛等人转达)、李绛等重臣的坚持下,穆宗皇帝终于下定决心,下旨严斥杜元颖“守土无方,丧师失地”,夺其节度使衔,责令其戴罪留守成都府,协同御敌;

  同时,急调素以“忠谨知兵”著称的东川节度使(历史上此时东川节度使为李逢吉党羽,此处为剧情需要略作调整)郭钊,权知西川节度事,总揽西川军务,火速赴任;

  并诏令山南西道、荆南节度使发兵援蜀。

  然而,远水难解近渴。

  郭钊自东川治所梓州(今四川三台)赶赴成都尚需时日,而吐蕃前锋已逼近黎、雅,兵锋锐利,蜀中震动。

  朝议的重点,迅速转向了如何支撑住岌岌可危的西川前线,为援军争取时间。

  “粮秣!军械!饷银!”李绛须发皆张,几乎是吼出来的,“没有这些,纵是孙吴再世,也难为无米之炊!慕容侍郎,工部、将作监,能拿出多少库存?转运需要多久?”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慕容良身上。他此刻已不仅仅是工部侍郎,更是维系西线战事的血脉枢纽。

  慕容良深吸一口气,出班奏对,声音清晰而沉稳,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临危受命的冷静:

  “陛下,李尚书,诸位相公。工部与将作监现存可调用之制式弓弩约两万张,箭矢五十万支,佩刀、长矛各万余,皮甲五千领,铁甲千领。然此乃京畿及周边武库之数,需留足京师防卫及应对河北突变之基本储备,可即刻调往西川者,约占七成。”

  慕容良略一顿,继续道:

  “粮秣方面,洛阳含嘉仓存粮较丰,可紧急调拨二十万石,经汉水、漕渠转运至荆州,再由荆南节度使设法沿江入蜀。然蜀道艰难,转运耗时,恐需一月以上方能抵达成都。当务之急,是令山南西道、剑南东川(郭钊本部)就地筹措粮草,就近支援前线,工部可拨付部分购粮款项。”

  数字具体,条理清晰,既展现了家底,也点明了困难。

  慕容良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畏难推诿,务实的态度让原本有些躁动的朝堂稍微安静了一些。

  “一月?前线将士可能等得了一月?”元稹忍不住质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刁难。他虽在主战压力下被迫同意援蜀,但内心深处对此次仓促应战并不看好。

  慕容良目光平静地看向元稹:

  “元相所虑极是。故臣建议,双管齐下。一,命郭节度使抵达成都后,首要之务并非与吐蕃浪战,而是依托险要关隘,如清溪关(位于今汉源,扼守由巂州北上要道)、鹿头关(今德阳)等地,层层设防,阻滞吐蕃攻势,消耗其锐气与粮草,为援军及后续物资抵达争取时间。此乃‘以空间换时间’之策。二,工部将即刻组织工匠,携带工具、材料,随同部分精锐禁军先行入蜀,协助西川军修复、加固关隘,并就地利用蜀中竹木资源,赶制守城器械如狼牙拍、夜叉檑等,此物制造相对简便,可速成御敌。”

  慕容良不仅回答了问题,更提出了具体的战略和技术层面的解决方案。

  这番应对,让李绛等人暗暗点头,连御座上的穆宗,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慕容侍郎思虑周详。”穆宗终于开口,“便依此议。兵部、户部、工部需通力协作,不得推诿!若有延误,朕决不轻饶!”

  “臣等遵旨!”慕容良、李绛及户部尚书等人齐声应道。

  退朝之后,慕容良立刻成为整个官僚体系中最忙碌的人之一。

  工部衙署灯火彻夜不熄,算盘声、书写声、指令声不绝于耳。

  慕容良亲自坐镇,调拨文书如雪片般飞出,协调与户部的款项、与兵部的调兵护卫、与漕运衙门的船只安排。

  慕容良将在将作监历练出的管理才能发挥到极致,将庞大的后勤保障任务分解成一个个具体的模块,责成专人负责,并规定了严格的时限和核查标准。

  同时,他再次启用了与李琰的商业网络,通过民间渠道,高价雇佣熟悉蜀道、敢于冒险的商队和马帮,协助运输一些紧要的小型军械和药品,作为官方运输的补充。

  然而,阻力无处不在。

  度支司在拨付款项时依旧拖沓,需要他拿着皇帝的旨意亲自去催;

  漕运衙门抱怨冬季水浅,船只调度困难;

  甚至工部内部,一些胥吏也趁机在物料采买上做些手脚,想发国难财,被慕容良以雷霆手段揪出两个,立时杖责革职,以儆效尤,这才震慑住宵小。

  连日不休的操劳,让慕容良迅速消瘦下去,眼中布满了血丝。

  文茹雪看在眼里,疼在心中,却无法分担公务,只能更加细心地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将府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让他有丝毫分心。

  她甚至私下里去求了华老,配制了安神补气的药茶,每日亲自送到衙署。

  这日深夜,慕容良正在核对一批即将随工匠先行出发的军械清单,“夜枭”拖着尚未完全痊愈的身体,带来了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坏消息是:卢龙节度使朱克融,虽未公然叛乱,但已以“防备契丹”为名,封锁了辖区部分道路,变相阻碍了朝廷经由幽州向河东、昭义等镇调运物资的通道,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好消息则是:通过特殊渠道确认,之前提醒西川之危的线索,最初确实源自永宁县主李芷澜。她似乎通过其父旧部的某些关系,捕捉到了吐蕃异动的蛛丝马迹。

  慕容良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刺痛的眉心。朱克融的举动,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这意味着朝廷必须更加依赖南路(经荆襄)和西路(经凤翔)的补给线,压力倍增。

  而李芷澜……慕容良心情复杂。

  此女不仅有过人的见识,更有获取隐秘信息的渠道。

  她三番两次的示好与提醒,目的究竟何在?仅仅是为了宗室利益,还是另有所图?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

  眼下,西川的战事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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