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92节

  内侍省是王守澄的地盘,宗正寺亦多有其党羽,此时前来“勘验规制”,绝非寻常公务。

  是试探?还是新一轮打压的开始?

  他整理衣冠,神色平静地迎了出去。

  来的几位官员态度倨傲,言语间多有挑剔,对将作监以往的工程指手画脚,处处刁难。

  慕容良不卑不亢,一一应对,引经据典,将各项规制、用料、工艺解说得清清楚楚,让对方抓不到任何错处。

  一番折腾下来,已是日落时分。

  送走那些心怀叵测的官员,慕容良回到值房,只觉身心俱疲。

  这种无处不在的掣肘与敌意,比真刀真枪的搏杀更令人心力交瘁。

  他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裴府。

  暮色四合,府内已点起灯火。

  刚踏入庭院,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带着清苦气味的药香,是从华老的药房方向传来。

  慕容良信步走去,只见药房内灯火通明,华老正指点着吴仪文辨认几味药材。

  “……此乃三七,化瘀止血,是为良药。然其性温,血热妄行者需慎用。”华老捻着胡须,声音平和。

  吴仪文听得极为认真,手中拿着一片三七,仔细端详,不时点头。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雅的秋香色衣裙,烛光映照下,侧脸线条柔和,神情专注,褪去了几分往日的怯懦,多了几分沉静的气质。

  慕容良站在门外,没有立刻进去。

  他看着这一幕,心中那股因公务带来的烦躁,竟奇异地平息了几分。

  这府邸之内,虽有病榻上的岳父需要忧心,有外界的明枪暗箭需要应对,但也有关怀,有温情,有着寻常的、带着烟火气的安宁。

  这或许,正是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东西。

  吴仪文偶然抬头,看见了门外的慕容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放下药材,起身敛衽道:“慕容大哥回来了。”

  华老也转过头,看了慕容良一眼,道:

  “面色不佳,肝气郁结。过来,让老夫给你扎两针,疏散疏散。”

  慕容良苦笑一下,走了进去,依言坐下。

  华老的银针精准地刺入穴位,带来微微的酸胀感,却也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吴仪文默默地去一旁倒了杯温水,放在慕容良手边,轻声道:“慕容大哥先喝口水,定定神。”

  “有劳吴姑娘。”慕容良接过水杯,水温正好。

  华老一边行针,一边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今日衙门里,不太平?”

  慕容良叹了口气,将内侍省和宗正寺官员前来刁难之事简单说了。

  华老哼了一声:

  “魑魅魍魉,跳梁小丑罢了。不必与之置气,徒耗心神。”他顿了顿,看向正在整理药材的吴仪文,忽然道,“仪文丫头,你父亲生前,可曾与你提过,他与宫中哪些宦官,往来较多?或者,对哪些宦官,颇有微词?”

  吴仪文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蹙眉思索片刻,道:

  “父亲……很少与我说朝中之事。不过,他似乎……很不喜欢一个姓梁的宦官,好像是内侍省的什么少监,有一次在家中书房,我无意中听到父亲与人叹息,说‘梁某贪鄙,与王守澄沆瀣一气,迟早是祸害’。”

  梁姓少监?内侍省?

  慕容良与华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亮光!

  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王守澄在内侍省并非一手遮天,亦有政敌!

  若能找到这个梁少监,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关于王守澄不法之事的线索!

  “吴姑娘,你可还记得那梁少监的全名,或者大致样貌?”慕容良急切问道。

  吴仪文努力回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名字记不清了,样貌……也只隐约记得似乎身材不高,有些胖,说话声音尖细……对不起,慕容大哥,我……”

  “无妨,无妨!”慕容良连忙道,“有此线索,已是极好!多谢吴姑娘!”

  这意外的收获,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看到了一丝微光。

  慕容良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关键!他必须尽快找到这个梁少监!

  接下来的几日,慕容良通过李琰在宫中的隐秘关系,开始暗中打听内侍省梁姓少监的情况。

  很快便有了回音:内侍省确有一位梁守谦,官居少监,素与王守澄不和,因争夺权位积怨已久,且此人同样贪财,但手段不如王守澄老辣,常被压制。

  目标锁定!

  然而,如何接触梁守谦,并取得他的信任与合作,又是一个难题。

  直接上门,风险太大,极易被王守澄的耳目察觉。

  就在慕容良苦思解除之策时,吴仪文再次给了他一个惊喜。

  这日晚间,慕容良在书房对着长安城坊图,推演着可能的接触地点和方式,眉头紧锁。

  吴仪文端着一碟新做的桂花糕和一盏安神茶,轻轻走了进来。

  “慕容大哥,夜深了,用些点心吧。”她将托盘放在书案一角,目光扫过摊开的城坊图,并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慕容良心中有事,随口道了谢,并未多言。

  吴仪文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略显憔悴的面容,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用丝线系着的物件,递到慕容良面前。

  “慕容大哥,”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个……或许对你有用。”

  慕容良低头一看,那竟是一枚样式古朴的铜钥匙!

  与他之前见过的、开启地宫石门的钥匙形制不同,更小,更精巧,钥匙柄上刻着一个模糊的“梁”字!

  “这是……?”慕容良愕然抬头。

  吴仪文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是……是父亲留给我的。他说……若遇危急,或可信赖之人需助,可持此钥,去城南安仁坊的‘梁记杂货铺’,找一个叫‘梁伯’的人……父亲说,梁伯是他远房族亲,虽在宫中当差,但……心是好的。”

  慕容良心中巨震!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慕容良万万没想到,吴远礼竟然还留下了这样一条隐秘的人脉关系,而且直接关联到内侍省的梁守谦!(梁伯很可能就是梁守谦在宫外的联络人或亲信)

  慕容良接过那枚带着吴仪文体温的铜钥匙,只觉得重若千钧。

  这不仅仅是钥匙,更是信任,是希望。

  “吴姑娘……多谢!”慕容良郑重道,心中充满了感激。

  吴仪文抬起头,看了慕容良一眼,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迅速低下头,轻声道:“慕容大哥为我们家做了这么多……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完,便匆匆转身离开了书房。

  慕容良握着那枚钥匙,久久无言。

  他意识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内心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加坚韧和细腻。

  在吴仪文沉默的外表下,藏着的是知恩图报的赤诚和关键时刻的果决。

  慕容良没有时间沉湎于感慨。

  立刻召来李琰,将铜钥匙和“梁记杂货铺”的线索交予他,命他即刻派人前去核实、接触,务必谨慎,确保安全。

  李琰领命而去。

  慕容良独自站在书房窗前,望着夜空中那轮渐圆的月亮,心中百感交集。

  政争的残酷与生活的温情,绝望的困境与意外的转机,在这秋夜里交织。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而此刻,远在徐州前线的李光颜,是否也等到了他的转机?

  帝国的命运,个人的荣辱,都系于这瞬息万变的时局之中。

第152章 暗线勾连

  秋意愈发深沉,裴府庭院中的菊花开得正盛,金黄、纯白、紫红,簇簇团团,在萧瑟的秋风中倔强地展示着生命的色彩。

  然而,这份静谧的秋色,却难以完全驱散府中人心头的凝重。

  慕容良手握那枚刻着“梁”字的铜钥匙,如同握住了一线微光,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让李琰派了最机警可靠的人,扮作寻常顾客,连续数日前往安仁坊的“梁记杂货铺”观察。

  铺子不大,生意清淡,掌柜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干瘦老者,沉默寡言,眼神却透着精明,正是吴仪文口中的“梁伯”。

  确认并无异常埋伏后,慕容良决定亲自走一趟。

  慕容良换了一身半旧的青布直裰,扮作落魄书生模样,在一个细雨霏霏的午后,独自撑伞,来到了安仁坊。

  杂货铺内光线昏暗,弥漫着陈年货物与潮湿木材混合的气味。

  梁伯正靠在柜台后打盹,听到脚步声,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掌柜的,可有上好的徽墨?”慕容良走到柜台前,声音平和。

  梁伯打量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

  “小店本小利微,只有些寻常松烟墨,客官若要好的,需得预定。”

  “无妨,”慕容良从怀中取出那枚铜钥匙,轻轻放在柜台上,“一位故人托我前来,将此物交予梁伯,言道‘旧时承诺,或可兑现’。”

  梁伯的目光落在钥匙上,尤其是那个“梁”字上,瞳孔骤然一缩,睡意全无。

  梁伯猛地抬头,仔细审视着慕容良,眼神锐利如鹰,半晌,才压低声音道:

  “客官随我来。”

  说着,掀起柜台后的门帘,示意慕容良进入后堂。

  后堂更加狭小,堆满杂物,仅容转身。

  梁伯关紧门,转身盯着慕容良,语气带着警惕与激动:

  “这钥匙……是吴……吴郎中所赠?”

  “正是。”慕容良点头,“吴姑娘一切安好,现居于裴府。”

  听到“裴府”二字,梁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叹道:

  “吴郎中他……唉,可惜了。他当年于我有恩,曾救过我家小儿性命。这钥匙,是他与我约定的信物,言道若他有难,或持钥者有所求,我当尽力相助。只是没想到……”

  梁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慕容良心中了然,看来吴远礼与这梁伯交情匪浅,甚至可能早有预感,布下了这条暗线。

  慕容良不再绕弯子,直接道明来意:“梁伯,实不相瞒,在下慕容良,乃裴相之婿。今日冒昧前来,是想通过梁伯,求见内侍省梁守谦梁少监。”

  梁伯脸色微变,沉默片刻,道:

  “慕容公子,想必你也知道,如今宫闱内外,形势微妙。守谦他虽与王守澄不睦,但此时与裴府往来,风险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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