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91节

  关键证人被威慑,不敢直言。

  就在此时,刑部侍郎韦处厚忽然开口,他拿起那封提及“荧惑守心”的密信抄件,仔细端详片刻,缓缓道:

  “此信笔迹,与王守康平日文书确有七八分相似。然则,本官观其用墨,色泽似乎过于……均匀了些,不似日常书写,时浓时淡。且这做旧的痕迹,虽几可乱真,但细闻之下,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药气?”

  他此言一出,慕容良心中顿时一凛!

  这韦处厚果然眼毒!竟看出了伪造的痕迹!

  李逢吉和王守澄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大声道:“韦侍郎明察!此信必是伪造!是有人处心积虑要陷害我等!”

  形势瞬间逆转!

  李绅眉头紧锁,看向韦处厚:“韦侍郎可能确定?”

  韦处厚沉吟道:“尚需请精通此道的匠人验看,方能断定。但此疑点,不可不察。”

  堂下众官员一片哗然。

  若证据被证实是伪造,那不仅扳不倒李、王,慕容良乃至整个裴府,都将面临伪造证据、构陷大臣的灭顶之灾!

  慕容良感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慕容良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韦处厚竟有如此眼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的大理寺少卿崔郾,却慢悠悠地拿起那份账目残片,对着光线看了看,忽然道:

  “韦侍郎所言不无道理。不过,诸位是否留意,这账目残片所载,乃是去岁夏秋之事。而据本官所知,去岁此时,王守康似乎因强占民田、逼死人命一事,曾被京兆尹传讯问话,当时其呈上的几份自辩文书,笔迹与此残片,倒有九成相似啊。”

  崔郾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骤变的王守澄和李逢吉,继续道:“若此账目是伪造,那伪造者,莫非连王守康去岁涉案时的笔迹,也能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甚至,连他当时惯用的、带有特殊标记的私章,也一并伪造了不成?”

  崔郾此言,如同四两拨千斤!他将焦点从“做旧痕迹”这个可能被质疑的点,巧妙地引向了“笔迹和私章”这个更难伪造、且与王守康本人紧密关联的细节上!他暗示,即便信是伪造,但这账目,恐怕假不了!

  堂上局面,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李绅当机立断:

  “既然双方各执一词,证据真伪存疑,那么,光凭这些搜获之物,尚难定案。此案关系重大,需得更确凿之证据,或关键证人之证言!”他目光如电,看向抖成一团的王守康,“王守康!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从实招来!若再支吾,大刑伺候!”

  惊堂木再次拍响,如同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王守康吓得魂飞魄散,看看面色铁青的王守澄和李逢吉,又看看堂上威严的官员,终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嚎哭道:“我说!我说!是……是王枢密和李尚书……是他们让小的经手那些钱粮,送往河北的……账本……账本不止这一本,真的账本在……在……”

  他话未说完,异变再生!

  只听堂外传来一阵喧哗,一名小黄门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高声宣道:“圣旨到——!”

  所有人立刻跪倒在地。

  那黄门展开黄绫,尖声宣读:

  “陛下口谕:三司会审,朕已知晓。案情复杂,证据纷纭,一时难有定论。着即日起,暂停审讯。李逢吉、王守澄二人,暂且回府(回内侍省)待参,不得离京。一应涉案人员、证据,皆封存备查。待朕详加思虑后,再行定夺。钦此!”

  这道旨意,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熄了公堂上刚刚燃起的火焰。

  暂停审讯!

  皇帝在此关键时刻叫停了审讯!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是皇帝犹豫不决?还是受到了某种压力?或是……另有深意?

  李逢吉和王守澄如蒙大赦,连忙叩首谢恩,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怨毒。

  慕容良跪在地上,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他精心策划、险中求胜的局面,竟被皇帝一道轻飘飘的旨意,生生打断!

  功亏一篑!

  他抬起头,望向那重重宫阙,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皇权的无常与冷酷。

  这场斗争,远未结束,甚至,因为皇帝的介入,变得更加复杂和凶险。

  退堂之后,慕容良走出大理寺,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慕容良知道,李逢吉和王守澄获得了喘息之机,必将疯狂反扑。

  而皇帝的态度,更是迷雾重重。

第150章 秋深计长

  皇帝的旨意如同一道无形的堤坝,暂时阻断了汹涌的政争洪流,却也使得水面下的暗流更加湍急难测。

  李逢吉与王守澄虽被暂困于府邸与内侍省,其党羽却如同受伤的毒蛇,在暗处疯狂吐信,四下活动,试图扭转乾坤。

  朝堂之上,一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沉闷。

  裴府内,气氛却因裴度的日渐好转而显出一丝生机。

  老相国已能倚着软枕坐起,虽然说话仍有些气短,但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锐利。

  慕容良将外界局势、三司会审的波折、以及皇帝叫停的旨意,一一详细禀明。

  裴度静静听完,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淡淡道:

  “陛下……终究是心软了,或者说,是忌惮了。”

  裴度咳嗽了几声,继续道:“李逢吉、王守澄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宫内,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骤然将其拿下,已是极限。若真要穷追猛打,彻底清算,恐引朝局动荡,非陛下所愿见。”

  “难道就任由他们逍遥法外?”慕容良心有不甘。

  裴度摇了摇头,枯瘦的手指在锦被上轻轻划动:

  “非也。陛下此举,名为暂停,实为缓冲,亦是权衡。他在看,在看各方的反应,在看……谁才是真正能稳住这局面的棋子。”

  裴度看向慕容良,“良儿,你此前所为,虽险,却已成功地将他们逼到了墙角,撕开了他们的伪装。如今,他们虽得喘息,却已是惊弓之鸟,破绽更多。我们要做的,不是继续强攻,而是……等待,并寻找新的突破口。”

  “新的突破口?”慕容良若有所思。

  “比如……王守澄在宫中的对头?又或者,李逢吉那些见风使舵的‘盟友’?”裴度提示道,“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如今他们失势,往日被其压制的、依附其生存的,心思都会活络起来。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慕容良豁然开朗:“岳父的意思是,分化瓦解,从内部攻破?”

  裴度微微颔首:“此外,那谶纬之事,亦需留意。陛下叫停审讯,或许也与此有关。此事牵连甚广,恐涉宫闱,陛下投鼠忌器。你要设法,让郭贵妃那边,再加一把火。”

  翁婿二人在病榻前的这番密谈,为慕容良指明了下一步的方向。

  与此同时,裴府的内宅,也因季节的更迭和局势的微妙变化,呈现出不同的光景。

  秋意渐深,庭院中的梧桐叶片片金黄,随风飘落。

  文茹雪指挥着仆役清扫落叶,准备过冬的物事,忙碌中自有一种当家主母的沉稳。

  吴仪文似乎也渐渐从家破人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吴仪文不再整日惊惶,反而时常主动帮着文茹雪打理一些琐事,或是陪着华老整理药圃,辨认药材。

  吴仪文心灵手巧,学得极快,偶尔展露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切。

  只是吴仪文看向慕容良时,目光中依旧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激、依赖,或许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悄然滋生的情愫,都被她小心翼翼地隐藏在低垂的眼睫之下。

  这日,文茹雪见吴仪文对着一件准备给慕容良添置的冬衣出神,针线拿在手中,却半晌未动,便走了过去,柔声道:“妹妹可是累了?这些活儿让丫鬟们做便是。”

  吴仪文回过神来,脸上微微一红,忙道:“不累的,姐姐。我只是……想着慕容大哥平日操劳,这衣裳的针脚需得格外密实些才好。”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姐姐,慕容大哥他……近日似乎清减了许多。”

  文茹雪看着她微红的耳根,心中了然,却并不点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叹道:

  “是啊,外头的事千头万绪,劳心劳力。我们帮不上什么大忙,也只能在这些小事上,让他少操些心。”

  吴仪文用力点头,重新拿起针线,神情专注而温柔。

  慕容良并未察觉内宅中这细微的情感涟漪。

  慕容良按照裴度的指点,开始着手新的布局。

  慕容良通过李琰,暗中接触那些与王守澄素有嫌隙、或在宫中地位受到威胁的宦官,许以利益,暗示若能提供王守澄不法之事的铁证,将来必有厚报。

  同时,慕容良也让李琰留意李逢吉阵营中那些开始动摇的官员,适时递出橄榄枝。

  与郭贵妃的联系,也变得更为谨慎和重要。

  华老再次通过刘医正,向宫中传递了更加明确的信息:

  谶纬之祸,根在宫外,然风起于青萍之末,若不能斩断黑手,恐终将危及宫闱安稳。

  这既是对郭贵妃的提醒,也是借她之口,向皇帝施加压力。

  就在慕容良暗中织网之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

  此前失踪的“夜枭”,竟奇迹般地生还了!

  夜枭当夜在永嘉坊身负重伤,凭借高超的轻功和顽强的意志,躲过了追捕,藏身于一处荒废的民宅,被李琰手下的人偶然发现,秘密救了回来。

  只是,“夜枭”伤势极重,一条胳膊算是废了,人也虚弱得厉害。

  慕容良亲自前去探望,看着昔日矫健如鹰的汉子如今缠绵病榻,心中百感交集,更是将这份恩情与愧疚深深记下。

  “夜枭”的回归,虽然暂时无法再执行任务,但他带回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

  当夜闯入永嘉坊的另一伙人,身手路数极为诡异,不似中原武功,倒有几分……西域或是吐蕃的影子!

  而且,他们似乎也在寻找什么东西,目标明确,并非盲目闯入。

  这个消息,让慕容良心中警铃大作。

  西域?吐蕃?谶纬?

  这几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

  那伙人,究竟是哪一方势力?

  局势愈发扑朔迷离。

  慕容良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迷宫之中,每推开一扇门,后面不是出口,而是更多的岔路和更深的迷雾。

  秋风吹动着书房窗外的枯枝,发出呜呜的声响。

  慕容良站在窗前,手中摩挲着那枚来自吴仪文的云纹玉佩,目光投向阴沉的天际。

  皇帝的耐心还有多久?

  李逢吉和王守澄的反扑何时会来?

  那隐藏在谶纬背后的境外黑手,下一步又会如何动作?

第151章 柳暗花明

  秋深霜重,长安城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涌愈发湍急。

  慕容良依循裴度“分化瓦解、等待时机”的方略,如同一位极有耐心的渔夫,在浑浊的政争水域中,悄然布下更多的丝线。

  然而,李逢吉与王守澄经营多年的势力盘根错节,其党羽虽人心浮动,但要找到足以一击致命的突破口,谈何容易。

  进展缓慢,时间却在一点点流逝,慕容良心头的压力与日俱增。

  这日午后,他正在将作监处理积压公务,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压抑的喧哗。

  孙淼面色古怪地进来禀报:

  “大人,外面……外面来了几位内侍省和宗正寺的官员,说是奉旨,要重新勘验宫中几处殿宇的规制,以备来年修缮,点名要您陪同。”

  慕容良心中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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