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87节

  这反常的平静,让慕容良更加警惕。

  慕容良召来李琰,询问暗中调查的进展。

  李琰面色凝重:“慕容兄,江湖渠道那边刚传回消息,最近长安城内,多了不少操河北口音的生面孔,出手阔绰,频频出入一些权贵府邸,尤其是……王守澄相关的几处宅子。”

  慕容良心中一凛:“藩镇的人进京了?”

  “十有八九。”李琰低声道,“看来,他们是趁着裴相病重、朝局混乱,来长安活动,想要买通关节了。”

  慕容良沉默片刻,眼中寒光闪烁:

  “果然如此。岳父所料不差,这些藩镇,从未真正安分过。他们此刻进京行贿,李逢吉、王守澄必然笑纳。如此一来,他们更会结成利益同盟,打压异己,甚至可能……在陛下面前,进一步污蔑岳父,为藩镇张目!”

  慕容良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外有藩镇虎视眈眈,内有权阉奸臣勾结,岳父病重,己方势单力薄,这局棋,似乎越来越难下了。

  “必须加快速度!”慕容良对李琰道,“告诉那边,不惜代价,也要找到李逢吉与王守澄之间钱财往来的铁证!这是我们打破僵局,唯一的机会!”

  李琰重重点头,匆匆离去。

  慕容良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衙署院中那棵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老槐树,心中一片冰冷。

  他知道,藩镇的暗涌已经汇入了长安的权斗漩涡,使得这场博弈更加凶险莫测。

  留给慕容良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而此刻,远在徐州前线的李光颜,面对着得到河北叛镇暗中支援、气焰复炽的王智兴,攻势受挫,军报中的言辞也日渐沉重。

  来自朝廷的粮饷补给,却因度支司的种种“程序问题”,愈发迟缓艰难。

第144章 螳螂与黄雀

  秋意渐深,长安城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如同此刻慕容良的心境。

  慕容良坐在将作监少监的值房里,面前摊开着历年与兵部、度支司往来的文书账册,竹简与纸张堆叠如山。

  慕容良看得极慢,极仔细,指尖划过一行行墨字,仿佛在触摸着隐藏其下的脉络与暗礁。

  李琰动用江湖渠道暗中调查的同时,慕容良这番“光明正大”的查账,亦是一种试探与施压。

  慕容良要让李逢吉和王守澄知道,他慕容良并未因升迁而忘乎所以,反而将目光更深地投向了他们最在意的钱粮命脉。

  果然,不过两三日,兵部和度支司那边便有了反应。

  不再是先前那种敷衍的拖延,而是派来了几名精干的书吏,声称“协助慕容少监厘清账目”,实则寸步不离,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慕容良翻阅的每一卷文书,但凡慕容良稍有停留或询问细节,便立刻上前“解释”,往往用冗长的官话和复杂的流程将关键之处模糊过去。

  “慕容少监,此乃元和十五年兵部武库拨付将作监熟铁三千斤的批文,后面附有度支司核销的签押,手续齐全,并无问题。”一名度支司的书吏指着慕容良刚刚拿起的一卷文书,语气恭敬,眼神却带着审视。

  慕容良不动声色,目光扫过批文上的日期和数目,又看了看后面核销的签押,确实天衣无缝。

  但慕容良心中冷笑,李逢吉在度支司经营多年,若连表面文章都做不圆满,也枉费了这些年的经营。

  慕容良要找的,是那些隐藏在合规流程下的非常规操作,是那些看似合理却经不起深究的款项流向。

  “有劳。”慕容良淡淡应了一声,将文书轻轻放下,又拿起另一卷。

  慕容良并不急于求成,如同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在茂密的丛林中寻找着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李琰那边的暗中调查,在付出了相当代价后,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

  一名曾为王守康经手过几笔“私账”、后因分赃不均而被排挤的落魄账房,在重金诱惑和性命威胁下,吐露了一些零碎却关键的信息。

  “……王管家……不,王守康那厮,借着宫中采办和……和李尚书那边的一些门路,倒卖过军粮,对,是军粮!

  还是送往河东前线的军粮!时间大概在……在今年春夏之交,数目不小,具体多少,小的……小的记不清了,但账本肯定有!

  还有,他还在西市弄了个皮货铺子做幌子,帮……帮河北来的几位军爷洗钱,那些钱,最后好像都流进了……流进了永嘉坊的一处大宅,那宅子听说是……是王枢密名下的……”

  军粮!河北藩镇!王守澄的宅子!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慕容良瞬间感到背脊发凉!

  李逢吉与王守澄,竟然胆大包天到倒卖前线军粮,而且还与河北藩镇有如此深的钱财勾结!

  这已不仅仅是贪墨,更是资敌叛国的大罪!

  然而,狂喜之后便是更深的忧虑。

  那账房所知毕竟有限,且人微言轻,其口供不足以作为铁证。

  最关键的那本记录着具体交易明细的账本,以及河北藩镇与王守澄之间资金往来的直接凭证,依然下落不明。

  “必须找到那本账本!”慕容良对李琰道,“还有,想办法查清永嘉坊那处宅子的底细,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李琰面色凝重:“慕容兄,王守康经此一事,必然更加警惕,那账本恐怕早已被他转移或销毁。永嘉坊那边,皆是高门显贵,戒备森严,探查起来,难如登天啊!”

  “再难也要查!”慕容良斩钉截铁,“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告诉那边,不惜一切代价!”

  就在慕容良全力追查李、王罪证的同时,他却并未察觉,自己这只专注盯着螳螂的黄雀,也早已落入了另一双更加阴沉、视野更广的眼睛之中。

  长安城西,一处不起眼的胡商驿馆内。

  来自卢龙镇的密使,并未如王廷凑的使者那般急于拜会王守澄,反而低调地住下,通过各种渠道,冷眼观察着长安城内的风云变幻。

  卢龙密使不仅留意着王守澄、李逢吉的动向,也同样关注着裴府的动静,尤其是那位新晋的将作监少监——慕容良。

  “慕容良……裴度之婿,在此刻升官,不简单。”

  卢龙密使对随行的谋士低语,“李逢吉和王守澄贪得无厌,与之合作,如同饮鸩止渴。或许,这个慕容良,能成为一个意外的变数。”

  谋士沉吟道:“使者之意是?”

  “想办法,给他递个消息。”

  密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不必暴露我们的身份,只需让他知道,王守澄在永嘉坊的宅子里,藏着些他感兴趣的东西。记住,要做得干净,像是……像是那伙‘猎户’的手笔。”

  “属下明白。”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魏博镇的密使在重金敲开了王守澄府邸的大门后,也得到了一个令他心惊肉跳的“提醒”。

  王守澄在收下厚礼,满口答应会促成朝廷对史宪诚的册封后,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史帅在魏博,还需多加小心。朝廷里啊,总有些人不识时务,比如那个刚升了官的慕容良,就总盯着河北那点事不放,想着要整饬呢。让他查下去,总归是个麻烦。”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包藏祸心,意在挑动魏博镇对慕容良的敌意,甚至借刀杀人!

  魏博密使心领神会,退出王府后,眼中便闪过一丝凶光:

  “慕容良……一个小小的将作监少监,也敢妄议河北大事?真是找死!”

  几股来自不同方向、怀着不同目的的暗流,就这样,因为慕容良的存在,而悄然交汇、碰撞。他以为自己是在暗中布局的猎手,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更多人棋盘上的棋子。

  这日傍晚,慕容良散值回府,刚踏入书房,便发现书案上多了一枚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鹅卵石,石头下压着一角撕下的粗布,上面用木炭画着一个简单的箭头,指向城西方向,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宅院轮廓。

  没有署名,没有言语。

  慕容良拿起那枚鹅卵石和布角,眉头紧锁。

  这绝非李琰或华老所为。

  是那伙神秘的“猎户”?

  还是……别的什么人?

  这突如其来的、指向不明的警示,让慕容良刚刚因调查有所进展而稍感振奋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在这长安的棋局中,谁又是那最后的弹弓手?

  夜色渐浓,慕容良吹熄了烛火,独自坐在黑暗中,唯有手中那枚冰凉的鹅卵石,提醒着他,这盘棋,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凶险。

第145章 月饼与杀机

  中秋将至,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渐渐弥漫起节日的氛围。

  虽时局艰难,市井小民的生活总要继续。

  东西两市的果脯铺子前挤满了挑选干果的主妇,糕饼铺的师傅将新制的胡麻饼、糖渍果子摆得琳琅满目,空气中飘荡着甜腻的香气,冲淡了几分秋日的肃杀。

  裴府内,也因这节日多了几分忙碌。

  文茹雪指挥着仆役清扫庭院,准备祭祀月神的香案果品。

  吴仪文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气色好了许多,不再是当初那般惊弓之鸟的模样。

  吴仪文见文茹雪忙碌,便主动请缨,带着几个丫鬟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姐姐,我在家时,也曾跟母亲学过做月团(唐代月饼的称呼),虽比不得宫中御厨,但用料实在,味道尚可。今日便让我试试手,可好?”吴仪文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脸上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少女的鲜活气。

  文茹雪正核对祭品单子,闻言抬头,见她眼中带着期盼,心中一软,笑道:“那便有劳妹妹了。正好也让良哥和华老尝尝鲜,他们这些时日,太过劳心。”

  吴仪文脸上微红,轻轻“嗯”了一声,便低头专注地和面、调馅。

  吴仪文手法熟练,将核桃、芝麻、饴糖与熟油细细拌匀,包裹进柔软的面皮里,再用刻着吉祥花纹的木模子压出圆润的饼胚,动作轻柔而专注。

  厨房里弥漫着面香与果仁的甜香,蒸汽氤氲,暂时隔绝了外界的刀光剑影。

  慕容良散值回府时,已是华灯初上。

  慕容良踏入府门,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带着烟火气的甜香,紧绷了一日的神经不自觉地松弛了几分。

  穿过庭院,见正厅已摆好了香案,瓜果累累,文茹雪正领着丫鬟摆放烛台。

  吴仪文端着一盘刚出笼、热气腾腾的月团从厨房出来,见到慕容良,脚步微微一顿,垂下眼睫,轻声道:“慕容大哥回来了。”

  慕容良看着吴仪文沾染了面粉的鼻尖和那双恢复了些许神采的眸子,心中微微一动,点了点头:“有劳吴姑娘费心。”

  文茹雪笑着迎上来:“良哥,快来尝尝仪文妹妹的手艺,这月团看着就喜人。”

  文茹雪拿起一个,递到慕容良手中。

  月团温热,表皮酥软,印着清晰的“团圆”字样。

  慕容良咬了一口,甜香的馅料在口中化开,带着核桃的脆和芝麻的醇。

  这寻常的滋味,在此刻竟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属于“家”的安宁。

  “味道很好。”慕容良由衷赞道。

  吴仪文闻言,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淡却真实的笑容,随即又低下头,轻声道:“慕容大哥喜欢便好。”

  一家人在略显沉闷却还算温馨的气氛中用过了简单的晚膳。

  饭后,华老照例去照料裴度,慕容良则回到书房。

  节日的氛围并未能驱散他心头的阴霾,那枚来历不明的鹅卵石和指向城西的箭头,如同一根刺,扎在慕容良的心头。

  慕容良再次拿出那粗布碎片,对着烛光仔细端详。

  箭头指向城西,那里除了胡商聚集的西市,便是永嘉坊等权贵聚居区。

  那模糊的宅院轮廓……会是王守澄在永嘉坊的别宅吗?

  这示警,是善意,还是另一个陷阱?

  慕容良铺开长安城坊图,手指在城西区域缓缓移动,试图找出线索。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叩叩”两声,如同鸟喙啄击。

  慕容良心中一凛,迅速吹熄了近处的烛火,闪身至窗边阴影处,低喝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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