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84节

  李逢吉与王守澄勾结愈深,一个在明,把持中书,一个在暗,掌控宫禁,互为表里,渐成一手遮天之势。

  慕容良身处漩涡中心,感受最为深切。

  往日里那些或真或假的问候几乎绝迹,连将作监的同僚见他,也多是匆匆避过,目光闪烁。

  慕容良心知,这是李逢吉在清除裴度影响力,孤立裴府,为最终的清算做准备。

  这日,慕容良前往将作监点卯,处理积压公务。

  刚踏入衙门,便觉气氛异样。

  往日对慕容良颇为恭敬的孙淼,此刻却面有难色地迎上来,低声道:“大人,您来了……方才度支司来人,言道国库吃紧,今年宫内及各监的营造用度,需大幅削减,尤其是……尤其是将作监,诸多项目,暂缓拨付。”

  说着,递上一份公文。

  慕容良接过一看,心头火起。

  公文上罗列的项目,多是维系朝廷运转、宫禁修缮的必要工程,如今却被一刀切地暂停,理由冠冕堂皇,实则是掐断将作监的命脉,让他这个监丞无事可做,形同虚设。

  更有甚者,连此前已批下、用于赶制前线军械的专项款,也被寻了由头暂扣。

  “孙主事,前线军械,关乎将士生死,岂能延误?”慕容良沉声道。

  孙淼苦笑:“下官亦如此禀报,奈何度支司咬死‘程序有疑’,需重新核验……大人,如今这光景,怕是……”

  孙淼未尽之语,慕容良明白。

  这是李逢吉在利用职权,进行赤裸裸的报复和打压。

  慕容良强压怒气,知道此时与度支司硬顶无益,反而会授人以柄。

  慕容良不动声色地将公文收起,淡淡道:“知道了。既是上命,暂且依议。库中现存物料,清点造册,妥善保管。匠役工食,务必按时发放,不得克扣。”

  回到值房,慕容良铺开纸笔,将度支司刁难、军械款项被卡之事详细记录,附上公文副本。这不是为了此刻申诉,而是留作日后可能的证据。

  慕容良必须隐忍,等待时机。

  然而,打压接踵而至。

  午后,兵部来了位郎中,态度倨傲,声称要“核查将作监武库账目及军械制式是否符合新规”。

  所谓“新规”,不过是李逢吉上任后,为彰显权威而颁布的一些细枝末节的改动。

  此举意在挑刺,甚至可能罗织罪名。

  慕容良亲自陪同核查,应对滴水不漏。那郎中查了半天,未找到明显错处,悻悻而去,临走前却丢下一句:“慕容监丞,好自为之。如今朝中气象一新,有些旧例,也该改改了。”

  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傍晚散值回府,慕容良心情沉重。

  李逢吉的攻势,已从朝堂蔓延至具体衙署,步步紧逼,毫不掩饰。

  裴府这棵大树尚未完全倒下,猢狲已迫不及待地开始清算。

  刚进府门,老管家便迎上来,面色凝重:“姑爷,华老请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

  慕容良心中一紧,快步走向华老院落。

  华老正在药圃中佝偻着身子整理药材,见慕容良来了,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神色严肃:

  “良儿,今日太医院一位故交悄悄递来消息,说李逢吉向陛下进言,以‘裴相病重,需名医调理’为由,奏请征召太医署精干医官,轮番入驻裴府,名为诊治,实为……监视。陛下似乎已默许。”

  慕容良瞳孔骤缩!

  这一招更为毒辣!

  若让太医署的人常驻府中,裴府的动静将完全暴露在李逢吉、王守澄的眼皮底下,他与外界的任何联系,包括与郭贵妃那条脆弱的线,都可能被切断!

  甚至,他们若在药石中动些手脚……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慕容良断然道。

  华老点头:“老夫也是此意。只是,圣意虽未明发,但既已默许,强行抗拒,恐招来更大祸端。”

  慕容良沉吟片刻:

  “既然不能明拒,那便让他们‘无从下手’。义父,岳父的病情,您最清楚。可能……让其看起来,已不堪任何搅扰,需绝对静养,甚至……病势骤然‘加重’?”

  华老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明白了慕容良的意思:

  “你是说……用些手段,让裴老儿呈现病危之象,令那些医官不敢轻易接手,甚至望而却步?”

  “正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慕容良道,“只需争取一些时日便可。”

  华老捻须思索,片刻后缓缓点头:“老夫有一古方,可令人脉象紊乱,气息微弱,面色灰败,状似垂危,但于身体根基无损。只是……此法亦有些风险,需拿捏好分寸。”

  “有劳义父!”慕容良深深一揖。

  当夜,华老便依方配药,悄然给昏迷中的裴度服下。

  不过两个时辰,裴度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呼吸也愈发微弱,俨然一副弥留之际的模样。

  次日,果然有太医署两名医官奉命前来“轮值”。

  华老亲自接待,神色悲戚而疲惫,将二人引至裴度榻前。

  那两名医官一看裴度气若游丝、面如金纸的模样,再一号脉,只觉得脉象散乱无序,皆是心头一沉。

  他们虽奉命而来,却也怕担上“诊治不力、致宰相身亡”的天大干系。

  互相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退缩之意。

  华老适时叹道:“二位大人,非是老朽推诿,实在是我这老友病入膏肓,已非药石能医。如今只靠一点元气吊着,最忌惊扰。若用药稍有差池,或是问诊动静稍大,恐……唉!”他重重叹息,未尽之意令人心惊。

  那两名医官哪还敢久留,匆匆说了几句“精心调理、需要静养”的套话,便如同逃离般告辞而去,回去后如何禀报,可想而知。

  暂时化解了太医入驻的危机,慕容良却无丝毫轻松。

  慕容良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李逢吉绝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没过两日,李琰深夜密访,带来一个更令人心惊的消息:“慕容兄,据可靠线报,李逢吉已密令其心腹,草拟弹劾奏章,罗织了裴相十大罪状,从‘丧师辱国’到‘结党营私’,甚至……影射裴相与境外势力有所勾连!只待时机成熟,便联名上奏,欲将裴相……置于死地!”

  十大罪状!勾连境外!

  这是要彻底钉死裴度,让其永无翻身之日!

  慕容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李逢吉这是要赶尽杀绝!

  窗外,夜风呼啸,卷着雨点敲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

  风雨满楼,杀机已现。

  慕容良站在窗前,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手中紧紧攥着那方绣着“荧惑守心”的丝帕。

  不能再等了。

  必须尽快与郭贵妃商议,必须找到破局的关键!

  否则,不仅岳父性命难保,整个裴府,乃至所有与裴度关联之人,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慕容良转身,看向华老和李琰:“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了。目标,就是李逢吉和王守康!找到他们最致命的罪证,在他们发动致命一击之前,先砍掉他们的爪牙!”

第139章 釜底抽薪

  夜雨未歇,寒意侵骨。

  裴府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慕容良、华老与李琰三人凝重的面孔。

  “反击?谈何容易。”李琰捻着胡须,眉头紧锁,“李逢吉如今圣眷正浓,把持中书,王守澄掌控宫禁,耳目遍布。我们如今如同困兽,一举一动皆在他人监视之下,如何能找到他们的罪证?即便找到,又如何能递到御前,而不被中途截杀?”

  华老沉默片刻,缓缓道:“李逢吉此人,贪权敛财,其罪证未必难寻。难的是如何避开王守澄的耳目,直抵天听。至于王守康,不过是王守澄的一条恶犬,打狗须看主人,动他,恐引王守澄疯狂反扑。”

  慕容良手指在桌面上划动着,脑海中飞速梳理着所有线索和信息。

  忽然,慕容良手指一顿,抬起头:“我们未必需要亲自去找罪证,也未必需要直接递到御前。”

  李琰和华老同时看向慕容良。

  “义父可还记得,那日郭贵妃宫中的符号?”慕容良问道。

  华老点头:“自然记得。那符号与谶纬相关,出现在贵妃宫中,绝非偶然。”

  “不错。”慕容良道,“郭贵妃向我们展示符号,又通过丝帕回应,说明她对此事深感不安,甚至可能……她或其子太子,也是某些人利用谶纬想要打击的目标之一。她与我们,有共同的潜在敌人。”

  慕容良继续分析:“李逢吉与王守澄勾结,把持朝政,对谁威胁最大?除了岳父,恐怕就是东宫!陛下虽春秋鼎盛,但太子乃国本,李、王二人如此肆无忌惮,难道就不怕将来太子登基后清算?除非……他们另有拥立之人!”

  华老说道:“你是说,他们可能与谶纬背后的势力有所勾连,甚至……意图动摇国本?”

  “未必没有可能!”慕容良语气肯定,“否则,郭贵妃为何如此不安?她身处深宫,消息比我们灵通,定然是察觉到了某种针对她与太子的巨大威胁,才会冒险与我们这‘失势’的裴府暗通款曲。”

  李琰倒吸一口凉气:“若真如此,那便是泼天的大案!”

  “所以,”慕容良压低声音,“我们现在的目标,不单单是自保,更是要借力打力。郭贵妃需要外援来对抗宫中和朝堂的暗流,我们需要一个能直达天听、且分量足够的盟友。我们可以将寻找李逢吉罪证的方向,提供给郭贵妃,由她利用宫中势力去查证。她在宫内,行事比我们方便百倍!”

  华老沉吟道:“此计虽妙,但如何将信息准确传递给贵妃?刘医正那条线,用一次尚可,频繁使用,必被察觉。”

  慕容良从怀中取出那方素白丝帕,指着上面“荧惑守心”的图案和“慎之”二字:

  “这便是信物,也是通道。我们不需传递具体信息,只需给出方向和线索。李琰兄,你立刻动用所有关系,查清李逢吉在襄阳任上侵吞赈灾款的具体时间、涉及州县、可能经手的关键人物姓名。还有,王守康在外放印子钱、逼死人命,最可能是在哪个坊市,苦主大概是什么人家。”

  慕容良转向华老:“义父,您精通药理,能否配制一种……无色无味,沾染后数日方会令皮肤起红疹,状似风疹,不甚严重却显眼的药粉?”

  华老略一思索:“可以。此物何用?”

  慕容良说道:“将李逢吉襄阳旧案的线索,与这药粉,一同想办法,让它们‘自然’地出现在东宫属官,或者与郭贵妃亲近的某位低阶嫔妃所能接触到的地方。不需写明给谁,只需让看到的人,能联想到李逢吉,并因红疹而印象深刻,心生警惕,自然会禀报上去。”

  慕容良继续道:“至于王守康,将其放贷逼死人的坊市信息,通过市井孩童之口,编成隐晦的顺口溜,在东西两市传唱。宫中采办的内侍时常出入两市,必能听闻,带回宫中。”

  李琰听完,抚掌叹服:“妙啊!慕容兄此计,如同隔山打牛,借刀杀人!我们不出面,不直接传递信息,只是将‘鱼饵’撒出去,让宫中的鱼儿自己嗅到味道,自己去查!即便李逢吉、王守澄察觉,也抓不到我们任何把柄!”

  华老也微微颔首:“釜底抽薪,攻其必救。李逢吉最怕旧案被翻,王守澄也要顾忌爪牙惹出民怨牵连自身。此计若成,足以让他们阵脚大乱,为我们争取时间。”

  计议已定,三人立刻分头行动。

  李琰动用其庞大的商业和人脉网络,不过两三日,便将慕容良所需的线索查得七七八八。

  华老也很快配好了那特殊的药粉。

  接下来便是如何投放“鱼饵”。

  这需要极其巧妙的手法,既要确保信息能被目标人物接收,又要不留下任何痕迹。

  慕容良让“夜枭”负责此事。

  “夜枭”轻功卓绝,心思缜密,他选择在东宫一位詹事常去的茶楼雅间,将写着襄阳旧案关键信息的纸条,用那特制药粉微微浸染边缘,然后塞入一本茶楼提供的、那位詹事惯常会翻阅的闲书之中。

  至于市井童谣,则交由李琰手下的说书人,稍加改编,在酒肆茶馆间悄然传开,内容隐晦,却将王守康的恶行和活动范围指向了光德坊一带。

  做完这一切,慕容良等人便只能耐心等待,如同蛰伏的猎手。

  起初几日,风平浪静。

  裴度依旧“病危”,太医署的人再未上门。李逢吉在朝中依旧权势熏天。

  然而,第七日,转机初现。

  李琰匆匆来报:“慕容兄,有动静了!东宫那位詹事,今日告假,据说是染了怪风疹,面部红肿,不便见人。同时,光德坊那边,今日清晨突然来了几个生面孔,似乎在打听王守康放贷之事,看举止,不似寻常人!”

  慕容良与华老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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