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75节

  听闻此旨,慕容良心中一片冰凉。

  岳父的丹墀泪谏,终究还是敌不过奸佞的耳旁阴风。

  然而,慕容良看着手中李光颜密信上“河北诸镇,苦阉宦久矣,若得确证,必有响应”的字样,又摸了摸怀中那默写出的铜盒密件内容,眼中重新燃起冷冽的火焰。

  岳父的路,在朝堂或许已到尽头。

  但他慕容良的路,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123章 朝令夕改

  裴度授任淮南节度使的诏命甫下,裴府内外便笼罩在一片压抑的离愁别绪之中。

  仆从们默默收拾行装,文茹雪强颜欢笑,为父亲打点旅途所用,眼角却总是不自觉地泛红。

  慕容良协助料理庶务,心中虽为岳父不平,却也知圣意难违,只能将那份不甘与谋划深深压下。

  裴度本人倒是显得颇为平静,仿佛早已料到如此结局。

  裴度或是在书房检视旧日文书,或是在庭院中负手漫步,看着抽芽的草木,眼神中透着阅尽沧桑后的淡然,只是偶尔望向北方时,那深邃的眼底才会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色与憾恨。

  就在裴度准备上表谢恩,择日离京赴任之际,一道来自徐州、染着烽火气息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惊雷般劈入长安,将刚刚平复些许的朝堂再次炸得人仰马翻!

  “报——!徐州急报!武宁军节度副使王智兴,悍然发动兵变,已驱逐节度使崔群,占据徐州,自称留后!徐泗大乱!”

  紫宸殿内,穆宗手中的玉如意“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穆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什……什么?王智兴?他……他怎么敢?!”

  王守澄、元稹等人亦是骇然失色!

  徐州乃漕运枢纽,江淮门户,武宁军更是屏护东南的重镇!

  王智兴这一反,不仅切断了朝廷重要的财赋来源,更直接威胁到江淮腹地,其危害远比远在河北的朱克融、王廷凑更为直接和致命!

  崔植、杜元颖等宰相更是手足无措,他们刚刚“成功”地将裴度排挤出中枢,正准备享受权力,没料到转眼就出了如此泼天大祸!

  “陛下!徐州乃心腹之地,王智兴狼子野心,必须立刻发兵征讨!”元稹急声道,但语气中已没了往日的从容,带着明显的惊慌。

  “发兵?调何处兵马?粮饷何出?”王守澄尖声反问,亦是乱了方寸,“神策军需拱卫京畿,河南诸镇自顾不暇,淮南……裴度尚未赴任!”

  殿内顿时吵作一团,主战主和争论不休,却无人能拿出切实可行的方略。

  穆宗看着这群平日夸夸其谈、遇事却束手无策的臣子,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位素以刚直著称的给事中出班跪奏,声音悲愤:“陛下!王智兴之所以敢如此猖狂,正是觑准了朝廷罢黜裴公、自毁长城的软弱之态!裴相公四朝元老,威望素著,用兵老成,若他在朝,王智兴安敢妄动?如今祸起东南,非裴公不能定也!臣泣血恳请陛下,收回成命,速召裴公还朝,主持大局!”

  此言一出,如同在沸油中滴入冷水,瞬间点醒了许多人。

  是啊,如今朝中,论资历、论威望、论能力,能迅速稳定局势、震慑藩镇的,除了裴度,还有谁?

  崔群等清流官员立刻纷纷附和:“陛下,徐州之乱,迫在眉睫,当用非常之人!裴公虽任淮南,然尚未离京,正是天意使然!乞陛下圣断!”

  王守澄和元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们刚费尽心力将裴度赶走,岂肯轻易让他回来?元稹急道:“陛下!裴度年迈,且甫经河北之败,岂堪再当重任?不如……不如命王播王大人速赴淮南,就近调兵……”

  “王播?”那给事中冷笑一声,“王大人长于理财,岂谙军旅?临阵换将,已是兵家大忌,何况以此等人应对徐州剧变?岂非儿戏!”

  穆宗被吵得头昏脑胀,看看惊慌失措的王守澄、元稹,又看看跪地恳求的众臣,再想想徐州失守的可怕后果,终于咬了咬牙。

  什么面子,什么党争,在社稷安危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够了!”穆宗猛地一拍御案,站起身来,“传朕旨意:裴度忠贞体国,勋劳卓著,着即册拜司徒,授同平章事,重新入中书省掌管政务!淮南节度使一职,由王播接任!即刻拟旨,不得延误!”

  朝令夕改!前所未有!

  短短数日之内,裴度从位高权重的招讨使,被贬为东都留守,再明升暗降为淮南节度使,最后竟戏剧性地被紧急召回,拜相入中书!

  这突如其来的逆转,让所有人为之瞠目!

  旨意传到裴府时,裴度正在庭院中与慕容良交代一些淮南任上的注意事项。

  闻听旨意,裴度持旨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掠过一丝更深重的疲惫与忧虑。

  裴度仰天长叹一声:“多事之秋,国步维艰,老夫这把老骨头,看来是注定要耗在这朝堂之上了……”

  慕容良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岳父重掌相权,固然是转机,但这也意味着将被推上风口浪尖,直接面对徐州乱局和朝中奸佞的明枪暗箭。

  福兮祸之所伏,前途更加吉凶难测。

  而原本兴冲冲准备接任淮南节度使的王播,接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卦旨意,愣在当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苦笑。

  三月二十七日,裴度于麟德殿再次觐见穆宗。

  这一次,穆宗态度殷勤了许多,言语间多有倚重之意。

  裴度依旧是那副沉静模样,只是谢恩,并未多言。

  然而,当裴度走出大殿,重新仰望那象征最高权力的宫阙时,浑浊的老眼中,却燃起了一簇不屈的火焰。

  裴度知道,这是一次机会,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裴度要用这残存的风烛之年,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再搏一次。

  而慕容良,站在远处,看着岳父那重新挺直的背影融入朱红宫墙的阴影中,知道新一轮、或许更加凶险的博弈,已经开始了。

  徐州王智兴的叛乱,如同一根导火索,不仅炸醒了昏聩的君王,也彻底点燃了晚唐藩镇割据的炸药桶。

  裴度的复出,是挽狂澜于既倒,还是……加速帝国的崩解?

  慕容良握紧了袖中那份抄录的密件,目光投向徐州方向。

  那里,又将上演怎样的血雨腥风?而容良他自己,又该如何在这激荡的漩涡中,寻得复仇与生存之路?

  山雨已至,狂风满楼。

第124章 暗度陈仓

  裴度重入中书,拜相秉政,犹如一石再激千层浪。

  然此番浪涌,却与月前丹墀泣谏时的悲壮迥异,带着几分疾风骤雨般的肃杀。

  徐州王智兴叛乱的消息,已如野火燎原,东南震动,漕运中断的恐慌开始蔓延至长安市井,米价一日三涨,人心惶惶。

  紫宸殿的朝会,气氛凝重。

  穆宗再无前几日的敷衍,连连催问应对之策。

  王守澄、元稹等人虽心有不甘,然形势比人强,也不敢在此刻公然掣肘,只得暂时收敛,冷眼旁观。

  裴度立于百官之首,面容清癯,目光如刀。

  裴度并未急于表态征伐,而是先呈上一份详尽的奏疏,条分缕析:

  一,立即遣使宣慰徐州周边未叛州县,稳住民心动荡;

  二,敕令淮南、浙西、宣歙等镇严守疆界,整军备武,防止叛乱蔓延;

  三,速调临近漕粮,改道运输,暂保京师供给;

  四,查抄王智兴在长安亲族府邸,断其消息与财路。

  条条举措,务实老辣,直指要害。

  尤其第四条,更是狠辣果决,彰显了这位老相国重回权力中心后不容挑衅的威严。

  “至于征讨之事,”裴度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智兴初叛,气焰正炽,且徐州城坚粮足,急切难下。当以宣抚为主,进剿为辅。可命一重臣,持节督师,统辖徐泗周边诸军,先固守要冲,挫其锐气,待其内部分化,再图克复。”

  “卿所言重臣,何人可当此任?”穆宗急忙问道。

  裴度目光扫过满朝文武,缓缓道:“忠武节度使李光颜,久历战阵,威震河南,可当此任。然需陛下赐其专断之权,许其便宜行事,沿途州县钱粮兵马,皆听调遣。”

  李光颜!

  又是与宦官不睦的悍将!

  王守澄眼角抽搐,欲出言反对,却见穆宗连声道:“准!皆准!就依裴爱卿所奏!即刻拟旨,加李光颜徐泗招讨使,速赴前线!”

  退朝之后,裴度回到中书省政事堂,属官胥吏奔走忙碌,一应公文如雪片般飞入,又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出。

  裴度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运筹帷幄、平定淮西的岁月,只是眉宇间更深沉,手段更凌厉。

  裴度知道,王守澄等人绝不会坐视他真正掌控局面,暗中的较量方才开始。

  徐州,将是裴度能否稳住朝局的第一块试金石。

  与此同时,慕容良并未因岳父复相而稍有松懈。他深知,表面的权力更迭之下,暗流只会更加汹涌。

  慕容良通过李琰,已与李光颜派来的信使接上了头。

  那信使乃李光颜帐下一名心腹校尉,名唤赵破虏,为人机警悍勇。

  裴府一间密室内,烛火摇曳。

  慕容良将默写出的铜盒密件内容——那份涉及“大人物”贪墨河工巨款、致使生灵涂炭的账目副本,郑重交予赵破虏。

  “赵校尉,此物关系重大,或可成为制衡朝中奸佞的利器。务必亲手交予李帅,并转告一言:长安水深,非独木可支,盼李帅善用此物,联络志同道合之辈,以为外援。”慕容良声音低沉。

  赵破虏将密件贴身藏好,肃然抱拳:“慕容大人放心!末将拼死亦将此信送到!李帅常言,裴相与慕容大人乃国之栋梁,只可惜……唉!如今裴相复出,李帅得知,必当欣慰!”

  送走赵破虏,慕容良心中稍安。

  这一步棋,是将希望寄托于外部藩镇的力量,风险极大,却也是目前打破僵局的唯一可能。

  然而,慕容良刚回到书房,老管家便神色凝重地前来禀报:“姑爷,方才京兆尹那边有暗线传来消息,说王守澄府上的大管家王守康,今日秘密见了刑部和大理寺的几位官员,似乎在商议……要重启对吴小姐之父吴远礼‘自杀’一案的调查,意图……指向姑爷您,说是您构陷逼死了吴郎中,才引得吴小姐前来投奔,意图不轨。”

  慕容良眼中寒光一闪!

  王守澄这是见明面上暂时奈何不了裴度,便转而从吴仪文这里下手,想通过诬陷自己“逼死朝廷命官”、“窝藏逆臣之女”等罪名,来打击岳父!此计甚毒!

  “吴小姐近日如何?”慕容良问。

  “吴小姐情绪渐稳,华老常去开解,夫人也常去陪伴。只是她似乎……时常对着那枚玉佩发呆。”老管家答道。

  慕容良沉吟片刻:“加派人手,务必保证吴小姐安全。另外,想办法让吴小姐‘无意中’得知,王守澄正在追查她父亲‘自杀’之事,并且……意图将罪名安在她身上。”

  老管家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姑爷是想……让吴小姐自己站出来?”

  “不错。”慕容良冷声道,“只有让她亲身感受到危险,她才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敌人,或许……才会说出更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那个铜盒,绝不会是吴远礼留给她的唯一东西。”

  老管家领命而去。

  慕容良独自立于窗前,夜色深沉。

  岳父在朝堂应对明枪,慕容良则需在暗处抵挡暗箭。

  吴仪文,这个意外卷入风暴中心的女子,如今成了双方争夺的关键。

  她身上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那枚玉佩,那个“玄枭”组织,又意味着什么?

  慕容良有一种预感,揭开吴远礼死亡真相的时刻,或许就是彻底搅动长安这潭死水之时。

  而此刻,远在徐州的方向,快马加鞭的李光颜,是否已接到了那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密件?

  风暴,正从朝堂和江湖两个方向,同时向中心汇聚。

  慕容良仿佛能听到那越来越近的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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