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65节

  裴度回首,望了一眼巍峨的长安城,旋即毅然挥鞭,策马融入滚滚烟尘之中。

  慕容良伫立原地,直至队伍消失在视线尽头,寒风卷起慕容良的衣袍。

  慕容良知道,岳父这一去,便是踏入了真正的龙潭虎穴。

  慕容良轻轻揽住低声哭泣的文茹雪:“我们回去吧。”

第104章 捷报背后的危机

  裴度离京,犹如巨石投入深潭,初时激起千层浪,旋即复归暗流汹涌。

  长安朝堂,并未因主帅出征而同心同德,反而因权力核心的暂时空缺,各方势力角逐更显诡谲。

  慕容良谨记裴度临行嘱托,于将作监任上愈发勤勉谨慎。他深知每一支箭矢、每一具弩机的质量,都关乎前线成败,更关乎岳父安危。

  白日里,慕容良坐镇官廨,亲自查验物料,督促进度,对匠役恩威并施,将生产效率提到极致。夜晚归府,则与李琰等裴度旧部暗中通气,梳理各方消息,尤其紧盯度支司与军器监的款项物料流向。

  文茹雪强忍对父亲的思念与担忧,将裴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让慕容良有后顾之忧。

  华老则闭门谢客,专心教导灵素医术,偶尔被慕容良请教些药材、伤患处理之事,亦知无不言,言中常带几分对时局的洞察与警醒。

  起初数日,前线消息沉寂,朝中主和之声又起,崔植、杜元颍等人甚至暗示裴度劳师无功,空耗国帑。

  王守澄、梁守谦虽不直接表态,但其党羽在粮饷拨付、军械调运上的拖延懈怠,却愈发明显。

  慕容良冷眼旁观,只将种种情状一一记录在册,隐忍不发。

  转机发生于深秋一日。一骑快马浑身浴血,直入长安,高擎露布,嘶声呐喊:“大捷!裴招讨会星镇大破逆贼!斩首三千级!”

  捷报传开,市井欢呼,朝野为之一震!

  原来,裴度抵达行营后,并未急于求成,而是先行整顿骄惰不堪的官军,斩数名畏战扰民之将以立威,随即亲临西线前沿,勘察地形,洞察敌情。

  侦知朱克融一部骄兵冒进,屯于会星镇,遂命骁将史奉敬率精兵夜袭,自督大军压阵。是役,官军奋勇,火攻营寨,叛军大乱,被斩获甚众,辎重尽弃。

  穆宗得报,龙颜大悦,多日阴霾一扫而空,连声赞叹:“裴度真社稷之臣也!”当即下诏,遣中使携金帛前往军中劳问,并晋裴度为检校司空,兼掌北山诸蕃使,荣宠备至。

  此后月余,裴度指挥若定,“临于贼境,屠城斩将,屡以捷闻”,虽非决定性的战略大胜,却有效地遏制了叛军气焰,稳住了官军阵脚,捷报频传长安。

  一时间,裴度声望再度如日中天。

  朝中阿谀之辈转而争相称颂,王守澄等人亦暂时收敛,粮饷军械的拨付似乎顺畅了许多。

  慕容良稍稍松了口气,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冷眼看着那些前倨后恭的嘴脸,心中唯有冷笑。

  慕容良知道,这些捷报虽振奋人心,却并未真正伤及叛军根本。朱克融、王廷凑实力犹存,据险而守,且河北诸镇观望之心未改。

  果然,好景不长。

  寒冬降临,河北大地冰封雪飘,战事进入艰苦的相持阶段。

  裴度虽竭尽全力调度指挥,然官军成分复杂,号令难一,李光颜、乌重胤等名将虽勇,麾下十余万大军却各怀心思,进攻叛军固守的镇州等坚城时,往往逡巡不前,攻势疲软,“成效甚微”。

  战局再度陷入胶着。

  穆宗的耐心是有限的。

  初时的兴奋过后,见战事迁延不决,耗费巨大,他那贪图安逸的本性又占了上风。加之严冬苦寒,他更乐于蜷缩在温暖的宫中与嬖幸嬉游,对前线的关注渐趋冷淡。

  王守澄、梁守谦窥得圣意,心思又活络起来。

  这日,慕容良正在查验一批新铸的箭簇,度支司一名主事忽然亲至,态度却与往日不同,带着几分皮里阳秋的客气:“慕容监丞,近日国库吃紧,各处用度皆需俭省。贵监所请之第二批熟铁、牛筋等物,恐需暂缓,或……酌量减半拨付。”

  慕容良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王主事,前线战事正紧,箭矢消耗巨大,减半拨付,恐误军机。此乃裴招讨亲笔所批急务,还请通融。”慕容良亮出裴度的公文。

  那主事瞟了一眼公文,呵呵一笑:“裴相公远在河北,或不知京师艰难。此乃度支堂官之意,下官亦是奉命行事。再者……”他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听闻裴相公近来用兵,似也……不甚得手?这耗费巨大的军械,若送上去却无大用,岂非徒耗国帑?朝中诸位相公,对此已有微词了啊。”

  慕容良目光骤冷。

  这是赤裸裸的刁难,更是借机诋毁裴度!他强压怒火,知道与这等胥吏争执无益,只淡淡道:“既如此,下官只好具文上呈,言明情由,请朝廷定夺。”

  那主事面色微变,哼了一声:“慕容监丞自便便是。”

  说罢,拂袖而去。

  慕容良知此事绝非区区主事敢擅专,背后必有指使。

  慕容良立刻回府,将情况告知李琰,并修书一封,将近日度支司、军器监种种拖延克扣之情状,连同那主事之言,详细写明,用密信渠道火速发往前线裴度行营。

  与此同时,梁守谦府邸密室之中,烛光摇曳。

  王守澄慢条斯理地拨着茶沫,阴声道:“裴老儿在河北,一时半会儿还倒不了。但这仗,也不能让他太快打完。拖得越久,消耗越大,他的错处……也就越多。”

  梁守谦点头:“王公高见。陛下已渐失耐心,只需再寻些由头,让陛下觉得裴度劳师糜饷、久战无功……届时,呵呵。”

  “粮饷军械,卡紧些。再让咱们的人,在陛下跟前吹吹风,说说河北苦寒,将士怨望,皆因裴度指挥失宜所致。”王守澄眼中闪着寒光,“还有,那个慕容良……裴度的好女婿,在将作监倒是蹦跶得欢实。找机会,敲打敲打,让他知道,这长安城,是谁说了算。”

  “属下明白。”梁守谦躬身应道,脸上露出狞笑。

  数日后,慕容良散值回府,途经一段相对僻静的坊街。

  忽闻身后风声骤起,慕容良本能地侧身一闪,一根哨棒堪堪擦着耳边掠过!

  几名蒙面汉子从暗处扑出,手持棍棒,二话不说,便向慕容良猛攻而来。

  招式狠辣,显是欲置慕容良于伤残!

  慕容良虽非武林高手,但穿越以来历经险境,反应极快,且华老平日亦教过他一些健体防身的吐纳技巧。

  慕容良一边奋力格挡躲闪,一边高声呼喝。

  幸得裴度留下的两名暗卫一直远远跟随护卫,闻声疾冲而至,与那群蒙面人斗在一处。对方见难以得手,唿哨一声,迅速遁入黑暗之中。

  慕容良衣衫被扯破,手臂一阵酸麻,心中却雪亮:这绝非寻常盗匪,而是冲着他慕容良来的警告!

  回到府中,文茹雪见慕容良模样,惊得面色惨白。

  慕容良只说是遇到了毛贼,已无事,安抚住文茹雪。

  岳父在前线浴血奋战,这些宵小却在背后捅刀,甚至将黑手伸向了自己!

  慕容良取出那只记录各方罪证的密匣,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木盖。

  风暴未曾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慕容良知道,自己不能再一味隐忍防守了。

第105章 深州围急

  前线战局,果如慕容良所料,并未因几场捷报而根本扭转。

  河北大地进入凛冬,风雪肆虐,更添征人苦楚。

  老将乌重胤用兵持重,深知王廷凑据守坚城、以逸待劳,兼之叛军勾结回纥游骑,凶悍异常,故而不肯浪战,只步步为营,试图困锁叛军。

  这本是稳妥之策,然在长安急于求成的穆宗及王守澄等人眼中,却成了“畏敌如虎”、“迁延不进”的罪状。

  “陛下!乌重胤拥重兵而坐视深州被困,空耗粮饷,其心叵测!当另遣良将,速破逆贼,以解深州之围!”朝堂之上,攻讦之声再起,多是得了王守澄、梁守谦暗示的言官。

  穆宗本就厌烦这旷日持久的战事,闻奏更是不悦:“乌卿确乎老矣,锐气尽失。诸卿以为,谁可代之?”

  王守澄适时出列,躬身道:“陛下,左领军卫大将军杜叔良,年富力强,忠勇可嘉,常与老奴言及平叛之志,慨然有破贼之念。或可一试。”

  杜叔良乃王守澄义子,素以逢迎宦官得志,实无多少真才实学。

  穆宗哪知底细,只听王守澄推荐,便即准奏:“好!便以杜叔良代乌重胤为深州方向行营节度使,克日进兵!”

  杜叔良奉诏,志得意满。

  入宫辞行那日,当着穆宗及满朝文武,竟拍着胸脯,口出狂言:“陛下放心!些许毛贼,如土鸡瓦狗尔,不堪一击!臣此去,必直捣镇州,生擒王廷凑、朱克融献于阙下!”

  这等狂言,稍有军事常识者皆暗自摇头,然穆宗却听得眉开眼笑,连声嘉许,厚加赏赐。

  裴度在河北闻讯,急上奏章力陈临阵换将、轻敌冒进之大忌,然奏章送至中书,却被崔植等人压下,言“陛下决心已定,裴招讨当协力破贼为宜”。

  慕容良在将作监得知消息,心下便是一沉。他深知杜叔良底细,此人志大才疏,全仗宦官之势,如今夸此海口,必遭惨败。

  慕容良立刻加紧督促工匠,将所能调集的优质军械,尤其是强弓硬弩、守城器具,尽可能多地准备好,并暗中通过李琰的渠道,设法提醒与深州相邻的州郡加强戒备。

  此时,深州局势已危如累卵。

  王廷凑聚集幽、蓟精锐,并挟裹大量胁从之众,将深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云梯冲车密集如云”,日夜不停地猛攻。

  深州刺史牛元翼乃一员悍将,率全城军民拼死抵抗,浴血苦战,城墙多处破损,军民死伤惨重,粮草箭矢日渐匮乏,全靠城内军民拆屋取木、熔器为镞,苦苦支撑,飞骑不断向朝廷及各路官军求救。

  杜叔良率军抵达前线,不顾部下劝阻,更不察敌情虚实,急于立功以证其言,贸然率军进击,直扑叛军主营。

  王廷凑早已设下埋伏,以精骑断其归路,四面合围。

  是年十一月,一场大雪之后,杜叔良所部官军在野外遭遇叛军主力,一战即溃,几乎全军覆没,粮草辎重尽失,仅杜叔良本人率亲随狼狈脱逃。

  消息传回,朝野哗然!

  穆宗惊怒交加,却又碍于王守澄情面,未能重惩杜叔良,只草草将其免职,改命德州刺史王日简接替。

  然败局已定,官军士气遭受重挫,叛军气焰愈发嚣张,对深州的围攻更急。

  裴度在承天军行营闻此噩耗,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然大势已去,裴度虽为招讨使,却难挽狂澜于既倒。

  诸道兵马新败之余,更显怯战,所谓“诸将被贼军挫败”,实是军心已散,号令难行。

  深州城下,烽火连天,求救的烽燧日夜不息,情势已是十万火急!

  无奈之下,裴度与朝中尚存理智的崔群等人紧急商议,只得再次调整部署,上表奏请调凤翔节度使、名将李光颜移镇忠武,兼领深冀节度使,赋予重权,命其火速驰援深州。

  为安穆宗及宦官之心,又依惯例,请派宦官杨永(一作杨永和)为李光颜军监军。

  然而,比前线兵败更致命的危机,已在帝国肌体深处蔓延开来——财政已濒临崩溃。

  自宪宗皇帝平定诸镇以来,国库本已空虚。

  穆宗即位后,奢靡无度,赏赐无节,早已掏空了家底。

  待到幽州、镇州同时叛乱,十五万余大军开赴前线,“离其辖境,便仰赖朝廷开支军饷”,每日耗费钱粮巨万。

  为维持这支大军,朝廷不得不设置“南北供军院”专司协调,并“增加名目繁多的征收”,横征暴敛,致使天下骚然,民怨沸腾。

  即便这般搜刮,仍是入不敷出。

  大军深入贼境,补给线漫长,“运输艰难阻滞,粮草供应不上”成了常态。

  慕容良在将作监看得最是真切,度支司能拨付的钱帛越来越少,且多是贬值的“省估”虚钱,购实物的能力大减。

  各军使臣驻留长安,日日催逼粮饷,几乎踏破户部门槛,却往往空手而归。

  前线军营之中,情况更为凄惨。

  兵士们“诸军轮番砍柴”,以换取微薄食物,甚至挖掘草根、剥树皮充饥,冻饿而死者日众。

  军心浮动,怨声载道,逃兵渐多。

  慕容良忧心如焚,他知此危局若不能解,莫说解深州之围,只怕这十五万大军自身便有溃散之虞!岳父裴度身处其间,更是如坐火山之上。

  这一夜,长安大雪。

  慕容良立于书房窗前,望着漫天飞雪,手中紧握着一封刚刚收到的、来自裴度行营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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