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60节

  慕容良看着这一幕,一直紧绷的心弦也微微松动,眼底充满暖意。

  慕容良上前一步,对华老郑重拱手:“恭喜华老得此佳女,传承衣钵,灵素得您教导,是她的福气。”

  文茹雪也连忙道贺。

  裴度抚须微笑,心中亦是欣慰。

  这乱世之中,能多一份这样的温情羁绊,总是好的。

  灵素有了归宿,雪儿和慕容良也能少一份牵挂。

  自此之后,华灵素便正式拜华老为义父,留在裴府,每日跟随华老学习医术,辨识草药,研磨药粉。

  华灵素天资聪颖,心思细腻,又肯下苦功,进步神速。

  华老倾囊相授,不仅教她医术,更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

  一老一少,相处得极为融洽,府中时常能看到灵素捧着药典蹙眉思索,或是小心翼翼地伺候汤药,华老则在旁指点,画面宁静而温馨。

  慕容良和文茹雪见灵素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和依靠,都为她由衷地高兴。

  文茹雪时常去找灵素说话,虽然多是她说,灵素比划,但两人感情愈发深厚。

  慕容良偶尔也会去看望,有时会带去一些自己改良的小工具,方便她捣药或称量。

  这份乱世中难得的温情,如寒夜中一点烛火,虽微弱,却足以照亮一方天地,温暖几颗饱经风霜的心。

  然而,无论是慕容良还是裴度都清楚,这份宁静只是暂时的。

  长安城外的世界,藩镇依旧虎视眈眈,朝堂之上的暗流依旧汹涌。

  慕容良心中的仇恨并未消散,只是在华灵素这份纯粹的喜悦映照之下,暂时被压下,转化为更深的沉潜。

  慕容良需要等待,需要一个足以掀翻一切的契机。

  而此时此刻,慕容良选择暂且守护住眼前的这份温暖。

第96章 将作初试

  长庆元年的春意,来得比往年更迟些。

  长安城的积雪尚未化尽,透骨的寒风依旧在坊市间穿梭,但裴府书房内,炭火已撤,换上了清淡的熏香,预示着一种转变。

  慕容良一身簇新的青色官袍,伫立在将作监丞的值房窗前。

  这身官服于慕容良而言,并非荣耀加身,更像是一层不得已的伪装,一件便于行事的护甲。

  值房宽敞却略显陈旧,案牍堆积,空气中弥漫着木材、漆料与尘土的混合气味。

  窗外可见将作监巨大的工院,诸多匠户穿梭忙碌,锯木声、锤凿声、号子声隐隐传来,倒是比外面那些朱门深宅让慕容良更觉得自在几分。

  裴度最终并未强求慕容良进入权力核心的六部,而是依其所长,奏请了一个“将作监丞”的职位,职品不高,却掌着实务,负责宫内器用、官衙修造的稽核与督办。

  这是个能接触大量物资、匠人,且相对不那么惹眼的职位,正合慕容良心意。

  “慕容大人,”一名身着旧袍、面露精干之色的老书吏恭敬地捧着几卷账册进来,“这是去岁宫内大内及各监局请造器物的账目明细,请您过目核验。按例,开春后需呈报少府监及宫内支用。”

  慕容良转过身,接过账册,并未立刻翻阅,只是问道:“你在此处任何职?如何称呼?”

  “回大人,卑职孙淼,忝为将作监主事,在此当值已有二十载了。”

  老书吏态度恭谨,眼神中却带着老吏特有的审视,悄悄打量着这位空降的、据说是裴相国亲自举荐的年轻监丞。

  慕容良点点头,不再多言,做到案后,摊开账册。

  慕容良看得极快,手指在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名目上划过,目如锐刀。

  孙淼垂手站在一旁,心中暗自嘀咕,这般走马观花,能看出什么?怕是哪位勋贵子弟来此镀金,走个过场罢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慕容良的手指忽然停在一处,皱着眉头:“孙主事,这‘麟德殿御用紫檀木大案’一项,耗用紫檀木料三百斤,工值二百贯?”

  孙淼心念不好,忙上前一步,赔笑道:“大人明鉴,确是此数。麟德殿乃陛下常御之所,器具用度自然精益求精,这紫檀木乃是南洋贡品,价值不菲,工匠亦是重金聘请······”

  慕容良抬眼看孙淼,眼中无喜无怒,却让孙淼莫名感到一种压力:“据我所知,南洋紫檀木虽贵,然制成一案,即便算上损耗,二百五十斤料足矣。工值一项,京师顶尖木匠日酬不过五百文,此案即便工艺繁复,五十工足矣,何来二百贯之巨?这多出的五十斤木料,五十贯工值,作何解释?”

  孙淼顿时满头大汗,他没想到这位年轻上司竟对物料、工价如此熟稔!

  支吾道:“这···许是核算有误,或是···或是运输仓储有所损耗···”

  “是核算有误,还是有人中饱私囊?”慕容良语气平淡,却字字刺心,“将原始采买单据、工匠领值记录即刻调来。还有,类似账目,三日内全部重新核算清楚,报于我知。”

  孙淼脸色煞白,连声应“是”,腿肚子都有些发软,慌忙退出去办理。

  他原以为来了个不懂行的纨绔子弟,没想到竟是个眼毒心细的煞星!

  慕容良看着孙淼仓皇退出的背影,却也已猜出缘由。

  慕容良并非要刻意刁难这些小吏,但新官上任,若不立威,日后必被欺瞒架空。

  更何况,清查账目,整顿积弊,本就是慕容良的职责所在,也能借此摸清将作监乃至宫内采买的诸多关节和人脉网络。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往往隐藏着巨大的利益输送和人情关系,或许······就能找到切入仇家的蛛丝马迹。

  慕容良重新埋首账册,速度更快。

  现代人的逻辑思维、数据分析能力,加上慕容良刻意钻研过的唐律、营造法式,使得这些在旁人看来繁琐无比的账目,在他眼中却如同透明的蛛网,漏洞与异常无所遁形。

  仅仅一下午的时间,慕容良便揪出七八处明显的虚报、冒领之处,涉及金额虽不算惊天动地,却也足够让底下那些习惯了浑水摸鱼的小吏们心惊肉跳。

  消息很快在将作监内部传开。

  原本还有些怠慢观望的官吏匠役,顿时收敛了许多,做事也变得格外小心谨慎起来。这位新来的慕容监丞,看似年轻沉默,手段却如此老辣犀利,背景又深不可测(裴相举荐),绝非易于之辈。

  傍晚散值,慕容良走出将作监衙门,夕阳余晖将慕容良的影子拉得很长。

  慕容良并未立刻回府,而是信步走向西市,仿佛只是随意闲逛。

  在一个售卖外海奇珍的胡商摊位前,慕容良停下脚步,看似随意地拿起一块色泽奇异的矿石打量,眼睛却飞快地扫视着周围。

  几个看似寻常的路人、商贩,在慕容良出现后,动作都有片刻的不自然,眼神交换间带着隐秘的讯号。

  慕容良知道,自己已成为一些人重点“关照”的对象。

  从慕容良踏入将作监的那一刻起,无数双眼睛就已经盯上了他。

  王守澄的人?梁守谦的人?或是其他窥伺裴度的势力?

  慕容良不动声色地放下矿石,付钱买下了一包看似普通的胡椒,继续前行。

  心中冷笑:盯着吧,正好让你们看看,我是如何“恪尽职守”的。

  回到裴府,还未进院,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奇异的药香。

  只见华灵素正蹲在小火炉前,小心翼翼地照看着一个药罐,华老在一旁捻须指点。

  见到慕容良回来,灵素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比划着问他是否劳累。

  文茹雪也从屋内迎出,接过慕容良脱下的官袍,柔声道:“今日可还顺利?灵素跟着义父学配新方子,说是能强身健体,非要等你回来一起试药。”

  慕容良看着眼前温馨的场景,心中那因官场倾轧和仇恨而生的冷硬,稍稍软化了几分。

  慕容良点了点头,对灵素露出一个浅淡却真实的笑容:“还好,有劳你们费心。”

  华老瞥了慕容良一眼,哼了一声:“官袍加身,煞气也重了几分,小子,记住老夫的话,官场是泥潭,陷进去容易,拔出来难。守住本心,方得始终。”

  慕容良躬身道:“晚辈谨记。”

  慕容良知道,华老看透了他的伪装,也洞悉了他深藏的戾气。

  这份提醒,是长者之爱。

  夜色渐深,慕容良独坐灯下,面前铺着的不再是账册,而是一张慕容良凭借记忆绘制的、关于宫内采买流程及关键人员关系的脉络图。

  慕容良的手指在一个个人名上划过,眼神犀利。

  将作监,只是起点!

第97章 姻缘家国

  夜色渐浓,裴府书房内并未点灯,只借着窗外残留的天光与廊下初上的灯笼透进的微茫,映出一老一少两个对坐的身影。

  空气里残留着白日公务的疲惫气息,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重。

  裴度摩挲着温热的茶盏边缘,目光并未看慕容良,而是投向窗外那株已抽出嫩芽的老树,带着一种经历过大起大落后的平和与沧桑:

  “良儿,今日寻你,并非朝事,而是有一件私事,关乎你,也关乎雪儿,老夫···想听听你的意思。”

  慕容良正襟危坐,心头惊疑,但隐约猜到几分,垂首道:“裴公请讲。”

  裴度缓缓转过头,看着慕容良惊疑的表情,眼中溢满审视与期许,更是有一份深沉的托付之意:

  “你与雪儿,相识于微末,共历患难,情谊深重,老夫都看在眼里。如今,你已授官,虽非显赫,却也算有了立身之基。雪儿···她是我失而复得的女儿,年纪也不小了。”

  “老夫···有意为你二人操办婚事,你意下如何?”

  裴度语速不快,每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

  慕容良闻言,并未立刻回答,心中却已是浪涛汹涌。

  他与文茹雪两情相悦,婚事本是水到渠成,慕容良亦曾暗自期盼。但此刻裴度突然郑重提出,却让慕容良感到一丝意外,更品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裴度见慕容良沉默不语,也不催促,只是继续说道:

  “老夫年事已高,历经四朝,宦海浮沉,早已心生倦怠,如今重回这相位,不过是局势所迫,勉力支撑。这朝堂······嘿,”

  裴度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与疲惫,

  “早已非昔日模样,内宦掌权,党争倾轧,老夫所能为者,不过勉力维持,不至倾覆罢了。心中······实已有退隐林泉之念。”

  裴度看着慕容良,停顿一下,长叹一声:“只是,心中尚有挂碍,一为这天下苍生,二便是雪儿,还有······你。”

  “老夫退隐之前,总想再为你们铺一铺路,再扶持你们几年。”

  裴度语气变得格外郑重:“你才华过人,心志坚韧,然性子过于冷峻,仇恨太深,易走极端。雪儿性情外柔内刚,可为你之辅弼,亦需你之呵护。你二人结成连理,相互扶持,老夫方能稍稍安心。”

  “这桩婚事,于公,可安定人心,示天下以和睦;于私,是了却老夫一桩最大的心愿,告慰素心在天之灵,也给你二人一个名正言顺的归宿和依靠。”

  裴度说到这里,声音明显有些颤抖,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疲惫与恳切:“良儿,你······可愿意?”

  书房之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静。

  窗外风声细密,更衬得室内落针可闻。

  慕容良能清晰地感受到裴度这番话背后的重量。

  这不仅仅是一桩婚事,更是一位老人,一位即将退出权力舞台的长者,对晚辈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托付。

  裴度将女儿的未来,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将裴度未竟的政治理想和守护朝局的期望,都寄托在了这桩婚事上,寄托在了慕容良的身上。

  压力如山般袭来。

  慕容良想起文茹雪那双含情脉脉又带着担忧的眼睛,想起两人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慕容良自然是愿意的。

  但与此同时,那血海深仇如毒蛇般,盘踞在心底,时刻提醒着慕容良前路的凶险。

  与文茹雪成婚,固然是心中所想,却也意味着将文茹雪更紧密地捆绑在自己这条充满荆棘、甚至可能万劫不复的复仇之路上。

  慕容良能否护文茹雪周全?

首节 上一节 60/151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