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59节

  文茹雪轻轻走到慕容良身边,默默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眼中满是支持和鼓励。

  慕容良接过手帕,却没有擦拭,只是紧紧攥在手里,目光缓缓抬起,再次望向窗外。

  窗外,天色依旧阴沉,那株老梅的枯枝,却仿佛在积蓄力量,等待着下一刻的绽放。

  血海深仇,时代倾轧,前路迷茫。

  但慕容良知道,华老说的对。

  有些路,总得有人走。

  有些事,总得有人做。

  不是为了好报,只是为了问心无愧!

第94章 宦途婚约

  书房内的空气,因那场血泪交织的宣泄与华老振聋发聩的点醒,而显得格外沉重。

  炭火还在噼啪地燃烧,四人都低头想着心事。

  慕容良眼中那剧烈的波动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霜般的沉静,仿佛汹涌的岩浆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内里炙热,外表却寒气逼人。

  慕容良缓缓起身,对着裴度和华老深深一揖:“裴公,华老,今日之言,慕容良······受教了!”

  慕容良没有直说如何选择,但眼神中的沉稳练达,业已表明他不会再沉溺于无用的悲愤。

  裴度心中稍安,知道这孩子心性坚韧,已然熬过了最艰难的一关。

  裴度开口道:“良儿,你既有大才,又身负深仇,更需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和平台。隐于市井,终非长久之计,如今新朝初立,正值用人之际,老夫欲奏明陛下,为你请封一官半职,你意下如何?”

  裴度目光恳切:

  “非是让你即刻与那些豺狼正面相争,而是先站稳脚跟,积蓄力量。唯有身处其间,方能窥其虚实,寻其破绽。”

  “工部、将作监,乃至户部度支司,皆可发挥你所长,待时机成熟,旧案未必不能重审,血仇未必不能得报!”

  这是最稳妥的路径,也是裴度作为长辈和上位者,能为慕容良规划的最好的出路。

  然而慕容良缓缓摇头,语气平静却毫无回转余地:

  “裴公厚爱,学生感激不尽,但仕途宦海,非我所愿。慕容良此生,只愿钻研匠作,以技艺安身立命。至于仇怨······”

  慕容良话语停顿了一下:“报仇之法,并非只有立于朝堂之上,学生自有计较。”

  慕容良拒绝得干脆利落,并非赌气,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他深知自己的性格和现代思维,与这腐朽的官场格格不入,强行踏入,无异于自缚手脚。

  更何况,慕容良的仇人高居内廷深处,掌控权柄,绝非通过正常官场途径能够撼动。

  慕容良需要更隐蔽,更出其不意的方式。

  裴度看着他如此坚定,知他心意已决,心中不免暗叹一声,也不再强求。

  裴度知道,此子心志之坚,远超常人,既然已有打算,便由他去吧。

  “既如此,老夫也不勉强,只是日后若有需助之处,定要开口。”裴度温言道。

  “谢裴公。”

  慕容良退下后,华老业已退出屋外,屋内只留文茹雪与裴度二人,裴度独坐片刻,又将目光投向一直安静旁听、此刻面露忧色的文茹雪。

  “雪儿,”裴度招手让她近前,语气变得格外温和,带着身为父亲的歉疚和慈爱,“你与良儿······情意深重,为父都看在眼里。”

  文茹雪脸颊微红,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裴度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女儿失而复得,裴度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都给她,然而慕容良,虽身世坎坷,却才华出众,心性坚韧,更与雪儿两情相悦,实乃良配。

  只是······慕容良这孩子心中仇恨太深,前路注定凶险。

  “为父想······”裴度缓缓开口,字句斟酌,“为你和良儿,把婚事操办了。”

  文茹雪猛地抬起头,双眼满是惊喜,随即又被担忧取代:“父亲······可是良哥他刚刚······”

  “正是因为他刚刚经历此事,”裴度打断她,“才更需要一个家,血海深仇固然要报,但人不能只活在仇恨里。”

  “有了家,有了牵挂,心中方能存一份暖意,才不至于被仇恨彻底吞噬,走上极端之路。”

  裴度叹了口气,继续道:“如今为父忝居相位,虽诸多掣肘,但为你二人风风光光办一场婚事,尚能做到。这也算是······告慰素心在天之灵,了她一桩心事。再者,”

  裴度带着老谋深算的考量,低声说道:

  “成了婚,良儿便算是真正入了我裴家门楣,有了这层身份,日后在这长安城中,多少也算有个依仗,行事也便宜些。那些暗中窥视的眼睛,想动他,也得先掂量掂量老夫。”

  这既是慈父心肠,亦是政治家的深谋远虑。

  裴度要将慕容良这柄可能伤人也可能伤己的利刃,加上一个刀鞘,并牢牢握在自家手中。

  文茹雪听懂了父亲话中深意,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文茹雪自然一万个愿意嫁给慕容良,却又无比担心慕容良沉浸在仇恨之中,无法感受这份幸福,更怕这婚事会给他带来额外的压力和危险。

  “父亲,此事······还得先问问良哥的意思。”文茹雪轻声道,她尊重慕容良的一切决定。

  裴度点点头:“这是自然,待他心境稍平,为父会亲自与他商议。”

  父女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文茹雪方告退离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裴度独自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的积雪,心中悠悠无语。

  乱世之中,婚姻嫁娶,从来不只是儿女情长,更是利益的结合,是势力的联盟。

  裴度将女儿许给慕容良,既是为情,也是为势,为那不可知的未来,多押上一份沉重的筹码。

  只希望,这份掺杂了太多算计的婚事,最终能真的带给那两个孩子一份温暖和安稳,而不是······更大的风暴。

  而此刻的慕容良,正独自一人走在裴府的后院中,寒风拂面,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炽热与冰冷。

  华老的话如刻印般留在慕容良的脑海中。

  报仇?如何报?

  凭借超越时代的知识?

  制造更犀利的武器?

  用化学物理之法行暗杀之事?

  还是······投身于这滚滚洪流,去争,去斗,去搅动这潭死水,从根源上,砸烂这个吃人的世道?

  慕容良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皇城的方向,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着危险而深厚的复仇火焰。

  无论选择哪条路,慕容良都需要力量,需要资源,需要······一个绝不后退的起点。

  或许,裴公的提议,也并非完全不能考虑?

  只是,不是以他们期望的方式。

第95章 灵素承恩

  新朝的年号“长庆”并未立刻给长安城带来多少喜庆,国丧的余哀仍然笼罩着宫闱坊间,但日子总还要过。

  裴府深宅之内,这几日却因一位故人的到来,增添了几分难得的暖意。

  秦嬷嬷带着哑女,风尘仆仆地从城外归来。

  当初裴度匆忙返京,局势未明,便将她们暂时安置在京郊一处隐秘的田庄里,以免卷入风波。

  如今新帝登基,裴度重掌相印,府邸相对安稳,这才派人将她们接了回来。

  哑女一进府门,那双清澈却无法言语的眼睛便急切地四处张望,直到看见闻讯而来的文茹雪和慕容良,眼睛有了往日的光彩,像找到了主心骨的小鹿,几步冲上前,紧紧拉住了文茹雪的衣袖,又看向慕容良,眼中充满了依赖和重逢的喜悦。

  哑女虽不能言语,但所有的牵挂和担忧都写在脸上。

  文茹雪见她清瘦了些,心疼不已,连忙拉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都好好的。以后就安心住在府里,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慕容良看着哑女,冷峻的脸上也难得露出温和之情,轻轻点了点头。

  秦嬷嬷上前给裴度和文茹雪见了礼,感慨道:“总算盼到太平些了。这丫头在庄子里,天天望着长安方向发呆,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老身看着都心酸。”

  众人叙了一番别情。

  裴度见哑女乖巧伶俐,却身世可怜,又口不能言,心中亦是怜惜。

  裴度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华老,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华老医术通神,性情虽有些孤拐,却面冷心热,尤其喜欢心思纯净之人。况且华老年事已高,一身绝学正愁找不到传人。

  裴度便对华老笑道:

  “华老先生,您看这丫头如何?心思纯净,眼神清明,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只可惜命运多舛,口不能言,您老一身回春妙术,若无人传承,岂不可惜?不如收个弟子,也好晚年有个伴,有人端茶送水,承欢膝下。”

  华老闻言,缓缓睁开眼,那双看透世情的老眼落在哑女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哑女有些怯生生地,却并不躲闪,只是好奇又尊敬地看着这位气息沉静的老者。

  华老招招手:“丫头,过来。”

  哑女看了看文茹雪,得到鼓励的眼神,才慢慢走过去。

  华老伸出枯瘦的手指,搭在哑女的手腕上,似在诊脉,又似在感知什么。

  片刻之后,华老又让哑女张口嘴看了看舌苔,最后那双眼睛直视着哑女清澈的眸子。

  思索良久,华老缓缓点头,脸上就露出难得的笑意:“根基虽弱,却心思空灵,于草木气息感知极为敏锐,确是块学医的料子。”

  “不能言······或许还是好事,能更专注于望、闻、切三要,心无旁骛。至于问······世间病患,诸多疾苦,又岂是言语能尽述?心到了,比千万言语更重。”

  华老这话语,带着几分玄机,却显然是极为满意。

  华老一生漂泊,见过太多人心鬼蜮,反倒格外珍惜这份未经尘世污染的纯净。

  “丫头,你可愿跟我这老头子学医?”华老温声问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慈和。

  哑女虽不能言,却听得懂。

  她看着华老,又回头看着文茹雪和慕容良,眼中惊现巨大的惊喜和渴望,连忙用力点头,就要跪下磕头行拜师礼。

  华老却扶住了她,笑道:“不忙,老夫漂泊一生,无儿无女,今日见你,亦是缘分。你若愿意,不必称师徒,便认我做个义父如何?老夫将一身所学,尽数传你,只望你日后能以医术济世,存一份善心。”

  这简直是天大的恩遇!不仅传授安身立命的本事,更给了她一个家,一个名分!

  哑女惊呆了,随即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她激动的浑身发抖,挣脱华老的手,坚持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却笑得无比灿烂,用手势急切地比划着,表示一万个愿意。

  文茹雪在一旁看得眼圈发红,又是高兴又是感动,连忙道:“还不快叫义父!”

  哑女张了张嘴,努力发出一个气音:“父······父······”

  虽然模糊不清,却情真意切。

  华老听得老怀大慰,哈哈大笑,亲手将她扶起:“好!好孩子!从今日起,你便随我姓华,老夫给你取个名字······便叫‘灵素’如何?灵台清明,素心仁术。”

  华灵素!

  哑女,不,现在该叫华灵素了,反复用手语比划着这个名字,喜欢得不得了,眼泪流得更凶,却是喜悦的泪水。

首节 上一节 59/151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