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49节

  “相公,查清楚了。起火点共有三处,几乎是同时引燃,用的都是猛火油,绝非意外!有巡夜士卒隐约看到几个穿着魏博军服色的人影在起火前鬼鬼祟祟靠近粮库,但天色太暗,未能看清面目,对方动作极快,得手后便迅速遁入夜色,未能抓获。”

  “魏博军服?”裴度眼中寒光一闪,重复了一遍,却并未立刻发作。

  他继续观察着周围惊魂未定、窃窃私语的将士,尤其是那些义成军的兵卒,许多人脸上露出惊疑和愤怒之色。

  若在平时,证据指向魏博,他必定立刻严词质问田布,甚至可能引发两军冲突。

  但此刻,他脑海里闪过慕容良昏迷前的判断,闪过皇甫镈的密信,闪过长安的剧变和那指向梁守谦的刺杀!

  这太像是栽赃嫁祸了!手法粗糙,却极其有效,就是为了激化矛盾!

  他不动声色,只是沉声道:“加强戒备,清理废墟,尽力抢救余粮。此事,本相自有决断,任何人不得妄加议论,违令者,军法处置!”

  校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裴度会如此平静,但还是立刻领命:“是!”

  裴度转身快步回到慕容良的营帐。

  帐内的慕容良正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半靠在榻上,文茹雪小心地给他喂药。华老在一旁整理着银针,见裴度进来,三人同时看向他。

  “粮库如何?”慕容良率先开口。

  “损失三成,余粮堪忧。”裴度言简意赅,随即将在现场的发现和自己的判断快速说了一遍。

  慕容良听完,苍白的脸上露出冷笑:“果然···是他们惯用的伎俩,穿着魏博的衣服,生怕别人不知道是魏博干的一样。”

  裴度点头:“刘悟没这个脑子玩这么精细的挑拨,背后定是皇甫镈或者长安那帮人的手笔,他们就是想逼我们和魏博闹僵,先是义成军,现在又是魏博!”

  “那···那我们怎么办?”文茹雪担忧地问,“若是隐忍不发,将士们恐会以为相公怯懦,军心会乱。”

  慕容良看向裴度:“裴公,可否秘密请田布将军过来一叙?不必大张旗鼓,只需心腹传言,言明有要事相商,关乎两军安危。”

  裴度立刻明白了慕容良的意图:“你是要···当面锣对面鼓?”

  “不错。”慕容良道:

  “与其我们在此猜测,不如直接摊开,若真是田布所为,他必不敢来,或会露出马脚,若不是他所为,他必震怒,急于澄清。届时,正好可借此与他达成默契,甚至···合作。”

  “好!”裴度当机立断:“此计大善!既能辨明真伪,又能试探田布态度,若运作得好,或可反将一军!”

  他立刻唤来绝对心腹,低声嘱咐一番,命其秘密前往魏博军营邀请田布。

  不到一个时辰,田布竟真的只带了寥寥几名亲卫,快马加鞭赶来了慕容良的营帐。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和不安。

  “裴相公深夜相召,不知有何急事?”田布拱手行礼,接着看向站在裴度身侧、脸色苍白却眼神清亮的慕容良,微微一愣。

  裴度没有寒暄,直接将军粮被烧、发现“魏博军”踪迹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双眼紧紧盯着田布的反应。

  田布初是惊愕,随即脸色瞬间涨红,不是心虚,而是极大的愤怒和羞辱!

  “荒谬!无耻!”田布气的浑身发抖:“我田布行事,光明磊落!岂会做此鸡鸣狗盗、烧人粮草的下作勾当?!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欲挑拨我魏博与朝廷、与裴相公的关系!若让我查出是谁,必将其碎尸万段!”

  他反应激烈,情绪真实不似作伪。

  裴度和慕容良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判断。

  慕容良适时开口说道:“田将军息怒,我与裴相公亦不信此事为将军所为,此举太过拙劣,反而暴露了幕后之人的急切与险恶。请将军来,正是为了澄清误会,共商对策。”

  田布闻言,怨气稍缓,但依旧愤懑:“多谢裴相公与慕容先生信任,但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必须严查!”

  “自然要查。”裴度接道:“但如何查,却有讲究,若大张旗鼓追究,正中幕后之人下怀,两军关系必然破裂,河朔即刻大乱。届时,谁最高兴?”

  田布不是蠢人,立刻想到了长安的阉党和那些看热闹的藩镇,低头思索着裴度的话意。

  慕容良缓缓接过话语:“故而,在下以为,此事,不妨···按下。”

  “按下?”田布一愣。

  “对外,裴相公会宣称是天气干燥,管理不慎,引发火灾,已惩处相关责任人。”慕容良解释道:“对内,你我两方心知肚明,加强戒备,暗中查访真凶,如此,可稳住军心,不让宵小得逞。同时···”

  他停顿一下,看了看裴度和田布:“亦可麻痹敌人,让其以为奸计未得逞,或许···会露出更多马脚,待时机成熟,再一击必杀!”

  田布思索着慕容良的话语,仔细品味话中深意。这确实是最冷静、也是最有利的想法。虽然憋屈,但为了大局,必须忍耐。而且,裴度这边主动找他密谈,表现出极大的信任,也让他心生好感。

  “裴相公···慕容先生···高见!”田布终于点头:“就依此计!我魏博军,绝不会在此刻给朝廷添乱!暗中查访之事,我回去立刻安排!”

  一场足以引爆河朔的战火,就在这深夜的密谈之中,被悄然按下。

  裴度亲自将田布送出营门,双方默契地拱手道别。

  消息很快传开,裴相公认定粮库失火乃意外,已处理完毕。军中议论也渐渐平息,虽然仍有疑虑,但总算稳定下来。

  唯有刘悟大营之中,接到消息的张煦一脸的错愕,急匆匆找到刘悟。

  “节帅!裴度老儿···就这么算了?说是意外?这···这怎么可能?!”

  刘悟也是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他预料裴度会暴怒,会质问田布,甚至可能直接冲突,他都准备好了趁火打劫的后手···怎么会是这么个轻飘飘的结果?

  “裴度这老狐狸···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刘悟心中第一次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感觉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空处,对方根本不按他预想的套路出牌。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而裴度回到慕容良的营帐中,脸上露出满身疲惫后的轻松。

  “此计已成,暂时稳住了。”他对慕容良道:“接下来,就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了。”

  慕容良微微颔首,眼中却无丝毫的放松:“他们不会罢休,一次不成,必有第二次。而且···手段只会更狠。”

  说完这话,慕容良转头望向长安方向。

  那里,才是所有阴谋的根源。

第77章 褫夺兵权

  粮库大火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河朔的气氛却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裴度对外宣称的“意外失火”暂时稳住了军心,但暗地里的波涛却愈发汹涌。

  刘悟则如同困兽,在帐内焦躁不安。裴度的反常平静让他摸不着头脑,更感到一种莫名的威胁。他召来张煦,满脸狐疑:“裴度老儿按兵不动,定然有诈!咱们不能干等着!皇甫相公那边催的紧,必须尽快让河朔乱起来!”

  张煦气势汹汹,显然已没了耐心:“节帅,既然烧粮草没能逼他们动手,那就来点更狠的!咱们‘藏起来的东西’还有一些,这次都用上!”

  刘悟思考着事情的严重性,能否控制住产生的后果,最终咬牙说道:“好!你亲自带一队信得过的老兄弟,换上···哼,随便什么衣服,趁夜去把裴度派去黑山岭勘测地形的队伍端了!做的干净点,留几个活口,让他们指认是魏博军干的!”

  他这是要制造一场无法抵赖的“屠杀”,彻底激化矛盾!

  “末将明白!”张煦领命而去。

  然而,就在张煦精心挑选人手、准备行动之时,裴度却抢先一步出手了。

  慕容良卧病在榻,头脑却一刻未停。他深知刘悟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出手必定更加狠毒,与其被动防备,不如主动出击,打乱对方节奏。

  “裴公,”慕容良对前来探视的裴度低声说道:“刘悟有恃无恐,无非是麾下那些怨气深重的骄兵悍将,以及···那批不知藏在何处的军械,若能断其爪牙,毁其利刃,其势自溃。”

  裴度凝视着慕容良:“你有良策?”

  “骄兵之怨,源于朝廷失信,亦源于刘悟刻意煽动和克扣。”慕容良分析道:“若能绕过刘悟,直接将朝廷···或者说裴公您的‘抚慰’送至士卒手中,同时暗中散播消息,言明朝廷已有悔意,正在核查过往赏功,不日将有补发···或许能分化其军心。”

  裴度点头称赞,攻心为上!此计大善!刘悟能控制军队,靠的就是煽动怨气和对朝廷的仇恨。若这怨气有了宣泄的渠道,这仇恨被软化,他的根基就动摇了!

  “至于那批军械,”慕容良继续道:“必藏于隐秘之处,大军难以搜寻。但或可···从刘悟军需官处下手。李琰曾为刺史,精于钱粮核算,或能从其近日异常物资调动、人员派遣中,发现蛛丝马迹。”

  裴度抚掌大赞:“好!双管齐下!老夫这就去安排!”

  裴度雷厉风行,立刻以“体恤将士辛苦、犒劳三军”为名,从本就不宽裕的储备中挤出一批酒肉粮帛,由自己的亲兵押送,直接送往义成军各营分发,并让亲兵“无意”中透露朝廷正在重新评议淄青战功、或有额外封赏的消息。

  消息疯一样在义成军中传开,许多底层士卒本就对刘悟能否真正为他们争取到利益心存怀疑,如今见到实实在在的赏赐和朝廷“悔过”的风声,怨气果然消减了不少,对刘悟的绝对忠诚开始出现裂痕。

  刘悟得知后,气得暴跳如雷,却无法明着阻止裴度“犒军”,只能暗中下令各级将官严控言论,但效果甚微。

  另一方面,李琰奉命,凭借其老道的经验,仔细核查了近期所有经过镇州的物资记录和义成军的人员调动备案。

  很快,他发现了几处疑点:数日之前,有一批标注为“修补营栅”的木料和铁钉运往了黑山岭西面一个早已废弃的矿坑方向,数量远超实际需求;同时,有几名负责看守旧库房的老兵被临时调往那个方向“加强巡逻”。

  “就是这里!”李琰兴奋地将发现禀报裴度。

  裴度不动声色,并未立刻派兵搜查,以免打草惊蛇。而是秘密派遣数支精干的小队,化妆成猎户或樵夫,对那片区域进行地毯式暗查,果然发现了矿洞外有人活动的新鲜痕迹和隐蔽的岗哨!

  确认了目标,裴度和慕容良再次密谋。

  “此时强攻,必与刘悟正面冲突,正中皇甫镈下怀。”慕容良沉吟说道:“不如···再来一次‘意外’。”

  “意外?”

  “比如,废弃矿洞,年久失修,突然···塌方了。正好埋掉了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慕容良声音轻缓,却说着最狠辣的行动计划,“如此一来,刘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更是断了他铤而走险的最大依仗!”

  裴度看了慕容良一眼,这年轻人,对敌人真是毫不手软,心思缜密得可怕。他点点头:“此事,需做的天衣无缝。”

  当夜,月黑风高。

  一支人数不多、却极其精悍的小队,带着特制的工具和火药,悄无声息地潜伏至那个废弃矿洞附近。他们身手矫健地解决掉外围几个昏昏欲睡的岗哨,快速进入矿洞。

  矿洞内果然堆满了油布包裹的崭新刀枪、弓弩,甚至还有几架轻便的床弩!

  小队迅速行动,在关键承重点安置好火药和助燃物,然后快速撤离。

  待小队全部撤出矿洞之后,一声沉闷的巨响从黑山岭西麓传来,大地微微震动!那座废弃矿洞在夜色中轰然坍塌,激起漫天灰尘!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四方军营。

  刘悟和张煦从睡梦中惊醒,听到声响传来的方向,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满是震惊和恐慌!

  “矿洞···我们的···”张煦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话。

  刘悟大步冲出营帐,望向西麓那片升腾的烟尘,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完了!他苦心隐藏、准备用来翻盘的家底,全完了!

  短时间内,“黑山岭西废弃矿洞因年久失修,突发塌方”的消息传遍各营,众人皆以为是意外,唏嘘一番也就罢了。

  唯有刘悟和张煦,心如刀绞,有苦难言!他们知道这绝不是意外!是裴度!一定是裴度干的!可他们没有证据!更不能声张!否则如何解释矿洞里那些军械的来源?

  这一招釜底抽薪,彻底打掉了刘悟掀桌子的能力!

  矿洞塌方后的几天,义成军内部人心浮动,怨气虽未完全消除,但那种躁动危险的氛围却明显缓和了,刘悟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暂时偃旗息鼓,不敢再轻举妄动。

  裴度坐在节堂内,看着慕容良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心中不免感慨万千。此子之才,用于工造,实乃大材小用。若用于朝堂···

  他摇摇头,甩开这个念头,当前最重要的是稳住河朔,静待长安变局。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一队风尘仆仆、打着东宫旗号的使者,突然抵达了镇州城下,带来了太子监国的第一道正式谕令。

  谕令内容,却让裴度刚刚稍缓的心情,再次无情地沉入谷底!

  使者宣读的声音让人愤懑而憋屈,响彻在临时节堂之中:

  “···查河朔四面行营都招讨使裴度,督师河朔,不思靖安地方,反致军粮焚毁,将士怨望,更与藩镇往来暧昧,有负圣恩!着即交出节钺印信,即刻返京述职,听候发落!一应军务,暂由义成军节度使刘悟代管!钦此——”

  谕令读罢,满堂寂静。

  刘悟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裴度···被夺权了?交由自己代管?

  这···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而裴度的心,却如同被冰水浸透。

  太子谕令?这分明是王守澄、梁守谦,甚至可能还有皇甫镈的手笔!他们是要趁陛下病重,彻底清除异己!

  交出兵权,返回长安?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可不交···就是抗旨!

  真正的杀招,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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