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45节

  茶味清苦,却甘之如饴。

  放下茶杯,慕容良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了文茹雪的手,文茹雪脸颊绯红,却没有挣脱,反而轻轻回握。

  十指相扣,温暖的力量在两人之间传递,足以抵御前路的所有风寒。

  裴度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忧虑。乱世情缘,弥足珍贵,却也注定要多经磨难。

  但他相信,这两个孩子,有能力走下去。

  “好了,”他收敛情绪,恢复沉稳,“天色不早,明日还要赶路,雪人,你回去早些歇息,慕容良,你留一下,还有些河朔军务需与你交代。”

  文茹雪知道父亲是有意支开自己,与慕容良有机密话要说,便乖巧地行礼告退,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慕容良一眼,眼波流转,情意绵绵。

  慕容良送她离去,直到房门关上,才深吸一口气,转向裴度,神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相公,是否有何棘手之事?”

  裴度看着他紧握的、似乎还残留着女儿温度的手,

  “河朔之行,绝非坦途,明日之后,你不仅要面对战场凶险,更要···替老夫保护好她!”

第68章 烽烟边城(求追读、月票)

  镇州城外五十里,地势渐趋开阔,名曰“饮马滩”。此刻,这片本应水草丰美的滩地,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两支兵马,壁垒分明,隔着数百步的距离遥遥对峙。

  东面,是义成军节度使刘悟的营盘,旌旗招展,甲胄鲜明,却透着一股难以压抑的躁动与愤懑。中军大旗下,刘悟按剑而立,面色铁青,身旁簇拥着以悍将张煦为首的一千骄兵悍将。

  他们原是平定淄青的功臣,本以为能据守富庶之地,却没想到朝廷一纸调令,将他们打发到这小小的义成军,辖地不过滑、郑二州,与当初许诺的待遇天差地别!

  更有风声传来,说朝廷对他们这些“降将”始终心存猜忌,甚至密令魏博的田弘正暗中监视!

  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西面,则是魏博节度使田弘正之子田布所率的精兵,军容严整,阵型森然,透着一股老牌强藩的沉稳与傲慢。田布年轻,却并非庸才,他深知父亲奉有密旨,对刘悟部严加防范。

  此刻他勒马阵前,目光冷冽地扫视着对面那群明显带着怨气的军伍,手始终按在刀柄之上,不敢有丝毫松懈。

  两军之间的空地之上,草皮已被纷乱的马蹄踏烂,露出黑褐色的泥土。空气中仿佛有火星闪烁,只需一点微不足道的摩擦,便能点燃这场足以燎原的大火。

  而引发这场对峙的导火索,却是一片看似不起眼的丘陵地带——原属淄青镇,位于镇、魏、义成三镇交界之处,富含铁矿,战略位置重要。淄青平定后,此地归属迟迟未定,刘悟以“就近管辖,利于防务”为由,派兵进驻。田布则奉父命,以“防止藩镇割据死灰复燃”为名,强硬要求刘悟部退出。

  双方互不相让。摩擦日益升级,终于在饮马滩形成了大军对峙的险恶局面。

  “田家小儿!”刘悟阵中,性情暴烈的张煦终于按捺不住,策马冲出几步,朝着对面怒吼,“这黑山岭乃俺们兄弟打下来的!凭什么让给你魏博?朝廷的旨意呢?拿出来瞧瞧!拿不出来就给俺滚回去!”

  田布脸色阴沉,冷声说道:“张煦!休得放肆!淄青乃朝廷平定,非你一家之功!此地关乎三镇安稳,岂容你等私自占据?再不退兵,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不客气?哈哈哈!”张煦狂笑,拔出佩刀,“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二郎们!亮家伙!”

  “锵啷啷——”一片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刘悟麾下士族本就怨气冲天,此刻纷纷刀出鞘,箭上弦,杀气腾腾!

  田布这边也不甘示弱,骑兵前列瞬间举起如林的长槊,后排弓弩手蓄势待发!

  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喷吐白沫。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场血腥的厮杀眼看就要爆发!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苍老却极具威严的断喝如同惊雷般从侧后方炸响!

  一支打着“裴”字旌旗和朝廷节钺的队伍,如同利刃般迅速插入两军之间那死亡地带。为首的老者,须发微白,身披紫袍,手持天子节杖,目光如电,正是匆匆赶到的裴度!

  慕容良和李琰紧随其后,看到眼前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场面,都是心头一紧,手心冒汗。

  裴度的突然出现,暂时压下了即将爆发的冲突。双方将士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名震天下的老相公身上。

  刘悟和田布见到节钺,也不敢怠慢,勉强压下火气,各自约束部下,上前见礼。

  “裴相公!”刘悟抢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委屈和愤懑,“您来的正好!请您评评理!这黑山岭本就是淄青旧地,朝廷当初···”

  “刘节度!”裴度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老夫奉旨持节,总督此事。有何争议,自有朝廷法度,岂容尔等私自动兵,刀兵相向?视同谋逆!还不令部下收起兵器!”

  刘悟被噎得一滞,脸色更加难看,但看着那代表皇权的节钺和裴度冰冷的眼神,终究不敢当面违逆,悻悻地挥了挥手,示意部下稍安勿躁。

  田布见状,也示意己方收起兵刃,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减少。

  裴度看过两人,心中已然雪亮。他知道,根源不在这一片丘陵,而在于朝廷对平叛功臣的猜忌和失信,在于那份将淄青一分为三、调离刘悟的旨意,寒了将士的心。

  但此刻,他不能点破,必须先稳住局面。

  “黑山岭归属,陛下自有圣断。”裴度缓缓开口,声音传遍双方军阵,“在此之前,此地由本相派兵接管,任何人不得擅入!违令者,以谋反论处,格杀勿论!”

  他一句话,先将这片争议之地冻结起来。

  刘悟和张煦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不甘,却不敢反驳。

  田布眉头紧皱,但也没出声。由朝廷暂时接管,总好过被刘悟占去。

  裴度继续道:“刘节度,田将军,你二人即刻随本相入镇州城,详细禀明情况。大军于此扎营,未有本相命令,颤动一兵一卒者,斩!”

  强大的气场和皇权的威严,暂时压制住了双方的怒火。

  但慕容良在一旁看得分明,刘悟部下那些将士眼中的怨愤丝毫未减,张煦按着刀柄的手指并未放松分毫。田布麾下的魏博军虽然收起了兵器,但阵型丝毫未乱,依旧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这只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一旦处理不当,或是朝廷最终的裁决无法让刘悟部满意,这支充满了被欺骗感和愤怒的骄兵,随时可能再次炸营,甚至···真的酿成滔天大祸!

  裴度的调停之路,第一步就踏在了火山口上。

  慕容良深吸一口气,感到肩上的压力前所未有之重。他不仅要协助裴度处理工程后勤,更要时刻警惕着随时可能爆发的兵变危机。

  而远处山峦背后,似乎还有更多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这片滩涂,等待着鹬蚌相争的机会。

  河朔的水,比想象中更深,更浑!

第69章 釜底抽薪(求追读、月票)

  镇州临时节堂之内,刘悟与田布分坐两侧,皆是面沉如水,彼此间的眼神碰撞几乎能溅出火星。麾下将佐按剑立于身后,虎视眈眈。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仿佛一点即燃。

  裴度端坐主位,同样面沉如水,眼睛看着面前二人:“黑山岭之事,关乎朝廷威信,亦关乎河朔安宁,刘节度,你坚持此地当归义成军管辖,依据为何?”

  刘悟冷哼一声,抱拳向虚空一拱:“裴相公明鉴!末将奉命平定淄青,麾下儿郎浴血奋战,死伤无数!如今朝廷虽调末将镇守义成,然淄青旧地之防务,岂能全然割裂?黑山岭毗邻义成,若由他人管辖,一旦有失,烽火顷刻即至我滑州城下!末将身为节度使,守土有责,岂能坐视?”

  他话语铿锵,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实则寸步不让,更是隐隐点出朝廷调离他、分割淄青的不公,煽动着身后将领的不满情绪。张煦等人立刻面露激愤之色,按在刀柄的手更紧了。

  田布年轻气盛,当即反驳:“刘节度此言差矣!淄青已平,皆为王土!如何布防,自有朝廷决断,岂容藩镇自行其是?黑山岭地处要冲,更应交由忠心可靠之军镇协防,以防···以防旧弊复萌!”他虽未明说,但“旧弊复萌”四字,直指刘悟这些降将可能再生异心。

  “黄口小儿!安敢辱我!”刘悟勃然大怒,猛一拍座椅扶手,身后将领一片锵然拔刀之声!

  田布那边也不甘示弱,剑拔弩张!

  “放肆!”裴度一声怒喝,声震屋瓦,“朝廷节堂,岂容尔等动武!都想造反不成!”

  强大的威压暂时控制住了场面。

  但裴度心知肚明,光靠压制绝非长久之计。刘悟部怨气已深,若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今日压下去,明日就可能爆发出更大的乱子。朝廷的失信和猜忌,才是这一切的根源。

  他眼光微侧,看向一直静立一旁、看似在记录会议要点,实则一直在默默观察的慕容良。

  慕容良感受到裴度的目光,微微点头,上前一步,躬身道:“裴相公,两位将军,请恕在下斗胆。黑山岭归属之争,根源在于防务之虑。若有一法,可确保此地固若金汤,无论归于哪镇管辖,皆无法独擅其利,更无法威胁邻镇,是否可解此僵局?”

  此言一出,满堂视线全聚焦在他这个“白衣”身上。

  刘悟嗤笑:“哼,说的轻巧!有何妙法?莫非你能搬山填海不成?”

  田布也皱紧眉头,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慕容良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卷早已准备好的草图,在裴度的示意下,铺在中间桌案之上。

  “在下不才,于勘测营造之事略通一二。”慕容良指向草图,“黑山岭地势险要,然其薄弱之处,在于东西两处隘口。若于此处,由朝廷工部直辖,征调民夫,兴建两座永久性关隘堡垒,派驻朝廷禁军把守。如此,则黑山岭虽在地理上或属某镇,然进出通道皆由朝廷牢牢掌控。”

  他停下看了看裴度,继续说道:“关隘之内,铁矿开采、物资转运,皆由朝廷派专员管理,税收直接上缴国库。所需守卫,亦可从三镇中抽掉精锐,混编成军,直属朝廷管辖。如此,则此地不再是某家私产,而成朝廷楔入河朔之钉,既可监控地方,又可互通有无。于朝廷,得实利,固边防;于各镇,去猜忌,免争端。”

  方案一出,堂内半天无人可言。

  刘悟和田布都盯着那草图,心中都飞快地盘算。

  这法子···太狠了!简直是釜底抽薪!

  若真如此实施,黑山岭就等于被朝廷彻底收走,他们谁也别想独占。但反过来想,谁也占不到便宜,似乎···也算公平?!而且由朝廷直接管控,派驻禁军,他们似乎也无法明确反对···

  裴度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暗赞。慕容良此策看似简单,实则深谙平衡之道,直接绕开了归属权的死结,将矛盾焦点转化为如何落实朝廷监管,高明!

  他立刻趁热打铁,沉声道:“慕容良此议,老成谋国!刘节度,田将军,你二人以为如何?可是还要在这节堂之上,为你二人私利,争个你死我活,视朝廷法度于无物?”

  压力再次给到刘悟和田布。

  刘悟脸色变幻,心中极为不甘,但慕容良的方案确实堵住了他的嘴,若再强硬反对,就等于公然挑衅朝廷,坐实了有异心的嫌疑。他咬牙道:“末将···并无异议,全凭朝廷···和裴相公做主!”

  田布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拿到地盘,但也没让刘悟占到便宜,更重要的是完成了父亲“盯紧刘悟”的密令,于是也拱手道:“末将赞同此议!”

  “好!”裴度一拍桌子,“既然如此,老夫即刻拟写奏章,将此议上呈陛下!在圣旨下达之前,两军各后退十里,不得再起冲突!黑山岭暂由本相麾下兵马接管!”

  一场眼看就要流血的冲突,暂时被化解。

  众人退出节堂后,裴度单独留下慕容良。

  “此计甚妙。”裴度看着他,“不过,兴建关隘,派驻禁军,耗时费力,朝廷未必肯立刻答应。在此期间,难保刘悟不会再生事端。”

  慕容良答道:“相公明鉴。此议重在拖延时间和表明态度,在下观测刘悟部下,怨气虽盛,但并非铁板一块,或可从其粮草、军饷、内部人事入手···”

  裴度略微一怔:“细说!”

  “在下请求,借核查对峙两军驻扎地形、规划未来关隘之机,就近观察其营寨布置、士气状态。或许···能有所发现。”

  裴度点头准允:“可,带上本相手令,让李琰陪你同去,他做过刺史,于钱粮吏治更为熟悉,务必谨慎,安全第一。”

  “是!”

  慕容良领命而出,心中并无轻松,他知道,这只是第一关。刘悟部就像一座沉默的火山,表面的妥协之下,岩浆仍在汹涌奔腾。

  而此刻,刘悟刚回到自己营中,脸色阴郁。

  张煦跟进大帐,愤愤道:“节帅!难道就这么算了?那裴度老儿和那个不知哪来的小子,一唱一和,就把咱们到嘴的肉抢走了?!”

  刘悟眼中闪过阴鸷:“算了?哼,哪有那么容易!朝廷无信,休怪我等无情!”

  他声音压低:“裴度要建关隘?哪有那么快!趁朝廷旨意未到,这段时间···就是我们的机会!”

  “节帅的意思是?”

  “去,让弟兄们把‘那批东西’看好了!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大用场!”刘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还有,给魏博那边···找点事干干!让他们没精力盯着我们!”

  张煦心领神会:“末将明白!”

  慕容良与李琰拿着裴度的手令,正要出城勘测,却迎面撞见一个穿着义成军服色的低级军官被拦在城外,正与守城士兵争执,说是奉了刘节度之命,有紧急军情需禀报裴相公,却因手续不全被阻。

  慕容良看着那个军官因焦急而涨红的脸,和他下意识紧紧捂着的胸口,心中暗想——

  刘悟要使坏!

第70章 长安暗箭,河朔情丝(求追读、月票)

  长安,大明宫偏殿。

  虽已夜深,烛火却依旧通明。王守澄与梁守谦这两位权倾朝野的大宦官,竟然罕见地同处一室,只是气氛远非和睦。

  “梁中尉,咱家今日不是来跟你吵架的。”王守澄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盏盖,眼皮微微抬起,看着梁守谦,“河朔那边闹得不可开交,裴度老儿去了,倒是暂时压住了场面,可你我都知道,刘悟那帮骄兵悍将,没那么容易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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