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41节

  仇士良刚退出殿外,就撞见梁守谦急匆匆地赶来求见。两人目光相碰,梁守谦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仇士良心里则咯噔一下。

  很快,殿内隐约传来梁守谦激扬的陈奏声和皇帝隐约的怒斥声。

  仇士良腿都软了,连滚带爬跑回王守澄那里报信。

  王守澄听完,脸色铁青,青筋暴起!梁守谦这老阉狗,动作真快!

  “爹爷!现在怎么办?”仇士良慌道。

  王守澄眼珠乱转:“慌什么!梁守谦没证据!他敢咬我,我就敢撕下他一块肉!去,把咱们收集的梁守谦侄子强占民田、纵奴行凶的那些烂事,还有他收受边将贿赂的证据,给我整理出来!立刻递进去!要快!”

  “是!”

  一场由慕容良点燃的火,终于烧成了宦官集团内部的惨烈撕咬。

  皇甫镈、王守澄与梁守谦三派势力,在皇宫大内,在宪宗皇帝面前,互相攻讦,揭短告状,扔出的黑材料越来越多,牵扯出的丑闻也越来越惊人。

  宪宗皇帝被这些破事搞得焦头烂额,勃然大怒!他不在乎哪个宦官贪了点钱,占了点地,他在乎的是平衡被打破,是这些家奴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互相倾轧,还把朝臣(皇甫镈)也扯了进来!

  “查!”皇帝终于忍无可忍,砸了手中的玉如意,“给朕彻查!王守澄、梁守谦,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府!一应事务,交由他人暂代!涉及外臣之事,由三司并案审理!”

  一道旨意,暂时剥夺了王守澄和梁守谦的权力,并将皇甫镈也正式拖入了调查范围。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慕容良在御史台狱中,很快从狱卒的态度和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外面的惊天巨变。

  他知道,自己扔出去的石头,终于激起了足够的浪花。

  水已经浑了。

  接下来,该趁浑水摸鱼了。

  他对看守的狱卒道:“麻烦禀告裴相公,罪人慕容良,有关于河朔藩镇最新动向及应对之策,亟待禀告。此事,关乎北疆安危。”

  他现在需要御史台一个更强力的理由,将自己从这滩浑水里,捞到一个更安全的位置。

  此时应该更需要把自己的消息通报给裴老了,现在谁都想要慕容良的命,谁都可以随时要了他的命,只有裴老能真正保住他。

  棋局已乱,但他这个始作俑者,反而暂时安全了。

第61章 裴公夜谋

  太原留守府书房内,烛火通明。

  裴度拆开秦嬷嬷通过军中快马递来的密信,目光扫过纸笺上熟悉的字迹,双手竟微微颤抖。

  当看到“文素心病故”、“其女文茹雪携令来投”、“慕容良蒙冤下狱”几行字时,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打翻了手边的茶盏也全然不顾。

  “素心···走了?!”他喃喃自语,眼前仿佛又浮现出许多年前,那个明媚鲜妍、却毅然选择带着秘密远走他乡的女子身影,还有她怀中那个襁褓里玉雪可爱的小娃娃。

  世事弄人,竟至如斯!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眼泪从眼角无声的滑落。

  “来人!”他顾不上回忆过去的种种场景,伸手拭干眼泪,朝门外喊道。

  亲随校尉立刻推门而入:“相公有何吩咐?”

  “两件事。”裴度语气极快,“第一,立刻派一队绝对可靠的人手,昼夜兼程赶回长安,潜入平康坊漱玉斋,暗中保护秦嬷嬷和一位名叫文茹雪的姑娘。她们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提头来见!”

  “是!”

  “第二,”裴度走到书案前,飞快地写了一封信,盖上自己的私印,“将此信以六百里加急,送至御史中丞萧俛府上。告诉他,故人所托,务必周全。”

  校尉接过信,迟疑了一下:“相公,萧中丞虽是清流,但与皇甫镈素来不睦,此时插手慕容良的案子,是否会···”

  “萧俛此人,外圆内方,欠我一个人情。”裴度打断他,“他会知道怎么做的,况且,现在长安的水已经浑了,不缺他这一棒子。”

  校尉不再多问,领命而去。

  裴度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南方长安的方向,眉头紧锁。

  慕容良···这个名字,他在刘家庄落难之时,曾与他有一面之缘,而且在吴元礼之前的密信里,就曾极力推荐此人有才,称其“有经世之奇能,惜身陷泥淖”。经此在刘家庄与慕容良一别,业已数年有余了,此子不仅是有才,更有搅动风云的胆魄和手腕,竟能从一个死牢囚徒,将火烧到宦官和宰相的头上!

  这样一把锋利的刀,用好了,或可斩破这朝堂的僵局。用不好···

  裴度想起文茹雪,素心的女儿,或许也是他自己的女儿,竟然也和这个慕容良牵扯甚深。

  于公于私,此子都必须保住。

  但如何保,却需仔细斟酌,直接上书求情,目标太大,反而会引来皇帝和皇甫镈的忌惮,适得其反。

  最好的办法,是让慕容良自己证明价值,而自己则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给他一个能说话的平台。

  他回到书案前,又写了一封短信,内容极其简短,只寥寥数语,吹干墨迹,封入一个小竹筒。

  “叫‘灰鸽’来”。他对着阴影处吩咐。

  一个穿着夜行衣、身形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

  “将此讯,送至长安大理寺狱,丙子柒号牢房隔壁之人手中。”裴度将竹筒递过去,“务必亲自交到李琰手中,不得经任何他人之手。”

  “是。”黑影接过竹筒,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窗外浓重的夜色里。

  裴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睛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

  慕容良,老夫能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能否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生机了。

  而远在长安,漱玉斋的后院内。

  文茹雪看着秦嬷嬷仔细地将一枚小小的平安符塞进为裴度准备的寒衣夹层里,动作轻柔而专注。

  “嬷嬷,裴···裴大人他会,会帮良哥吗?”文茹雪忍不住低声询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秦嬷嬷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转身拉住文茹雪的手,轻轻拍了拍:“雪儿,你放心。裴大人···他是个念旧情、更重公义的人。慕容良小子有才,又有冤情,于公于私,大人都会尽力。”

  她看着文茹雪那双与故人极为相似的眉眼,眼底泛起慈爱和心疼:“你这孩子,跟你娘一样,认准的人,就拼了命地去护着。”

  文茹雪低下头,耳根微红,却没有否认。

  窗外,更梆声远远传来。

  长安的夜,暗流涌动,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悄然酝酿。

  而串联起这一切的蛛丝,正牢牢握在那位远在太原的老人手中。

  他只等东风起,便可落子定乾坤。

第62章 东风暗起

  大理寺狱,丙字柒号牢房。

  李琰蜷缩在牢房的角落,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盹,忽然被隔壁墙壁传来有节奏的几声轻叩惊醒。

  那是慕容良与他约定的简单暗号。

  他立刻凑近墙边,压低声音问道:“慕容先生?”

  “听着,”慕容良的声音透过石壁,“若有机会见到送饭的老张,告诉他,你腹痛难忍,疑似旧疾复发,求他给你找些陈年艾草来煨汤。”

  李琰一愣:“艾草?这···有用吗?”

  “照做便是。”慕容良直接说道,再无过多的解释。

  李琰虽不明所以,但早已对慕容良生出盲目的信任:“好,我记下了。”

  就在这时,牢房外的通道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像是寻常狱卒。

  李琰立刻噤声,缩回角落。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停在他的牢门前,一枚细小的竹筒从门下方极快地塞了进来,随即那黑影便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琰心脏狂跳,等了好一会儿,才敢爬过去,颤抖着捡起那枚尚带余温的竹筒。他捏碎封蜡,倒出里面卷着的细小纸条。

  借着铁窗透入的微弱月光,他看清了上面苍劲有力的四个小字:

  “直言漕弊。”

  李琰身子猛然一紧,后退半步,瞬间明白了这是谁的手笔!也瞬间明白了慕容良药艾草的深意!

  他慌忙将纸条塞进嘴里,嚼碎咽下,激动得浑身发抖。裴相公!是裴相公递进来的消息!慕容先生果然早有预料!

  第二天放饭时,送饭的老狱卒刚把碗放下,李琰就扑到门边,脸色煞白地呻吟:“张···张差爷···行行好···我这肚子,旧疾犯了,疼得钻心···求您···求您帮我找点陈年艾草来煨碗汤喝吧···”

  老狱卒皱皱眉,似乎嫌麻烦。

  李琰急忙补充,声音里满是哀切:“差爷···我、我好歹也曾是一州刺史···若能缓解一二,日后···日后必有重谢!”

  老狱卒瞥了他一眼,又看看左右,这才不耐烦地低声说道:“等着!莫要声张!”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一小捆干枯的艾草果然被悄悄塞了进来。

  李琰如获至宝,按照慕容良隔着墙壁低声传授的方法,将艾草悄悄煨上。不多时,一股独特的、略带刺激性的草药气味便在阴冷的牢狱通道里隐隐弥漫开来。

  这气味,飘到了刚刚奉命前来“复核案卷”的大理寺少卿李正卿的鼻中。

  李正卿有轻微鼻窒之疾,对气味尤为敏感,他抽了抽鼻子,皱眉问身旁的狱丞:“何处来的艾草气味?”

  狱丞茫然摇了摇头。

  李正卿若有所思,脚步却不停,径直走向关押慕容良的囚室。

  囚室之内,慕容良正襟危坐,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到来。

  “慕容良,”李正卿开门见山,语气却比之前的官员平和许多,“你所言漕粮折色、盐引交易之事,虽有巧思,然牵涉太广,争议极大。陛下虽有意,然朝中阻力重重。你可有更···更切实些的建言?”他说话间,又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那艾草气味似有若无,让他感觉呼吸顺畅了些。

  慕容良看着面前这位大理寺少卿:“李大人既问,罪民斗胆直言。大利当前,争议难免,然当前漕弊,根不在法,而在人与制!”

  “哦?细细说来。”

  “漕运之苦,一苦于层层盘剥,二苦于押运官兵与地方胥吏勾结,以次充好,虚报损耗!三苦于各仓廪保管不善,霉烂鼠耗惊人!此三苦,皆因权责不清、监管不力、惩处不严!”

  慕容良字字如刀,直指核心:“若不能先革除这些积弊,纵然有良法,亦会被执行得漏洞百出,徒增贪腐而已!所谓新政,不过是为蠹虫们再开一道盛宴之门!”

  李正卿听着这些话,其实说到了他的心里,他此次下来,本就是得了萧俛的暗示,要听听此子是否有真知灼见。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简单!”慕容良斩钉截铁,“三法并行!”

  “其一,审计下沉!选派清廉干练之低阶御史或户部官吏,随漕船同行,直达终点,并去掉所有中间环节,直接核算真实损耗,记录在案,直达天听!”

  “其二,新旧仓对照!清点沿途各仓廪新旧库存,严格核对出入,凡发现巨大亏空或陈粮抵新粮者,立斩不赦!籍没家产,以充漕运!”

  “其三,以工代赈,疏浚并行!招募沿河饥民,疏浚河道险滩,以疏通之功,抵部分税赋。既利漕运,又安流民,更可减少纤夫之苦役,民心自安!”

  李正卿听着,内心波澜壮阔,心脏狂跳不止。这三条,条条狠辣,直切要害!尤其是审计下沉和新旧仓对照,简直是插向漕运利益集团心脏的两把尖刀!

  但这背后需要何等强大的决心和魄力?又需要多么精细的操作?

  他深吸一口气,那艾草的气味似乎更清晰了些,让他头脑格外清醒。他深深看了慕容良一眼:“你可知,你这三条,会得罪多少人吗?”

  慕容良坦然回视:“罪民只知,不得罪这些人,就要得罪天下饥民,得罪陛下国库,得罪大唐江山!孰轻孰重,大人自有决断!”

  李正卿沉默良久,忽然问道:“这些···是你早就想好的?”

  慕容良微微躬身:“乃与李使君昔日于康州探讨水渠利弊时,偶有所得。李使君亦深知漕运之弊,曾多次痛心疾首。”

  他巧妙地将李琰拉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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