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37节

  形势在这一刻急转直下!

  慕容良看向邓纲,又看了看面露难色的王家族老,原来,这才是他们的后手!

  绕过州衙,直接捅到了京城的御史台!好深的算计!

  李琰彻底慌了神,起身拱手:“邓御史,此事···此事恐有误会···”

  邓纲冷哼一声,根本不听李琰解释,直接走到公案前,拿起那些诉状翻看,语气极为冰冷:“是否误会,本官自会查清!”

  “但在查明之前,所有涉及民田侵占之工程,一律即刻暂停!相关人等,不得离城,随时听候传唤!”

  他说完直看慕容良:“你便是那个鼓捣工造局、引发事端的慕容良?跟本官走一趟吧!”

  水渠工程,被强行叫停。

  慕容良,被御史带走。

  工棚里的炉火依旧烧着,墙上的水系图却蒙上了一层灰。

  刚刚燃起的希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灭。

  李琰失魂落魄地坐在堂上,看着慕容良被带走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既恼恨乡绅手段歹毒,又怨慕容良行事过于刚猛,惹来大祸,更怕自己受到牵连。

  文茹雪站在人群中,看着慕容良离开的背影,内心无端的惶恐,她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这康州的水,远比想象得更深,更浑。

  而慕容良,已经孤身踏入了最危险的漩涡中心。

第53章 御史交锋

  监察御史邓纲的行辕设在城东一处清静别院,门口站着披甲按刀的亲随,气氛显得森严。

  慕容良被带进一间厢房,门窗紧闭,里面只有一桌一椅,一盏油灯,别无他物。

  邓纲没有立即见他,足足晾了他整两个时辰。

  这也是惯用的手段,无非是熬人心志。

  慕容良没坐,就站在厢房的窗前,看着外面天色从明亮到昏暗,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其实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

  邓纲来的太快,也来的够巧,明显是被人请来的刀。

  王家人没这能量,背后必定还有他人算计。

  是瑞昌号京城的那位?还是吴元礼的政敌?

  思索之间,厢房的门缓缓打开。邓纲走进来,依旧是穿着那身青色的官袍,扫视屋内片刻,自己坐到桌子后面,根本不关心慕容良是坐或是站。

  “慕容良。”邓纲在桌后坐好,轻声唤道:“康州工造局技正,原籍不详,流落至此。因献新式农具,得代刺史李琰赏识。”

  “然,尔借工造局之便,行强占民田。苛待匠户、账目不清之事,更煽动李琰大兴土木,开凿水渠,劳民伤财,以致怨声载道。”

  “本官所言,是也不是?”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句句指向要害,字字如刀饮血。

  慕容良从窗边转过身,躬身回答:“回御史,皆非事实。”

  “哦?”邓纲双眼微抬,手指诉状,“丰茂乡民联名诉状在此,言你强占良田,殴打乡民。州丞呈文,言你工程浩大,耗费无度,府库堪忧。漕司亦有抱怨,因你运输石料,阻碍漕运。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御史明鉴。”慕容良显得不卑不亢,“所谓强占民田,乃是王家族人坐地起价,索要十倍补偿未果,便阻挠勘测,我方护卫驱离时,确有推搡,但绝无殴打。此事,当时在场数十招募民夫皆可作证。御史可随时传唤对质。”

  “库府耗费,”他继续道,“工造局所有收支,皆有明细账册,一笔一笔,清晰可查。至今为止,工造局售出农具所得利润,并瑞昌号捐输款项,支付工程款及民夫工钱后,仍有结余。账册在此,请御史过目。”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簿册,正是文茹雪平日记录的核心账目摘要,双手呈于邓纲面前。

  邓纲没接,只轻扫一眼:“账目可造假,利益驱使,什么都做的出来!”

  “至于漕运,”慕容良面不改色,并不接邓纲话语,继续说道:“石材木料运输,皆在漕司规定之闲暇时段进行,且每次皆提前报备,支付额外费用,有漕司小吏签收单据为凭。御史可调取漕司记录查验。”

  他句句回应,皆有实据,逻辑严密,将邓纲罗列指控一一化解。

  邓刚沉默片刻,话锋一转:“即便工程本身无大错,你鼓动李琰,以官府的力,行商贾之事,与民争利,此乃违背祖制,扰乱市场秩序!工造局所出农具,低价倾销,致使城中多家老字号铁匠铺、木匠坊难以为继,此非与民争利,又是什么?”

  “御史此言差矣。”慕容良立刻反驳,“工造局并非与民争利,而是惠民抑豪。此前康州农具,多为几家大商行把持,质次价高,盘剥农户。”

  “工造局产出农具,质量更优,价钱却更低,迫使奸商降价,受益者是万千农户。此乃打破垄断,促进竞争,何来与民争利?若说因此倒闭之铺户,乃是其不思改进、只顾牟利之下场,市场择优而汰,自古皆然。”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工造局招募流民匠户,以工代赈,安置无数,使彼等有饭吃,有屋住,不致沦为流寇,扰乱地方。此举非但与民争利,实乃安定地方、增加税赋之善政!御史不查其利,反责其非,使我一民实难理解。”

  邓纲被这番结合了现代经济学和民生考量的言论噎了一下,他显然没有遇到过能把“与民争利”辩解得如此“冠冕堂皇”的人。

  邓纲轻笑一声:“巧舌如簧!纵你千般理由,激起民怨是实!王家族老乃是地方耆宿,联名上书,岂是空穴来风?你在此地,已是众矢之的!李琰受你蛊惑,已然铸成大错!本官劝你,认清形势,莫要自误!”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威胁,暗示他若不认罪,就要连同李琰一起拖下水。

  慕容良却哑然失笑:“御史大人来康州,想必行程匆忙,许多事未必尽知。小民这里倒有一件趣事,想说与御史听听,不知大人可有兴趣?”

  邓纲手指压在诉状之上:“本官没空听你讲故事!”

  慕容良自顾自说了下去,全然没有理会邓纲的话,“去岁冬,岭南道观察使大人一位宠妾的兄弟,在康州低价强购了一批上等的桐油,转手高价卖与了官船厂。”

  “这批桐油的原始货主,似乎姓王。而经手此事的,恰好是瑞昌号的一位大掌柜,据说,观察使大人对此事,颇为关切。”

  邓纲放在状纸上的手指轻微颤动了一下,脸色沉郁!

  慕容良这话,看似没头没脑,可却戳中一个关键点:岭南道观察使!那是他邓纲的顶头上司!而这件事,想必都能想到涉及观察使的私密家事和可能存在的利益输送!

  慕容良怎么知道的?!

  “你···你胡言乱语什么!”邓纲站起身,强压着内心的慌乱。

  “小民是否胡言,御史大人心中自有判断。”慕容良不退反进,“小民还听说,那位瑞昌号的大掌柜,与京城某位贵人过往甚密。那位贵人,似乎与朝中不满吴元礼天使查案过于‘积极’的一位御史大夫交情匪浅。”

  这话说出来,要的直取要害,要的是心忌三分,要的是邓纲不敢去触碰那条线。其实就是点明了邓纲你是受人指使的背景和动机!甚至暗示了指使他的层级和目的!

  邓纲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清楚慕容良所指何处,也明白此话的暗示,但这些隐秘的官场勾连,慕容良一外乡匠户如何得知的?!这也绝不是一个普通匠户能知道的事情!

  慕容良不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些许的尴尬。

  邓纲站了一会儿,缓缓坐回椅子,脸色阴晴不定。他知道,今天这案子,审不下去了。因这个慕容良手里掌握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要多,也更致命。

  再逼下去,恐怕自己要先惹一身骚,这趟浑水,进去容易,出来难啊!

  “你···”邓纲稳定好了情绪,缓声说道:“你说的这些,与本官所查之案无关,本官行事,只凭律法证据。”

  “小民明白。”慕容良见好就收,“小民亦坚信,御史大人明镜高悬,定能查明真相,还工造局与李使君一个清白。”

  邓纲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身体似极度的疲惫:“你···先下去吧,没有本官手令,不得离开别院。”

  “是。”慕容良转身退出房间,脚步沉稳。

  厢房的房门关上,邓纲独自坐在房间里,盯着眼前跳跃的灯焰,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他拿起慕容良留在桌子上的那本账册摘要,翻了几页,上面的数字清晰工整,条理分明。

  他原本以为来康州是捏了个软柿子,捞点政绩,也做个顺水人情,帮自己上面的人敲打一下不安分的吴元礼和李琰。没成想,碰上的根本是个浑身是刺、还藏着毒牙的硬茬!

  这事,进退两难,有点棘手了!

  而在邓纲独自思量事情怎么解决时,别院外边,文茹雪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像寻常民妇一样挎着篮子,从远处走近别院。她眼睛快速地掠过戒备森严的别院大门,以及门口那几个邓纲带来的随从的服色和佩刀,然后低头快步离开,转入一条小巷内。

  在巷子里,哑女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文茹雪从篮子里摸出一小块炭笔和一张小纸片,快速地写了几个字,塞给哑女,又低声嘱咐了几句。

  哑女点点头,将纸片小心藏好,快速消失在巷子的深处。

  文茹雪则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着刺史府的方向走去。

  李琰,现在该轮到你了。是继续摇摆不定,还是···下定决心?

第54章 宦海浮枷

  灯火通明的刺史府里,李琰像一头困在牢笼里的野兽。邓纲带走了慕容良之后,水渠被迫停工,就连工造局里的匠户及招募的民工都人心惶惶。刚刚文茹雪求见,被他烦躁地拒之门外。

  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李琰眼底布满了血丝,却透出一股豁出去的气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召集州衙众官,升堂。

  “水渠工程,乃利国利民之举,不容阻挠!”李琰大堂之上,声音铿锵有力,“所有讼案,本官已审结,皆属诬告!工程即刻复工,胆敢再有无理阻挠者,以破坏春耕,煽动民变论处!”

  他边说边拿出慕容良留下的账册副本,用力摔在堂下:“府库钱粮,足够支应!再有言短缺者,自己来看账!”

  众官看此情形,一个个沉默不语,没想到一向求稳的李琰此次竟如此强硬。

  王家族老等人闻讯,又惊又怒,再次纠集人手围堵工地,甚至打伤了几个民夫。

  消息很快传到州衙,李琰直接调派州兵,将带头闹事的几个王家子弟全部锁拿回衙,当众杖责二十!并张贴告示:凡阻碍工造局公务者,无论士绅平民,一律严惩不贷!

  雷霆手段之下,骚动暂时被压了下去,王家族人也再无纠缠,水渠工地重新开工,只是旁边有州兵看守。

  李琰知道这次自己赌上的是自家性命,他连夜写了一份奏章,详细陈述了康州的情弊、乡绅阻挠、水渠之利,并附上工造局账目及慕容良的诸多“条陈”,以八百里加急直送京城,不经过任何的中间环节,他希望能赶在邓纲的弹劾之前,抢占先机。

  然而,李琰还是低估了对手的能量和速度。

  就在他的奏章送出去的第三天,一队身着禁军服饰、手持刑部文书和宫中令牌的缇骑,突然闯入康州城,直奔刺史府!

  “代刺史李琰,接旨!”

  李琰慌忙出迎跪接。

  为首的宦官展开黄绢,大声宣读:“查,康州代刺史李琰,莅任以来,刚愎自用,滥用民力,强推苛政,致民怨沸腾!更纵容流匪慕容良,把持工造,账目不清,勾结胥吏,盘剥乡里!着即革去一切官职,锁拿进京,交三司会审!钦此!”

  李琰听到圣旨如遭雷击,大声申辩:“公公!下官冤枉!下官有本上奏···”

  “拿下!”宦官根本不听。

  两边的缇骑扑到李琰身旁,剥去他的官袍官帽,强行给李琰套上沉重的枷锁铁链。

  在李琰被锁拿的同时,另一队缇骑闯入邓纲的行辕别院。

  “慕容良,奉旨捉拿!一并进京候审!”

  慕容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京城的人来得如此之快,他看着那些缇骑和宦官,根本没有挣扎。他知道,邓纲的弹劾和李琰的奏章,恐怕都没能快过京城里直达天听的“私语”。

  宦官当道,直达天听,他们的手段,更快、更狠,也更不讲规矩。

  慕容良和李琰都被套上木枷,押上囚车,在康州百姓复杂的目光中,驶离了这座他们试图改变的城市。

  水渠短暂的恢复后又再次停工,炉火熄灭。

  工造局的大门上被贴上了封条,文茹雪和哑女站在街角,看着囚车慢慢远去,消失在尘土中,如同当年文素心看着裴度被押上囚车一样,只是文茹雪更果断,也更明白自己要什么。

  囚车在路上不断地颠簸,李琰面如死灰,在囚车里看着前边囚车里的慕容良,喃喃自语:“为何···为何会如此···我明明···”

  “因为你和我动了不该动的蛋糕,还试图讲道理。”慕容良高声喊道,没有一点慌乱,“有些人,不喜欢讲道理。”

  李琰听到慕容良的回答,两眼茫然的看着天空,细细品味着话中的含意。

  “瑞昌号的靠山,能请动监察御史,就能买通宫中宦官。乡绅们的地契和钱粮,就能喂饱更大的硕鼠。”慕容良看着囚车外飞逝过的荒凉景象,

  “水渠一开,他们失去的不仅是田租,更是对地方的控制和盘剥的渠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怎么可能容你?”

  李琰沉默良久,如梦初醒:“是···是我太天真了···”

  “也不算天真。”慕容良轻声说道:“只是筹码不够,若李使君手握重兵,或朝中有强力后援,他们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如今···皆成泡影···”李琰双眼落泪,万念俱灰。

  “未必。”慕容良看着前方的车队,“进京,未必是死路。三司会审,虽是龙潭虎穴,却也是另一个舞台,至少能当着更多人的面,把道理讲清楚。就看···有没人想听、愿意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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