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36节

  “使君!他们不是怕毁他族田,是怕水渠一通,下游洼地变良田,他们高价租给佃户的劣等田地就没人种了。也不是怕坏风水,是怕官府力量深入乡里,他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手遮天了。”

  “况且,我们也不会刨他们的祖坟啊!”

  他点着地图上几处标记:“王家、李家、赵家···这几家乡绅,几乎占了丰茂乡八成良田,却把持水源,旱时囤积居奇,涝时开挖邻田泄洪,鱼肉乡里多年。水渠一开,灌溉均匀,他们的特权就没了。”

  “这些,使君前期可曾探听一些讯息?!”

  李琰何尝不知?但他更知稳定压倒一切。

  “先生所言甚是。然则强行动工,必生事端。一旦激起民变,你我皆担待不起。不如暂且搁置,从长计议?”

  “搁置?”慕容良看向李琰,“使君,流民招募,工造局已运转,若此时停工,每日耗费钱粮几何?人心散了,再聚就难了!”

  “再者,春耕在即,若不及早动工,错过今春,又需等一年。一年时间,康州能多产多少粮食?少饿死多少人?”

  李琰被问得哑口无言,在屋内烦躁地来回踱步:“那你说如何?硬来肯定不行!”

  “并非硬来。”慕容良胸有成竹,“他们可以联合乡绅,我们便可联合百姓。使君可张贴告示,明言水渠修建乃惠民之举,需征用部分土地,官府按市价补偿,或以上好官田置换。并招募沿渠百姓参与修建,按日结钱,以工代赈。”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同时,可以派人暗中收集王家等乡绅历年来把持水源、欺压乡邻、甚至瞒报田亩、偷漏税赋的证据。若他们执意阻挠,便将这些证据,呈送京城巡察使行辕一份。吴天使···想必很乐意再添一笔‘为民请命、打击豪强’的政绩。”

  李琰听得脊背发凉。

  慕容良这是阳谋阴谋并举,一边用实惠拉拢底层百姓,分化乡绅势力,一边握刀悬在乡绅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这手段,狠辣老练,完全不像个年轻人应有的城府。

  “这···是否太过了···”李琰有些犹豫。

  “使君,”慕容良态度坚决,“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若因区区几个劣绅阻挠,便放弃惠及万民的工程,使君这刺史,日后如何推行政令?朝廷若问起康州水患为何年年不绝,使君又该如何应对?”

  李琰浑身一震,他知道慕容良说的是事实。退缩一次,就可能次次退缩。

  他咬咬牙:“好!就依先生之策!本官这就去安排!”

  李琰也有苦衷,他这刺史的椅子都没捂热,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发生,可没有慕容良曾经的技术帮衬,自己也无法破格提携至此时之官位。

  以目前所观察和了解到的情况,李琰清楚自己斗不过慕容良,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吴元礼回京时看慕容良的眼神及所言所行,历历在目。

  李琰配合着慕容良的水系改造,告示贴出,补偿方案和招工信息传开。

  慕容良展示此等手段,与现代兴修水利、改造线路之方法,如出一辙!

  丰茂乡及周边百姓议论纷纷,不少贫苦佃户和失地流民心动不已。

  王老太公等乡绅见状,又惊又怒,没想到官府如此决绝,听令一外乡匠户指挥。

  众乡绅再次纠集人手,甚至煽动部分不明真相的族人民夫,围堵了前往勘测地形的官府小吏和工造局匠人,推倒了测量标杆,砸坏了工具。

  冲突一触即发!

  消息传回州衙,李琰摇头苦笑,却又不敢轻易派兵弹压,怕彻底激化矛盾。

  慕容良却显得异常平静,他对文茹雪说道:“把我们之前整理的,关于王家放印子钱逼死佃户、强占民女、以及瞒报田亩的证词和账目,抄录几份。”

  “一份送李琰,一份···让哑女想办法,塞进丰茂乡那些被招募民夫的窝棚里。”

  “李琰!变的太快了,坐上这刺史位置,开始爱惜自己的羽毛了,人性如此,还是错付了···这时候只有用此手段,逼一下他!”

  慕容良长叹一声,看着工棚外的人群,不免有些许的失落。

  文茹雪明白慕容良为何如此操急水系改造,此举拖延时间越长,推进越艰难。她回过神,回答道:“要让那些人知道,他们维护的,是什么东西。”

  “不止。”

  “再找几个机灵的,混进人群,散播消息:就说王老太公怕水渠修成,自家田租不出去,故意煽动大家闹事,阻挠大家挣钱活命的路子。官府给的工钱,一天能买多少米?”

  流言像毒蔓,迅速在躁动的人群中蔓延。

  “一天工钱能买三升米呢!”

  “王家收租那么狠,什么时候管过我们死活?”

  “对啊!修渠是好事啊!为啥不让修?”

  人群开始骚动,看向王老太公等人的眼神都变了。

  就在这时,州衙的差役“恰好”赶来,“维持秩序”,并“无意”掉落了几张写满王家罪证的纸。

  识字之人捡起来一念,人群彻底炸了锅!

  “原来王家这么黑!”

  “怪不得拼命阻挠!是怕坏事败露!”

  “咱们差点被当枪使了!”

  民愤瞬间转向王老太公一行乡绅身上!石头和泥块开始不断向他们飞去!

  王老太公气得差点背过气,在族人的搀扶下狼狈逃窜。

  一场眼看要爆发的民变,被巧妙化解,矛头反而指向了挑事者。

  李琰在州衙得到消息,长舒一口气,对慕容良的手段是又敬又畏。

  然而,慕容良脸上并无喜悦之色。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乡绅根基深厚,绝不会善罢甘休。

  更大的反扑,还在后面。

  水渠之争,牵扯出的将是康州最深最厚的淤泥。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李琰想维稳,为了康州,也为了自己,但慕容良要做的,却是要撬动这盘根错节的旧秩序。

  这康州的水,比想象中更深,土,也更厚。

第5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丰茂乡的风波暂时压了下去。

  王老太公称病不出,其他乡绅也暂时偃旗息鼓,水渠工程得以继续勘测划线,招募的民夫越来越多,工地上渐渐有了热火朝天的气象。

  但慕容良清楚,这平静是假的。他让文茹雪盯紧各乡动静,尤其是官府小吏和乡绅的接触。

  果然,几天之后,问题不是来自乡绅,而是来自于州衙内部。

  先是州丞呈上一份文书,言及水渠工程占用民田过多,补偿款项巨大,府库恐难支撑,建议“暂缓部分标段,量力而行”。

  接着,掌管刑名的司法参军又报,今日接连收到数起状告工造局“强占民田”、“殴打乡民”的案子,苦主言之凿凿,联名摁了手印,要求严惩凶徒。

  甚至连负责漕运的官员也来诉苦,说修建水渠需大量石料木材,影响了官船通行,漕粮转运恐误期限。

  问题从四面八方涌来,看似各自独立,却都卡在工程的关键节点上,手法老练,绝不是乡绅能搞出来的。

  李琰被这些文书官司搅得焦头烂额,刚刚因为流民安置和工造局盈利而稍显红润的脸色,又变得憔悴起来。他召来慕容良,将一堆诉状和文书推到他面前。

  “慕容先生,你看看!不是本官不愿推行善政,实在是···阻力重重啊!”李琰揉着太阳穴,

  “府库吃紧,讼案缠身,漕运受阻···每一件都关乎大局。若因此激起民愤,耽误漕粮,你我都担待不起。”

  “依本官看,水渠工程,是否先停一停?待风头过去,筹措好钱粮,再···”

  “使君,”慕容良打断他,拿起那几份诉状快速看完,

  “这些苦主,皆是丰茂乡王、李几家子弟或其佃户。所谓‘强占民田’,乃是他们坐地起价,索要远超市价十倍的补偿未果,便阻挠施工,我方护卫不得已将其驱离,并无殴打。”

  “此事,当时在场招募的数十民夫皆可作证。”

  他又拿起州丞的文书:“府库吃紧?工造局今日售出农具所得利润,以及瑞昌号‘捐输’款项,下官已核算清楚,足以支撑水渠首期工程且绰绰有余。账目在此,请使君过目。”

  他递上一本清晰的账册。

  “至于漕运···”慕容良叹了口气,“石料木材运输,皆安排在官船闲暇时段,并额外支付了泊位费用,有漕运司小吏收据为凭。所谓影响漕运,纯属无稽之谈!”

  他每一句话都有数据、有人证、有物证,将对方的攻击点逐一粉碎,逻辑清晰,无可辩驳。

  李琰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他何尝不知这些是刁难?但他更怕麻烦,怕担责任。

  “即便如先生所言,这些讼案总是要处理的,耗时费力。”

  “那些乡绅在州衙、在京城,总有几分香火情面···若他们铁了心闹下去···”李琰面露难色。

  “本官初来乍到,根基未稳,实在不宜树敌过多。”

  “不如···暂避锋芒?民生疾苦,也不在这一时半刻···”

  慕容良看着李琰,心中了然。

  李琰不是坏人,但他是个官僚,他的首要目标是稳住位置,不出乱子。至于百姓能否多收那三五斗,能否免于水旱之苦,那是次要的,甚至是可以妥协的。

  “使君,”慕容良既然已找到问题的根源,依然平静地说道,

  “避让一次,他们便会得寸进尺,今日可阻水渠,明日便可阻农具推广,日后便可复辟旧制,继续盘剥乡里,”

  “使君今日退一步,来日便需退十步百步。”

  “届时,使君在康州,是牧民,还是被乡绅豪强架空,做个泥塑菩萨?”

  李琰脸色一白,慕容良的话像刀子,戳破了他试图维持平衡的假象。

  “再者,”慕容良步步紧逼,“水渠工程,已非单纯水利。它关乎使君政令能否畅通,威信能否树立。若就此停工,使君在康州百姓心中,是何形象?在朝廷眼中,又是何等无能?京城清流问起,使君该如何回答?”

  李琰被问得冷汗直流,慕容良这是把他架在了火上烤。

  “那···以先生之见,该当如何?”李琰的语气软了下来。

  “很简单。”慕容良说道,“使君明日升堂,公开审理那些诬告讼案。传唤原告、被告及一干人证,当堂对质,是非曲直,一目了然。届时,不但可还工造局清白,更能当众揭露乡绅无理取闹、诬告构陷之丑态。民心向背,高下立判!”

  “这···是否太过激烈?”李琰犹豫道,“万一堂上失控···”

  “使君手握律法证据,何惧跳梁小丑?”慕容良语气斩钉截铁,“唯有迎头痛击,打掉其嚣张气焰,方能真正站稳脚跟,推行政令!否则,永无宁日!”

  李琰看着慕容良坚定甚至带着逼迫的眼神,又想想自己的官声和前程,最终一咬牙:“好!就依先生!明日升堂!”

  第二天,刺史府大堂。

  李琰正襟危坐,慕容良、文茹雪及工造局一干人等站在一侧。王家族老及其带来的“苦主”站在另一侧,堂外围满了听审的百姓。

  庭审开始之后,慕容良一方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所谓“苦主”的证词漏洞百出,很快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

  王家族老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力反驳。

  李琰见此情形,心中大定,惊堂木一拍,就要宣判。

  突然,堂外传来一声高喝:“且慢!”

  一个穿着青色官袍、面容冷峻的中年官员,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排开众人,径直走入大堂。

  “本官乃御史台监察御史,邓纲!奉旨巡查岭南道!闻康州有大规模民田侵占、激起民怨之事,特来查问!”邓纲亮出身份腰牌,看着堂上众人,直指李琰,

  “李使君,此案关乎民生社稷,是否应更慎重些?”

  李琰听闻此话,脸色煞白!监察御史!品级不高,却有权直奏天子!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王家族老等人如同见到救星,立刻跪倒在地,高声喊冤:“邓御史明鉴!李使君偏袒工造局,纵容强占民田,请御史为为等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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