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本人,则冷静地站在机器中央,操控着一切。
科学思维解构权利方程,职场手段卷死古代官僚。
慕容良的发力,才刚刚开始。
康州,只是他的第一个试炼场和跳板。
更大的舞台,正在前方缓缓展开。
而他已经抬起执棋的手,思考着数步之后的棋招。
只因为他——一个普通人,想在这个世道活下去!
第50章 扎根漩涡(追读、收藏、月票)
吴元礼的行辕里,气氛有些许的微妙。
瑞昌号的“捐输”到了,他的奏章也递上去了,京城那边暂时没了动静,是否酝酿着更大的风暴,无人得知。
他看着慕容良,心绪却如浪中舟,徘徊犹豫,始终难下决断。
这!是吴元礼的弱点!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用好了是把利器,用不好···
“慕容良,”吴元礼收回心绪,“康州案,暂告一段落。”
“你···有何打算?”
慕容良知道,这是摊牌的时候。他拱手而立,平静中表现出坚定:“回天使,在下并无意入朝为官。只愿留在这康州城,经营匠铺,继续改良农具器械,若能惠及一方百姓,于愿足矣。”
吴元礼眉头紧挑,没想到慕容良回答得如此决绝,
“哦?你可知,经此一事,多少人盯着你?留在这康州城,怕是不得安宁啊!”
“世间何处是净土?”慕容良轻叹一声,“既已入局,避走他乡,不过是换一个地方被人觊觎、算计。”
“不如扎根于此,借天使肃清余孽之威,借李使君治理地方之需,堂堂正正做事。锋芒毕露时,藏锋于鞘,不如炼锋为芒,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况且这康州城,更有我未了的缘,更有我欠的‘债’!陈伯和文氏本不该···”
慕容良眼眶通红,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毕竟他俩的死与我多有牵连,允我于此康州三年,三年之后,再寻天使堂前。”
“如何?”
这话半是表态,半是威胁,给足面子,留有后路。
意思是:你的美意,心领了!我留下,可以帮你和李琰搞建设出政绩,但你得罩着我。你要是动我,我也有能力让你不好看。于公于私,我都要留下,三年后,或可再续前缘。
吴元礼听懂了,哼笑一声:“你倒是胆色不小!”
“也罢!”
“本使离京日久,不日即将回返述职。康州之事,自有李琰处置。你既愿留下,好自为之。”
这就是默许了,不再强求。
吴元礼难掩失望之情,不过留下慕容良这个“政绩发动机”给李琰,于公于私都是百利无一害,同时也算在地方埋下一颗有用的棋子。
“若无他事,你去吧!李琰自会安排其他琐碎之事,你且可与他见面一叙。”吴元礼躺坐椅内,看起来疲态尽显。
慕容良退出行辕,直接去找李琰。
李琰正在为如何处置那批抄没的赃物和后续维稳的事情头疼。见到慕容良,他长舒一口气,又有些许的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慕容先生···那关系图···此前之事···”
“使君不必多言,各有难处。”慕容良不等过多解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在下此来,是想与使君做一笔‘买卖’。”
“买卖?”
“使君新掌州政,需钱粮安抚地方,修复城防,推广农具,皆是耗资巨大。眼下虽有抄没之资,然坐吃山空,非长久之计。”
慕容良道,
“在下有一策,或可解使君燃眉之急,并为康州开辟一项长久财源。”
李琰眼前一亮,此话正中下怀:“先生请讲!”
“抄没的赃物中,有大批劣质铁料、木料,还有瑞昌号‘捐输’的粮草。直接变卖,值不了几个钱,且易生事端。”慕容良顿了顿,
“不如,以此为本,由官府牵头,成立‘康州工造局’。”
“工造局?”
“正是。招募流民、匠户,以工代赈。用那些劣质铁木,打造农具、修缮工具,甚至尝试制造水车、纺机。成品由官府统一定价发售,或租赁给百姓。所得利润,一部分弥补府库,一部分继续投入工程,滚动发展。”
“如此,流民得安置,匠户得生计,官府得财源,百姓得实惠。一举四得!”
李琰听得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这思路太清晰了!
简直是把一堆破烂点石成金了!
而且完全符合朝廷的“安抚流亡”、“鼓励耕织”的政令,是大大的政绩!
“妙!妙啊!”李琰激动得直搓手,“只是···这工造局,由谁掌管?又如何运作?”
“使君可任名义上的督办。具体运作,可设一‘技正’之职,负责技术指导和质量把控。在下不才,愿暂领此职,分文不取,只求一事——工造局所出新物,须冠以‘康州工造’之名。”
“此外,我那私人匠铺,亦想挂靠工造局名下,承接部分精细活计,按章纳税。”慕容良图穷匕见。
他把现代的套路用在了康州,他要的不是官职,而是官方背书和技术标准制定权,将自己的生意彻底合法化、规模化,绑上官府的战车。
李琰略一思索,立刻答应!
慕容良不要实权官位,只求虚名和技术指导权,这最好不过!既能用其才,又无尾大不掉之忧。
李琰,堂堂大唐刺史,基层锻炼出来的一方能吏,却忽视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
“好!就依先生所言!本官即刻下令,筹造工造局!先生即为首席技正!”李琰一拍板。
接下来的日子,慕容良忙得脚不沾地。
选址、招募流民匠人、改造抄没得劣质材料、设计新工具、制定生产流程和质量标准···
他完全按照现代工厂管理的模式来运作工造局,虽然简陋,却条理清晰,效率远超这个时代的手工作坊。
文茹雪成了工造局的“账房”,负责所有钱粮物料的核算。她手段精明,账目滴水不漏,让想捞油水的胥吏无从下手。
刘铁匠、王木匠被聘为匠头,拿着双份工钱,干劲十足。
康州工造局出产的第一批带着“康”字标记的农具和工具,质量扎实,价钱公道,迅速风靡周边州县。
官府财源有了,流民安置了,李琰政绩薄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慕容良的私人匠铺,则专注于研发更精密的器械,比如改良的水力纺纱机模型、新的脱粒机等,挂靠着工造局的名头,无人再敢轻易招惹。
表面上,一切都在向好。
慕容良似乎真的在康州扎下了根,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影响力。
但夜深人静时,慕容良站在工造局新建的工棚外,看着里面闪烁的炉火,眼神却无比的清醒。
他知道,军粮案的根子没断,瑞昌号京城的靠山只是暂时蛰伏,那些人吐出的血,会让他慕容良加倍偿还,这是人性!
吴元礼利用他捞足了政绩,随即可能将他当作弃子。
李琰依赖他,却也忌惮他。
工造局的利润,动了不知多少人的奶酪。
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他展现出的价值越大,吸引的贪婪和敌意就越深。
既落江湖内,便是薄命人。
离开已是奢望,唯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更不可或缺,将这康州之地,真正经营成自己的根基和堡垒。
他转身走回工棚,拿起一支炭笔,在墙上悬挂的大幅图纸之上,继续勾勒下一个更庞大、也更惊人的计划——一套初步的康州水系改造和农田灌溉系统草图。
既然不走,那就把这里,彻底变成自己的主场。
用超越时代的知识和手段,卷起更大的风浪,让所有觊觎者,望而却步。
第51章 水深土厚
康州工造局的牌子刚挂上去没多久,慕容良就把一幅巨大的康州水系图挂在了工棚的正中央,同时送到刺史府一幅一模一样的水系图,以便与李琰商议之用。
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河流、支渠、洼地、农田,还有几条他用朱笔新画的粗线——计划开挖的主干渠和饮水闸口。
“要使康州粮产再上一个台阶,光有好犁好镰不够,得有水。”慕容良指着图,对李琰和几个州衙官员解释,
“康水年年泛滥,淹了下游,旱了高地。得挖几条主干渠,汛期分洪,旱时灌溉。再建几处水闸,调控水位。沿渠设筒车,汲水上山田。如此,至少能增溉良田万亩,增产三成以上。”
几个管农事的官员听得兴奋,连连点头。这可是实打实的为民谋利,也是地方官员的年度考核政绩。
李琰却眉头紧锁,紧盯着图上那几条红线发呆,尤其是其中一段需要穿过城西“丰裕行”的线路。
“慕容先生,这渠线···是否可稍作调整?”
“丰茂乡一带,多为乡绅族田,坟茔祠堂亦多,动土恐有不便。”
慕容良摇头:“使君,此乃最佳路线。地势稍平,工程量最小,受益农田最多。绕道别处,费工费时,效果大打折扣。”
“可是···”李琰面露难色,“那些乡绅耆老,怕是···”
话音未落,衙役来报:丰茂乡乡绅代表王老太公,领着几十号族人气势汹汹地堵在了工棚门口,求见使君!
李琰脸色一苦,看了慕容良一眼,硬着头皮出去处理这麻烦事。
府门外,白发苍苍的王老太公拄着拐杖,指着墙上贴的水渠规划告示,气得浑身发抖:“李使君!这是要刨我等祖坟,毁我族田吗?!这渠绝不能从我们丰茂乡过!”
身后族人纷纷鼓噪:“对!不能过!”
“惊扰祖宗,坏了风水,谁担待得起?!”
“官府也不能强占民田!”
李琰连忙安抚:“老太公息怒!此事尚在勘议,绝非强占···”
“勘议?告示都贴出来了!”王老太公用拐杖戳着地,言辞激烈,
“我王家在丰茂乡扎根百年,诗书传家,岂容尔等如此欺辱!老夫已联合周边七乡乡绅,联名上书!这渠若敢动工,休怪我等···休怪我等敲登闻鼓,告御状!”
李琰额头上直冒汗,这些地方乡绅,盘根错节,最是难缠。
他们往往一族一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闹将起来,极易激起民变。
他这刺史位置还没坐热,最怕的就是这个。
李琰好说歹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送走骂骂咧咧的王老太公一行人,回到工棚内,脸色极为难看。
“慕容先生,你也看到了。此事···难办。是不是先缓一缓,或者···改道?”
慕容良看着地图,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