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31节

  当天下午,慕容良便被传到了刺史府廨屋。

  李琰没绕圈子,直接将那封京城来信和商贾联名书推到他面前,语气带着疲惫:

  “慕容良,你改良农具,本是好意。但行事过于急切,已引起众怒,更惊动了京城官员。本官压力很大。”

  慕容良扫了一眼信和联名书,心中冷笑,面上无动于衷,进一步试探:“使君之意是?”

  “你的铺子,农具售价,需与城中其他大商号持平,不得再低价倾销。那‘七日包换’之规,也暂且收了吧,太过惊世骇俗,易生事端。”

  李琰看着他,语气放缓了些,

  “本官知你委屈。但欲成大事,需懂权衡利弊。退一步,海阔天空。”

  慕容良沉默不语,来刺史府之前,已料到李琰所召何事何意,前世的职场历练多少让慕容良懂得些人情世故。

  他知道这是李琰的抉择,也是官场的现实。

  硬顶,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好。”

  他爽快的吐出一个字,

  “价钱可以持平。但‘包换’与‘云纹’是我立足之本,不能弃。”

  “我可以立契保证,所售农具质量远超常价之物,若因质量导致纠纷,我一力承担,与使君无关。”

  李琰要的就是他退让价格和不再“生事”的态度,见他答应,松了口气,点头应允。

  消息传回,钱胖子等人弹冠相庆,以为终于掐住了慕容良的命脉。

  然而,价格永远不是商业竞争的第一要素,跨越时代的“七日包换”规则才是这竞争的关键所在,钱胖子们不会理解,也不可能了解这跨越千年的商业核心,注定这次联名上书李琰,这步棋先输一招。

  这规则确如李琰所说,“惊世骇俗”!

  慕容良铺子的生意并未如他们所预料般一落千丈。

  虽然价钱提了上去,但与钱胖子几家持平,百姓对比之下,依旧更信任有“云纹”标记和“包换”承诺的慕容匠造。

  甚至因为价钱统一,反而显得慕容良的东西“价质相符”,口碑更佳。

  钱胖子几家积压的劣质货依旧无人问津,亏损持续扩大。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钱胖子彻底红了眼,“李琰压不住他,那就来更狠的!”

  他再次秘密联络了瑞昌号的大东主和几位背景深厚的商贾。

  几日后,一批贴着“瑞昌号”封条的官仓“陈粮”,以“赈济平价”的名义,被悄悄运进了钱胖子等人的仓库。

  几乎同时,一批本该运往军镇的“淘汰军械”和“库藏旧铁”,也通过百炼坊的渠道,流入了林记木行的后院。

  他们打算用这些来路见不得光、成本极低的“官货”,冒充好货,以更低的价格冲击市场,甚至准备再次伪造慕容良的劣质产品,彻底搞臭他!

  但,官粮和军械,牵扯的太多,这步棋,不会那么简单的只用于伪造之用!

  钱胖子他不傻,这些见不到光的东西,牵扯的权贵太多,弄不好会引火烧身。

  一场由商业竞争失利引发的祸水,开始悄然转向官仓、军械,牵扯出更深、更黑的利益链条。

  康州城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汹涌,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这一切,都被一双冰冷而敏锐的眼睛,悄然记录在案。

  文茹雪坐在匠铺柜台后,听着哑女从街面听来的零碎消息,手指在算盘珠上轻轻划过。

  她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笺上,缓缓写下几个名字和物品名称。

第45章 文茹雪的“暗线”

  匠铺后院,油灯如豆。

  慕容良看着文茹雪推过来的纸笺,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瑞昌号封条陈粮三百石,已入丰裕行西仓”、“军械库淘汰枪头五十,旧甲二十副,经百炼坊转林记后院”、“车马行张把头,负责运输,分润一成”···

  慕容良呆看着手中的信笺,心头剧震。他抬起头满脸惊疑地看着文茹雪:“这些···你从何得知?”

  这些消息太过隐秘精准,绝非寻常打听能获知的。

  文茹雪没看他,眼睛盯着跳跃的灯焰,侧脸冰冷,话语中带着一丝疲惫和讥诮,

  “觉得我消息灵通?觉得我一个女子,不该知道这些阴私勾当?”

  她转过脸,那双黑如深潭的眼睛看着慕容良,里面没有情绪,只有一片荒芜的落寞与冷。

  “我和我娘,被扔在这康州城的时候,你口中的‘李使君’还在寒窗苦读,‘钱胖子’刚接过他家铺子。周怀恩···呵。”

  她手指摩挲着账本粗糙的边缘:“一个疯傻的漂亮女人,带着拖油瓶女儿,在这吃人的地方,怎么活?靠什么活?”

  “地痞堵门,泼皮调戏,衙役勒索,商户欺压···哪一样没受过?”

  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娘···她是真疯过,也假疯过。疯的时候,抱着我缩在破庙角落发抖。不疯的时候,她就得笑着,去求,去周旋。”

  “去给衙役头子的婆娘送绣活,去给商户老板的外室梳头,去给那些盯着她身子看的男人···赔笑,灌酒,套话。”

  “那些男人,觉得她是个疯疯癫癫的可怜美人,觉得从她嘴里漏出几句抱怨、几句听到的闲话,无伤大雅。”

  文茹雪低下头,一颗水珠缓缓滴落在柜台上,

  “他们不知道,我娘什么都记得。谁收了谁的黑钱,谁倒卖了官仓的粮,谁和谁的姨太太有私情···她就像个藏在暗处的蜘蛛,把听到的、看到的,一点点织成网,记在心里。”

  “她觉得···总有一天,这些东西能换我们娘俩一条活路,或者···拉几个仇人一起下地狱。”

  她顿了顿,两腮微红,或因气愤、或因悲伤,声音更低了些:

  “我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看着,听着,学着。怎么装傻,怎么套话,怎么分辨真假,怎么···在最脏的泥潭里,抓住能活命的稻草。这康州城,哪个衙门的小吏爱贪小便宜,哪个商行的伙计嘴不严,哪个高门里的婆子喜欢串闲话···我都知道。”

  “你看那些官老爷富商们人模狗样,”她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眼神穿透重重屋舍,

  “他们的后宅、商铺、仓库里,多得是见不得光的缝。而这些缝里,塞满了为了几文钱、一口饭,什么都能说、什么都敢做的‘小人物’。”

  “我娘···和我,曾经就是那样的小人物。”

  慕容良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却仿佛能看到那背后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和辛酸血泪。

  慕容良吞咽了一下口水,润了一下发干的喉咙,盯着文茹雪平静的脸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当恶人要害你的时候,身旁的人劝你要大度,这样的人,最好离他远远的,因为——

  雷劈的时候!会连累到自己!

  ——这道理,慕容良在前世的时候就已懂得!

  “所以,”文茹雪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珠,手指点了点那张纸笺,“这些消息,来源可靠。钱胖子他们,这次动的不是商货,是官粮和军械。”

  “这是抄家灭门的罪。他们狗急跳墙了!”

  她看向慕容良:“你打算怎么办?告诉李琰?他刚压了你价钱,会信你?还是会为了维稳,再次息事宁人,甚至···把你灭门?”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要辜负了良人的善,更莫要忽视了人性的恶!”

  “只有你真正经历了,或许能理解我说的话。”

  文茹雪长叹一口气,双眼满怀期待地看着慕容良。

  慕容良盯着那张纸,眼神一点点沉下来,凝结成寒冰。他知道,文茹雪说的事实。

  李琰或许有良知,但更看重官位和稳定。

  这案子太大,捅出去,整个康州官场都要地震。

  “李琰···”慕容良缓缓开口,“未必敢碰。但有一个人···一定敢。”

  他抬起眼,寒光微闪,直透人心,因为他知道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

  一是太阳,

  二是人心!

  “还记得巡察使吴元礼吗?他离开时,带走了崔明远的罪证。他这种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搅动风云、捞取政绩的机会。”

  “尤其是···涉及官仓和军械的大案!”

  “你想通过吴元礼?”文茹雪微微蹙眉,“如何递话?确保消息能到他手里,又不被中间人截留灭口?”

  “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试试。”慕容良眼神微眯,

  “驿站!”

  “吴元礼离京巡察,沿途驿站必有他的眼线和传递渠道。只是···需要一份足够份量的‘投名状’。”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写满罪证的纸笺上。

  窗外,更夫敲着梆子走过,夜深人静。

  康州城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表面平静,内里却已暗流汹涌,只待一颗火星,便能引爆惊天巨浪。

  而这点燃火星的人,此刻正坐在一间小小的匠铺里,筹划着如何将这座城的黑暗,

  捅到天上去!

第4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匠铺后院,油灯将慕容良和文茹雪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老长。

  桌子上摊着几张新到的纸笺,墨迹未干。

  文茹雪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砸在人心上:

  “瑞昌号走的不是普通官仓陈粮,是标注‘军需备用’的专仓粮!那批旧军械里,混着十张去年才配发岭南军的制式强弓!车马行动用的是插着‘刺史府采办’旗号的马车,夜间通行,无人敢查。”

  慕容良盯着那“军需备用”和“制式强弓”几个字,指尖略有颤抖,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东西都敢动,怕是活到头了!

  这是已远超普通贪腐,是动摇边防、形同资敌的重罪!

  一旦捅破,不仅康州,整个岭南道乃至兵部、户部都要掀起巨浪。

  “李琰的位置,坐不稳了。”文茹雪语气冰冷,“即便他未直接参与,失察之罪跑不了。罢官都是轻的。”

  慕容良沉默良久。

  他想起李琰提拔他时的赏识,为他伸冤时的决绝,推广新农具时的务实,也有被迫压制他时的无奈。

  这是个想做事却身陷漩涡的官。

  “投名状···份量够了。”慕容良开口说道,“但怎么送出去,送给谁,才能保住我们自身,甚至···拉李琰一把?”

  文茹雪看向他:“你想保李琰?”

  “他若彻底倒台,新来的刺史未必如他。康州刚有起色,经不起再来一轮的折腾。于康州的百姓百害无一利,这世道难得有如李琰做实事的官,民心散了,官也就不再是官了!”

  “况且,此事他未必知情,罪不至死。”

  “你想怎么做?”

  慕容良目光坚定,看向黑夜中刺史府方向,

  “我去见李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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