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22节

  天刚蒙蒙亮。

  河沿窝棚寂静如常,文茹雪靠在柴房土墙边,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文氏还昏迷着,呼吸微弱。哑巴小丫头缩在角落发抖。

  慕容良把最后一点清水喂进文茹雪的嘴里,用破布小心包好怀里那个要命的毒药瓶。

  “得找李琰。”他果断的说道。

  文茹雪眼皮动了动,没有睁眼,声音气若游丝:

  “李琰···压不住···姓崔的。”她费力地抬起手,指向康州城方向,

  “州衙···后街···槐树巷···最里面那家···姓周···”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到···万不得已···别去···”

  话没说完,头一歪,又昏睡过去。

  姓周?

  康州最大的官,是刺史周怀恩!

  慕容良惊讶之余,看向昏迷的文氏母女。

  文氏母女和刺史有旧?

  可文茹雪那“不到万不得已”的警告,还有文氏之前对裴老的滔天恨意···

  这旧,怕是陈年的烂疮疤!

  慕容良把昏迷的文氏和虚弱的文茹雪托付给哑巴小丫头照看。他揣着毒药瓶,背上最后几块灰皂,直奔县衙西角门。

  李琰的长随是个精瘦汉子,叫王三。

  慕容良塞过去一块皂加一个铜板,王三在手里掂了掂,领他进了县衙旁边一间堆满卷宗、弥漫着墨臭和灰尘的廨屋。

  李琰正对着摊开的户籍册子皱眉,案头堆着几卷发黄的农书,还有几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和一段直辕犁的笨重辕头。

  看见慕容良,他眉头锁的更紧:

  “这么快就找来了?张三动手了?”

  慕容良没废话,拿出那个破布包着的空瓷瓶,放在李琰的案头。

  又言简意赅地说了昨夜河沿窝棚的惨事——张三带人用毒迷翻文氏母女,并欲行凶,歪脖刘误服毒药暴毙,张三逃窜,自己救人并拿到了这毒药瓶。

  “···瓶上有‘五石散’的标记。”慕容良指着瓶底一个模糊的阴刻符号。

  他前世在农学院古籍里见过,一种剧毒禁药。

  李琰盯着那瓶子,脸色难看至极。

  五石散!

  张三这地痞竟敢沾这个!这案子捅上去,他这县尉也吃不了兜着走!

  “人呢?文氏母女?”

  “安顿了,还昏迷。”

  “你打算如何?”李琰抬眼,看着慕容良问道。

  “张三背后是崔主簿。”慕容良直接点破,

  “他要灭口,更要栽赃。这瓶子在我手里,昨夜的事,他定会反咬是我因奸未遂,毒杀歪脖刘,迷晕文氏母女。”

  李琰沉默不语。他知道崔明远的手段。自己一个寒门县尉,对上盘踞当地多年的主簿···

  难!

  慕容良话锋一转,指向李琰案头那几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和笨重的直辕犁辕头:

  “大人忧心农事?”

  李琰一怔,随即苦笑着说:“春耕在即。农具朽坏,效率低下。”

  “去岁收成就差,今岁若再···”

  “唉,赋税收不上,流民更多,都是麻烦!”他拿起一把镰刀,刃口崩得像锯齿,

  “这等劣质用具,如何割禾?”

  慕容良上前一步,拿起另一把镰刀,手指在刀背靠近木柄处比划了一下:

  “此处,若加一截硬木托,可省手腕三成力,不易脱手,割禾更快。”

  他又指向那段直辕犁辕头,

  “此辕过长过直,转向费力。若于此弯折处截短一尺二寸,犁箭角度前倾三分,深耕省力,转向灵活。”

  慕容良语速不快,字字清晰。

  李琰睁大眼睛看着慕容良,他是务实的人,一听就懂其中关窍!

  省力?深耕?转向灵活?这对农事意味着什么?

  他“啪”合上册子对着慕容良说道:“你能改?”

  “需铁匠、木工,按图试制。”

  “五日,可成新样。”慕容良也看向李琰,

  “若成了,大人以此推广,春耕得力,收成有望。”

  “于大人官声···”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了。

  李琰霍然起身,在狭小的廨屋里踱了两步,脚步突然停住:

  “好!本官给你手令!”

  “调东街老铁匠铺和官匠坊的木工听你用!所需铁料木料,走官坊账!”

  “五日!本官要看到你说的新镰刀和新犁头!”他因看到仕途有望而更加兴奋,

  “此间事了后,本官保你!张三那摊烂事,本官替你顶回去!崔明远那里,本官自有说法!”

  “谢大人!”慕容良抱拳。

  这就是他要的“有用”。

  一根能暂时撬动康州官场的杠杆。

  槐树巷深处,青砖小院门紧闭。

  文茹雪换上了最干净的一件旧布衫,扶着勉强能走、但脸色灰败的文氏,叩响了门环。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严肃的老仆的脸。

  “烦请通禀周使君,”文茹雪轻声说道,“故人···文素心携女求见。”

  老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文氏母女,文氏憔悴的脸和文茹雪平静却掩盖不住苍白的容颜,又看了看文氏衣襟上干涸的污渍,眉头微皱:

  “夫人小姐稍候。”

  门又关上。

  院内花厅处。

  康州刺史周怀恩,五十多岁,面容清癯,三缕长须,正对着一幅墨竹图出神。

  老仆低声禀报,门外故人求见。

  “文素心?”周怀恩捻须的手指一顿,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惊讶,怀念,还有一丝···愧意?他沉默片刻,放下手中书卷:

  “请···到西厢茶室。”

  西厢茶室清雅。文氏坐在硬木椅子上,身体微微发抖,低着头,枯瘦的手指攥着衣角。文茹雪站在她身后半步,脊背挺直。

  门帘响动。

  周怀恩走进来,目光落在文氏身上,带着审视和感慨:

  “素心···多年不见,你···清瘦了。”

  文氏抬起头,眼睛盯着周怀恩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混着脸上的污迹往下流。

  文氏那眼神里,没有故人重逢的欣喜,只有翻江倒海的怨、恨、悲和一种难以言表的绝望。

  周怀恩被文氏的眼神看得发慌,转头看向文茹雪,带着询问:

  “这位是?”

  “文茹雪。”文茹雪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家母身体不适,又遭歹人迷害,惊扰使君。此来,是为求使君庇护一人。”

  她三言两语,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即慕容良恐被张三、崔主簿构陷之事,隐去了裴度和令牌。

  “慕容良?”周怀恩眉头微皱,

  “一个外乡匠户?张三?崔明远?”他沉吟着,手指轻敲着紫檀桌面,

  “此事···”

  “使君!”文氏突然说话,从椅子上站起,身体摇摇欲坠,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周怀恩,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你···你当年···也是这般···这般···”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变成剧烈的咳嗽和喘息,整个人软倒下去。

  “娘!”文茹雪一把扶住。

  周怀恩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像被当众抽了一耳光。

  他起身说道:

  “来人!送文夫人去后堂静室休息!请医官!”

  他不再看瘫软在文茹雪怀里、眼神涣散的文氏,转向文茹雪,声音恢复了官腔的平静,却带着疏离:

  “崔明远是本州主簿,张三乃市井无赖。你所言之事,本官会着人查问。”

  “若那慕容良果真清白,自有王法。”

  “你母女···且安心住下,待医官看过再说。”

  说完,拂袖而去。

  文茹雪扶着昏厥的母亲,看着周怀恩消失在门帘后的背影,那双寒潭似的眼底,最后一点希望之光,彻底熄灭了。

  不远处的崔府书房,此时灯火通明。

  崔明远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惊魂未定的张三,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蠢货。”他放下茶盏,“歪脖刘死了,毒药瓶还落到对头手里。”

  “你还有脸来?”

  张三磕头如捣蒜:“主簿大人救命!那小子···那小子攀咬您啊!他手里有瓶子!”

  “还有···还有文家那小娘们,去找周刺史了!”

  “周怀恩?”崔明远眼皮都没抬,“他自顾不暇。”

  他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文素心?那女人,是周刺史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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