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16节

  灌木丛深处,慕容良背靠着一棵老树,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和沙土混在一起不断地往下淌。

  他喘匀了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手心里,除了汗水和沾染上的泥沙,还紧攥着一把东西——是从那个摔进沙坑的喽啰腰带上扯下来的。

  一把刀,很短,刀鞘是破木头片子做的,刀身抽出来,布满暗红色的锈迹,刃口也钝得割不动草。

  但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是铁打的。

  他又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手指擦过刀身上的锈迹,留下几道清晰的指痕。

  他看着这把锈刀,又抬眼望了望土匪消失的方向,胸口那股因为狂奔而剧烈跳动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这刀···”他用手掂了掂,声音带着疲惫,却也带着一股从来没有的陌生和冰冷硬气,

  “···能磨快!”

第25章 废庙油光

  慕容良把锈刀别在腰间,重新踏上北上的路途。

  经历过刚才与土匪的较量后,他轻易不敢放慢脚步,怕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再出意外。

  慕容良顺着大路一直向北,暂时忘记了饥饿与疲惫,此时一心快速寻找到有人烟的州县城镇,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频率。

  脚下的土路渐渐被湿滑的青苔覆盖,空气中弥漫着挥不散的霉腐气息,吸进肺里的气体都带着水汽。

  黏腻,闷热。

  路边的树木叶子宽大油亮,藤蔓像蛇一样缠绕着,在树林里蒸腾出带着腐败甜腥的瘴气。

  从刘家庄被驱离后,满眼的枯黄萧瑟,直到眼前,才算看见浓得化不开的绿色,却透着股病态的沉闷气息。

  这就是岭南道康州地界。

  慕容良踩着湿滑的泥地,破草鞋几乎成了泥坨子。

  怀里的锈刀和令牌硌着肋骨,浑身上下只剩下这两个最贵重的物件。

  越靠近州城郊野,路边散落的破草棚子越多,歪歪斜斜拥挤在一起。

  人也多了,大多是面黄肌瘦,穿着打满补丁、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短褐。

  无论男女,露出的胳膊和脖颈,皮肤表面都积着一层黑黄的油汗污垢,头发也油腻腻地打着绺。连几个穿着半旧皂衣、挎着腰刀在城门口晃荡的差役,袖口领子也是油光发亮。

  州城的土墙在望,墙根下污水横流,蚊蝇嗡嗡成团。

  慕容良没有进城。

  身上几个铜板不够塞牙缝的,更怕盘查惹麻烦。

  他沿着城墙根往僻静处走,在城郊一片荒草甸子深处,找到了一座已经塌了半边顶的土地庙。泥塑的神像倒了半边身子,露出里面朽烂的草筋木骨。

  碎瓦烂砖满地,空气里一股子霉味和蝙蝠粪便的腥臊。

  就这儿了!

  慕容良把行囊——那块破布包里最后一点发霉的葛根,塞进神像背后一个勉强能挡雨的角落。

  怀里铜板还剩下三枚,令牌贴着心口。他扯了点庙里还算干燥的烂草,铺在神像底座背风处,权当床铺了,至少不会露宿野外了。

  饿!还是火烧火燎的饿!

  他抠出一点发霉的葛根渣塞进嘴里,粗糙发苦,根本压不住胃里的抽搐。

  外面天色暗下来,蚊虫成群结队地往破庙里涌,嗡嗡声震地人头皮发麻。

  他赶紧在角落里扒拉点朽木枯枝,用燧石点燃一小堆火,又薅了一把庙外湿气较重的蒿草压上去。

  浓烟带着刺鼻的苦味翻腾着充满庙内整个空气,蚊虫暂时被逼退。

  火光照亮破庙一角,也照亮神像底座上厚厚的、滑腻腻的油污。

  不知多少年的香火熏染,又不知多少流民蹭过。

  慕容良低头看看自己破麻衣的袖子,同样蹭满了泥灰和一层油亮的汗渍,又黑又腻,搓都搓不掉。他想起路上看到的那些人,那些油腻的头发和脖颈,那些差役袖口领子的污垢。

  他舀了点庙外洼地里的浑水,倒进一个捡来的破瓦罐,又抓了把冷却的草木灰,撒进瓦罐里搅匀。

  水变得更加浑浊不堪。

  他扯下头巾,浸在这灰水里,用力搓洗自己胳膊上最脏的一块。

  灰水洗过,滑腻腻的感觉竟然真的淡了些,露出底下被汗水反复浸透、显得发白的皮肤。

  慕容良盯着瓦罐里浑浊的灰水,又看看神像底座上厚厚的油垢,最后目光落在自己那件已经看不出原色的破麻衣上。

  一个念头像火苗一样猛地蹿起来,压过了胃里的饥饿!

  “草木灰水···能去油···”他自言自语,手指捻着衣襟上那层硬邦邦的油污,

  “要是···加上点油呢?”

  破庙外面,暮色四合,湿热的瘴气无声地弥漫。

  破庙里面,一小堆驱蚊的蒿草冒着呛人的烟。

  慕容良靠在冰冷的神像底座上,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他摸出怀里那把锈蚀的短刀,就着火光,在泥地上划拉起来。

  “猪油···羊油···或者···菜籽油···”他一边划拉,一边低声盘算着,完全没注意庙门口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佝偻的黑影。

  “后生仔···”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吓了慕容良一跳。

  他抬起头的同时,手按向腰间的锈刀。

  只见破庙门口,一个瘦小干瘪、头发稀疏花白的小老头拄着根木棍,正眯着昏花的老眼往里瞧。

  老头身上一件破麻衣,油垢多的发亮,脸上皱纹里也嵌满了黑泥。

  “借个火···点个驱蚊草···”老头指了指慕容良身前那冒着烟的火堆。

  慕容良神经稍稍放松,但手还是没离开刀柄,只是点了点头。

  老头颤巍巍地走进来,凑到火堆边,从怀里摸出几根干草叶子,就着火点燃,一股更浓郁的怪味散开。这老头贪婪地吸了口烟,被呛得咳嗽几声,才慢吞吞地蜷缩在火堆另一边的角落里,眼睛却瞟着慕容良放在脚边的破布包。

  “新来的?逃难?”老头吐着烟圈问道。

  “嗯。”慕容良含糊地应了一声。

  “城里粮价···飞涨咯···”老头自顾自嘟囔道,“有力气···去码头扛包···一天换两顿稀的···没力气···就等死吧···像我这把老骨头···”

  慕容良没接话,而是眼光看着老头麻衣领口那层厚厚的、几乎发亮的油垢。

  老头顺着他的目光,扯了扯自己油腻的衣领,嘿嘿干笑两声:

  “这鬼地方···水都是瘟的···洗不净的···越洗越黏糊···费那劲作甚?有口水润润嗓子就不错咯···”

  他砸砸嘴,又贪婪地吸了口烟,眼睛半眯着,像是对慕容良失去了兴趣,又像是累极了。

  破庙里只剩下蒿草燃烧的噼啪声和老头粗重的呼吸声。

  慕容良收回目光,手指在地上那堆“油”字旁边,用力划下另一个字——

  “皂!“

  火光映照着他紧抿的唇角和眼中跳动的火光。

  “明天···”慕容良盯着地上那个字,自言自语地说道:

  “···得先弄点油渣子!”

第26章 制皂求生

  天还没亮透,湿重的雾气就裹着瘴气往破庙里钻。

  慕容良把昨晚收集的草木灰倒进捡来的破瓦罐,又从墙角刮下厚厚一层积年的灶底灰。

  他小心地把两种灰混在一起,加水慢慢搅拌成糊。接着扯下自己的头巾当滤布,裹住灰浆用力拧。

  浑浊发黑的灰水滴进另一个破瓦盆里。

  慕容良用手指沾了点灰水,放在嘴唇边,浅尝了一下,涩得发苦,还带了点灼烧感。

  浓度太低!

  他盯着瓦盆里浑浊的灰水。

  不够纯,得沉淀。

  双手捧起瓦盆,小心地放在庙里最平的角落。

  等!

  等灰水沉淀!

  日头爬到树梢,湿气蒸得整个人头脑发昏。他揣着仅有的三枚铜板,攥着锈刀,往城边最脏乱的屠牲巷走去。

  慕容良刚走到屠牲巷巷口,腥臊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苍蝇嗡嗡乱飞。

  在巷子尽头,一个围着油腻皮围裙的壮汉正把一桶冒着热气的腥臭内脏倒进臭水沟里,引来一群野狗争抢。

  “老张!下脚料还有没?”旁边一个提着空桶的瘦子大声喊道。

  叫老张的屠夫抹了把脸上的血沫子,瓮声瓮气:

  “胰子、板油渣子还有点!老价钱!两个大子儿一桶!自己滤去!”

  慕容良走过去。

  沟边木桶里泡着发白油腻的猪胰脏,还有凝结成块、沾着血丝的黄色脂肪渣子,腥臭扑鼻。

  “胰脏,还有那油渣,”慕容良指着桶,对着屠夫说道,“一个钱,全要。”

  老张斜眼打量着慕容良穿着褴褛的衣衫,嗤笑:

  “后生仔,饿昏头了?这玩意儿狗都不稀罕啃!两个钱,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慕容良没说话,摸出仅剩的三枚铜钱,拈出一枚放在旁边沾满血污的木墩上。

  锈刀也无声地握紧。

  老张看了看木墩上的那枚铜钱,又看看他握刀的手和冰冷的眼神,撇撇嘴,骂了句“穷鬼”,抓起那枚铜钱:

  “桶拿走!别污了我的地儿!”

  说完转身去剁案板上一扇猪骨,懒得再看他。

  慕容良提起沉重的木桶,滑腻的胰脏和油渣在浑浊血水里晃荡。

  腥臭熏得他胃里翻江倒海一般。他咬着牙,一步步把木桶拖回破庙。

  瓦盆里的灰水沉淀了大半天,分了三层:

  底下是黑泥,中间是浑浊黄水,最上面是层清液。

  他小心地把最上面那层清液倒进另一个破陶罐里。

  手指再沾了一点,用舌头轻舔了一下,涩味更重,灼烧感更明显。

  成了,碱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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