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15节

  路两边,景象让慕容良不忍直视。

  眼前的村庄残壁断垣,几根焦黑的房梁斜插向天空,一群乌鸦在废墟上聒噪地起起落落。

  田地里看不见一点绿色,龟裂的硬土地里稀稀拉拉戳着些枯黑的秸秆,风一吹,簌簌地响,像是在哭诉着遭遇的一切。

  一条野狗从田埂下的浅沟里窜出来,嘴里叼着根灰白的东西,拖在地上咔咔作响——

  ——是半截人的腿骨!

  慕容良面无表情,脚下没有停。

  死牢里裴老的话在耳边不断响起:“长安···牛李党争,阉宦弄权,藩镇骄横···步步杀机。”

  这路上所见到的场景,如果这才是开场,接下来的发展让慕容良不敢去想象。

  远处地平线上腾起一阵烟尘,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七八骑卷着烟尘冲了过来,马上人衣衫不整,手里的刀枪却都磨得雪亮。

  为首一个敞着怀,露出黑乎乎的胸毛,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

  “站住!哪来的穷鬼!”刀疤脸勒住马,用马刀指着慕容良,满嘴的酒气喷在慕容良的脸上。

  慕容良停住脚步,抬眼冷冷地看向刀疤男,眼神里没有一点惊恐,只是站在原地,一句话没有,倒像杵在路边的傻子一样。

  旁边一个瘦猴似的喽啰眼尖,盯着慕容良腰间鼓囊囊的破布包:

  “大哥,有货!”

  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黄牙:

  “小子,识相点!爷爷们都饿好几天了!”马刀往前递了递,直指慕容良的脖颈处。

  慕容良慢慢解开腰间的草绳,把那个破布包拿在手里。动作很慢,也很稳。

  他把布包朝路边的枯草丛里用力一抛。

  “滚!”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子。

  瘦猴立刻驱马冲过去捡。

  刀疤脸盯着慕容良的脸看了又看,那眼神让他心里多少有点发毛。

  瘦猴捡回来破布包,胡乱了翻开,“妈的!麸饼!”。

  刀疤脸啐了一口:“妈的,晦气!穷鬼一个!走!”

  一夹马腹,一群人旋风般地刮走了,留下呛人的尘土。

  慕容良走过去,捡起被瘦猴翻得底朝天的破布包,几块硬饼子滚在土里。

  他拍掉饼子上的灰尘,装进破布包,重新系好。

  继续向北!

  慕容良向北走了几里路,空气中的味道开始有点不对了。

  不再是单纯的尘土和腐烂气,多了种甜腻的、令人作呕的腥臭。

  绕过一个小土坡,一个村子出现在慕容良的眼前。

  死寂!

  村口歪斜的槐树上吊着个草人,草人身上贴了张褪色的黄色符纸,在风里有气无力地乱飘。

  几个蜷缩在村口土墙根下的人,裹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破布,像一堆等待腐烂的垃圾。其中一个人听到脚步声,费力地抬起头。

  脸上、脖颈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疱疹,有些地方已经溃烂流脓。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看向慕容良走来的方向。

  慕容良走到几人面前,停住脚步,瞳孔不自觉的紧锁。他记得前世一些模糊的知识片段——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瘴气、毒虫、人畜死尸···

  他迅速撕下自己麻衣相对干净点的里襟,蒙住自己的口鼻,在脑后打了个死结。

  慕容良又蹲下身,抓起路边的干草和枯叶,连同浮土一起用力揉搓,将搓出的灰黑色草屑尘土攒在手中,然后仔仔细细抹在裸露的脖颈、手腕上,连蒙面的布巾边缘也撒了一层。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绕开村口那群“活尸”,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过了这个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村子。

  背后,那个抬眼看他的人,喉咙里发出的嗬嗬怪声似乎更响了。

  太阳西沉,血色的光泼洒在荒野上。

  前方传来一阵压抑的、非人的呜咽声。

  慕容良循声望去,两个妇人,瘦的已经脱了形,跟两具披着人皮的骷髅没有区别,在枯树下交换着怀里的东西——

  ——那是两个用破布勉强包裹着、小小的襁褓!

  其中一个妇人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布包,抱在怀里,干瘪的胸脯剧烈起伏。她枯枝般的手颤抖着,摸向脚边一块粗糙的磨刀石。

  旁边地上,插着一把豁了口的柴刀。

  她拿起柴刀,开始一下,一下,在磨刀石上蹭。

  刺啦——刺啦——声音干涩,刮得人耳膜生疼,心乱如麻!

  另一个妇人紧紧抱着换来的襁褓,背过身,肩膀剧烈地耸动,却发不出哭声,只有喉咙里漏出的、类似野兽受伤的嘶嘶声。

  慕容良低下头,转过身揉了揉眼睛,不再看那炼狱般的一幕幕。前世课本上“饿殍遍野”四个字,现在真真切切具象化在他的面前。

  他迈开如若灌铅的双腿,朝着更深的北方夜色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

  慕容良捏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咔”声,怀中的令牌隔着破布,棱角硌得皮肉生疼。

  “这世道···”声音被风吹散,却带着慕容良铁石般决心:“···不改不行!”

  夜色彻底吞没了他孤独前行的背影,前行的路上没有一点光芒!

第24章 荒野斗悍匪

  慕容良顺着大路找到一家已经没有人的破屋,半睡半醒的简单对付了一夜,虽然又困又冷,但也要硬着头皮赶路。

  天蒙蒙亮,冷雾贴着地皮。

  慕容良用破布条把脚上快磨穿的草鞋又缠紧了几圈。

  几枚铜钱和令牌贴着胸口,硬饼子只剩下了半个。

  饿!火烧火燎的饿!

  慕容良眼睛扫了一眼枯黄的野地。

  荠菜、灰灰菜的嫩叶早就被扒光了,剩下些杆子老得硌牙。

  他蹲下身,用指甲抠开一丛不起眼的锯齿状叶子根部的土,露出几截沾着湿泥的锤形块茎。

  是野葛根。

  前世实验室里分析过它的淀粉含量。

  接着用捡来的薄石片当刀,费力地削掉粗糙的外皮,露出里面白生生的芯子。

  塞进嘴里,一股土腥味混着淡淡的微甜,淀粉在唾液里慢慢化开,火烧的胃里稍微安分了点。

  他削了几根塞进怀里,以备不时之需。

  日头爬得很快,嗓子眼渴得冒烟。为了找寻干净的水解渴,慕容良只好循着低洼处往下游走,果然看见一片浑浊的水洼,里面漂着枯叶和虫尸。

  还是不能直接喝。

  慕容良在周围四处找寻,是否有能利用的东西,做一个简单的过滤设备。

  他找到一片相对干净的缓坡,挖了一个浅坑。坑底铺上一层粗砂,再铺一层路上捡来的碎木炭,最上面盖了层能透水的破布。

  把洼里最上面那层漂浮着杂物、虫子的浑水小心舀开,舀底下稍清些的,慢慢倒在破布上。

  浑浊的水艰难地渗过木炭和砂层,滴在坑底,积起一小汪水。

  他趴下去,像荒野里的兽畜,小心地低头慢饮两口,抬起头看看周围,再低头喝两口。

  水带着土腥和炭味,但至少不会立刻要命。

  喝水的片刻功夫,周围的蚊虫嗡嗡地围了上来,专叮露在外面的伤口和脖子。

  他记得田埂边见过有许多干枯的艾草。薅了一大把,找了个背风的土坎,用两块燧石对着枯草绒狠擦几下,火星迸溅,枯草绒冒烟变红,慕容良小心地吹出火苗。

  抓起干透的艾草压下去,一股浓烈呛鼻的苦烟翻腾起来。

  成群的蚊虫立刻像撞上墙壁,嗡地散开一大圈。

  他守着这堆冒着浓烟的“驱蚊香”,背上被荆棘划破的几处小伤口,已经开始红肿发痒,用灰烬混着唾液,在伤口处厚厚糊了一层。

  火辣辣的刺疼过后,是微微的凉意,疼痒感也压下去不少。

  日头此时也已经偏西。

  前面是条干涸大半的河沟,两岸是乱石和稀疏的灌木丛。

  慕容良刚踩上沟底松软的沙土,两边乱石后呼啦窜出五六个人,衣衫比他还破,手里的家伙倒是实在——削尖的木棍,豁口的柴刀,还有把锈迹斑斑的锄头。

  “肥羊!站住!”领头的是个独眼,割掉的那只眼窝结着黑疤,剩下那只眼珠子饿得发绿,死死盯着慕容良腰间的破布包。

  慕容良立刻回退两步,背靠在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上,顺手从旁边灌木丛里胡乱扯出几根坚韧的老藤条。

  然后把藤蔓在脚后跟处飞快地打结,另一头甩到石头后面。

  整个过程动作干净利落,快的跟演练过一样。

  “包放下!衣服也脱了!”独眼挥舞着柴刀逼了过来,另外几个喽啰散开,成半包围状。

  慕容良突然把怀里仅剩的半硬个麸饼朝左边灌木丛里使劲一扔!

  “吃的!”左边两个喽啰眼睛瞬间直了,下意识就往那边扑。

  喽啰扑向麸饼方向的同时,慕容良从大石头后面一缩,用力拽紧手里的藤蔓!

  冲在最前面的独眼脚下一绊,惊呼着向前扑倒!

  他身后紧跟着的瘦高个收不住脚,也被绊得一个趔趄。片刻之间,混乱成一团。

  慕容良根本没功夫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像受惊的兔子,弓着腰,沿着沟底松软的沙地没命地往上游方向狂奔!

  身后传来独眼的怒吼和其他喽啰的咒骂。

  慕容良记得前面河沟有个小拐弯,拐弯处因为水流的冲刷,形成了一个陡坎,下面是松软的淤沙。他冲过拐弯处,立刻扑倒在陡坎边的乱石堆里,屏住呼吸,手里攥紧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

  脚步声和骂声更近了。

  一个喽啰最先冲过拐弯,脚下踩空,“啊呀”一声,整个人栽进了陡坎下的沙坑里,扑腾起一片沙尘。

  第二个喽啰刚冒头,慕容良从乱石堆里窜起,手里的石头用尽全力砸向他的脚踝!

  “咔嚓!”一声脆响伴着凄厉的惨叫。那喽啰抱着腿滚倒在地。

  “点子扎手!有埋伏!”后面追来的独眼和剩下两个喽啰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和同伴的惨叫惊在原地,脚步也下意识的一顿,慌乱无措地看向乱石堆和沙坑。

  就这一顿的功夫,慕容良像泥鳅一样,手脚并用爬出乱石堆,头也不回地冲进对岸更加茂密的灌木丛深处,身影很快被枯黄的枝叶吞没。

  独眼冲到陡坎边,只看到沙坑里挣扎的手下和抱着断腿嚎叫的另一个,气的独眼通红,朝着灌木丛方向狠狠啐了一口浓痰:

  “妈的!晦气!”

首节 上一节 15/151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