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111节

第181章 北疆烽烟

  朱克融斩杀朝廷使臣、传檄“清君侧”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冰水,瞬间在长安朝堂引发了远比邢州之战更为剧烈的震动!这不再是暗中的勾结与试探,而是赤裸裸的、公然的反叛!

  北疆最大的藩镇,终于扯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将刀锋直指朝廷!

  紫宸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凝结成冰。

  穆宗皇帝的脸色难看至极,握着军报的手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如果说王廷凑、史宪诚是疥癣之疾,那么手握重兵、据守险要、且可能与吐蕃勾结的朱克融,便是心腹大患!此獠一反,整个帝国的北大门彻底洞开!

  “逆臣!乱贼!”皇帝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无尽的杀意,“朱克融!朕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

  “陛下!”元稹此刻再也无法主张“羁縻”,他面色苍白,出班急奏,“朱克融悍然反叛,罪不容诛!然其兵强马壮,又据幽燕险地,更恐引吐蕃为援。朝廷新定邢州,兵马疲惫,钱粮耗费巨大,若即刻兴大军北伐,只恐……只恐力有未逮啊!”

  他这话,道出了许多官员心中的忧虑。

  东西两线作战的噩梦,终究还是成了现实。

  “难道就任由这逆贼猖狂不成?!”李绛须发戟张,怒声反驳,“朱克融此檄文一出,天下藩镇皆在观望!若朝廷示弱,则河朔诸镇必群起效仿,届时大势去矣!必须立刻发兵征讨,以雷霆之势,扑灭此燎原之火!”

  “李尚书!钱粮从何而来?兵马从何而来?”户部一位侍郎(非慕容良)几乎是哭丧着脸,“去岁至今,战事连绵,国库早已空空如也!各地仓廪亦近枯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于慕容良身上。

  这位刚刚经历构陷风波、又为邢州大捷提供了关键支持的年轻侍郎,此刻俨然成了支撑危局的另一根支柱。

  慕容良深吸一口气,出班奏对。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陛下,诸位相公。朱克融反迹已彰,此战不可避免,亦不容拖延!迟则生变,恐酿滔天之祸!”

  他首先定下了基调,随即话锋一转,开始解决最现实的问题:

  “然元相与诸位同僚所虑,亦是实情。倾尽目前国库,确难支撑一场倾国之战。故臣以为,此战需‘以战养战’,‘以小搏大’!”

  “哦?如何‘以战养战’,‘以小搏大’?”穆宗皇帝身体前倾,急切地问道。

  “陛下,”慕容良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卢龙镇周边,“朱克融虽反,然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其麾下将领,如之前‘救援’牛中丞之张绛者,未必皆愿随其叛乱到底。朝廷可明发诏书,列数朱克融十大罪状,传檄天下,并许以重赏,号召卢龙镇内忠义之士反正!此乃攻心之上策,可分化其势力,动摇其军心!”

  他顿了顿,继续道:

  “其次,军事上,不必急于集结大军直捣幽州。可令柳公济之北面行营,由佯攻转为实攻,加大对其西境压力;同时,命河东、义武等镇,不断以小股精锐,袭扰其粮道、边寨,疲其兵力,耗其粮秫。朝廷则集中有限之钱粮,优先保障柳公济及河东方向,支撑此等‘骚扰’、‘蚕食’之战。待其疲敝,内部生变,再寻机以精锐击其要害!”

  这便是将一场可能耗尽国力的正面决战,转变为一场长久的、以政治分化与军事骚扰为主的消耗战!

  “最后,钱粮方面,”慕容良目光扫过众臣,“除常规赋税外,臣请陛下下‘罪己诏’!”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皇帝更是愕然。

  慕容良不慌不忙,解释道:

  “此‘罪己’非真罪己,而是借此向天下臣民昭示陛下平定叛乱之决心,并恳请天下士民,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共渡国难!可令各地官员、士绅、商贾,量力捐输,朝廷按其贡献,授予爵位、匾额,或免除部分赋役。非常之时,需举国之力!同时,可暂停或削减所有非必要之宫廷用度、工程营造,所有节省之款项,悉数充作军资!”

  他这是要将皇帝也绑上战车,并以国家的名义,进行一场最大规模的战争动员!

  殿内一片寂静。

  慕容良的策略,大胆而务实,既考虑了财政的困境,又明确了斗争的方向和手段,更将皇权与民心都调动了起来。

  李绛首先打破沉默,高声赞道:“陛下!慕容侍郎老成谋国,此策可行!臣附议!”

  元稹沉吟良久,也缓缓点头:“若能以此法,避免倾国之战,消耗叛贼实力,待其自乱,确是上策。”

  穆宗皇帝看着慕容良,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这个年轻人,总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提出最出乎意料却又切中要害的方略。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拍御案:

  “准奏!一切便依慕容卿所议!拟旨,明发天下,列朱克融罪状,募天下忠勇,共讨国贼!宫内用度,除祭祀供奉外,减半!着慕容良总揽平卢龙之后勤筹措,户、工二部及漕运、太府等寺监,皆需听其调遣!”

  “臣,领旨!必竭尽全力,不负圣恩!”慕容良重重叩首。

  他知道,一个更为艰巨、也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任务,落在了自己肩上。

  退朝之后,慕容良立刻成为整个帝国战争机器的核心枢纽之一。

  一道道诏令从他的衙署发出,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动员,在整个大唐境内展开。

  各地官府开始劝捐,士绅商贾反应不一,有的慷慨解囊,有的观望推诿。

  宫廷之内,因用度削减而引发的怨言与暗中抵制,亦层出不穷。

  慕容良对此早有预料,他展现出强硬的手腕,对于积极捐输者,立刻兑现朝廷承诺,授予虚衔、赐予荣耀;

  对于消极抵制、甚至暗中阻挠的官员、宦官,则毫不留情,或弹劾,或申饬,一时间,朝野为之肃然。

  然而,就在他全力支撑北线战事之际,裴府之内,文茹雪的身体却因产后虚弱,加之连日为丈夫担忧,竟再次病倒,发起低烧,咳嗽不止。

  华老诊视后,面色凝重,言其“忧思伤脾,气血两亏,需绝对静养,万不可再受刺激”。

  慕容良心急如焚,公务之余,尽可能抽时间回府照料。

  看着妻子憔悴的容颜和孩儿嗷嗷待哺的样子,他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怜惜。

  吴仪文则默默地承担起了更多的照料之责,煎药、喂食、哄抱孩儿,无微不至。

  她似乎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了对这母子二人的照顾上,只是偶尔在无人注意时,看向慕容良背影的目光,依旧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

  这一日,慕容良刚处理完一批紧急军需文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府中,却见吴仪文红着眼圈从文茹雪房中出来。

  “慕容大哥,”她声音带着哽咽,“姐姐方才咳得厉害,险些……险些背过气去。华老刚施了针,才缓过来。”

  慕容良心中一痛,连忙步入内室。

  文茹雪昏昏沉沉地睡着,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坐在榻边,轻轻握住妻子冰凉的手,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政敌暗算,如今连最心爱的妻子也病重如此……他纵然有经天纬地之才,此刻也感到身心俱疲。

  就在这时,老管家悄声进来,递上一封密信,低声道:

  “姑爷,是北面柳公济节度使派人星夜送来的。”

  慕容良精神一振,连忙拆开。

  信中,柳公济详细汇报了近期对卢龙西境的攻势,虽取得一些进展,但朱克融防守顽强,主力未损。

  然而,信末提及的一件事,却让慕容良瞳孔骤然收缩——柳公济麾下将领在袭击一处卢龙边寨时,截获了朱克融派往吐蕃的密使!

  从其身上搜出的信件显示,朱克融竟以割让河西数州为条件,请求吐蕃出兵,东西夹击大唐!而吐蕃方面,已有动兵迹象!

  慕容良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朱克融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引狼入室!

  他看了一眼病榻上的妻子,又看了一眼怀中那封关乎国运的密信,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但随即被无比的坚毅所取代。

  他轻轻放下文茹雪的手,为她掖好被角,毅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备马!去李尚书府!即刻入宫!”他的声音在寒冷的夜风中,显得异常决绝。

  帝国的天空,已是乌云压城,电闪雷鸣。

  他慕容良,纵然身心俱疲,也必须在惊涛骇浪中,挺起脊梁,迎接这前所未有的风暴!为了这个家,也为了这个国!

第182章 风雨同舟

  柳公济密信中关于朱克融欲割地引吐蕃入寇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将慕容良从对妻儿的担忧中彻底震醒。

  家国安危,瞬间压倒了个人情感。

  他强忍心中痛楚,最后看了一眼病榻上昏睡的文茹雪,毅然转身,踏入沉沉的夜色。

  李绛府邸、紫宸殿偏殿……慕容良的身影在深夜的长安急促穿梭。

  当柳公济的密信与慕容良的分析摆在穆宗皇帝面前时,这位本就心力交瘁的天子,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割地……引吐蕃……”皇帝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朱克融!尔竟敢如此!视朕之江山如无物乎?!”极度的愤怒之后,是更深的恐惧。东西夹击,乃亡国之兆!

  “陛下,此乃朱克融狗急跳墙之举!”慕容良声音沉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然亦说明,柳公济之持续压力已令其难以支撑!此刻,万不可让其与吐蕃形成合力!必须抢在吐蕃大军出动之前,加大对朱克融的压力,打乱其步骤,甚至……寻求在其与吐蕃联军形成之前,给予其重创!”

  “如何重创?”皇帝急问。

  “双管齐下!”慕容良目光锐利,“其一,请陛下立刻以明诏通告吐蕃赞誉(吐蕃君主称号),揭露朱克融割地之妄,言明此乃逆贼缓兵之计,其地绝非朝廷所有,朱克融亦无权处置!并严正警告,若吐蕃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接纳叛臣所献之土,出兵寇犯大唐,则朝廷必倾举国之力,与吐蕃不死不休!此乃先礼后兵,或可令吐蕃内部主和派有所顾忌,迟滞其决策。”

  “其二,”他手指地图上卢龙镇东部,“朱克融为应对西线柳公济及防备北面契丹,其东部沿海地带,兵力必然空虚!可密令平卢节度使(治所在今山东益都,此时应仍忠于朝廷)薛平,挑选熟悉海路之死士,组建一支奇兵,乘海船北上,袭扰卢龙镇东部的沧州(今河北沧州)、蓟州(今天津蓟县)沿海!焚其粮仓,扰其后方,甚至可尝试与当地不满朱克融的势力联络!此举若成,必令朱克融腹背受敌,首尾难顾!”

  跨海奇袭!此计可谓胆大包天!殿内众人皆是一震。

  李绛眼中精光闪烁,抚掌道:“此计大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能成功,朱克融必乱!”

  穆宗皇帝在巨大的压力下,也终于展现出一丝决断,他咬牙道:

  “准!就依慕容卿之策!拟旨,斥责吐蕃!密令薛平,即刻筹备跨海袭扰之事!慕容良,后勤联络,由你全权负责!”

  “臣,领旨!”

  接下这千斤重担,慕容良几乎是不眠不休。

  他既要协调对柳公济西线大军的常规补给,又要秘密为平卢镇的跨海奇袭筹措特殊的海船、物资,还要应对因大规模战争动员而引发的各地钱粮紧张、官吏推诿等一系列问题。

  户部衙署的灯火,再次彻夜长明。

  而在这巨大的压力下,裴府内文茹雪的病情却时有反复,低烧不退,咳嗽加剧,华老用尽方法,也只能勉强维持。

  慕容良每每深夜回府,看到妻子痛苦的模样和孩儿因缺奶而啼哭不止的情景,心如刀绞。

  他只能将这份愧疚与焦虑,深深压在心底,化作处理公务时更加冷峻坚定的面容。

  吴仪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默默地承担起了更多的责任,不仅悉心照料文茹雪,还想方设法寻来奶娘,安抚啼哭的婴孩。

  她的身影在裴府内忙碌穿梭,苍白的面容带着一丝坚韧,仿佛一株在风雨中顽强支撑的藤蔓。

  这日,慕容良因协调一批紧急军械,与工部官员争执至深夜,回到府中时,已是身心俱疲。

  他习惯性地先走向内室,却在门外听到文茹雪一阵剧烈的咳嗽,以及吴仪文轻柔的安抚声。

  “……姐姐,慢些,喝点水……慕容大哥他……他定是在忙公务,很快就回来看您……”

  文茹雪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我知道……不能……不能再让他分心……仪文,辛苦你了……”

  “姐姐快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慕容良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眼眶一阵发热。

  他轻轻推门进去,只见文茹雪靠在吴仪文怀中,脸色苍白如纸,吴仪文正小心翼翼地给她喂水。

  “良哥……”文茹雪看到他,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容,却引发更剧烈的咳嗽。

  慕容良快步上前,接过吴仪文手中的水杯,亲自喂妻子喝水,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吴仪文默默退到一旁,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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