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晚唐:从田奴到第一权臣 第103节

第168章 惊澜再起

  西川大捷的余晖尚未散尽,长安城还沉浸在久违的振奋之中,一道来自河北的八百里加急,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刚刚升腾起的些许暖意扑灭。

  急报是昭义节度使刘悟(历史上刘悟于穆宗朝任昭义节度使)所发,言称:

  成德王廷凑联合魏博史宪诚,以“朝廷赏罚不公,苛待藩镇”为名,公然举兵反叛!

  叛军兵分两路,王廷凑率主力南下,猛攻昭义镇治所潞州(今山西长治);

  史宪诚则东向攻略贝州(今河北清河)、博州(今山东聊城)等地,河北烽烟再起,局势瞬间糜烂!

  更为令人心惊的是,刘悟在急报中提及,叛军之中,出现了大量精良的制式唐军装备,尤其是强弓硬弩,其数量和质量,远超寻常藩镇所能拥有。

  他怀疑,这与之前王守澄、李逢吉倒台前后,军中流失的部分军械有关!

  消息传来,举朝震骇!

  刚刚因西川胜利而稍展笑颜的穆宗皇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军报的手青筋暴起,猛地将面前御案上的奏疏全部扫落在地!

  “乱臣贼子!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皇帝的咆哮声在紫宸殿内回荡,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西川战事刚缓,河北又起滔天巨浪,东西难以兼顾的噩梦,终究还是成了现实。

  朝堂之上,方才还因西川大捷而气氛热烈的众臣,此刻个个面色惨白,鸦雀无声。

  元稹张了张嘴,那句“羁縻”、“以藩制藩”再也说不出口。李绛等人则是怒形于色,却也难掩眼中的忧虑。

  “陛下!”兵部尚书李绛率先出班,声音沉痛而急切,“王廷凑、史宪诚悍然反叛,必须立刻发兵征讨!昭义刘悟独木难支,需即刻调派河东、河中(镇辖今山西西南部)等镇兵马驰援,同时诏令卢龙朱克融出兵夹击叛军!若让其站稳脚跟,勾连成势,则大河以北,恐非朝廷所有!”

  “发兵?钱粮何在?军械何在?”户部尚书几乎是哭丧着脸出列,“西川赏功、抚恤已耗去大半,国库早已空空如也!如今又要开启河北战事,这……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慕容良。工部,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慕容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腾。

  他知道,此刻任何推诿或畏难之词都毫无意义。

  他出班躬身,声音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沉稳,但语速明显加快:

  “陛下,军械方面,工部与将作监现存堪用库存,可优先保障河北方向。西川郭节度使已初步稳定战线,且缴获吐蕃军械颇多,短期内压力稍减。臣可即刻调配弓弩三万张,箭矢八十万支,佩刀、长矛各两万口,甲胄五千领,火速运往河东、昭义前线。然此乃倾库而出,后续补充,需待各地工坊全力生产,至少需两月之后。”

  他顿了顿,迎着皇帝和众臣紧迫的目光,继续道:

  “至于钱粮……臣有一策,或可暂解燃眉之急。请陛下下旨,暂停或削减宫中部分非紧急用度开支,如‘望仙台’等工程;同时,诏令京城及天下富商巨贾,效仿‘义征’,捐输钱粮以助军资,可视其贡献,授予虚衔或赐予匾额,以为荣耀。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

  借债!

  或者说,变相的战争捐输!

  这是慕容良在极度困难下,能想到的最快筹集现金的办法。

  他知道这必然会触动无数权贵的利益,甚至引来攻讦,但此刻已顾不得许多。

  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暂停宫室工程,等于打了皇帝和内侍省的脸;

  让商人捐输授衔,更是触动了许多清流官员的神经。

  穆宗皇帝脸色变幻,显然也在权衡。削减用度让他不悦,但前线军情如火……

  “准奏!”最终,对叛军的愤怒和江山的担忧压过了一切,穆宗咬牙道,“宫中用度,除供奉、祭祀外,一律减半!‘望仙台’停工!慕容良,捐输之事,由你工部牵头,会同户部办理,务求速效!”

  “臣,领旨!”慕容良重重叩首。

  退朝之后,慕容良立刻成为整个官僚体系中最忙碌,也最受瞩目,同时或许也是最遭人嫉恨的人。

  他不仅要协调军械的紧急调运,还要面对来自宫内、权贵乃至同僚的或明或暗的压力和阻挠。

  果然,旨意刚下,内侍省便有宦官前来,阴阳怪气地询问“望仙台”停工后,已备好的琉璃、香木等珍贵材料如何处置,暗示其中利益牵扯。

  慕容良直接以“军国大事,一切充公”顶了回去。

  一些与宫室工程有牵连的官员和商贾,也纷纷通过各种关系前来打探、说情,甚至暗中威胁。

  慕容良一概不予理会,只严格按照旨意行事。

  然而,最大的阻力,来自于捐输本身。

  尽管有皇帝旨意,但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士大夫们去向“逐利”的商人“乞讨”,无疑刺痛了他们敏感的自尊。

  元稹虽未公开反对,但其门下官员多有非议,办事也诸多拖延。

  慕容良深知时间紧迫,他再次展现了强硬的手腕。

  他绕过那些效率低下的常规渠道,直接通过李琰的商业网络,向那些素有爱国之名、或欲借此机会提升家族地位的商人发出邀请,并请郭贵妃之父等与皇室关系密切的外戚率先认捐,做出表率。

  同时,他再次行文各地,强调河北叛乱的严重性,将“捐输助军”提升到“忠君报国”的高度,并承诺所有款项物资,均由工部、户部、御史台三方共同监督,确保用于前线。

  在他的强力推动下,尽管阻力重重,第一笔数额可观的捐输钱款和物资,终于开始陆续汇集。

  就在慕容良为河北战事呕心沥血之际,宫中再次传出消息:

  太子病情反复,虽未再度昏迷,但智力受损的情况似乎更为明显,时常痴傻呆坐,连郭贵妃都难以辨认。

  穆宗皇帝前往探视后,沉默良久,最终下旨,增派太医及宦官人手,严密看护东宫,非诏不得任何人探视。

  这道旨意,看似关怀,实则近乎软禁。

  朝野上下,人心浮动。

  国本空虚,储位悬而未决的阴影,如同另一片浓重的乌云,笼罩在帝国上空。

  慕容良闻讯,心中暗叹。

  他知道,河北的战火与宫中的暗流,已经交织在一起。

  一些人,恐怕正盼着朝廷在河北陷入泥潭,无暇他顾,以便在储位之争中,谋取更大的利益。

  傍晚,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裴府。

  文茹雪见他面色憔悴,心疼不已,默默为他按摩着紧绷的肩颈。

  吴仪文则端来熬了许久的参汤,轻声道:“慕容大哥,保重身体。”

  慕容良看着灯下两位女子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感到肩上的责任愈发沉重。

  他不仅要守护这个帝国,也要守护这个家,以及那些信赖他的人们。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琰深夜来访,带来了一个更加令人不安的消息:

  卢龙节度使朱克融,并未如朝廷所望出兵夹击叛军,反而陈兵边境,作壁上观。而且,其与吐蕃的使者往来,似乎更加频繁了。

  “慕容兄,”李琰面色凝重,“朱克融恐怕不是在观望,他是在等待……等待朝廷与王廷凑、史宪诚两败俱伤,或者……等待长安这边,出现更大的变乱。”

  慕容良走到窗前,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看到那隐伏在边境线上的狼群,正磨砺着爪牙,等待着扑向猎物的最佳时机。

  东西战火未熄,北方豺狼环伺,宫中暗流汹涌……慕容良感到,自己仿佛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四周皆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能依靠的,唯有手中的权柄,心中的信念,以及身边这些珍贵的情谊。

第169章 砥柱危澜

  慕容良擢升户部侍郎,兼领度支、金部、仓部三司的消息,如同在已不平静的朝堂湖面投下又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超他扳倒李逢吉、王守澄之时。

  户部,掌天下钱粮户籍,度支更是系国家财赋命脉,其权柄之重,远非工部可比。

  一时间,裴府门前车马再度络绎,道贺者有之,攀附者有之,暗中窥探、嫉恨者更不知凡几。

  然而,慕容良却无半分春风得意。

  他深知,这并非荣宠,而是皇帝与朝廷在危局之下,将最棘手、最烫手的山芋塞到了他手中。

  国库空虚,河北战事每日耗费巨万,西川虽暂安,赏功抚恤、防御加固亦需钱粮,更有各地官员俸禄、河道修缮等日常开支,处处捉襟见肘。

  他接手的,是一个巨大的、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上任第一日,慕容良便扎进了户部那浩如烟海的档案文书之中。

  他首先要做的,并非开源,而是节流,或者说,是厘清家底,堵住漏洞。

  他召来度支司几位核心主事,不分昼夜,核查近三年所有重大开支,尤其是与军械采买、宫廷用度、河工漕运相关的账目。

  度支司的胥吏们起初还试图以惯常的推诿、拖延之术应付这位年轻的“幸进”侍郎,但当慕容良接连揪出几笔数额巨大、去向不明的“特别开支”,并雷厉风行地将两名涉事吏员革职查办,送交大理寺后,所有人都收敛了怠慢之心。

  他们意识到,这位新任侍郎,不仅精通庶务,更有着不亚于其在工部时的强硬手腕和缜密心思。

  与此同时,慕容良开始推行他在朝堂上提出的“捐输助军”之策。

  慕容良并未大张旗鼓,而是采取了更为精准的策略。

  慕容良让李琰暗中梳理了一份名单,上面罗列了各地家资雄厚、且与李逢吉、王守澄余党瓜葛较少的商贾,以及一些虽无实权但享有清誉、家底丰厚的致仕官员。

  他亲自撰写恳切文书,派人一一送达,陈说国难,言明利害,并承诺所有捐输,皆登记造册,公示于众,功绩直达天听。

  此举,既避免了强行摊派可能引发的民怨,又精准地瞄准了有能力且相对“干净”的资助者。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短短数日,便有大量钱帛粮米汇集到户部指定的仓库。

  慕容良立刻将这些资源,优先用于保障河北前线刘悟军的粮饷和赏功,稳定住了昭义镇摇摇欲坠的军心。

  然而,阻力无处不在。

  削减宫中用度的旨意虽下,但执行起来却寸步难行。

  内侍省以“供奉不可废”、“礼仪不可缺”为由,处处设阻。

  甚至有人暗中散播流言,称慕容良“苛待宫人,有损陛下仁德”。

  更让慕容良忧心的是,河北战局并未因朝廷的紧急输血而立刻好转。

  王廷凑骁勇善战,叛军气势正盛,刘悟虽勉力支撑,但昭义镇兵力不足,防线多处被突破。而史宪诚则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并不与官军正面决战,只是不断袭扰粮道,攻略州县,牵制了大量朝廷兵力。

  卢龙朱克融依旧按兵不动,其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这日深夜,慕容良仍在户部值房核对各地上报的夏税收缴预估,老管家匆匆而来,递上一封来自宫中的密信。

  信是华老托人带出的,只有寥寥数语:“东宫有变,恐生不测,早作准备。”

  慕容良心中一沉。

  太子虽已形同废人,但只要他还活着,就代表着法统和稳定。

  若此时东宫再出“意外”,朝局必将大乱!他立刻意识到,某些人,可能已经等不及了。

  慕容良当即起身,也顾不上夜深,直奔裴府。

  裴度虽已能下床缓行,但精神依旧不济。

  听完慕容良的禀报,他沉默良久,烛光映照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庞,显得愈发苍老。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终究是容不下一个痴傻的太子了。”裴度叹息一声,声音沙哑,“良儿,你如今执掌户部,位高权重,更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东宫若真有变,陛下悲痛惊怒之下,难保不会有人借机生事,攀诬于你。你要早做防范。”

  “小婿该当如何?”慕容良虚心求教。

  “第一,户部账目,必须滴水不漏,尤其是近期所有收支,务必清晰可查,经得起任何推敲。第二,与河北、西川前线往来文书、调拨记录,需妥善保管,必要时可自证忠心与勤勉。第三,”裴度目光锐利地看向慕容良,“那位永宁县主,乃至其背后的安兴长公主一系,你需保持距离,但也不必彻底得罪。彼等势力盘根错节,在此时刻,或可成为一时的屏障,但也可能是未来的隐患,分寸拿捏,至关重要。”

  慕容良凛然受教。

  他知道,岳父这是在教他如何在风暴中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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