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第215节

  “实不相瞒,下官早已将大同的情况如实奏报了皇上,这几日还又上疏一封,特意向皇上说明了翊国公来到大同之后,曾与兵部尚书张瓒互通书信一事,如今皇上说不定已经看到了这封密疏。”

  “严嵩,你敢害我?!”

  郭勋闻言面色大变,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

  这件事非同小可,皇上一旦知道了他与张瓒的关系,便等于知道了他在大同阳奉阴违,纵容边将官员破坏通贡的事情。

  这可比此前举荐方士疑似欺君,和侵占百姓利益的事严重多了!

  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皇上对于碳税衙门势在必得的心思,他这种行为对于皇上而言,无疑于赤果果的背叛,皇上若还能容得下他才怪!

  “下官不敢,下官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严嵩却依旧面不改色,施礼说道,

  “正如翊国公方才所言,下官如今只是一个区区知县,实在担不起坏了碳税衙门之事的责任,更加承受不住皇上的怒火。”

  “而下官今日前来向翊国公坦白此事,亦非是害翊国公,而是要救翊国公。”

  “否则下官只需一言不发,静待皇上降下旨意便是,又何须多此一举?”

  郭勋恨的牙齿咯咯作响,却也听得出严嵩话中有话,只得强忍心中的怒意,瞪着顷刻间布满血丝的眼睛大声喝道:

  “如此说来,老夫还得感谢你么……你有话直说!”

  迎着郭勋灼灼的目光,严嵩宠辱不惊:

  “事已至此,翊国公恐怕只剩下了一条出路,那便是迅速与这些坏事之人完成切割。”

  “下官以为,张瓒也好,边将也罢,这些人虽可能与翊国公有些干系,但翊国公此前自告奋勇前来督办大同之事,足以说明翊国公对他们在大同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诚然,若只是以此来解释,恐怕还不足以证明翊国公的清白,不能完全避免引起皇上的猜疑,亦无法杜绝政敌的攻讦弹劾。”

  “这恐怕就是翊国公最为担忧的事情,因此不得不违心袒护这些坏事之人。”

  “好在眼下正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使翊国公彻底与这些人完成切割,自此不必再受制于人,不必再办违心之事。”

  听到这里,郭勋脸上的怒意略微减弱了一些,眉头却越蹙越紧:

  “你的意思是……”

  “翊国公不会不知道,你的义子鄢懋卿不日便将抵达大同吧?”

  严嵩继续说道,

  “鄢懋卿此次前来大同,必然也是奉皇上旨意督办碳税衙门之事。”

  “下官知道鄢懋卿对翊国公一片孝心,不会坐视翊国公身陷囹圄。”

  “可翊国公难道要因为一己私利,令鄢懋卿也不能成事,自此失去皇上的信任不成?”

  “……”

  郭勋闻言陷入了沉默,脸上的怒意已完全消失,面色时而发白时而发红。

  他想起了鄢懋卿在段朝用之事中的舍命疏救,想起了鄢懋卿因侵占百姓利益之事的全力周旋。

  一直以来,似乎都是他这个不成器的义父,在拖累着鄢懋卿这个义子……这让他时常分不清究竟谁是父谁是子。

  “而鄢懋卿此前在太原府所行之事,翊国公也早有耳闻。”

  严嵩将郭勋的情绪变化看在眼中,继续循循善诱:

  “只要翊国公下定决心,与这些坏事之人划清界限,为鄢懋卿扫除成事的障碍,使他不必束手束脚,助其今回顺利立下大功,那么他便依旧是皇上最信任的宠臣!”

  “而以鄢懋卿的智慧与手段,也一定能够替翊国公洗清污点,翊国公方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如此你们父子二人互相成就,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父慈子孝!”

  “若翊国公实在有些难处,亦可放权下官,恶人由下官来当,骂名亦由下官来背!”

第237章 敬鄢部堂!

  图穷匕见了属于是!

  这便是严嵩送给鄢懋卿的第二个和第三个诚意。

  此举既可使郭勋与鄢懋卿的立场不再冲突,从而促成二人父慈子孝的局面,甚至是将郭勋从泥沼中拉了出来,避免鄢懋卿受到牵连。

  亦可提前扫清通贡的障碍,从而使得鄢懋卿抵达大同之后,短时间内便办成碳税衙门的事。

  如此在皇上看来,此事的首功自然非鄢懋卿莫属!

  毕竟鄢懋卿才到大同,刚抬起火铳,敌人就倒下了,事情就办成了,你就说他这铳法准不准吧?

  如此一来,亦可衬托出郭勋和自己的无能。

  从而使得自己向皇上乞骸骨的理由更加充分,顺势就可以获得皇上恩准,带上夫人与庆儿回到乡里颐养天年去了,岂不一举两得?

  至于他刚才向郭勋提到的“银印密疏”……

  什么早已将大同的情况如实奏报了皇上?

  什么向皇上说明了翊国公来到大同之后,曾与兵部尚书张瓒互通书信一事?

  那完全就是严嵩用来诈唬郭勋的说辞!

  他也是在半个时辰前,收到鄢懋卿的敲诈勒索信之后,才被逼的没有了办法,为了一家安危决心与鄢懋卿和解,自此乞骸骨回乡养老,以避其锋芒,怎会有那些“银印密疏”的事?

  若他早有这个决心,碳税衙门的事怕是早已经办成了,甚至连皇上命鄢懋卿率军前来山西的事都不会发生!

  再至于鄢懋卿是否接受他的诚意……

  这点严嵩倒是不太担心。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鄢懋卿打了他左脸,他还主动把右脸伸过去的笑脸人,鄢懋卿怎还下得去手?

  就算鄢懋卿是个小心眼,不愿与他们父子和解,应该也能促成自此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吧?

  毕竟他拿出如此诚意,接着再致仕回乡的话,在鄢懋卿面前已与毫无威胁的蝼蚁一般无二,鄢懋卿实在没有必要再穷追猛打了吧……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再多拿出一些诚意!

  鄢懋卿此前不是曾借助话本将东南之事端上过桌面,还因此被人构陷著作反书么?

  东南方向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至少能给鄢懋卿递上一个线头,助他顺藤摸瓜去料理那些有可能构陷他的人!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鄢懋卿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

  “维中贤弟,此话当真?”

  郭勋沉吟半晌之后,终于抬起眼来盯着严嵩的眼睛问道。

  称呼又从“严嵩”变回了“维中贤弟”,足见他已经将严嵩的话听进了心里。

  当然,他也是的确被严嵩诈唬到了只剩这最后一条出路,如果现在他还要继续与张瓒和那些“债帅”纠缠的话,真的就要万劫不复了。

  “什么话?”

  严嵩回过神来,却因郭勋的沉吟时间过长,加上年纪也的确有点大了,竟略微有些健忘。

  “就是我放权于你,你来厘清这些障碍的事!”

  郭勋觉得严嵩是在装傻抻他,却也不得不重复了一遍,脸上还挤出了一丝难堪的笑意,找补着道,

  “维中贤弟,你也知道我这种勋贵的处境,尤其是对于这些同样出身军旅的边将,护短不行,不护短也不行,实在不好拉下脸来亲自出手。”

  “你这回若是能够助我一臂之力,这个情我郭勋记在心里,日后一定有所回报。”

  “如何?”

  严嵩果断应了下来,正色道:

  “既然翊国公也有这个意思,下官万死不辞!”

  成了!

  他现在想向鄢懋卿表达诚意,最大的问题就是没兵没权。

  郭勋只要放权于他,他就不再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而是拥有了等同巡抚的封疆大权。

  非但能够查办大同四品以下的官员将领,就连四品以上的官员将领亦可钳制,再办起事来自然事半功倍!

  最重要的是。

  如此还能让郭勋因此欠下他一个人情,那么与鄢懋卿和解的时候,便又多了一个极具分量的和事老,自然又是一举两得。

  至于鄢懋卿那封敲诈勒索信中要挟他做的事。

  他肯定是不会去做的,也不怕鄢懋卿撕票。

  毕竟鄢懋卿一到大同府城,看到他一股脑献上了如此诚意,几乎直接就能回京领功。

  只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好意思再为难他们父子,就更不要说将严世蕃撕票了……

  ……

  京城,西直门外。

  “诸位同僚!”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诸位同僚!”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诸位同僚!”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诸位送我情。”

  “诸位同僚!”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诸位同僚……”

  “我还以为诸位皆是进士出身,皆有出口成诗之才,今日一见……我说咱们能别继续丢人了么,驴唇不对马嘴,你们不害臊我还害臊!”

  “哈哈哈哈哈哈……”

  赵贞吉、李凤来、章允贤等一干新上任的巡按御史开怀大笑,笑的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今日他们便要一同赶赴山西,去办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内阁首辅夏言和左都御史王廷相昨夜特意召集他们办了一场践行宴,席间终于向他们交了一回底。

  因此他们也已经知道了鄢懋卿在太原府的壮举,此刻心中对鄢懋卿满是崇敬,将他当做了朝臣之楷模,我辈之先锋。

  同时他们也知道自己这回要去办什么样的大事:

  他们即将借着鄢懋卿打开的局面,前往山西各府推行“考成法”,以山西为试点整饬吏治。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考成法”推行成功之际,便会进入下一个阶段。

  丈量田产,清查漏税,退田于国,还田于民!

  这才是真正利国利民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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