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孝闻言了然。
他倒不觉得对方是看中了自己的战力,而是如话语所说,此次营救孩童,关系官府的声望。
万一出意外,有信众广泛的大和尚们一道,也好引导百姓的情绪。
而他最近名声不小,被选中也不奇怪。
“可郑长史,正因为我在盂兰会后小有声名,此去难道不会打草惊蛇?”
“正是要打草惊蛇。”
郑延昌于是便把“钓鱼”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讲了。
并且再三保证,自己会和圆光一道在旁压阵,必然优先保证李存孝的安全。
后者听了,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微妙的感觉。
这位郑长史,话里话外,对解救孩童的事交代不多,倒是对自己十分上心。
醉翁之意不在酒?
“.总之,府衙请三郎出手,是为了百姓,为了公事,自然不能让你白干。”
“这里是一瓶蓄气丹,另外,我私人还有一件下品魔宝,可暂借给你。”
“三郎以身犯险,多一件东西护身也是好的。”
说着,禅房外便有人捧着一件两档甲走了进来。
只看外表,这似乎就是一件齐腰的两档札甲。
但熟悉魔宝的李存孝能够隐约感觉得到,这应该是一件下品魔宝。
“好大的手笔。”
李存孝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白,在州城一两个月,对于武者随身的各种东西都已经熟悉。
下品魔宝不是凡俗利刃,本就有价无市,黄庭高手,都未必有一件下品魔宝在身。
而比起武器,甲胄的价值无疑更高。
保命的作用不必多说,关键是有了甲胄,武者不必顾虑防护的问题,实际上就能解放出更强大的战斗力。
一般来说,两件刀剑类的下品魔宝,才能抵得上一件甲胄魔宝。
而郑延昌张口便要借给李存孝,可后者却不得不担心,万一对方没有要回去的打算呢?
无缘无故的人情,是烫手山芋。
荥阳郑氏在河南道树大根深,并非不可交好。
但初次见面就收受大礼,不是他的风格。
“郑长史实在慷慨”,李存孝表现得颇为感动。
“不过您也说了,那伙贼人最高不过黄庭修为”
“我虽不才,但自忖有些手段,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这也是他的底气。哪怕不算上风火轮,以李存孝的根基,同阶而战哪怕不敌,也断然不会有生死危机。
净月师太德高望重,善良温厚,他是真心实意,想要报答一番。
而且若明教真的如那书上所说,那这般悖逆人伦的魔教,也着实该杀。
他不是什么好人、卫道士,但总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习武练功,不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念头通达?
“李三郎好魄力!”
郑延昌见送出去的礼物被推辞,不但不恼,反而更高看一眼。
越是不易拉拢的人杰,拉拢之后关系才会更紧密。
何况对方出身一般,却能以及冠的年龄突破黄庭,已经不亚于族中天骄,甚至犹有过之。
这样的人,若是能轻易收买,那他才要心生疑虑了。
“既然你有此自信,那我也不絮絮叨叨。”
“不过魔宝可以不要,这蓄气丹,我个人再赠予一瓶。”
“似三郎这等人杰,早日强大,也才能早日为一地清平,大展拳脚”
说着,不等推脱,留下丹药,便带人离开了。
李存孝只得收起那两瓶蓄气丹,悄悄看了一眼。
一瓶十颗,成色并没有德聪炼制的好,算得上四阶丹药里的中品。
但并不能因此就说郑延昌,乃至府衙小气,恰恰相反,这两瓶丹药的价值一点不低。
先不说这种专供黄庭修炼的资源根本不在明面上流通,就算是能买到,一瓶也不会低于一万两白银。
摊开来算,那就是一千两白银一颗蓄气丹,奢侈得让人咂舌。
而更上一层的五阶丹药,德聪也早就说过,白银根本买不到,黄金能用,还是因为后者可以提炼赤金。
越到高层,资源越是珍稀,反而回到了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
而李存孝此时手中拿着的,就是两万两白银,实际上这报酬是相当大方。
“住持,只是打草惊蛇,用得着这些?”
李存孝心中隐约猜到是府衙和郑延昌在对他示好,但不敢肯定。
他知道自己是名人了,但还不清楚,在五姓七望和朝廷大员当中,自己是个什么定位。
“自然是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你,才值得这些。”
“换个人来,便不是这个价了。”
德正说话十分直白。想到方才郑延昌的频频示好,叹息一声,做出了一个违背契此的决定。
李存孝只看见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对方已经把右手伸进左手袖子里,抽出一把三米长的蛇矛。
‘这枪?!这,储物袋还是袖里乾坤?’
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但更让人吃惊的话还在后面:
“李存孝,我不是个爱打机锋的人,有些话我不好明说,但也不能让你一直蒙在鼓里。”
“《最上秘密那拏天经卷》不是我寺中的功法,《火狱无间枪》也不是天鼓寺的武学”
“这把紫炎蛇矛,也不是我的东西。但是这次解救那些孤儿,再之后捣毁魔教妖人的巢穴,如果你做的好,它就是奖励。”
“我没有收徒的打算,你明白吗?”
明白了!
对方的话说的自相矛盾,但李存孝一时间却豁然开朗。
要收徒的不是天鼓寺的住持,这些奖励也不是出于他手。
结论呼之欲出,想要收他为徒的另有其人!
而且这个人的修为必定不弱于德正,而且两人私交应当不差。
否则天才上门,断然没有给出去的道理。
李存孝想起入寺以来的种种遭遇,心中便有数了。
这是有人在考验自己!
而最近因为盂兰会,李存孝声名鹊起,乃至于荥阳郑氏都抛出橄榄枝。
虽然不知道那位前辈为何不露面,但显然德正不愿意对方默默付出结果最后竹篮打水,因此才特意来提醒自己。
“弟子明白了,多谢住持指点。”
德正这才点点头,随手将一丈蛇矛插在一边,真气输入,汹涌的紫色火焰上涌,喷吐出狰狞的三叉戟刃,看得李存孝双眼放光。
“去吧,圆光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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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战
无论哪个城池,哪怕是京师首善之地,东都繁盛之所。
太平安乐的表象下,背后总有贫苦、混乱、黑暗之所在。
若说城北与东西市是一州之精华,那么城南便是宋州城最为不堪的一面。
这里有帮派、娼妓、人牙、乞丐.
快饿死的,快病死的,刚刚逃亡入城还喘着一口气的.
即使是白香山多次清扫、治理,混乱和灰暗的底色总是挥之不去。
王朝病入膏肓,战乱和饥荒笼罩天下,一个人或许能治理好一城之地,但外界的崩坏,最终却会让这份努力付诸东流。
但这些是大人物们要考虑的事,对于城南几个坊市的百姓来说,求生是不需要理由的事。
哪怕活得再卑微,只能和野狗抢食、只能睡在泥水当中,还要和与他们一般遭遇的乞丐们争抢。
但只要能活着,就不会有人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因此,当李存孝带着天鼓寺的师兄弟们,拉来一辆辆粥车布施,贫民顿时蜂拥而至。
长长的队伍从坊市的一头排到另一头,看着武僧们高高鼓起的肌肉,无人敢于在此时闹事。
“天鼓寺的和尚怎么这个时候来布施?会不会有鬼?”
队伍的角落里,有两个衣着破烂的汉子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他们埋着头,神情警惕,看上去好像和其他乞丐没什么区别。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两人的身躯虽然也瘦,但看上去却远远不像旁人那样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或许是为了遮掩这份不同,二人的衣服更脏更丑,脸上的灰尘污垢也更多。
“布施的地方是只有永安坊吗?”
“不止。方才有教中的兄弟传信,旁边的永和、永平两个坊也有布施。”
“毕竟盂兰会才过五天,天鼓寺往年也常有布施,应该没什么问题。”
“应该是如此。但是保险起见,我还是得回去禀报坛主。”
其中一人说完,另一人当场会意,忽然用力一撞,将其撞了一个踉跄。
“狗杀才!这是天鼓寺的佛爷施粥的地方,菩萨发慈悲你都来插队,急着投胎啊!”
声音不高不低,只有旁边几个乞丐听清了二人的争吵,都默默退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