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指算了算，过年那几天，正好与自己和张石论道的日子重合。
他轻叹一声，呼出的白气在冷空中迅速消散，心中觉得有些可惜，但还是没在大乾多待。
一来有五猖兵马日夜巡逻，平川县的治安不需要他多担心。
二来，已经足够他修炼很长一段时间。此时在那边修炼，其实都差不多。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打算正儿八经地闭关一段时间。
不仅是为了调整状态，更是要设计好论道那天准备实施的每一个细节。
他对于这场战斗很重视，甚至比当初清理门户时还要重视。
不客气的说，他清理门户的时候，脑子几乎全部被复仇所占据，根本没有想过什么计划，后续影响。
但这次战斗不同。
这次战斗胜利其实都不是主要目的，最重要的还是展示实力。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苏阳的价值。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依靠在院中那棵老柳树边，粗糙的树皮硌着他的后背。
苏阳从怀中缓缓取出那卷泛黄的阵法图，随后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捆泛着金属光泽的阵法回路，那回路在阳光下闪烁着银灰色的冷光。
他盘坐在青石板上，将图纸平铺在膝前，开始专注地研究起如何布置阵法。
这些阵法回路是他特意购置的，只有一百多丈长，但已足够摆出一个最基础的聚灵阵。
他捏起一段回路细细端详，只见这回路是用废弃灵石粉末混合某种特殊金属炼制而成，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
“有意思…”苏阳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摩挲着回路的表面。
他能感觉到，这材料一旦注入灵力，就会变得如同藤条般柔韧，却又异常坚固，更难得的是具备极佳的灵气传导性。
他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三块中级灵石。苏阳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置在预定位置作为阵眼，然后按照书中的描述，将回路弯曲成一个个奇特的几何图案。
他的动作很慢，时不时停下来对照图纸，眉头微蹙，生怕出现一丝差错。
当最后一截回路连接完毕，苏阳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注入阵眼。
霎时间，整个阵法亮起微弱的蓝光，回路上的纹路如同血管般开始脉动。他盘坐在阵中央，闭目感受着周围灵气的流动。
确实有一丝微弱的灵气在阵中汇聚，但这灵气…
苏阳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这股灵气分明是从身旁那棵老柳树的根部强行抽取而来的。
“不太对劲啊…书上说聚灵阵根据大小，可以将附近七成灵气抓取。但从灵气比例来看，我最多抓取了三、四成。”
聚灵阵的效果与布置者的水平息息相关。
书上那些看似杂乱的几何线条，每个线条长度比例都是经过大乾阵法师反复测试计算得出的最优解。
虽然自己勉强摆出了阵法的大致形状，但线条长度比例上的偏差导致了聚灵效果大打折扣。
比如说张乾曾提过的初级阵法师考试要求，一日之内完成聚灵、锁灵、防御、迷阵四大阵法，且效果必须达到七成标准。
于是苏阳他取出一截的直尺，开始重新计算。
经过一番精确计算，他按照新的比例重新布置了阵法。这一次，当灵力注入时，阵法光芒明显亮了几分，聚灵效果瞬间提升到了六成。
这个进步速度，若是让大乾的阵法师看到，定会惊掉下巴。要知道，普通阵法师至少要苦学半年才能达到这个水准。
苏阳嘴角微微上扬，忽然明白了其中关窍。
以一百丈的回路布置聚灵阵，只需计算出每根线条的比例，再用总长度乘以相应比例即可。这个方法一旦掌握，日后布置任何规模的阵法都能举一反三。
但大乾那边…
大乾阵法师们布置阵法，基本只靠死记硬背。
他们只会机械地记住“百米聚灵阵，第一条法术回路三丈、第二条四点三丈…”这样的固定数值。若百米换个数字，他们立刻就得抓头皮了。
能够随机应变的阵法师凤毛麟角，而那些应变之法又被高阶阵法师垄断，只在师徒间口耳相传，在岁月流逝和师父们的“留一手”中逐渐失传。
“果然，我开修仙大学的做法没有错。”
但随即他又陷入沉思，自己与大乾那些修士的做法本质上并无不同。
他敢广传知识，不过是因为已走在前面，想借众人之力推演前路罢了。而不是像地元界的远古先贤，为了点燃文明之火而进行的传道。
这种做法与大乾乾皇举国之力搞研究，并没有区别。
这念头让他神色略显复杂。
就在这时，身旁的老柳树突然轻轻晃动，根系在地底微微蠕动。少年山神被灵气的异常波动惊醒，从沉睡中苏醒。
“真人，您在干什么？”
苏阳回过神来，指着地上的阵法图纸道：“铺设阵法，以后咱们建起的学校，都会铺这个。”
他顿了顿，问道，“你有没有办法操控这些阵法回路，完美形成阵法？”
山神没有立即回答。只见柳树的根系缓缓蠕动，地下的阵法回路如同被无形之手调整，角度与比例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霎时间，阵法光芒大盛，聚灵效果瞬间达到了完美的七成标准。
苏阳眼前一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伸手取下阵眼上的灵石，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台崭新的发电机，通过电线连接阵法回路。
这正是他特意选购这种特殊回路的原因，既具备灵气传导性，又保留了金属的导电特性。
今天，他就要验证一个大胆的想法，电流能否替代灵气驱动阵法运转。
第101章 天师张石
搭建好阵法后，苏阳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每一处连接点。
最后又用手指拂过铜线接口，确认无误后，才从发电机上小心翼翼地引出电线，与法阵回路连接。
他没有立刻通电，而是盘腿坐在潮湿的泥地上，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
“一般一个基础的电路，由导线、电源、开关以及用电器构成。而这个法阵回路，既没有用电器，整体又呈短路状态。”
“山神，你说我同时开电会发生什么？”
“这是你打算做的实验，现在你问我？”
山神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上次玄曙带来的热武器爆炸时的轰鸣声还在它耳边回荡，那些没有灵气的凡人造物爆发出的威力，让它至今心有余悸。
“这玩意儿，该不会爆炸吧？”
苏阳此时已经站起身，正在系紧防电衣的袖口。看到这一幕，山神更担心了。
“没关系，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苏阳的语气轻松得让山神心惊胆战，
“不过咱们最好还是挪个地方。你用山神之力将这圈阵法回路挪到个空旷没人的地方去。”
山神沉重地叹了口气，地面随之微微震颤，开始缓缓蠕动。
阵法回路与发电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周围的泥土如同活物般分开。树木自动让道，在深山中开辟出一片圆形的空地。
当苏阳踩着松软的泥土赶到新地点时，发现此处离老庄观都超过一公里了。
转头瞥见山神紧张的样子，他忍不住笑出声：“我都不害怕，你担心什么？”
“同时将发电机开启吧，”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设备，对山神说道，“记得再注入一点灵力。”
十台发电机同时轰鸣的声响惊起了林中的飞鸟。
电流在阵法回路中疯狂流窜，阵法回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周围的泥土冒出丝丝白气，水分正在快速蒸发。
苏阳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感知着空气中每一丝灵气的波动。
然而，期待中的灵气汇聚现象始终没有出现。苏阳睁开眼，失望地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山神，将所有发电器同时关掉。”
寂静重新笼罩森林，只有电线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提醒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苏阳脱下防电服，弯腰准备收起法阵回路，指尖刚碰到阵法回路——
“啪！”
一道刺眼的蓝色电弧突然窜出，精准地击中他的手指。苏阳猛地缩手，踉跄着后退几步，撞上了一棵杉树。
“什么玩意儿？”他甩着发麻的手指，警惕地盯着法阵。待再次试探性地触碰时，电流的刺痛感已经消失。
苏阳眉头紧锁，缓缓将法力注入回路。
阵法纹路次第亮起，泛出幽蓝色的微光。
苏阳瞳孔微缩，指尖不自觉地颤了颤。他清晰地感知到，阵法回路中竟然储存着大量电力，那些狂暴的能量此刻正温顺地蛰伏在铜线之中。
当他将法力缓缓注入回路时，奇异的一幕出现了，电流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竟随着法力的流转在阵法中循环往复，如同被驯服的野兽，沿着既定的轨迹游走。
苏阳随即从怀中取出十枚中品灵石，替换掉发电机的连接。
然而，阵法回路的反应却让他大失所望。
既没有因电力的加入而增强威力，也没有因电力与灵力的共存而产生冲突。电流依旧在回路中流动，却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维度，与灵力互不干涉。
“这玩意儿，似乎除了做电池，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他叹了口气，将灵石收回袖中。
“算了，还是交给那群科学家去研究吧。“”
念头闪过，苏阳转身离开实验室，沿着山间小径缓步而行。
当他走到老庄观山脚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微微一顿，原本空旷的山脚下，此刻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集装箱，整齐排列如一座小型城镇。
这些箱子里，大部分装载着从科技玄学研究所运来的精密仪器，外壳上还贴着各种标签和编号。
而另一部分则被改造成了临时宿舍，透过半开的门缝，隐约可见里面摆放着简易的床铺和书桌，几名研究员正伏案工作，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照在他们专注的脸上。
苏阳微微挑眉，他最近一直在异世界奔波，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里的改变。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混进了实验室区域，找到科技玄学负责灵气材料开发的研究员，将截取下来的阵法回路递了过去。
“这个，你们研究一下。我刚刚做了个实验，发现它能储存电力，但具体原理还不清楚。”
研究员接过回路，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刚要开口询问细节，苏阳却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玄阳道友！”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实验室的瞬间，一道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阳脚步一顿，缓缓回头，目光落在说话之人身上。那是一位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却红润如婴，隐隐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身穿朴素的道袍，腰间悬着一枚玉佩，整个人站在那里，仙风道骨。
苏阳仔细打量对方，确认他不是自己手下员工，也从未见过此人。
但某种直觉却让他瞬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他微微颔首，试探道：“贫道玄阳，见过天师。”
来者正是龙虎山现任掌门，张石。
作为即将在七日后与他展开生死决斗的对手，这位本该在龙虎山闭关备战的天师，此刻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老庄观。
张石闻言，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天师不过是前任祖师的身份，贫道可远远当不起这个称呼。”
苏阳目光微闪，语气依旧淡然：“我记得距离咱们约定的论道时间，还有一周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