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苏阳却没有就此放弃这批灵稻。
他双手迅速掐诀，指尖泛起淡淡灵光。随着他的动作，四只猖兵从虚空中显现，它们身形模糊却动作利落，落地时激起细微的尘土。
在他的操控下，四只猖兵沉默地拿起散落在田边的农具，开始犁地、引水。
铁犁破开泥土的沉闷声响在寂静的田野间回荡，水渠中的流水声哗哗作响。
苏阳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松软的泥土，将刚刚发芽的稻苗拔起，开始移植。
这一步，其实不用他亲自来做。
只不过苏阳此前让阿璎做这些体力劳动，是为了磨练她的心智。事实证明，这所谓的磨练对小姑娘根本没有效果。
不过他很快就觉得这件事儿麻烦，干脆挥了挥手，将插秧的事情也交给了猖兵。猖兵们动作机械却精准，一株株稻苗很快整齐地排列在新开辟的水田中。
他自己则悠闲地坐在田埂上，身下是略带潮湿的泥土。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略显陈旧的书册，借着皎洁的月光翻阅起来。
书名，《阵法秘录》。
实际上，是一本关于阵法师入门介绍的书籍。书首页写着孙乾的名字，整本书基本上崭新，连个线条都没有，显然不经常被人翻阅。
考虑到在地元界布置阵法时，不可能从大乾这边拉学徒帮忙，他特意找孙乾要的。
书本内容，介绍了一些专业知识。
除此之外，只记载了几个小型阵法。其中包括有聚灵、锁灵、迷阵，以及一个调动灵气的防御阵法。每个阵法旁边都配有精细的图解，线条工整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
阵法的结构很简单，由阵法节点以及阵法回路组成。
苏阳的手指轻轻划过书页上的图示，若有所思。
阵法回路，可以理解为电线，用来传递灵力的线路。这种线路，一般用废弃灵石粉末，参杂土石、树根树叶纤维……
有钱的，会直接用没有用过的灵石制造回路。
图示旁边还详细标注了几种不同材质的回路对比，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
而苏阳看过之后，决定还是买吧。
原材料不贵，但其制作工艺极其繁琐。
而普通修士即使根据书中的步骤以及原材料完全手搓出来，也很难达到专业人士制造的效果。
书页边缘的批注也证实了这一点，字迹潦草地写着三试皆败几个字。
而且买也花不了多少灵石。
按照书上面介绍，一丈长的阵法回路原材料半块灵石。而售价，不过一枚灵石。刨除手工费，那群阵法师赚的其实不算多。
“一丈一块灵石，按照我准备设置的几个锁灵镇大小和范围来看，怎么也得七八千灵石吧。”苏阳从田埂边折了根草茎，在地上粗略地计算着。
“孙乾说只要五六千灵石，难道他有其余路子？”
苏阳计算大致需要的灵石，其实是有几分担心被坑的意思在里面。
没办法，自从被孙乾坑过一次，他在苏阳心中就一直是老阴比的代名词。
但现在这么一算下来，自己貌似反倒要欠孙乾人情咯。
因为阵法除了回路之外，还有阵法节点的铺设。
阵法节点一般而言，可以用符箓、法宝以及高级灵石。
若考虑到这部分成本，铺设南华大学所需要的灵石，一万灵石都打不住。
“算了，等孙乾将阵法设计图画出来再说。若真给我打了折扣，这个人情必须得记住。”
等真正将书本看完，苏阳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书本上说，阵法和功法一样，就只能将灵气转化为各种现象，而没法反过来。
比如说将灵气依据功法不同，化作火焰、寒冰、雷霆打出。而火焰、寒冰或者雷霆，却不能转化为灵气。
书中还介绍了所谓的太阳之精或者月亮之精，从本质上都是一种高等灵气，而不是灵气集结所产生的显现。
这让苏阳想要研究的，将电流转化为灵气的想法彻底泡汤。
“那我能不能用电流驱动阵法？”苏阳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在他这个物理系肄业大学生看来，所谓的阵法回路，实在是太像电线了。
如果能用电力取代灵气，作为阵法的能量源。对于地元界那边，同样可以引起一场科技革命。苏阳的呼吸不自觉地加快，手指微微颤抖着。
想到这儿，苏阳突然感觉浑身发痒，像是千万只蚂蚁在皮肤下爬行。他抓了抓手臂，恨不得现在就弄出一条阵法回路进行实验。
在他思索之际，月色被阴影掩盖。一片乌云般的黑影悄然遮蔽了月光，周围的虫鸣声突然静止。
“苏阳！”
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天空，宽大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腋下还夹着个不断挣扎的小姑娘。
阿璎的小脸憋得通红，两条腿在空中胡乱踢蹬着。
苏阳眯着眼，抬手挡在额前，打量来人。
月光重新洒落时，他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出声问道：“宗方大师，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宗方轻轻将小姑娘放在地上，动作看似粗鲁实则轻柔。阿璎一落地就躲到苏阳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偷看。
宗方对苏阳恶声恶气地问道：“我还想问你呢，大半夜你竟然放心让一个小姑娘怀里揣着几千灵石来找我租法器，你脑子进水了吧？”
苏阳瞥了眼阿璎，小姑娘立即缩了缩脖子。
当老师可真够麻烦的！
他心中叹气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对宗方拱手道了声谢。
随后他才转头看向宗方，问道：“不知五千灵石，能够租什么级别的法器？”
宗方余怒未消，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但生意上门他还是克制脾气，从袖中掏出一件泛着淡淡荧光的衣服随手扔了过来。
只是当熟悉的衣服落到苏阳手里时，他却有些傻眼。
“蛇蜕衣？”他脱口而出。
“哟？你竟然认识？”宗方挑了挑眉毛，脸上的怒意稍稍减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
“蛇蜕衣只是筑基级别的法宝，有没有金丹级别的？”苏阳询问道，手指细细抚摸着衣服上细密的鳞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宗方上下打量一番苏阳，目光在他腰间的储物袋上停留了片刻，嘴巴啧了一声，这才说道：
“看来你那间店，赚了不少灵石吗？但我这儿，确实没有金丹级别的防御法宝。另外，这件蛇蜕衣租一天五百灵石。还不要？”
练气期法器，售价从几十灵石到几千灵石不等。
而筑基期法器，从几千灵石到几万灵石不等。这件蛇蜕衣即使是单卖，都能卖个两三万灵石。租一天五百，确实不算太贵。
但苏阳拿在手上，想了许久后又将蛇蜕衣还给了宗方。
“怎么了，不喜欢？”
苏阳摇摇头，问道：“蛇蜕衣对雷法防御效果如何？”
“毕竟是蛇蜕所制，你说呢？”宗方撇了撇嘴，露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事实上，绝大部分防御法器对于雷法的防御效果都不好。防御法器要么是由金属制造，要么是由兽皮、兽丝编织。对于雷法防御效果极差，有时甚至会起到反作用。”
但问题是，龙虎山是玩雷法的祖宗。
神霄派的五雷法，其根源其实就是来自于龙虎宗。
真选择这件蛇蜕衣，说不定还没有橡皮轮胎好使。至少橡皮轮胎损害后，不用赔几万灵石。
而且，雷法也不是苏阳防备的重点。
龙虎山驱鬼招魂问神的手段，同样十分高明。
这个念头让他的表情重新变得凝重，苏阳又问道：“有没有什么法器，能防止摄魂或者神识攻击的？”
第100章 试验
“多嘴问一句，你购买法宝是准备用来自保，还是准备战斗？”宗方摩挲着下巴询问。
苏阳闻言眉头皱了皱，嘴角微微下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宗方在他所接触的人中算个异类，无论做什么事儿好奇心都太强了，这点从他看不到小说没有后半部分，便没法集中注意力可以看出来。
若是麦浚龙等人又或者大乾的孙乾，绝对不会这般刨根问底。
他们最多话说到一半，等意识到后，便识趣地不再多问。
好在宗方也不是一点情商都没有，在察觉出苏阳眉宇间的不耐后，他讪笑着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件泛着幽光的头盔。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阴冷的凶煞之气顿时弥漫开来。
“这是什么东西？”苏阳后退半步，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件透着不祥气息的法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颈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游历一座古战场时捡到的，它本身似乎是某位凡俗将军战甲的一部分。那将军死后怨气不消，将整个战场的煞气都汇聚在了头盔中。我看它是块好坯子，便将其改造成了法器。”
苏阳迟疑片刻，还是伸手将头盔戴在了头上。
顿时，一股清凉气息如涓涓细流般涌入他的太阳穴，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胸膛明显起伏了一下。
恍惚间，他眼前出现了些幻觉。
金戈铁马，旌旗猎猎。在他身边仿佛簇拥了千军万马，喊杀声震耳欲聋。
最关键的是，这件宝贝上只有战场煞气，没有亡魂。如此一来，便不会被龙虎山用手段针对。
“这玩意儿，租用得多少灵石？”
宗方搓了搓手，眼中精光一闪：“他也是一件筑基期法器，和蛇蜕衣一样，一天五百。”
“可以，那等我要用的时候再租。”
小气！
宗方撇了撇嘴，却不动声色地将头盔收好。不过，他也从苏阳的态度中猜到这件法宝恐怕不是用来防备偷袭，而是在为某场重要的战斗做准备。
算了，自己还是不要有那么重的好奇心。
宗方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头盔小心翼翼地收回储物袋。
不给灵石，不许用！
“等你要租的时候再来找我。”
临走前，宗方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绣着金线的小红包，笑眯眯地塞给了躲在苏阳身后的阿璎。
“快要过年了，这是提前给小姑娘你的压岁钱！”
目送着这个胡子拉碴的大叔远去，苏阳低头看了眼拿着红包懵懵懂懂的阿璎，第一次严令禁止她走某些事儿。
“以后不许和那个萝莉控接触！”
......
大乾快要过年了。
苏阳站在老庄观院中，望着屋檐下破旧的红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