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第87节

  无喝声,无姿势炫耀,一套新棍法自然而起。

  起手仍是旧式,架势中正,收放自如,可越往后走,那股子气就变了。

  气息沉得下,却再不温和。

  招式之中,骨节微拧,劲道若藏若现,转折之间有股不加掩饰的锋意。

  像是在林间伏杀,也像在马背夺命。

  未曾刻意演绎什么“煞气凛然”。

  可那一棍一式打出去,连屋檐下埋着脑袋啃鸡骨头的寻山猎犬都悄悄收了声。

  姜义瞧着大儿那套棍法,心下便有了数。

  怪不得这回一去就是大半天,原来是在山后打磨这一身杀气。

  姜亮在旁看得目不转睛,眼里几回光动。

  时不时也学着动两下手脚,想摹出那股气来。

  可棍在他手里,总还差了点意思。

  筋骨到了,气还浮着,没炼进骨髓里去。

  姜明收了势,长棍一旋,点地无声,像是从杀场上抽身,重新落入庭前。

  他转过身来,语气不急不缓,似随口讲着旧书上的话:

  “棍是百兵之祖,筋骨中正,藏刃不露。”

  “练得精了,枪、戟、槊、叉,皆可顺势化通。日后上了战场,手里捞着什么打什么,才是硬本事。”

  姜亮擦着汗,连连点头,口里应是。

  眼神却还黏在方才那套棍法上,像是还没从杀招里缓过劲来。

  姜明看他神情,只将手中木棍往墙边一靠,语风一转:

  “你若真想学这一路,可以。”

  “不过得先守规矩,从明儿起,天不亮就得跟我读书。书读通了,夜里才教你棍。”

  姜亮听得一愣,眼角跳了跳,脸上写着“这二者有何干系”几个字。

  却没敢真问出口,只在眼里打了个转。

  姜明瞧出他的不解,也不多做解释,只淡淡道:

  “你照着做便是。杀伐这一道,不光看你杀得多狠,还得要你心里扛得住。”

  “心若不稳,识若不明,杀得多了,反叫它反噬了去。”

  说罢,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语气轻得像句闲话,可掌下那一下,却拍得极稳。

  夜深了,院里只剩虫声细细。

  一家人都散了,各回各屋,唯独姜义还坐在廊下,没挪地方。

  直到姜明的脚步声自回廊那头响起,姜义这才抬眼,语声不高,却稳稳唤了他一声:

  “你弟那事儿……当真无虞?”

  这一声听着平淡,里头却没几分闲意。

  姜义不是小儿那般一根筋。

  那“读书才能练棍”的说法,他心里头是有数的。

  血光魂象、杀伐之路,若真是顺势而为,何需绕出读书这条道来缓?

  姜明闻言,脚步微顿,面上笑意也收了些。

  他知自家老子素来眼明心细,虚话瞒不得,便也不再绕弯,只在廊下立定,淡声道:

  “血光一道,确是条快路。杀伐之势,本就容易催动气血、凝练神魂。”

  “走得顺,成就不难。”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眼神一沉,语气也缓了几分:

  “可正因如此,才怕走得太快,心境还在后头吊着。”

  “杀意若是压不住,再上几回战场……迟早要反咬回来。”

  “轻的,脾性大变,杀人不觉;重的,怕是要……走火入魔。”

  他语气不重,讲得极稳,像是在说旁人的事,可眼底那层忧意,终究藏不住。

  话到这儿,他略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了些。

  “好在小弟心神已稳,神识未乱,短时间内无妨。”

  “只是这等事,终究不能指望他自己顿悟。”

  语气轻和,像是说与父亲听,又像是叙给自己听的:

  “所以我想,多叫他读些书,一来静心,二来磨性,再者……也能把那股子意气慢慢收一收。”

  “若能趁此机缘,引他入‘意定’之境。到那时,血光也罢,杀气也罢,不过是他掌中之器,不再是心里的魔。”

  说到此处,他轻轻吐了口气,语气仍淡:

  “若不成……也还有得是时日,慢慢走,总归还有别路可循。”

  姜义听着,只点了点头,没多说一句。

  廊下风来,吹得竹影轻摇,月光在窗纸上晃出一片淡影。

  他静坐了片刻,这才起身回屋,掩上门扉。

  盘膝坐回榻前,衣袍落定,目缓缓阖上,调息入定。

  那篇缥缈的经文,似是从心头升起,浮浮沉沉,流转不息。

第101章 心猿难定,新宅落定

  次日清晨,姜家小院难得安静,竟不闻半点兵刃交击的响动。

  倒不是懒了。

  一家子照旧起得早,只是全都窝到了老屋后那片幻阴草地里。

  寒气扑面,草影迷离,人一坐进去,冷得骨头缝里直打颤。

  更难的是得提着气守住神,别叫那幻象钻了空子。

  可姜明却像是坐在书斋中似的,身上衣襟不动,神色淡淡,手里拈着一本发旧的开蒙书,低声缓讲。

  讲得不快,却极清楚,似潺潺水声,一点点往人心里沁。

  姜义虽不算少翻书,可真听大儿这般一字一句点拨下来,只觉胸中多年积滞,忽然间像被一口气给捅透了。

  旧日里看不透的理路,也都像被拂了尘。

  眉头舒展开几分,眼角也染了点笑意。

  这条路慢虽慢些,可走得实,落得稳。

  他原还担着大儿沉潜太久,如今看来,倒真是脚下落得稳,眼前开了路。

  倒是那小丫头姜曦坐不住,三不五时左摇右晃,东张西望,蹭得近了还往二哥腿边一歪。

  可“第一副帮主”的名头压着,她虽嘴碎,却不敢真闹腾。

  心思却是灵的,偶尔一句看似胡闹的话,偏能问到讲义的节骨眼儿上,惹得姜明都得侧头细细解说。

  柳秀莲则稳当,规规矩矩地盘膝而坐,眼不斜视,神不外放,整个人宛如一尊静水之像。

  最吃苦的,还得数姜亮。

  这小子倒不是不用功,坐得比谁都直。

  可架不住一字一句听进去,脑子却越来越乱,像是刚醒的酒,没醒透,反倒更晕。

  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渗了汗,顺着鬓角一滴一滴往下落。

  可他偏是那种认死理的性子。

  不吭一声,不躲懒,只把眼神死死钉在那本书上,像是要靠眼光把字烫化,再一口吞下去。

  姜明见状,也不催,也不恼,只一句句念、一句句讲。

  日头渐高,寒气渐散,草地里那点冻骨的阴意也软了下来。

  这才听姜明轻轻一合书,抖了抖衣袖,起身往学堂去了。

  姜义与柳秀莲也各自散了,去忙家中事。

  只剩姜亮还呆坐原地,像个迷路的兵卒。

  对着草、对着天、对着那页越看越陌生的经书,一脸地迷蒙发怔。

  夜饭过后,天沉了几分,风也起了,吹得屋后树影哗哗作响。

  可院子里却不冷清,反倒热闹起来。

  姜明说话算数,没让小弟白遭那一早的寒风,领着人就在院中摆开架势,教那几路新棍。

  和旧日那路调气养身的棍招不同,势起处便透着杀机,收势间也藏着锋芒,打得凶,收得狠。

  姜亮打得起劲极了,像是拣着宝贝一样,步跟着招走,手随着棍翻,周身上下都透着股火气。

  脸上神采飞扬,眼里光都亮出一分来,全然不似清晨看书时那般迷茫。

  姜义在廊下看了一阵,没说话,待风头稍歇,才缓缓踱了过去,在姜明身侧站定。

  语声不高,压得极低,只低低一句:

  “依你看,你弟这意……定得下来吗?”

  姜明本还平静的神色,听到这一问,眉头不自觉便锁紧了几分,不似昨日那般从容。

  凝了好一阵,才压低声音道:

  “难。”

  只是一个字,落得极轻,却像石子扔进心湖,沉得实在。

  说完,他像也觉这字沉,顿了顿,才缓缓补上一句:

  “不过爹也不必太忧。就他如今的心静功夫,三五年里,应还压得住。再寻他法,也还来得及。”

  姜义听着,不声不响。

  他了解自家这个大儿,心细如发,谋定而后动。

  话既说出口,多半是早就问询过了。

  只是这事,听他语气,怕是就连后山那位,也没法子可想。

  也不是那位本事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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