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兄,这次可是得了你主人法旨,快将河水还了百姓吧!”
青牛哞的一声,霎时间河岸边飞沙走石。
一道声音远远传来:“大胆妖道!纵牛饮了我黄泥河水,又来此作甚?速速将河水还来,否则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三股钢叉转瞬而至,正是昨日斗法不过,从陈玄手中逃走的黄泥大王。
县令与百姓见了黄泥大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退入城中,紧闭城门,也不管那城外仙师与精怪谁死谁活。
陈玄拔出真武法剑,架住钢叉笑道:“我道是谁,不过是昨日手下败将,就是还河水,也该还与新安县百姓,却不是你这为非作歹的鳝鱼精!”
黄泥大王挺叉直取陈玄。
斗不数合,陈玄瞅准时机施展雷法,一丈雷电从掌心发出。
黄泥大王从怀里掏出一团黄泥,念动法咒,顿时一团黄泥将它浑身包裹,它再以粗浅水法抽干黄泥水分,覆盖在身上宛如甲胄。
咔嚓——
那雷电击中它身上黄泥,竟是不能伤它!
陈玄雷法伤它不得,又拔出真武法剑用力劈砍,怎料黄泥大王身上泥土不是凡物,真武法剑在他手中,亦是砍不开这一身泥甲。
黄泥大王身披泥甲,手持钢叉,战得陈玄连连后退。
“你有雷法加持,我有黄泥护体,须知天地万物都有生克之理,这身泥甲克制的便是你的雷法,拿命来!”
第26章 青云宝剑
陈玄见那黄泥大王来势汹汹,自己又敌他不过,当即捻了缩地符,退回新安县城之中。
城中县令百姓见他归来,连忙上前询问:“仙师可是降服了那黄泥大王?”
陈玄说道:“却是不曾,它不知从何处得了一团泥壤,覆护在身坚硬异常,雷法,剑刃皆不能破开。”
县令大惊道:“这可如何是好?”
正商议间,城门外黄泥大王叫嚷道:“新安百姓,速速将城门打开,把那妖道捆了,并送十对童男童女出城,否则本王即刻率领部下群妖,踏平你这新安县城!”
百姓闻言惊恐,立即商议要凑十对童男童女送出城去,生怕黄泥大王打入城中。
县令满脸苦涩道:“仙师,你却是害了满城百姓!”
陈玄早已收复心火,镇定自若道:“县令勿忧,那黄泥大王不过是黄鳝成精,粗通水法,你教城中兵士并百姓点燃火把,日夜守在城上,它麾下水属精怪畏惧火焰,自然不敢大举进攻。”
县令问道:“如此亦非长久之计,仙师待要如何对付那黄泥大王?”
陈玄只道是自有办法。
他来到城中供奉城隍所在,丢出一张请神符,请来城隍爷和土地,喝问道:“尔等皆是一方保护神,奈何纵容那黄泥大王欺压百姓,不敢出面庇护此方黎民?”
土地爷拄着拐杖躬身道:“容禀上仙,此间方圆八百里,原有三大魔头,乃是锦鲤精,蟾蜍精,黄鳝精,亦有三县三城,乃是上阳城,渑池城,新安城,三大魔头盘踞这一带久矣,四方精怪尽数归属它们麾下,已成气候,小老儿我法力低微,却是斗它们不过……”
陈玄再问城隍:“为何不向上天禀报,请天上神仙来此降妖除魔?”
城隍面有难色道:“上仙有所不知,三大魔头之中,锦鲤精法力最高,蟾蜍精来头最大,黄鳝精虽法力平平,无甚背景,却因和前两者结拜,狼狈为奸,小神不过区区鬼仙,司掌人间善恶,虽能明辨忠奸,却是不擅降妖除魔,更不好得罪了天上神仙……”
陈玄寻思,不曾想这一带的妖怪还不简单,要法力有法力,要来头有来头。
那黄鳝精定是去寻了它的朋党,才得来一团黄泥护身。
陈玄对城隍和土地说道:“我待要上天一趟,寻了神仙下凡镇压那黄鳝精,你等好生保护城中百姓,若有紧急,我又不曾赶回来,可去县衙里寻了我那先生,请他出手降妖。”
城隍爷问道:“那老先生瞧着骨瘦如柴,年老体弱,当真能降妖?”
土地爷说道:“罢了罢了,若当真那黄泥大王杀进来,小老儿我舍了一身修为不要,也得护着满城百姓,这些年送往城外的童男童女,哪个不是小老儿我看着长大的……”
陈玄离了城隍庙,取出真武祖师亲自所画上品飞升符。
这上品飞升符有十日期限,上次去往天庭护送上宝逊金耙,顺带查探天蓬元帅师承,不过用了七日,如今还剩下三日,该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他将上品飞升符携带在身,脚下便有祥云托起,径直朝着南天门而去。
南天门外。
增长天王与一干天兵天将正在奉命镇守南天门,忽见一个人仙飞升九重天上,定睛一看乃是陈玄。
天王上前叙礼道:“天尊高徒何往?”
陈玄稽首道:“我奉了师尊法旨,在下界护送凡间圣人老子西行,不意在新安县遇一黄鳝精,身披泥甲,雷法真意伤它不得,真武法剑亦砍不穿,故而上天来欲往天河水府,寻我那天蓬叔叔下界降妖。”
天王笑道:“区区小妖,何劳元帅亲自下界,我将这青云宝剑借你一用,你斩了那黄鳝精还我便是。”
陈玄虽见天王手中青云宝剑锋利无比,却是摇头道:“我以师尊所赐真武法剑尚且砍不破它身上泥甲,青云宝剑想来也是无用。”
天王闻言哈哈大笑,却说道:“天尊定是未曾与你说起,这真武法剑原名七星剑,能沟通天上北斗七位星君为其剑身加持法力,任他妖魔鬼怪,斩灭妖邪只在顷刻。”
“然而天尊真身如今于北方荡魔,北斗星君亦在北俱芦洲相助天尊,你这真武法剑空有其形,不具法力,故而只能震慑妖邪,却无昔日锋芒。”
陈玄心里暗骂一声这黑心的师父,又不给徒弟好法宝,又要徒弟保着圣人,一路降妖除魔……
啪——
当即就有来自武当山的戒尺,远隔千里万里,准确无误地落在他头上。
陈玄连忙捂着头大喊道:“是徒儿法力低微,请不下北斗星君加持法剑,给师父丢脸了!”
天王见状忍俊不禁,只将青云宝剑交付陈玄,告知道:“若要还剑,往天空一丢便是,它随我多年,早已有了灵性,自会返回南天门来。”
陈玄谢过天王,背好真武法剑和青云宝剑,借助飞升符唤来祥云返回新安城。
这飞升符不过去了天庭一会儿,未满一日,便只剩下两日期限,符箓法力只以天数计算,不满一日还按一日消耗。
陈玄小心收起只剩两日的上品飞升符,贴身存放,随后登上了新安城楼。
县令按陈玄吩咐,教城中兵士和百姓在城头燃起火把,那黄泥大王领了一干水属精怪果然畏惧,不敢近前。
黄泥大王远远地搦战道:“城中百姓听着,城中火油燃尽之日,便是你们城破人亡之时!”
陈玄一步跨出百丈,瞬间出现在黄泥大王面前,“城中火油尚足,待我斩了你这黄鳝精,也好教受你欺压的百姓们支起大锅,人人吃上一口鳝鱼面!”
黄泥大王大怒,挺叉来战。
陈玄亦持剑相迎。
斗不数合,陈玄故技重施,施展雷法,逼那黄泥大王用出护身宝贝。
果不其然,黄泥念动法咒,一团泥壤护身形成泥甲,它自恃泥甲坚固,讥讽道:“来来去去不过这几般手段,你这妖道当真不长记性,我便站着教你砍上一宿,你也休想伤我分毫!”
陈玄也不跟他废话,当下拔出增长天王的青云宝剑,敕令一声:“斩!”
青云宝剑飞向空中,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黄泥大王身上宝物先是被破,紧接着寒光又闪,黄泥大王真身直接被宝剑拦腰砍作两段。
陈玄双手掌心雷齐发,狂暴至极的雷炁直接将黄泥大王炸得焦糊,彻底失去生机,现出原型,原来是条八尺长的黄鳝。
一众小妖望风逃窜,城中百姓欢呼雀跃。
第27章 化作春泥更护花
既然斩了黄鳝精,陈玄便将青云宝剑望空一丢,那宝剑亦有灵性,扶摇直上九重天,还返回增长天王手中,助其镇守南天门不题。
老子见妖邪已灭,陈玄道心再无阻碍,旋即敕令一声,座下青牛来到黄泥河边,把一条河水悉数还了百姓。
县令与百姓见得河中水位涨起,更无妖邪盘踞,纷纷千恩万谢,各家各户俱出城来,年轻男女就在河边浅滩戏水,敲锣打鼓庆祝起来。
城隍爷与土地爷没了妖邪阻碍,庇护百姓亦有一份功德加身。
陈玄忽见得黄泥大王焦黑一团的尸体旁边,有两团黄泥化作泥丸,从两截尸身上咕噜噜滚下来,原来这泥丸所化泥甲,虽被增长天王的青云宝剑斩开,却不曾失了法力。
两团泥丸滚在一处,重又凝聚成一团泥丸。
陈玄抬手将宝贝收了起来,还与青牛回到县衙之中,教老子乘牛,他牵牛,继续西行。
县令百姓闻听仙师要走,纷纷牵羊担酒相送,出城二十里,方才被陈玄劝回,只受了些干粮,其余一概不拿。
老子见陈玄一身气象澄澈清明,心火被肾水调和,道心更无瑕疵,抚须颔首道:“新安县求得心安,这六根第三归伏正位,不过是修成了一半圆满,古来水火之道,此消彼长,今番降服了心火,下回却因心火孱弱,走了肾水,当如何自处?”
心火能把膻中鼻嗅爱烧的干枯焦黄,肾水自然也能把白色莲花冲得零落飘散。
陈玄连忙请教道:“愿先生教我。”
老子抬手一招道:“那黄泥大王抵御你雷法的泥丸何在?”
陈玄连忙从怀里拿出,交给了老子。
老子运转老君真身无上法力,就在手中运起八卦离火,将其炼去假象,还其本来面目。
那一团黄泥在老君的八卦离火中化作一小撮银灰色泥粉。
老子重又还给陈玄,对他说道:“此是天上太阴月宫仙壤,遇金而附,遇木而生,遇水则燃,遇火而化,遇土而固,黄泥大王能抵御你雷法,盖因他将此仙壤与黄泥混合,因此坚固异常。”
陈玄请教道:“先生,这泥粉不知与我何用?”
老子为其解惑道:“心火肾水,虽能互相克制,终究不过此消彼长,心火弱则肾水走,肾水弱则心火失,若要调和两者,便不能仅仅依靠两者强弱互相压制,更须以五行之土筑成堤坝,蓄积肾水,隔离心火,如此才算是离龙坎虎用调和。”
陈玄看向手中那一小撮月宫仙壤,心有所悟,旋即盘坐在地开始炼化起来。
只见他一张口将月宫仙壤吞服进入人身气府,运转体内紫炁,沿着人身经脉,小心谨慎,一份一份地护送至膻中窍穴所在。
这一过程十分漫长,消耗了半日光阴。
接下来半日,陈玄便以紫炁将膻中窍穴里,先前被心火灼烧干枯,飘落四处的白色莲花灰烬收集起来,与那月宫仙壤混合一处。
所谓遇木而生,月宫仙壤得了花瓣灰烬,顿时化作一片肥沃的土壤,包裹住干枯焦黄的白色莲花根茎。
至此,陈玄再不以紫炁牵引肾水心火相互调和,而是放任两者贯通。
但见肾水与心火之间,隔着那得了仙壤庇护的鼻嗅爱,五行之土调和水火,因而心火不起,肾水不失。
反而心火提供温度,肾水提供水分,奄奄一息的白色莲花逐渐焕发生机。
至此,六根第三的鼻嗅爱,才算是炼化圆满,归伏正位。
陈玄心神退出内视之时,浑身散发清香,心中再无污浊杂念,隐隐已达忘情之境。
老子坐于青牛背上,微微颔首:“耳清目明,体有清香,玄鉴小友此番修行,收获不浅。”
陈玄拜谢老子:“多亏了先生悉心传道护道。”
说来原本是他为老子西行护持一程,却不曾想这一路老子亦为他传道护道良多,非但成功炼化出鼻嗅爱,还将其归伏正位,更得月宫仙壤护持,是以调和肾水心火,令一颗道心澄澈清明,不染瑕疵。
陈玄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一事。
自己体内调和水火之法,岂不正类似天蓬元帅所修内丹术?
老子先前也曾有言,离龙坎虎用调和,莫非老君……
陈玄小心问道:“弟子斗胆请教先生,上界天蓬元帅得道,可是与我师父一般,受了老君变化之身点化成仙?”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说得通为何玉帝与老君对天蓬青睐有加。
老子说道:“天蓬元帅恩师另有其人,我亦与那人有所交情,故而奉了玉帝旨意,亲持铃锤锻造上宝逊金耙,送他作个御节,节制天河兵马。”
陈玄心中了然,再不必多问。
师尊所托付他查探之事,早已妥当,当下有此一问,不过是好奇心作祟,想要确认天蓬元帅的师父是不是太上老君。
二人一牛,继续西行。
却说新安县黄泥河中水属精怪,见黄泥大王被杀,纷纷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