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可能威胁到娜美安全感和团队和谐的因素,都必须被排除。
卡伊,无论真相如何,此刻都已经被牢牢钉在了“威胁”和“害群之马”的位置上。
站在一旁的山治,看着娜美哭得梨花带雨,心中充满了对女神的关心和怜爱,同时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和愧疚。
他知道事情的起因是自己,但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他瞥了一眼沉默的卡伊,眼神复杂。
他或许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说出真相,或者至少澄清一下自己看到的并非那么“确凿”,但看到娜美如此伤心,再想到自己如果坦白可能会面临的后果(娜美的愤怒,以及在团队中形象的崩塌),那点微弱的良知很快就被自保的本能和对娜美的“保护欲”(实际上是占有欲)所淹没了。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改口,默认了之前的“证词”,任由事态朝着对卡伊最不利的方向发展。
娜美的泪水,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将所有的怀疑、争论和可能的理性思考,都冲刷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最原始的情感判断和保护欲。
路飞紧紧地攥着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看着在他面前泣不成声的娜美,那份心疼和愤怒几乎要将他的胸膛撑爆。
然后,他猛地转过头,用一种冰冷彻骨、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看向低头沉默的卡伊。
在他眼中,卡伊此刻的形象已经彻底定格——一个侵犯了伙伴隐私的卑劣之徒,一个事后用谎言和表演欺骗所有人的无耻之徒,一个不知悔改、毫无悔意的顽固分子。
这样的家伙,绝对不能再留在他的船上,绝对不能再玷污“伙伴”这个神圣的词语。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怒火全部凝聚起来,然后,用一种前所未有、带着船长威严和最终裁决力量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宣布道:
“卡伊!”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庭院里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路飞的目光如同利剑,刺向卡伊,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你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
“你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们的伙伴了!”
“你被逐出草帽海贼团!”
这几句话,如同法官敲下的判决锤,重重地落下,在寂静的庭院里激起阵阵回响。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刀,深深地扎进了卡伊的心脏,将他与这个他曾经视为归宿的集体,彻底地、无情地割裂开来。
被逐出草帽海贼团!
这个裁决,对于视伙伴如生命的草帽一伙来说,几乎是最严厉的惩罚。
它意味着彻底的割裂,意味着信任的完全崩塌,意味着从今往后,卡伊将与他们再无瓜葛。
当路飞那不容置疑的裁决声落下后,庭院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压抑的沉默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略显尴尬的平静。
对于大部分船员来说,这个结果似乎是理所当然,甚至是他们期望看到的。
娜美的安全得到了“保障”,团队的“毒瘤”被清除了,“问题”似乎得到了解决。
他们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但必要的“手术”。
索隆对此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觉得路飞做得没错。
在他看来,无论是偷窥还是撒谎欺骗伙伴,都是不可饶恕的行为,被逐出是必然的结果。
他只是冷冷地瞥了卡伊一眼,便不再关注,仿佛卡伊已经成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乌索普和乔巴的反应则稍微复杂一些。
乌索普脸上虽然也带着一种“问题解决”后的放松,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难过和失落。
毕竟,卡伊曾经也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而且卡伊的能力确实帮过大家很多。
但他更相信路飞的判断,也更心疼哭泣的娜美,所以他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乔巴的小脸上写满了难过和不忍。
它看看路飞,看看娜美,又看看低头沉默、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的卡伊,鼻子忍不住有些发酸。
它仍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它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质疑路飞的决定。
它只能将那份同情和疑虑深深地埋在心底。
罗宾的表情依旧是那么难以捉摸。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在卡伊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中似乎包含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有探究,有同情,或许还有一丝无奈。
但最终,她还是轻轻地移开了目光,没有说任何话。
在集体的意志和船长的裁决面前,个人的疑虑和判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她选择了不干涉.
第17章 他的背影!!!
山治则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麻烦终于解决了,脏水成功泼到了卡伊身上,自己不仅没有暴露,反而因为“仗义执言”保护了娜美小姐而可能获得好感。
他心中那点微弱的愧疚感,很快就被这种如释重负和侥幸心理所取代。
没有人再为卡伊说话。
没有人再提出任何质疑。
集体的意志,在船长做出裁决的那一刻,便如同奔腾的洪流,瞬间淹没了所有可能存在的不同声音和个体疑虑。
在“保护伙伴”、“维护团队和谐”的大旗下,个人的真相和委屈,显得那么渺小,那么不值一提。
卡伊,彻底成为了这个集体意志的牺牲品.
船长的裁决已定,驱逐的决定不容更改。
草帽海贼团的行事风格向来是雷厉风行,一旦做出决定,便不会再拖泥带水。
短暂的沉寂之后,大家便开始默默地准备离开这家温泉旅馆,离开这个发生了不愉快事件的低语镇。
气氛冰冷而尴尬。
没有人再和卡伊说话,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显得多余。
他就像一个透明人,一个已经被从团队记忆中抹去的存在,被无声地排斥在所有准备工作之外。
昔日伙伴们忙碌的身影,收拾行李的声音,讨论下一站航程的低语,都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刀子,切割着卡伊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按照惯例,被逐出的人需要交还所有属于团队的公共物品。
有人(可能是乌索普或者索隆,他们相对来说更“公事公办”)走过来,面无表情地要求卡伊交出一些东西——也许是之前分配给他保管的某些航海工具,也许是船上统一发放的某些生活用品,甚至可能是一件印有草帽骷髅标志的旧衣服。
卡伊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任何言语。
他默默地、机械地将那些东西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中找出来,递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慢,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每交出一样东西,都像是在剥离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剥离那些曾经象征着归属和羁绊的印记。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
伙伴们收拾好东西,开始陆续离开庭院,朝着港口的方向走去。
他们经过卡伊身边时,都刻意地保持着距离,或低头不语,或目不斜视,仿佛他身上带着某种瘟疫。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犹豫了一下,然后快速地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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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跑到卡伊面前,趁着其他人不注意,飞快地将一个小小的布包塞进了卡伊的手里。
卡伊能感觉到,那布包里是几卷绷带和一些散发着药草气味的小瓶子,应该是基础的外伤药和止痛药。
“卡伊……”乔巴仰着头,看着卡伊,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忍和担忧,它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低声说了一句:“……保重!”
说完,它不敢再多停留,仿佛怕被别人发现似的,立刻转过身,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追赶大部队去了,小小的背影显得有些仓皇。
这是卡伊在这场风波之后,收到的唯一一丝来自昔日伙伴的、微不足道的温暖。
但这丝温暖,在此刻巨大的冰冷和绝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甚至有些讽刺。
它无法融化卡伊心中那已经冻结成冰的痛苦和背叛感,反而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他麻木的外壳,让他感受到了更加清晰的疼痛。
卡伊默默地握紧了手中那个小小的药包,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座没有生命的石雕。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庭院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卡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卡伊才缓缓地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他没有去捡拾自己那少得可怜的个人物品,只是转过身,朝着港口的方向,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地走去。
他的背影,在空旷的庭院里,显得无比萧瑟和孤独。
低语镇的港口,海风依旧吹拂,带来了咸湿的气息和海鸥的鸣叫。
黄金梅利号(或者早期阳光号)已经解开了缆绳,升起了印着草帽骷髅标志的船帆。
船员们各就各位,没有人回头看码头上那个孤零零的身影。
随着娜美一声令下,船只缓缓驶离了港口,船底破开水面,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
那声音,对于卡伊来说,曾经是冒险和希望的号角,但此刻,却像是送葬的哀乐,宣告着他过去一切的终结。
卡伊独自一人站在码头的尽头,海风吹动着他身上那件略显破旧的衣衫,扬起他额前凌乱的黑发。
他“听”着那熟悉的破浪声,感受着船只离去时带起的空气流动,追踪着它在自己感知世界中的轨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他能“听”到甲板上隐约传来的、伙伴们的声音——路飞那充满活力的呼喊,乌索普的吹牛,山治大概又在对着娜美献殷勤,索隆可能在打盹或者擦拭他的刀……那些曾经构成他日常一部分的声音,此刻却像是在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与他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努力地将自己的感知延伸到极限,想要抓住那艘船最后的“影子”,直到那破浪声、那人员活动的气息、那整艘船的存在感,彻底消失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外,融入了茫茫大海的背景噪音之中。
一切都消失了。
仿佛一场短暂而绚烂的梦境,醒来后只剩下冰冷的现实。
昔日的热闹与欢笑,并肩作战的情谊,曾经以为可以托付后背的伙伴,所有关于未来的憧憬和归属感……如同退潮的海水般,迅速地、彻底地从他的生命中退去。
只留下他一个人.
第18章 被抛弃
被抛弃在这个陌生的、名为“低语”的岛屿上。
像一个孤零零的弃儿,站在空旷的码头上,面对着茫茫无际的大海和更加茫茫未知的未来。
海风吹干了他眼角(如果他能流泪的话)可能存在的湿润,却吹不散他心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冰冷、愤怒、背叛感,以及一种足以将人彻底吞噬的、绝对的孤独。
世界,在他的感知中,第一次变得如此荒凉,如此寂静,如此充满了……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