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林笠霖还藏着掖着，觉得这些人“无法理解”，专门等到了南祝仁过来才真情流露。
怕是连这段话其中所运用的一些语言和措辞，都是和他们曾经听到过的东西如出一辙的。
警卫最后检查了一遍病房内的状况，护工则查看着精神恍惚的林笠霖的身体。
在都确认无误之后，他们互相点点头，离开了病房。
——砰。
伴随着大门的关上，林笠霖恍惚之中有种预感。
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和南祝仁见面了。
如此简略，如此仓促，如此……不重要。
从今往后，如非意外，那扇门里面也再也不会有任何护工之外的人走出来了。
林笠霖的瞳孔猛然缩成针眼的大小，突兀地开始咆哮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歇斯底里的咆哮在走廊中回荡。
走廊内，看到南祝仁因为骇人的动静侧目。
夏岳峰拍了拍南祝仁的肩膀：“现在应该有护工过去了。这种犯人现在还在适应期，等时间长了就好了。”
南祝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上心，继续往前。
又走了两步，夏岳峰突然道：“你对于林笠霖最后的那些话有什么感受吗？”
南祝仁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夏岳峰，对于这种歇斯底里的自我辩护，身为局长的夏岳峰难道会有感触？
夏岳峰阻止了南祝仁不礼貌的视线和想法：“我想知道你的感受。”
哦。
南祝仁点头：“林笠霖说的东西，某些东西是客观存在的。”
“行业野蛮而混乱地发展，骗子和大师横行，劣币驱逐良币。这种情况下，很多有理想有道德的科班人要么走歪路、要么选择转行。”
“说实话，用完完全全的行业伦理要求别人反而是脱离实际的。我自己工作的时候也很能够理解一些不太伦理的行为，因为人要工作，要吃饭，劣币驱逐良币的影响已经很严重了，这种情况下行业人要是不想办法自救，那就真的只能被彻底驱逐出去，把市场彻底让给那些所谓的‘大师’。”
夏岳峰挑了挑眉。
南祝仁的这段话是在认同林笠霖，但夏岳峰知道还有下文。
南祝仁继续道：“我们行业有一个叫做【双重关系】的禁忌，就是咨询师和来访者不能有咨询之外的关系。”
“但哪怕我现在工作的地方，也有很多来访者是通过其他的来访者介绍来的，这种‘中间介绍人’的身份似乎也算是一种【双重关系】。这么看的话，这种做法似乎也不是很符合心理咨询的伦理。”
“可这种不伦理，结果却又是好的。”
夏岳峰看着南祝仁，示意南祝仁把话讲得直接一点。
“伦理和伦理之间很多时候是相互矛盾的。心理咨询师的职业伦理、在社会中生存的做人道理、身为儿子或者丈夫的身份责任，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标准，有的时候个体会真的不知道自己该遵守哪一个。”
“这种情况下，真的只能够淡化某些原则，开始以目标为导向。”
“但——说起来，夏局，这和我们最近处理的那个案子挺像的。”南祝仁提醒道，“就那个让体育生一味加练提升成绩，最终导致坠楼意外发生的高中。”
夏岳峰点头，展现出了记忆力：“那个叫王蕊的体育老师对吧，我有印象。”
“道理是共通的——当不知道遵守哪个伦理道德的时候，就遵守法律好了。毕竟道德是做人的标准，而法律是道德的底线。”南祝仁道，“林笠霖很明显跨过了这个底线。”
“我本想在离开江都之前获得点什么，但现在看他的故事对我并没有什么帮助。所以他后面说的话，我也就懒得听了。”
以上就是南祝仁对于这次和林笠霖对话的感受了。
夏岳峰微微颌首，似乎很满意。
不过走了两步路之后，他又嘱咐道：“只遵守法律还是不够的。毕竟法律是底线，当你只能用法律衡量的时候，说明你这个人的道德也已经到低谷了。”
南祝仁懂事地表示认可：“您说得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夏岳峰颔首的幅度稍微大了一些。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
“小南，你之前说过你被另一个教授看上了，要去外地发展来着，对吧？”
“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要去哪里？”
“北都啊，怎么了夏局？”
第412章 准备换地图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
阳光很足，但是又不晒人。
属于那种刚好能够把人心里烘得暖洋洋，舒服地想要睡觉的程度。
重晖惬意地把头往后仰，倒在人体工学靠椅的枕头上，长出一口气。
然后开始抖腿。
噔噔噔——
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
“师兄你要是没事情干就过来——帮忙！”
一旁突然传来压抑的咆哮声。
此刻的地点，在北都师范，白庆华的课题组办公室。
大概能坐十余个人的座位里面，只有两张椅子上面是有人的。
一个是重晖。
另一个，是披散着头发、戴着粗框眼镜的女生。
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桌面上有一张名称为【石倩浅.jpg】的证件照。
从这张照片上能够看出来，这位名为石倩浅的女生在打理好头发、画上淡妆之后，颜值是能够挑战正态分布的[0.8416，1.2816]的Z值区间的。
简单说，就是超过80%~90%的同龄人。
不过，以她如今不修边幅的样子，最终的颜值落点可能最终会落在正态分布的标准Z值0.5244左右。
可以理解。毕竟读研嘛，日常工作学习的时候，哪里还有在意脸的。
重晖摇头晃脑：“小石，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恩师给我今天安排了别的任务啊；而你手头的这些资料我之前没有接触过，现在从头开始捋，就是个大工程了……”
石倩浅一拍桌子，纤细的身子站起来直接和重晖叫板：“放屁，去年这些工作也都是你在做的，你敢说你不熟吗！”
重晖点到为止，浑身的肌肉一缩，表示自己认输。
随后熟练地转移话题：“今年恩师打算带几个娃？现在挑几个了？”
石倩浅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情绪：“4个，现在给了保研的2个，剩下的打算在统考的里面挑。”
“保研的娃素质怎么样？”
石倩浅翻了一下眼前的文件夹：“履历可以，本科的研究做得挺详细，改一改说不定研一的时候可以试着投《心理科学》。研究方向也挺接近，教一两个月就能来当牛马了。”
“不过……”石倩浅耸了耸肩，“也就这样了。导师真正盼着的还是江都的那个。”
重晖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当然，祝仁师弟是最好的。”
看到师兄的这幅样子，石倩浅扶着眼镜撇了撇嘴。
但又忍不住好奇，朝着重晖问道：“那个南祝仁，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个名字，已经围绕了她好多天了。
老师提到，大师姐提到，现在师兄也成天念叨。
最后一个人暂且不论——但是能够让老师和大师姐记忆这么深刻，石倩浅还是第一次见。
重晖露出惊讶的神色：“你在网上可以直接搜到他，他可是在全国督导会上把自己曾经的导师给冲掉了的，好大新闻！”
石倩浅耸耸肩：“又没上热搜，平时关注的公众号也没写他。而且我最近这么忙……”
好的，都谈到“忙”了，那重晖只能够转移话题，陷入沉思，尝试着向石倩浅形容着他们尚未入门的师弟。
“要形容他的话……第一印象是‘帅’！”
很直接。
石倩浅对这个却不感兴趣。白庆华的公司也有心理咨询业务，石倩浅没事也会去里面做咨询，然后和其他同事交流。
而能走心理咨询这条路的人，颜值都是超出及格线一段距离的，最起码是“看着舒服”的。
石倩浅觉得自己见得多了。
重晖却面色严肃地跟石倩浅强调：“不是一般的帅，是那种很难形容的……你一会跟我一起去接机的话，看了就知道。”
石倩浅对此表示没兴趣：“我活还没干完。”
重晖劝导：“劳逸结合，不然你会后悔的。”
石倩浅摆摆手：“还有什么别的关键词吗？”
年轻的师妹表示研究僧不会被一般的外貌迷惑。
重晖叹口气，想了想，补充道：“第二印象的话——论文！”
“？？？”
这种词是用来形容人的吗？一个人长得很像论文？
“还真是。”重晖面色严肃，“我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我以后的论文，还是核心一区！”
石倩浅露出了“你莫不是在唬我”的表情。
“这师弟自带课题项目进组？”
“是，也不是……我该怎么跟你说呢？”重晖绞尽脑汁，“反正你和他相处了就知道。”
面对这种语焉不详的回答，石倩浅是真的多看师兄一眼都觉得欠奉了。
她翻个白眼，正准备继续整理资料。
“师兄，咱那个祝仁师弟的航班应该快到了吧。”石倩浅看到了右下角的时间，“你该去接他了。”
重晖眨了眨眼，下一秒急急忙忙地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
这对他来说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情了。
“小石你真的不来吗？”
“不去，整理完这些资料我还有数据要做。”
“不来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