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变成了一种滑、一种揉。
先是一只手，随后两只手一起。
那专注的样子，甚至接近重晖收集数据的时候。
至少在视觉上，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余力投射在南祝仁身上了。
南祝仁微微点头：“接下来，我们把这个‘小东西’放在耳朵旁边——”
触觉之后，是听觉。
“把它靠近右耳，你可以用拇指和食指慢慢揉搓——看看，我们是不是能够听到一些声音。”
“或许，你能够听到一些细小的声音。”
“你听到的声音像秋叶沙沙，还是远方的细浪？”
南祝仁静静地等待了一会。
“如果几乎没有声音，那，请允许自己去聆听这种寂静中的存在。”
葡萄干，确实是很难靠着手指揉搓出声音的。
但是这个时候，本身要“听”的，也不是完全来自于葡萄干里面。
徐鹏程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专注，又像是探索中遇到了什么阻碍。
随后，舒展了开来。
“现在，我们把你手中的这个小东西慢慢地往鼻子的方向移动。”
听觉之后，是嗅觉。
“我们去闻一闻，你眼前的这颗小东西，是否有任何的气味。”
“如果有的话，它是什么样的气味？”
“是浓郁的，还是清淡的？”
“是凉爽的，还是温暖的？”
“是干燥的，还是湿润的？”
徐鹏程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悠长起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用你鼻子的左边、和右边，分别去闻一闻它。”
“这样会让气味有什么不同吗？如果有的话，是哪里不同呢？”
呼——
徐鹏程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的脸颊愈发地松弛，以至于什么表情都没有。
五感之中，已经有了四感被体验。
剩下的味觉，是重点。
重到不在第二阶段的【五感解离观察】之中。
而是在接下来是第三阶段——【可控制的接触体验】
南祝仁的声音愈发小心起来。
同时，开始用力地观察起徐鹏程的反应。
“接下来，如果你愿意，可以试着让这个小东西停留在你的两唇之间。”
徐鹏程的手停在嘴唇上，微微一顿。
在嗅觉体验的时候，他的双眼就已经闭上。
此刻，开始轻微地颤抖，似乎在挣扎。
南祝仁的声音已经稳而缓慢，像是一只大手在轻抚着徐鹏程的背。
“或者——你可以先把这个小东西悬停在离嘴唇一厘米的位置。”
“在这个距离下，你的身体，有什么反应呢？”
“你的嘴唇、你的喉咙、还有其他的部位，对这个小东西是什么态度呢？”
南祝仁的声音里面带上了一点鼓励。
“如果可以的话——”
“我们试着让这个小东西，去让它轻轻触碰嘴唇——像蜻蜓点水一样短暂接触。”
他的话音未落。
徐鹏程已经不由自主地，轻轻抿了一下手中的葡萄干。
第397章 吃东西会吃哭吗？
在做出“抿”这个动作的时候。
徐鹏程的眉头微微皱起，但是随后很快舒展开来。
当然，这种舒展并不是完全到了放松的程度，而是还保持着一定的防备心。
【喉咙吞咽。】
【喉结快速、小幅度的上下移动。】
【鼻翼和嘴角没有明显变化。】
【是[紧张]导致的吞咽，而不是[排斥]导致的。】
情况明显越来越好。
南祝仁继续道：“当我们的嘴唇和这个小东西触碰的时候，它有什么样的触感、硬度和湿度？”
“这种感觉，和你一开始想象的一样吗？”
又是引导思考的语句。
徐鹏程的眉头没有动弹，但是在闭着的眼睛下面，眼珠在快速地转动，连带着睫毛也在颤动。
南祝仁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了。
“如果你感到安全，我们可以尝试着轻轻活动嘴唇，把这个小东西吸进去。”
“但是，我们不急着去咀嚼它。”
南祝仁的声音愈发地轻柔下来，已经近乎于催眠曲的质量。
如果不是他时刻在用语言引导徐鹏程接下来的行为，同时刻意周期性地克制自己的音量，可能徐鹏程下一秒都要睡着了。
在这种状态下，徐鹏程近乎本能地按照南祝仁的指引，把葡萄干含在了嘴里。
“我们留意一下，这个小东西它是是怎么和牙齿触碰的，是怎么和舌头触碰的？”
“像含住一片即将融化的雪花，我们试着去感受它的温度如何从冰冷转为温暖。”
“我们还需要留意，现在口腔里面的唾液是如何分泌的？”
“舌头、牙齿、喉咙，它们分别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吗？”
南祝仁观察着徐鹏程的表情变化。
“如果吞咽冲动出现，我们现在可以先停留三个呼吸的周期。然后，你可以选择——”
“一、吐出它，用纸巾包裹作为练习纪念；当然，直接扔掉也没关系。”
“或者我们可以选择——二、用牙齿轻咬它。”
随着南祝仁的话音落下。
原本徐鹏程正在进行中的动作，猛然一顿。
可以看到他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这是在跟随南祝仁的“三个呼吸周期”的指引，在思考。
他身体的其他部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机器人，猛然停滞下来。
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积蓄力量。
在南祝仁期待的眼神中。
他的下巴微微收缩了一下，脸颊周围的肌肉微微突出。
咀嚼开始了。
“如果我们选择了咬下去。”
南祝仁的心里是欢欣的，但是语气依旧沉稳到不可思议。
“我们可以留意一下，牙齿是如何切开它的。感受它在齿间分解的过程，体会每一次咀嚼时口腔肌肉的运动。”
“里面的味道，又是如何渗透出来的？”
“渗透出来的味道，是酸酸的，还是甜甜的，亦或者是两者的混合交织？”
“口腔里面的唾液分泌，现在有什么变化吗？”
“试着让动作比平常慢三倍，仿佛要通过咀嚼解开它一生的故事……“
咕噜——
徐鹏程的喉咙用力吞咽了一下。
这一下，既不是【紧张】，也不是【反感】了。
但是这下吞咽并没有把嘴里的葡萄干咽下去。
他依旧在咀嚼着。
很慢，很慢，似乎是珍惜什么来之不易的珍宝，势必将其中的每一寸美好都吸收进身体。
“如果我们现在已经产生了吞咽的意图，我们先不急——”
“我们用心去体会，每一次咀嚼的味道，是不是有什么细微的变化？”
“在这个过程中，可以思考一下，我们的这个吞咽意图是怎么产生的？”
南祝仁看着徐鹏程的肢体变化。
【颈前的肌肉微微收缩。】
【颊肌收紧。】
【呼吸频率加快。】
【抑制性克制。】
眼前的学生来访者似乎已经忍不住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了。
甚至已经比南祝仁还要心急了。
南祝仁心中轻笑一声：“如果你觉得现在是时候，那么，可以继续你想要做的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