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晖也忍不住叹一口气。
他和南祝仁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但已经充分理解翁娉婷面对南祝仁为什么会头疼了。
“但……也合理。”翁娉婷突然又长舒一口气，“反正我们这次也不是去单纯做咨询的，而是做项目。真正的目的是达成‘心理健康干预’。”
翁娉婷微微点头：“所以做一些咨询之外的事情也是合理的。”
重晖忍不住一个后仰，表情惊恐。
师姐，你怎么了师姐？
你……等会，当初师姐为什么会离开北都到了江都的来着？
重晖的眼神逐渐凝重起来，一时间觉得房间里面似乎只有自己一个正常的心理人。
翁娉婷问南祝仁道：“你打算怎么做？”
南祝仁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腹稿：“首先，打破她的【封闭式团体】！”
按照夏天刚刚的说法，掌握录音、录像等等是最直接的证据。
但，李铭辰、林俊凯等直接受害人也需要去指证。
从南祝仁的心理学视角来看，后者甚至更重要——因为这能够让一直在压力压迫下的受害人，获得疗愈的效果。
因此，把他们、乃至于其他体育队所有学生的思维，从受困的条件中解放出来，是极其重要的。
这种解放的方法，就是打破【封闭式团体】。
对于南祝仁的选择，翁娉婷颇为认可地点点头。
“打算怎么做？”
南祝仁沉吟了一会：“首先【强制引入外部权威】、随后进行【信息轰炸与认知颠覆】、再快速【建立新目标】避免权力真空，最后循序渐进地【解散团体】……”
翁娉婷倒吸一口气：“你最近考研背书背神经了吧？说人话！”
南祝仁拍了拍脸：“首先要找足够有话语权的人过来，这部分我打算问问常明，能不能摇过来他的领导……”
“然后……再……最后……”
翁娉婷听着南祝仁诉说他的计划，半晌之后认可地点点头。
“你心里有数就行。”
随后她转头看向重晖：“阿晖，你是师兄，看好你的师弟，出事了记得兜住。”
重晖的表情几乎要僵了。
他是很有经验没错，但那些都是项目的经验和咨询的经验，眼下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接手啊。
原本以为只是过来收点数据就回北都写论文去的，谁知道会是眼下这么一种情况？
不过，迎着大师姐和小师弟的目光。
重晖还是竭力挺起胸膛：“包兜得住的。”
他似乎想要展示什么，但翁娉婷的眼睛早就已经重新转回去了南祝仁身上：“你既然已经有了计划，那就一步一步走。”
“但不要乱来，知道吗？”
南祝仁眨了眨眼睛，点头道：“当然。”
……
南祝仁这一次的回答是认真的。
之前他在面对林笠霖的时候采用比较激进的做法，是因为与林笠霖相关的，是南祝仁他自己的事情。
把自己当做牌，南祝仁有打出去和人玉石俱焚的底气。
激进点就激进点。
但这回是学生们的事情，涉及的都是还在校的高三学生。
虽然他们看起来都个个人高马大的，但不要被各种都市小说的重生主角影响了，实际上高中生、初中生、乃至于小学生，差别并没有想象中这么大。
涉及到的东西，很多时候都不止眼前的这一点。
南祝仁处理起来也是比较小心的。
能够平稳地按部就班地解决自然是最好的。
大家都希望事实能够如愿。
两日后。
江一中大门前。
呜——
小汽车缓缓地停在大门口，车门自己打开，常明从上而下。
胖胖的教导主任早就等在门口，快步上前正准备帮着开门，见状尴尬地停下胳膊，只能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常明朝着周围张望了几眼：“今天只有李老师在啊，马校很忙啊？”
教导主任尴尬地笑笑，这种话不能接，不管怎么回答都不太对。
他只道：“不知道常主任今天过来是？”
言下之意——常明今天来得突然，不是事先安排好通知过来的官方行程。
当然，哪怕常明来得突然，学校也收到了消息，因此才会有教导主任在外面迎接。
不过马副校长就没来了。
常明拉扯嘴角，笑得礼貌，理所当然道：“还不是为了之前孩子的事情嘛。”
教导主任一边把常主任往里面引一边问道：“李铭辰同学吗？他已经回来上课了，也在做心理干预的，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常明露出苦恼的表情：“我也不太清楚，今天的行程是我们周处安排的，他一会还要过来，我也是提前打个前哨等他的。”
一句话，教导主任原地愣住。
“李老师不用管我了，我去找南老师问问孩子的近况，你忙你的。”
话音未落，常明径直离去，留下在身后都僵住了的教导主任。
几个大呼吸之后，秃顶的主任狠狠一跺脚，连肚子都震了几下：“怎么这么多事啊……而且，也没说周处要过来啊！”
他急忙拿出电话，一边往办公楼冲一边拨通电话号码。
“叮铃铃——”
副校长的办公室内，马副校长正慢悠悠地把茶泡开。
他面前的摊开着报纸。就算在电子时代，马副校长这个年纪的人也多保持着读纸媒的习惯。
尤其是看报，在他们的生活中更为流行。
马副校长的背后挂着一副写着“厚德载物”的毛笔字。
这字自然不能是什么名家作品，而是某次春游的时候某位领导题写，最终被马副校长在一群人中厮杀争夺到手，算是他的宝贝。
在“厚德载物”之下，琥珀色的茶液从壶中缓缓流出，击打在水杯的壁上发出沁人心脾的声响。
令人静心的香味随之在小小的办公室内弥漫开来。
马副校长闭上眼睛，不由地发出享受的感叹——
“叮铃铃——”
手机铃声一下子撕开这闲适的氛围，也把马副校长的心情摧毁得一干二净。
第347章 不太顺利的开头
他皱起眉头按下接通键，声音里面充满了不悦：“老李啊，怎么了？”
下一秒，马副校长直接拍案而起。
“什么？！”
“周处也要来？！还是为了那个学生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声音焦急，确认了马副校长的疑问。
“不可能！”马副校长狠狠一拍桌子。
“周处如果要过来，肯定会跟我打招呼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想着想着，马副校长的冷汗刷得流了下来。
如果是上次常明和另外一个张主任过来，哪怕是没有打招呼的突击检查，那马副校长也是绝对不怕的。
虽然他们是上级的机关，但论行政等级，马副校长还是高他们一头。
换句话说，如果临时出了事情，他还能兜得住。
像是之前常明他们逼问王教练的时候，如果事情到了紧急情况，他能够直接当场叫停。
但周处如果真的来了，那就不一样了。
而且，都要周处过来了，那得是多大的事情？那得是什么级别的事情？
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
马副校长立刻按掉电话，第一时间拨通王蕊：“喂，小王！今天立刻停止训练，让学生该休息休息……就说是正常的休息日！这都要我教吗？哪来这么多问题？你立刻准备一下，一会说不定又有人过来找你问话——还是之前那个学生的事情！”
说完他“啪”的一下把手机拍在办公桌上，巨大的力道把茶杯打翻，茶液倾洒。
办公室内的味道一时间更加香沁。
但这壶茶此刻却好像化作了油，在马副校长的心头一浇，让马副校长愈发烦躁了。
想了想，他又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面翻找出【心理小赵】的备注，拨通电话。
“喂，小赵？你这几天跟着那个南老师都干了什……算了，你来我办公室一趟，现在，立刻！”
嘱咐完之后，他一刻不停地又拨通教导主任的电话。
“老李，你跟着常明看看，旁敲侧击一下，他们这回到底来干嘛……什么没跟？现在不知道他去哪了？他肯定去找那两个外校过来的心理老师了，还能去哪？！”
……
另一边，常明在回头正看到教导主任奔向办公楼的背影。
他心中默默数了三个数，正在往心理咨询室办公楼的脚步猛然一拐，径直转换了自己的方向。
看这路，常明打算直接往操场的方向走去。
“常主任。”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常明脚步顿住，回头，看到是南祝仁。
“南老师啊，你怎么在这？”
“咱们不是今天约好了一起——那什么嘛。”南祝仁顿了顿，“不过常主任来了怎么不联系我一下呢，要不是我刚刚出来透气恰好看到你，都不知道你来了。”
“而且——”年轻的咨询老师往常明的身后张望了一下，做出疑惑的表情，“就你自己来吗？”
决策出干预决定的当天晚上，南祝仁又电话联系了常明商量具体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