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车之后,是由繁育圣母主庭直接调遣的“法印执令队”,来自十个教区的高阶神父,
每一人皆持有生命系八星以上秘诡卡,咒光未起,威慑先临。
可使空气真正凝结、令整个街口失语的,并非他们。
而是那站在抬杠之上的女子:
梅黛丝·特瑞安。
王室皇长女,繁育圣母教会史上最年轻晋升的裁判官,也是《圣火制裁法案》的“名义执行人”。
今日的命纹之火,由她点燃,也将由她熄灭。
—
她未披王室披风,只身着一袭纯白的裁定祭袍。
袍身无饰,却仿佛自雾中生火,腰间悬挂着沉重的【命纹断印·圣火版本】。
那是一枚禁忌刑具。
不需开战,不需咒语。
只需落印一次,便可将目标命纹核心完全冻结,命纹之书不再翻开,秘诡卡从此作废。
它的存在,就是“宣告命纹终结权”。
—
她走下圣车,立于晨星塔楼下,仰望那片曾被称为雾都“自由之光”的窗口。
这里,曾夜夜点灯。
可今天,没有灯亮起。
因为她来了。
—
梅黛丝没有高声宣告。
没有扬起权杖,也没有在空中投下警戒光壁。
她只是缓缓前行,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无声的“确定”。
她身后紧随三位红衣主教。
他们不归王室,不归主庭,他们的身份,是教廷最高权限下的“圣火监察官”。
这意味着——他们的命令,不需讨论,不设异议。
其中一人低声在她耳旁问道,声音克制:
“梅黛丝殿下……是否需要我们亲自出手?”
她的脚步未停,声音却清晰得像落入镜面上的一滴水:
“不必。”
“他不是会反抗的人。”
她看向前方那幢安静无声的塔楼,眼神不悲不喜,只在风中落下一句近乎私语的低喃:
“他只是——写得太久了。”
“忘了交稿。”
她走上晨星报社的阶梯,步履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仪式感。
街道两侧早已封锁,所有视线都被迫后退,所有咒语都已待发。但她没有急。
她站在敞开的正门前。
门未关。
他们知道她会来。
她轻轻一笑,那笑意温柔到近乎悲悯,却又锋利得像一枚落在纸页上的刀:
“那么,司命先生。”
“你,是打算继续写?”
“还是……该落幕了?”
她声音不高,却如命令书缓缓宣读。
—
晨星报社一层空无一人。
没有惊慌,也没有迎战的布置。
只有一盏未熄的灯,一本摊开的旧报册,一支静静横卧的命纹笔。
像是一座刚刚合上历史的书房,等待最后一页被翻过。
而司命,就站在那扇面向风与光的窗前。
他身上早已换下惯用的记者风衣,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素灰长袍,
衣袖宽大,命纹藏于其下,如同一个等待读者归来的“未完稿者”。
他没有召唤秘诡卡。
没有布置结界。
没有守卫,也没有撤退通道。
他安安静静地站着,像在等一位剧场的观众走入他写下的终章。
而她——
梅黛丝·特瑞安,就是这位观众。
又或者,是此剧本中唯一被允许“写出剧外之言”的终章审判者。
—
她踏入报社大门的瞬间,空气中命纹自动冻结。
无声的封锁术式流入空间,如流沙灌注每一道结构缝隙,
压抑感扑面而来,连时间的缝隙都仿佛被悄悄缝合。
她不需要高声宣判,也不需要权杖。
她的每一步,已是法令。
她语气平静,如水下暗流:
“你知道你今天逃不了。”
“你没有守卫,没有兵力,没有布置退路。”
她目光落在司命身上,像是要从他笔下的字句里找出逻辑漏洞。
“为什么?”
—
司命缓缓转身。
他的目光中没有战意,也没有倦意。
他只露出一个轻浅的笑,那笑仿佛刚刚读完一篇早知结局的寓言:
“你不也一样?”
“你来了,却没带斩首令。”
—
他们就这样,隔着一张布满笔痕的旧书桌对峙。
窗外,是被风语咒阵覆盖的街道。
屋顶上排列着教会的监控节点,脚下布满命纹识别网格,连楼梯的每一级石阶都被禁咒封死。
这不是谈判桌。
这是判决前的“仪式性询问”。
—
梅黛丝面色未变,只是抬手唤出一道光墙。
那是一份动态文书,光投名册在其上缓缓展开:
【命纹异端夜课关联人员·编号17-B】
贝纳姆、玛琳、赫温·阿兰、鼠网残部……一个个名字被逐行点亮,仿佛等待被“执行”或“赦免”的档案编号。
她收起所有语气的缓和,俯身靠近,语调骤冷:
“你以为你是被判决的人?”
“不是。”
“他们——才是。”
—
她从怀中取出一封带有封螺印的命纹文书,命纹微光在其表面悄然跳动。
那是【圣火法案·现场执行临令】。
她打开文书,展开其中的“命纹签署页”,溢满着死亡气息的文字勾勒在司命眼前。
她一字一顿:
“现在。”
“你只需要承认‘组织未授权命纹教学’。”
“你可以被押送至十三静岛,永久命纹冻结。”
“那么——”
她语气一转,声音变轻,却如压在笔尖上的刀锋:
“这些人,则可以全部免责。”
—
她顿了顿,目光没有挪开,手指却在光墙名单下方轻轻点下。
红光一闪。
新的一行字浮现而出,笔迹如血:
【授权扩大清洗范围】
镜报街至破塔街,全域命纹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