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诡世界:我靠谎言成神 第476节

  它只在你闭眼的一瞬,

  决定——

  哪颗子弹是真的。”

  ——《瞭望者笔记·雷克斯残页》

  雾,是从城市褪下来的皮。

  它像一种隐秘的退壳,在未至的清晨中慢慢剥离,沿着王都边缘流淌下来,悄无声息地浸透废墟、墙缝与血迹未干的缄默。

  此刻,一座早被遗弃的旧庄园沉陷在雾色的褐影中,残瓦与枯枝如潮水般堆叠在院墙内外,

  腐朽的藤蔓攀上石雕屋檐,褐红色铁锈自断裂的栏杆垂落下来,一点一滴,如鲸骨上的旧血,悄然渗入潮湿泥土。

  一辆老旧马车停在外墙前,车身沉默,车夫面无表情,唯有马匹呼吸微喘,在雾气中喷出阵阵水汽。

  司命倚在车身侧,一身灰蓝风衣在雾中轻摆,指间翻着一本薄薄的诗集,封面纸张边角微卷,泛黄微破。

  他神情专注,目光在纸页间游移,手指却不紧不慢地敲击着马车门板,节奏轻缓,像是在等待一位迟到的演员入场。

  车厢内,塞莉安懒洋洋地陷在软垫里,双腿交叠,裙角拖着墨红色的羽缎。

  她手中把玩一枚银质酒封,指尖灵巧地转动着它,如玩弄一枚心脏大小的玩具。

  红酒未开,但她眼中已经有几分不耐烦的躁意。

  “他再不来,我就喝血。”

  司命没有抬头,只淡淡开口:“你已经喝了。”

  “那是开胃。”她吐字利落,带着挑衅意味的慵懒。

  这时,风声骤变。

  不是转强,而是突然静了——静得诡异。

  雾气在正前方裂出一道细细的纹理,如一道在梦中割开的结界。

  那雾中走出一道黑影,脚步声极轻,却精准地踩在每一块破砖之上。

  他的身形高瘦,身披一件斜扣式旧海军风衣,风衣背后残留着海盐风干的暗斑,

  肩头斜挂着一把黑金折枪,枪身包裹着黑帆布,仿佛旧时代的记忆从武器中流淌出来。

  他戴着低檐军帽,面容半藏在雾与阴影中,但右眼处的单镜片在薄雾中透出幽冷蓝光,

  像一颗尚未彻底冷却的深海瞳孔。

  他走到马前,低头看了眼马蹄下的石板,目光一顿,唇角冷冷翘起,语气里带着一贯的嘲讽与熟悉的狠意:

  “雾有点稠,是不是你最近撒的谎太多,司命?”

  司命抬头合上书,动作缓慢而从容,语气不见惊讶,只带着一如既往的精确平静:

  “好久不见,雷克斯。”

  塞莉安也坐直了些,挑眉打量着来人两秒,嘴角扬起一抹锐利的冷笑,像刀尖轻点水面:

  “你看起来像是刚从鲸墓里游了一圈,还顺手带了点海腐味回来。”

  雷克斯摘下灰帽,眼神冷静却带着戏谑,朝她略略行了个不标准的军礼,动作夸张而讥讽:

  “女士早,您今天看起来像刚把一位审判官的心脏放进壶里泡茶。”

  塞莉安冷哼:“至少比你这身海军遗物体面。”

  雷克斯回敬得毫不迟疑,语气如同风刃拂面:

  “海水洗过的东西,才配跟命运打招呼。”

  司命轻轻一笑,轻声说了句:“上车吧,雾散之前,我们还有一场表演要完成。”

  雷克斯点头,收起折枪,将枪背搭在膝上登车而入,落座时动作利落干净,像一枚落入旧局的棋子。

  他透过车窗望了一眼雾气漫涌的庄园外围,眼神一动不动。

  “你找我,是想让我杀人?”

  “杀人容易。”司命轻声回应,语气低沉、如潮水涌向心脏,“我要你——为我活一次。”

  “活成一个谜题的答案。”

  “走进一座剧场,演一场他们渴望相信的奇迹。”

  雷克斯眉梢微挑,像捕猎者察觉风向的变化:

  “游戏规则?”

  司命答道,字字铿锵:

  “十三人,一颗子弹,十二个目标,一圈转轮。”

  “你下注你能活,而我——”

  他转头看着雷克斯,眼神在夜色中闪出一丝几近妖冶的微光:

  “我下注你能让他们‘相信你活’。”

  雷克斯低笑了一声,那笑声不大,却像是深夜里一柄刀敲击骨盏,

  笑意里带着命运瞭望者特有的悲凉与讽意,仿佛这一切早在他生命线的拐角处写好。

  他戴上墨镜,风衣扣紧,声音低而清晰:

  “我只需要知道——哪颗子弹,是为我准备的。”

  “剩下的事,就交给‘她’。”

  他缓缓抬手,按在自己的右眼之上。

  那只海蓝色的琉璃镜片在雾光中泛起一抹幽冷的光晕,像深海鲸瞳缓缓睁开。

  司命靠在车壁,闭上眼,像是在倾听城市最深处那道未曾断裂的低语:

  “他们不会信我们说出的话。”

  他顿了顿,嘴角微挑:

  “那就——让他们信,我们演出来的样子。”

  雾中马车缓缓驶入王都南区最寂静的区域——“死律街”。

  那是地图上只存在于灰色图层中的地名,是一段被法案遗忘的廊道。此刻,雾如旧皮般从城市上剥落,像鲸墓蜕骨。

  马车停稳。

  十三人已围成一圈,沉默地等待着什么。

  枪已上膛,子弹转轮,一颗真实,其余空壳。

  剧场已布好,仅待主角登台。

  时间是午后二时,罕见的晴日,雾都上空无云,阳光如金箔洒落。

  但这光,无法触及他们所在之处。

  地点是死律街第六层地下。

  一座被废弃教堂改造的赌场空间——渊剧场。

  这里没有窗,没有风,墙壁隔绝了一切时间的进程。

  哪怕是王都最明媚的一日,死律街之下,依然暗得如同鲸腹。

  整个场馆像某种巨大深海生物的内腔,连空气都仿佛被海压碾碎。

  墙面残留着命纹图样,被反复涂黑,纹线歪斜得像干涸的血脉。

  曾供奉门后神祇的圆顶早已坍塌,只余裸露的拱骨结构悬在穹顶,如剥皮鲸骨,被命运剧场回收再利用。

  贵族的狂欢,不需要光明。他们只需要舞台,还有可以燃烧的“角色”。

  “下注截止。”

  “编号十三位,入座。”

  “剧目开启。”

  冰冷的宣告声从剧场高台落下,由一名身披银羽礼服、佩戴黑金面具的女司仪发出。

  她的声音仿佛由旧时代的机关钟所发,节拍精准,毫无情绪,似乎整场生死都只是程序运行。

  雷克斯缓缓走至第十三把椅子前。

  他仍穿着那件褪色的旧海军风衣,胸口别着一枚斑锈的军章,衣领处染着海盐风干的灰白。

  他脱下帽子,低头致意,动作稳重,近乎仪式。

  他环视四周。

  一圈十三人,围坐而成命运闭环。每人手中持一把左轮,枪口指向右侧之人的太阳穴。

  没有护目,没有耳罩,只有命运与金属咬合的瞬间。

  头顶鲸骨吊灯灯火忽明忽灭,如同某种古老生物在深渊中呼吸。

  看台之上,贵族们早已笑语盈盈。红酒在水晶杯中旋转,颜色深红如血。

  女人们佩戴绶饰,男人们披挂徽章,仿佛一场上流社会的高雅哑剧正拉开帷幕。

  一位穿蓝羽裙的男爵夫人半躺在扶手边,指尖点着下注单,眼神懒洋洋:

  “十三号,那眼神不错……赌他疯了。但疯子,才往往活得久。”

  一旁的老贵族低咳一声,含笑接道:

  “十三号是诅咒位,历次演出——谁坐谁死。”

  另一人轻声道:

  “那才是最精彩的一幕。”

  雷克斯面无表情地坐下,手稳稳握住枪柄。

  子弹已装,转轮已混。

  他缓缓抬眼,看向高台边缘站着的那人——司命。

  司命今日着礼服,黑金镶边,面带微笑,神色平静得仿佛只是在审阅一场无关生死的排练。

  他的眼神穿透灯光与雾气,与雷克斯交汇。

  四目交错。

  司命微微颔首。

  “黑幕降下。”

  女司仪宣告最后一句。

  灯光熄灭——整座剧场瞬间坠入死寂。

  一片黑暗中,雷克斯右手拇指轻轻按住米拉的海妖之眼,秘诡瞬时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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