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诡世界:我靠谎言成神 第474节

  “静。”

  那不是请求,也不是劝诫。

  这是警告。

  教会最严厉的言语禁令:无须内容审判,只令你“闭嘴”。

  司命接过卷轴,低头拱手一礼,语调温顺至极:

  “感谢提示。”

  黑袍教士没有再看他,转身没入雾气,像一滴墨渍溶入水中,消失得悄无声息。

  司命望着那背影良久,然后才转身,踏入报社。

  门口似已清扫过,地板干净,窗帘整洁,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失真感”——

  那是被“重置”过的痕迹,仿佛整个空间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合逻辑的清洗。

  他踏出第一步时,脚下结界边缘微微一动,那是【监听型世界秘诡】残留的波动。

  虽然已经被强行关闭,但术痕犹在,如尚未散去的尸热。

  司命并未贸然深入,而是缓缓移步,绕着墙角、窗棂,细细勘察每一处微小的不协调。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一面镜子上。

  它挂在休息区的墙面上,那块位置本不应装饰任何反射物——这是晨星报社设立时约定俗成的规矩。

  他缓缓走近镜子,站定,面无表情地凝视其中的自己。

  镜中,司命静静地站着,灰蓝风衣微扬,手杖垂落,神情冷静。

  他的声音随后缓缓响起,语气轻柔,像在与另一个自己低语,又像在与远方说戏:

  “青蛙坐在井中妄想自己看见整片天空……它们又怎会知道,它们所见,不过是宇宙间微不足道的尘埃。”

  镜中的他,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但现实中的司命——面无表情。

  而下一瞬,镜中倒影却率先动了一下眉心,像是延迟地模仿,又像是某种“意识上的回波”。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尖探向镜面。

  镜中之人,也抬起手。

  两道动作几乎同步——但微不可察的偏差仍显而易见。

  然后,镜中的司命突然左眼一眨,嘴角猛然一咧,露出一个极度模糊、夸张、近乎非人结构的“笑”。

  那笑不属于他。

  他不是本体。

  这个站在报社内的“司命”,只是由【虚妄回廊】构筑出的拟真分身,

  是被用来扮演“司命”的虚构存在,是一枚出现在棋盘上的错身假子。

  而真正的司命,此刻正身在城南破塔街最深处的一间茶馆密室内。

  那是一间不起眼的老茶馆,木地板泛白,窗棂缝隙透着晨前的湿气。

  他披着灰斗篷,兜帽遮脸,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声音低沉清晰,如流水撞击乱石:

  “从今天起,不必再去晨星报了。”

  他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定音之力。

  对面的贝纳姆怔了怔,蹙眉:“那我……不需要继续传递消息?”

  司命抬眸看他,唇角浅笑,嗓音依旧轻,却仿佛从更深层的迷雾中传来:

  “需要。”

  “但不是通过你。”

  “晨星报从今天起——会‘变得安静’。”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轻柔,像是在铺设一场死亡前的安魂曲:

  “安静得,刚刚好能让人……更好奇。”

  贝纳姆目光微动,忽然皱起眉头,像是从细节中察觉到不对。

  “你……”

  “这不是你本人吧?”

  司命笑了。

  那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只是从椅上站起,披起斗篷,拉起兜帽,转身离去时,声音从雾气般的衣摆中缓缓散出:

  “在鲸墓的戏剧中,演员不必是真人。”

  “但他们说出的每一句台词——都是真的。”

  王都皇庭·星纹议事厅。

  这是一座极少开启的剧场式空间,属于帝国权力最深处的寂静心脏。

  只有当王座本身出现疑问,国体架构产生动摇,或神性星灾对命纹体系造成实质性震荡时,皇帝才会亲自召集。

  厅堂为环形结构,穹顶高悬“命纹三重图”,三层结构如旋涡倒悬,星纹流转间仿佛在滴落无形的预言。

  鲸骨镶嵌的壁灯槽此刻泛着冷白的幽光,宛如一柄柄刀刃插入空间,让整座厅堂如一座将进行外科手术的冷静战台。

  六席皇族子嗣围坐其间,座次不按血缘亲疏,而依“命纹觉醒年份”排序。

  居首者,毫无悬念,是皇长女——梅瑞黛丝·特瑞安。

  而在最高点,王座之上,那垂挂着残星帷幕的深影之后,坐着的,是帝国在位已四十七年的皇帝——亨里安七世。

  他沉默不语,亦不表态。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目光苍老如一口干涸的古井,却深不可测地映照出每一个发言者的“命势走向”。

  梅瑞黛丝率先开口,她坐姿笔直,礼袍纹丝不乱,语调缓慢而沉稳,每一个音节都像咒术铭刻般落入空间:

  “鲸墓风波已侵入教会辖区,编号者的歌谣甚至出现在圣育堂的墙壁之上。”

  “这已不止是谣言,它是一场命纹异化的公共病变,是对神性秩序的持续侵蚀。”

  “我主张立刻执行‘圣母驳谣令’,剥离所有鲸墓编号,冻结晨星时报,全面清查一切传播链。”

  话音刚落,第二席——皇长子奥利昂冷笑一声。

  他身披金纹披风,眼神锋利如剑锋出鞘,声音带着不可遮掩的讥讽:

  “你那一整套教会净化术把城市当子宫,却忘了雾都不是哺育堂。”

  “我倒真想看看,那些污言妄语究竟能不能烧到议会核心。”

  “若不能,就该割舌,而不是跪听。”

  他猛地抬头,目光直逼王座:

  “贵族不是等着被审判的犬民,他们是国体的基石——不是要被追责,而是要被护持。”

  第三席的皇次子艾德尔倏然转头,目光如冷铁直指兄长,语气冰寒如锋:

  “我不是在追责贵族。”

  “我在追责罪犯。”

  他将一份印着海军徽章的公文重重地扔在面前桌案上,纸张砸击声回荡在穹顶之下:

  “编号1679,是我三年前亲自签署的海军调令。”

  “如今,他却出现在鲸墓传单上,成了一具幽灵般的编号灵体。”

  “我想知道,是谁——把我麾下的战士,换成了神谕里的祭品。”

  厅中短暂沉默后,第四席的莉赛莉雅公主缓缓开口。

  她声音温和却清晰,目光如水,语气却如镜面之下暗流潜行:

  “鲸墓是否真实,我们暂无法断言。”

  “但如果已经有成千上万的人相信它,那我们要问的就不应是‘它是不是真的’,而是——‘他们为何如此愿意相信?’”

  “我请求暂缓对晨星时报的镇压,至少保留一部分城市的讨论与发声空间。”

  她没有提高声音,但整座厅室在她说完那句话后,仿佛更加寂静。

  第五席,维多莉安公主的声音随后响起。

  她并未抬头,只是低垂眼帘,盯着摊在面前的财政草案,语调平缓,仿佛在读出某种已经注定的因果律:

  “鲸墓引发的市场恐慌已开始外溢,贵族庄园的私人安保预算暴涨,沉眠者的人体封印价格翻了一倍。”

  “若教会持续封锁消息,恐慌将逼迫黑市形成议价体系。”

  “届时,鲸墓就不再是新闻……而是一件商品。”

  最后,第六席——亚瑟王子,双手交叠在下巴前,神情如梦游者一般恍惚,眼中却映出命纹旋涡的幽芒。

  他仿佛在聆听什么不在场的声音,缓缓开口:

  “鲸墓若是梦——那梦出现在谁的眼中?”

  “编号不是他们的名字,是我们给的序列。”

  “如今他们用编号彼此称呼,我们是否也该回头看看——我们自己,是不是也被谁……标记过?”

  他的声音轻,却像一道落在深水表面的涟漪,久久未散。

  厅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三十秒,无人发言。

  最终,王座之上,亨里安七世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时间沉淀过的老化质地,仿佛一座剧场的最后一击落槌:

  “你们争鲸墓,其实争的——是‘门’的解释权。”

  “你们怕它不是谣言,也怕它是真的。”

  他微微抬手,手指虚指命纹穹顶的旋图。

  “我不裁定。”

  “命纹需要用时间来显影。”

  “七日之后,再开此会。”

  他一字一顿,仿佛对命运下达敕令:

  “届时,谁的话成了现实——我便听谁的。”

  议事厅的灯光一瞬微暗,接着重新升亮。

  会议结束,晨星时报被列为“观察性出版机构”,暂不查封,但失去了议题主导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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