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总，有魄力。”滕总一下子笑了起来。
“我有一个要求，”颜辉心脏剧烈跳动，但面色依然平静，“如果这一单生意成了，我希望还可以接着做第二车、第三车。”
“这点我可以保证。只要按照合同的标准做，你的货我一定优先拿！”滕总也立刻表态。
“嗯，合同里加上这句，我盖章。”颜辉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把公章拿了出来。
风险？
没有风险，哪来的利润？颜辉早就做好了准备。东北的禁伐令近在眼前，现在不干，等什么时候干？等别人把全国市场吃完了再干？
第128章 准备回东北
天底下，公平与不公平，取决于站在哪个角度。
如果把颜辉放在滕总的位置，他也会这么做。有资源、有实力的一方，是不可能和没资源没实力的人公平对话的，因为公平对话是对自己的不公平。
这个合同，颜辉是意料之中，他当然要签。
“一起发财！”滕总说着，举起了装着可乐的杯子，“来，颜总，为了我们的合作。”
“一起发财，”颜辉也举起了杯，“滕总，我们第一次合作，我打算先在您厂里待几天，好好聊聊加工技术，接着再去东北。到时候，我会找最好的木材给您发过来，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较长，您这边应该不急吧？”
“那有什么急的，好说好说。”滕总当然不急，他一分钱订金没交，他急什么？
滕总现在看颜辉，就怎么看怎么顺眼。尤其是明后天颜辉还会去厂里指导技术，这个又不收钱，他怎么能不高兴？
聊到兴起，滕总问起了自动化工厂的事情。
颜辉看得出来，滕总聊自动化工厂，纯粹是没话找话，想听听颜辉的想法，但颜辉还是大概讲了一下。
“自动化，果然是好东西，这能剩下不少人工费用，这是早晚的事情啊。”滕总感慨了一句。
“确实。”颜辉点了点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滕总和颜辉都没多想，反倒是昊天听出了危机感。
这个加工厂，有一半的人和他有关，要是变成自动化工厂，岂不是很多人要失业？甚至自己也可能要失业啊.
想到这，昊天就决定了，明天颜辉到加工厂指导工作，一定要特别客气，好好学习一下.
昊天的想法颜辉并不知道，第二天，他去加工厂的时候，昊天直接端上了好烟好茶，就差拿个扇子给颜辉扇扇了，搞得颜辉都有些懵。
在昊天的旁敲侧击里，颜辉才明白昊天是担心自动化工厂的事情。
现在小型工厂的人工比自动化机械要便宜得多，滕总连几台普通设备都不舍得上，几年内不可能换数控自动化设备的。但这个事，颜辉不打算直接告诉昊天。
“放心吧天哥，我明白你怎么想的。我也觉得你说得对，自动化设备不急，起码三五年内不急，这个事我肯定和滕总说清楚，你放心。”颜辉打起了包票。
“颜总，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昊天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
“不用说了天哥，放心，我觉得你这个人实在，昨天晚上你说的也都是中肯的话，我怎么可能砸你的饭碗？人嘛，感情都是相互的。”颜辉再次给出了保证。
“颜总，没说的，中午我安排.”
“没别的，天哥，有个事我还得麻烦你。”颜辉看四周无人，“等我送来的木材到了，您这边仔细看看，如果木材确实没问题，麻烦跟滕总美言几句。”
“你放心，只要你的木材够标准，我肯定说你的木材好。但是颜总，我也得把话说前面，要是你的货不行，甚至破板子都费劲，那就还是要得罪了。”昊天这话也是无奈。如果木头不行，他加工起来极为困难，硬说好话倒霉的只是自己。
“天哥，那你是瞧不上我的眼光了，我挑的货，怎么可能有问题？只会更好，不可能为难你。正好，一会儿我给你讲几个小诀窍.”颜辉迅速拉近着和昊天的关系。
加工车间，设备先行，没有设备，什么都是白扯。
滕总的加工厂是给工地供货的，并不是造家具，所以拼板机、高级车床等都是没必要买的，但平面刨床有必要。关于这个问题，颜辉和滕总谈过，现在又告诉了昊天。
“滕总购买设备的预算有限，平面刨床有用，你应该知道。哪天让他买一台这个设备，倒也不贵。这能让你加工的木材更平，质量也更好。”颜辉给了个提议。
“嗯，有空我和他说。”
“这个啊，不急。”颜辉轻轻摇头，这个设备以后买就行。
最好是等颜辉的木材来了以后再买，到时候他的木材加工品直接上两个台阶。
“我懂，我懂。”昊天也不笨，听出了颜辉的意思，“颜总，以后多多合作。”
“天哥，恕我直言，建业的木材加工行业也就算是起步，总有一天你可能也会有自己的加工厂，所以我们有的是机会合作。”颜辉再次画出了大饼。
“一定！”昊天情绪激动了起来。
颜辉刻意在昊天的加工厂多待了几天。
这几天，帮忙只是一部分，主要是他已经做好了前往伊春的准备。
他跟老郭聊了两次，老郭是很欢迎颜辉过来的，并表示一定会帮忙。只是电话费确实贵，很多细节颜辉没有讲，还是要等到了伊春才能细聊。
根据老郭的说法，现在伊春还是冰雪覆盖，真不知道这城市怎么好意思名字里有个“春“字，这不应该叫“伊冬”吗？
好在，四月的伊春也没那么冷了，气温只有零下三五度，而且很快就会迎来春天，颜辉只需要带一两件御寒的衣服就够了。
表哥这边，听说颜辉要去东北，有些震惊。
这个时候，颜辉才把他和滕总签的合同，拿给了表哥看。
“啊？”表哥拿着合同仔细地看了看，“你真的签下合同了？”
“可惜没有订金。”颜辉摇了摇头，“哥，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尽力了。”
“你一个新公司怎么可能拿到定金，这个价格！这价虽然不算高，但是我们自己的渠道，也能赚钱啊！一方木头不多说，赚20块钱还是没问题的。”
滕总收购的价格，肯定比表哥等人拿到的最低价要高。虽然滕总一方木头压了15块钱下来，但在表哥看来，依然有利润。
“一方木头赚20块钱？那还卖个什么意思？万一有一根木节太多被退回来，都可能赔钱。”颜辉当然不可能做这种生意。
“嗯现在的问题是，小辉，你有发一整个车皮的货钱吗？”表哥有些担心，“可惜我没多少存款，不然我还能帮你一把，有钱一起赚。”
“哥，我等到了东北，我再想办法。”颜辉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第129章 成年的告别
颜辉敢接下这个生意，当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他手里有订单，去了伊春之后，会想办法找人拼这一单，如果不行，就可以去林场找机会。有订单在手，愿意合作的人应该还是有的。
如果实在不行，他最终可能会去奉天，找四叔帮忙。
四叔不会拒绝这种订单，只是这种情况，颜辉自己赚的钱会很少，一个车皮也就能赚两三千，这其实也不是他想要的，这只是最兜底的方案。
总之，有了订单，总是好的！
第一份订单，不是原木合同，是标准板。虽然滕总的加工厂有加工能力，但能力很一般，做标准板材的二次加工反而更方便一点。
这也是颜辉一直想要的合同，每多一个步骤，他就可能多赚一点钱。
颜辉在建业又待了两三天，买好了周末的车票。
周六这天，在新华书店，颜辉和苏瑾讲了自己的事情。
“你要去伊春？这是哪里啊？”苏瑾一听，就拿出了一张中国地图，找起了伊春。
“在这。”颜辉指了指北边。
伊春没什么名气，甚至不如它隔壁的鹤岗有名，但这确实是最核心的木材产区之一，算是木材的源头。
“我的天，这么远啊。”苏瑾声音稍微有点大，旁边看书的人都瞥了她一眼。
看到是个漂亮小姑娘，瞥她的人又多看了几眼。
“是有点远，但是没办法，做生意只能这样。”颜辉轻轻摇头。
“你去那边安全吗？我听人家说，东北那边可乱了，晚上都有人火拼，说是拿枪的都有。”苏瑾有些担忧。
“我有朋友在那边，而且我之前不就在东北待了两年？”看了看周围，颜辉小声说道，“这边不是个聊天的地方，咱们去门口。”
“走吧，去河边转转。”苏瑾点了点头。
二人一路走，一路聊，颜辉已经定下要去东北，而且时间不确定，苏瑾自然是有些伤感。
这段时间，苏瑾已经成了颜辉在建业最好的朋友，而苏瑾也同样这么认为。吃饭、看书、分享故事，实在是让人开心。
“顺利的话，我回来反而会晚一点。”颜辉说着这话，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
无论顺利与否，他都不会短时间内回来，他必须要努力把一切做成。
“那我倒是希望，你晚点回来，现在才4月份，等到7月份，我暑假的时候，你能回来吗？这个时间可不算短了。”苏瑾说这话的时候，看向颜辉。
“我不能确定。我尽力吧.”颜辉终究是个孩子，没有任何长辈能在生意上保护他、呵护他。
他有些时候，真的特别羡慕大伯的儿子。
大伯有两个儿子，分别是大堂哥和二堂哥，颜辉和他俩关系都一般，没有和表哥关系好。表哥跟自己说过，大伯为了支持大堂哥创业，这两年一共给了大堂哥大概60万现金。
这种东西真是听着就让人羡慕，颜辉要是有十万的启动资金，现在什么都不担心了。但是，颜辉又听说，大堂哥至今还是亏本的。
“可惜太远了啊，我爸妈肯定不能同意我暑假去找你。”苏瑾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有些空落落的。
最近这段时间，苏瑾过得很开心，她开始期待周末，期待给颜辉讲课。以往苏瑾并不太喜欢物理，但因为要给颜辉讲课，她最近一直在补习物理，成绩已经有了显著提高。可是颜辉要是走了，她去给谁讲呢？
“啊？”颜辉听到这，都有些感动，“可别啊，太远了，你一个人来，我也不放心。坐火车的话，起码要40个小时！”
“这么远那你一定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怎么也算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可怕的？”颜辉反倒是对几十个小时的路程有些期待。
“你成年了？”苏瑾一听，立刻停下了脚步，“上次我问你生日，你说！你说快过生日了会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时候的生日啊？怎么过了也不告诉我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苏瑾真的生气了，她握着拳头，眼睛里似乎都要冒火。
18周岁的生日啊，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我明天生日。”颜辉展颜，“出发之前，我就是成年人了！”
“明天！”苏瑾一下子火气全消了，“你早点告诉我啊，我还没给你准备好礼物呢！”
“不用不用，我就是担心你一直想着，会耽误你学习。明天你下午要上学，我想着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上次不是你说过生日要买蛋糕吗？明天我买一个。”颜辉已经有了计划。
“不行，我给你买！我有钱的！还有，明天，明天晚上我不上学了，晚自习，我要请假。你你不许拒绝我”苏瑾心里的情绪，此刻无比复杂。
生日当然是大喜事，18岁生日也值得庆祝一下，但离别的伤感还是很足，这种复合的情绪，让苏瑾短时间有些难以释怀。
“等到了伊春，我第一时间给你写信。到时候，我有什么事都告诉你，你也可以给我写。”颜辉看出了苏瑾的状态，安慰了一句。
“一定！你先把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回家写，等你到了，你就很快收到了。”苏瑾提议道，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一些兴奋，觉得颜辉到了之后看到自己的信一定会很高兴。
“我还不知道具体住在哪里，等我到了再说。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那约好了，你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到？”
“后天，周一出发，周三到。”
“好，那周三晚上十点整，我就守在电话旁边等你电话。你给我报个平安就好。如果周三晚上你还没到，我就等周四。”苏瑾迅速说道。
“嗯，那你最多等我五分钟就行。我要是到了，一定会及时给你打电话。没打就是车子晚点了。”颜辉也许下了承诺。
“好，拉勾。”苏瑾伸出了小拇指。
河边，一对少男少女慢慢散着步，谁也不知道未来几何，但此刻只觉得希望时间慢一点。
再慢一点就好了。
（下午或傍晚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