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从养猪开始 第9节

第14章 夜宿河边

  “爸,妈,祥平,我去河边守夜了。”王建安抱着卷好的被子,朝屋里喊了一声,抬脚往外走。

  “要的,晚上警醒点!”屋里传来母亲张玉清的叮嘱。

  几天前,小队开始从河里抽水灌溉。抽水机日夜不停,白天一人看守,晚上必须两人轮值。

  王建安站在院门口向不远处喊了一声:“春城!走咯!”

  两家距离就几十米,张春城家就在王建安屋后的山坡上。

  “等一下,马上!”张春城的声音穿透夜幕传来。两家只隔几十米。

  看着屋前的水渠,河水缓缓的流淌着,王建安舔了舔舌头,回味着刚才吃的小龙虾。

  小队有个堰塘用于平时蓄水,位于全队所有水田的最高处。

  所以从河里抽上来的水都是先到堰塘,再流到每个农田。

  现在也是小龙虾最多的时节,今天放水的时候,几乎每家都抓了十几斤小龙虾。

  不多时张春城也抱着被子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把手电筒。

  王建安手中也有一把,不过是队上的,临时借给他的,他家舍不得买这东西。

  “啪嗒。”王建安按亮手电。昏黄的光晕铺开一片地面。他拧了拧灯头,光束收缩,变成一道光柱射向远方。

  “轰隆隆”。

  还没到目的地就听到了抽水机的声音。

  现在的抽水机都是柴油抽水机,和拖拉机的发动机一样。

  安排人守着的目的一个就是给抽水机加油。

  另一个就是这个时期的农村,还并不太平,小偷不说盛行,但也不少。

  去年河对面有个小队的抽水管就被偷了。

  当时的抽水管都是10来米一节,每节之间用螺丝拧死了的。

  而且还抽着水,水管中压力也不小,真不知道小偷是怎么偷走的。

  王建安两人到达临时搭建的草棚子时,张泽安正坐在棚子下抽烟。今天下午是他在这里守着。

  见到两人到来,张泽安将只剩抽完的烟屁股扔到地上,用脚踩着磨了磨。

  “来啦,你们晚上注意点哈。”张泽安起身准备回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指了指煤油灯,“不要把棚子烧了哈。”

  “要的,泽安舅舅(哥)。”王建安两人同时答道。

  走进草棚,两人将被子放到床上,这还是从张泽安家搬来的床。

  以前都是在地上垫上谷草就完事了,去年他守夜的时候爬进来一条蛇,虽然这个地方以菜花蛇居多,但也够吓人的。

  所以今年他把自家的床搬来了,躺床上总归要安心一些。

  放下被褥,王建安先打着手电,顺着粗大的水管巡查。

  水管从河边一直延伸到附近山上的采石场旁边,那里是附近最高点。

  水抽到那里,才能靠重力流进位于小队水田最高处的堰塘,再分灌各家田地。

  走到山顶,只见比人头还大的水管里,河水哗啦啦冲进一个小石潭,水花四溅。

  确认水管完好,水流正常,王建安返回草棚。

  张春城正蹲在柴油桶边,手里拿着一根软管,一端插进油桶,另一端含在嘴里,准备用嘴吸油,给抽水机加油。

  “等一哈!”王建安赶紧跑过去阻止。

  他从带来的布袋里掏出个漏斗,插进软管一头,把另一头递给张春城:“用手捏紧这头,放低点。”又指指带漏斗那头:“把这头举高。”

  张春城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他蹲着,左手捏紧软管底端,右手把带漏斗那头高高举起。

  王建安提起柴油桶,对着漏斗口往里倒油。柴油很快灌满了整根软管。

  “好,稳住。把你左手捏的那头,慢慢放进空油桶里。右手那头保持举高。慢点。”王建安指挥着。

  张春城小心地将左手捏的管口放入空油桶。

  王建安则把还剩柴油的桶举得更高:“好了,现在把漏斗那头,放进抽水机油箱口。”

  张春城依言操作,软管一放进油箱口,他立刻感觉到柴油正顺着管子快速流下去。

  “咦?油自己流过去了?这是咋弄的?”他惊奇地问。

  王建安嘿嘿一笑:“这就是科学,都是书上学的。”

  “还是读书好哇!”张春城感叹道。

  加满柴油,抽水机的轰鸣声似乎更平稳有力了。两人坐在床边休息。

  “建安儿,你那几头良种猪现在多重了?”张春城问道。

  “估摸有一百一二十斤了。”

  张春城瞪大了双眼:“这么大啦。我们家的才40多斤,就只比你家晚了20天,这个良种猪真的这么好长肉啊?”

  王建安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猪种是一个方面,主要还是我舍得用饲料,你那儿买的玉米都用完了,我又从粮站买了2000斤。这些良种猪不喂饲料,还当不到本地猪。”

  “那你一头猪能赚多少?”张春城追问。

  “刨掉所有成本,一头大概能赚一百块多点。”

  “才一百多?”张春城皱起眉头。

  他养土猪,一头卖一百五六,但几乎不用额外花钱买饲料,潲水猪草管够就行,利润看着高多了。

  王建安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这问题他跟家里人解释了。

  “账不能这么算。”

  王建安耐心道,“养良种猪,图的是快和量。它长得快,一年能出栏两批,一批赚一百,两批就是两百多。

  你养土猪,一年顶多出一批,赚一百五。同样养十头,我一年比你多赚五百多。

  养得越多,差距越大。我这还是按现在土猪和良种猪卖价一样算的。

  实际上,良种猪膘厚肉嫩,价钱比土猪贵。以后大家肯定都养良种猪,这是趋势。”

  王建安心里清楚,赚钱很多时候靠的就是信息差和时间差。

  他知道再过几年,等大家都一窝蜂养良种猪了,利润就会摊薄。

  那时候还能赚钱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有门路跟饲料厂签合同,饲料厂提供饲料,但猪必须按约定价卖给厂里,相当于替饲料厂打工。

  另一种就是像他这样,自己想办法降低饲料成本,比如用酒糟发酵饲料。

  前者需要关系,后者需要技术,偏偏这两样,大部分种地的农民都没有。

  张春城听完,低头盘算了一会儿。一年出两批,多赚几百块,这账确实划算。

  他抬起头,带着点不好意思:“我明年也想试试养良种猪。那个……配饲料的方子,你能教教我不?”

  “没问题。”王建安爽快答应,“下次我配新料的时候喊你,现场教你。”

第15章 怀孕

  六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对于庄稼人来说,这段时间也算少有的相对空闲的时间。

  然而王建安家却是个例外。趁着这短暂的清闲,家里三个男每天早晚都会到石场打石头。

  午后两点多,暑气正盛。

  王建安和妻子尹祥平在自家屋檐下忙碌着。

  王建安将一大簸箕晒好的小麦倾倒入风车的料斗,右手稳健地转动摇杆,左手则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料斗下方的闸门,只开一条窄缝。

  随着麦粒落下,轻飘的麦壳被风车鼓出的气流卷起,吹到墙边挂着的塑料布上,再飘落地面。

  眼见料斗渐空,尹祥平立刻用簸箕续上新麦。

  几轮下来,王建安手上的动作愈发熟练,摇杆转速加快,闸门也开到了一半。

  第二轮时,闸门只开了四分之一,风选得更精细些。

  两轮过后,麦粒中的瘪壳和坏籽已被筛除得七七八八。

  筛了一会儿王太平和张玉清午睡完走了出来。

  王太平倚坐在门沿上,拿着收音机,收听着不知道哪个频道的川剧。

  张玉清则过来帮着将晒好的小麦装入袋中。

  “……兹决定,自七月一日起,蜀内下列市县全面取消猪肉等副食品统购统销政策……”

  不知何时,收音机里的川剧被一则新闻播报取代。

  “哎,哎,建安儿!”王太平突然大声喊道,“真的要取消统购统销了!”

  闻言几人都停下了动作,王建安拉上风车的闸门,跑到王太平跟前,认真听着新闻的播报。

  “你娃儿的消息真的准哦。”听完新闻,王太平笑着对王建安说道。

  王建安嘿嘿一笑,搓了搓手上的麦灰,转身又回去继续摇风车。

  他一边摇,一边不忘对母亲和妻子叮嘱:“妈,祥平,这个月开始喂猪酒糟要少喂点哦,喂30%就可以了,多喂点玉米,该给他们紧紧肉了。”

  农忙的时候王建安提议让张玉清、尹祥平和冯彬蓉三人在家喂猪,喂完猪再去地里帮忙。

  为了让他们知道该加多少料,王建安在潲桶上做了刻度,针对不同的原料比例,还用了大中小不同的桶。

  “嗯,要的。”尹祥平回答道。

  张玉清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突然尹祥平捂着嘴,脸色一变,踉跄着冲到屋檐角落,弯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祥平!你爪子了?”王建安大惊失色,丢开摇杆就冲了过去。

  王太平和张玉清也慌忙围拢过来。

  “没…没啥子…”吐完的尹祥平直起身,脸色苍白,用手背抹去嘴角的残留物,声音虚弱。

  王建安赶紧跑到厨房,端出来一碗凉白开。

  自从王建安重生后,家里喝水便只喝烧开的水,剩饭剩菜也绝不过夜,顶多隔一顿。

  上辈子母亲张玉清就是被胃癌夺走的命,在摸不清确切病因时,他只能用尽一切办法斩断可能的隐患。

  尹祥平用凉白开漱了口,又将碗里的水一气喝干,这才缓过些劲儿。

  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羞赧低声道:“我这个月没来那个,不晓得是不是有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驱散了三人脸上的忧虑,化作巨大的惊喜。

  “真的?”王建安一把抓住妻子的手,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哈哈,还有没得哪里不舒服?明天,明天我们就去县医院检查。”

  “其他没有啥子不舒服的,刚才也是第一次出现症状。”尹祥平努力想表现得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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