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邹德海诧异的看着尹彬，显然他没想到这个小舅子还知道这个东西，“你们还知道嫁接？”
“嘿嘿，都是建安在弄，他懂。”尹彬又简单说了一下王建安找黑籽南瓜的事。
邹德海感叹着王建安真能干：“这个东西前两年在我们这儿都还比较紧俏，这两年也放开了，我家还有两包。”
接下来几天尹彬又每天都跟着大姐夫进出大棚，学习着管理经验。
临走那天，大姐和大姐夫一直把他送到火车站。
尹祥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彬娃儿，路上千万小心，替我给爸妈问好，到家了给姐打个电话……”
邹德海用力拍了拍尹彬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返程的火车依旧拥挤嘈杂。
尹彬把几个珍贵的种子都贴身揣着。
其他普通一些的则集中放在一个袋子里。
漫长的旅途终于结束，尹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路顺利，没人检查。
回到雁县，他直奔棚鲜生那两间小小的办公室。
周小梅和吴大姐正在整理一些单据。
“姑父，你回来啦！”周小梅惊喜地叫道。
尹彬看着办公室只有两人，开口问道：“嗯，赵强和李兵他们两个喃？”
周小梅答道：“前几天他们就从甜城回来了，见你还没有回来，他们就说去蓉城再打探打探消息。”
“蓉城……哎，算了，让他们去跑吧。”尹彬叹了口气。
之前王建安已经在蓉城打探过了，不过他之前主要打探的是批发市场。
现在去问问也好，说不定又能多找一些客户。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尹彬到公司听了周小梅和吴大姐这段时间在雁县打听到的情况。
中午便带着种子来到汽车站，坐上去李家沟的汽车：今年才开通的施镇到保镇，路过李家沟，再到雁县的汽车。
而就在尹彬去山东的这段时间，王建安家也在经历着惊心动魄的事情。
第86章 生产1
王建安赤着上身，带着社员们在大河湾搭建着大棚架子。
张玉清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老远就扬着手喊道：“建安！建安！快回去看看！”
王建安心里一慌，快步迎了上去：“妈，咋了？”
张玉清喘息道：“那……那头花腰杆母猪，在圈里打转转，焦躁得很，怕是要生了。”
这两头母猪现在是家里的另一个金疙瘩，他算着日子是差不多该生了。
“春城，这边你帮忙盯着下，还按之前那几个大棚的规模搭。”王建安吼了一嗓子，拔腿就往家跑。
王建平也扔下工具跟了上去。
来到猪圈，那头被唤作“花腰杆”的母猪果然不对劲。
它不再像往常那样懒洋洋地躺在角落，而是烦躁地在不大的圈里来回走，鼻子拱着地面，发出粗重又带着点痛苦的哼哼。
黏糊糊的液体断断续续从它尾巴根下滴落。
旁边圈里另一头肚子同样滚圆的母猪也不安地挪动着身体。
“爸呢？”王建安向母亲问道。
“去乡里买盐巴去了。”张玉清急道。
“大哥！”王建安转头对王建平喊道，“你快去乡里请霍兽医，越快越好！”
王建平应了一声，转身往乡上跑去。
张玉清急得团团转：“这可咋办？霍兽医赶不赶得及？这头一胎……”
“妈，不要慌，”王建安安抚着母亲，“去灶房烧一大锅开水，多准备点干净布和草木灰，再弄点红糖麸皮水。”
王建安虽然没有接生的经验，但他在书上看了很多的接生注意事项，需要准备哪些东西已经熟练于心了。
他一边吩咐，一边轻手轻脚地翻进猪圈，慢慢靠近“花腰杆”。
母猪警惕地转过头，小眼睛里满是烦躁和不安，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王建安停在它够不着的地方，放缓声音：“别怕，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他慢慢蹲下，仔细观察，母猪的腹部能看到明显的收缩起伏，尾巴根下湿漉漉一片，羊水显然破了。
为了不刺激母猪，王建安又退出了猪圈。
二十多分钟后，院外土路上终于传来自行车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和人粗重的喘息。
王建平浑身汗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车后座驮着个同样满头大汗霍守义。
这是霍守义的自行车，让王建平骑着载他来的。
“霍兽医，你可来了。”张玉清见到了救星，高兴的喊道。
霍守义打了个招呼，直奔猪圈：“先看猪。”
一看“花腰杆”的状态，霍守义皱眉问道：“羊水破多久了？”
王建安赶紧回答:“不晓得，至少20多分钟了。”
霍守义没再问，把药箱往矮墙上一放，取出橡胶手套，又拿出一瓶碘酒、一把剪刀和一小卷纱布。
“建平，你去用肥皂把手搓干净，然后进来帮忙。玉清嫂子，开水提过来，草木灰准备好。”
王建平跑去舀水洗手。
张玉清端来一盆开水，又把一簸箕细密的冷灶草木灰放在旁边。
霍守义试了试水温，将碘酒瓶、剪刀、纱布卷一股脑丢了进去煮着消毒。
随后指了指王建安，“建安，进去按住它的头，别让它乱动伤着小猪仔。”
王建安再次翻进猪圈，同时嘴里不停地发出安抚的“啰啰”声。
母猪似乎也耗尽了力气，焦躁稍减，只是肚子一阵紧似一阵地收缩。
王建安小心地靠近，试探着用手轻轻按住母猪的脖颈和肩胛位置，感受到手下肌肉的紧绷和颤抖。
霍守义将装备消毒完毕后也跨了进来，蹲在母猪后臀处。
双手戴上手套后慢慢地探向产道口。
他神色专注，指尖感受着内部的收缩和胎位变化。
“使劲了，第一头要出来了！”霍守义低喝一声。
话音未落，只见一团湿漉漉，裹着灰白色胎衣的东西猛地从产道滑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铺了层薄薄干草的地上。
霍守义眼疾手快，一把捞起。
那胎衣里包裹着一只粉红色的小猪，四肢微微蜷缩着，一动不动。
“快，把胎衣撕开！”
霍守义把沾满黏液的小猪递到王建平跟前。
王建平手指头哆嗦着去抠那层滑腻坚韧的膜。
霍守义看得着急，一把抢过来，几下就将胎衣撕开个口子，露出小猪的脑袋。
小猪依旧毫无声息。
“没气？”王建安心头一沉，这是出师不利啊。
霍守义一手倒提着小猪的后腿，另一手用力拍打它的脊背。
“啪！啪……”连拍了十几下，又用手指迅速抠掉小猪口鼻里的黏液。
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呛咳声从猪仔嘴里传出，紧接着猪仔四肢开始微弱地划动。
“活过来了！”张玉清站在猪圈外，激动地喊道。
霍守义将猪仔脐带剪断，把开始微弱哼唧的小猪递给王建平：“拿干把胎水擦干，口鼻再清一次，擦完放母猪肚子边上，让它拱奶！”
王建平颤抖着接过小猪仔，按要求擦拭着小猪仔的身体。
第一只小猪仔的落地像打开了闸门。
母猪的宫缩一阵强过一阵。
“第二头要出来了。”霍守义半跪着，接住滑出的猪崽，快速撕开羊膜，熟练地倒提拍背，抠黏液。
这只小猪争气得多，羊膜一破就发出了细弱的哼唧，被迅速擦干放到母猪身侧。
紧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
猪圈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气和羊水特有的微腥。
张玉清不停地递进干净的湿布让王建平擦小猪，又把沾满污秽的布拿去洗，消毒。
王建安则一直按着躁动的母猪，手臂肌肉绷得发酸，汗水流进眼睛也不敢松手。
“第七只……嗯？”霍守义接住滑出的小猪，眉头骤然锁紧。
这只小猪体型明显比前几只小了一圈，浑身发暗发紫，毫无生气。
“怎么了？霍兽医？”王建安问道。
“死胎。”霍守义声音带着一丝的惋惜。
他又检查了一下，摇摇头，将这只发紫的小猪崽放到一旁干净的麻袋上，不再管它。
第87章 生产2
“宫缩弱了，嫂子，去把灶上温着的红糖麸皮水端来，给它灌下去提提劲。”霍守义感受着母猪的产道对张玉清说道。
张玉清赶紧跑去把红糖麸皮水舀了一大瓢过来。
王建安掰开母猪的嘴。
张玉清小心地将红糖水灌进母猪嘴里。
几口红糖水下肚，母猪无神的眼睛似乎恢复了一点生气，腹部的收缩也再次有力起来。
第八只、第九只……一只接一只地滑落。
王建平成了专职的“擦澡工”和“搬运工”，麻木而迅速地重复着撕羊膜衣、抠黏液、擦干、放到母猪身边的过程。
很快母猪身侧挤满了粉红色的小猪仔。
母猪则侧躺着，喘着粗气，任由孩子们拱吮。
当第十五只小猪崽被擦干放到母猪身边时，母猪身下的出血明显减少了，宫缩也再度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