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领主:从每日情报开始 第246节

  至于其他人选,距离霜戟城较远的几处领地,尚有几个大贵族家族幸存。

  只是他们的实力已被大幅削弱,家族继承人战死、私军折损,许多世家连基本的领主血脉都断绝了。

  这一战之后,北境的抗风险能力骤降,冬天尚未结束,谁也不知熬过这场极寒后还能剩下多少人。

  想到这里,他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脑海中那片嗡鸣声像是被霜雪敲打的铜钟,低沉而嘶哑。

  自大战之后,他的内伤就从未痊愈。

  医生已经含蓄地告诉过他,也许……也许,他真的没几年好活了。

  或许自己终究等不到北境重归安宁的那一天。

  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脚步声熟悉,细碎,带着微微的喘息。

  不等通报,埃德蒙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门被缓缓推开,艾琳娜挺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柔声说道:“你又不听话,医生说了,你不能太累。”

  埃德蒙收敛眉宇的疲惫,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接过药盏,“放心,不会有事的。”

  汤药微苦,却带着丝丝暖意。

  他低头,看着艾琳娜隆起的肚子,那里孕育着他的孩子,或许也是他未来唯一的希望。

  可北境的废墟,北方的蛮族、皇帝的算计,这场刚刚开始的重建风暴……

  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将会出生在怎样的时代。

  “北境还能撑多久呢?”他心底悄然叹息。

第247章 寒冬中

  窗外大雪纷飞,冰风呼啸,北境已彻底步入了全年最冷的时候。

  风雪顺着赤潮土楼高耸的窗户打旋,结出一层层白霜。

  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披着赤红披风的骑士顶着风雪巡逻而过,身上斗气翻涌,化作驱寒的赤光。

  远处,一头火背龟正在被固定住睡觉,背壳上的熔炉喷出滚滚蒸汽,在暴雪中勉强划出一片暖意。

  这就是北境的冬天,比仇敌更冷,比战场更残酷。

  而在赤潮城堡的内厅中,温度却仿若春日。

  厚重石墙里,埋设多年的地热管道仍在运行。

  城堡地板暖意涌动,墙壁上挂着层层隔热织物,灰红色的炉心铜片发出微弱光辉。

  会议桌上的茶壶正氤氲着热雾,茶香中带着淡淡霜叶药材的甘苦味。

  房间正中,路易斯披着军制黑披风静坐主位,双肘撑着桌面,低头盯着眼前一叠密密麻麻的报告,眉头紧锁。

  医疗伤亡统计、流民冻伤情况、热汤站运行记录、霜叶药库存余额……

  他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就在他盯着医疗报告沉思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艾米丽裹着厚实斗篷快步走进来,脸上难得带着一抹按捺不住的笑意,眼角泛着冬日罕见的光。

  “路易斯!”她一边摘下手套,一边快声说,“好消息!刚刚传来的,艾琳娜夫人平安生产了!我多了个弟弟!”

  她站在桌前,呼着白气,眼中满是喜悦。

  路易斯抬起头,目光微顿,却没有太多惊讶。

  以艾琳娜芙的体质,加上霜戟城那边的医师规模,顺利生产只是时间问题。

  但他没有扫艾米丽的兴。

  “是吗?”他淡淡一笑,点头道,“那可得恭喜你父亲。”

  说完他放下手中的报告,语气温和了几分,“等冬天过去,我们可以去看看他们。”

  艾米丽眼中笑意更深,像是雪夜里升起的一盏暖灯。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轻快地坐到他旁边,眼神扫过桌上密密麻麻的卷宗,又收敛了几分笑意,“不过,看你这神情……你是不是又扛着什么没告诉我的麻烦?”

  路易斯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端起茶盏,吹去浮沫,饮下一口略苦的温茶。

  “冬天的一点麻烦而已。”他轻声答道,语气平静。

  艾米丽随手拿起桌上一份折角的纸张,低头快速翻阅,手指在段落间游移。

  她原本带着暖意的神情,很快褪去。

  “……冻伤患者已突破三千人,轻重不等;蔓延,疑似病例四百三十二起,已确诊六十二例;死亡人数……昨日统计为一百零七人。”

  她默默合上纸张。

  窗外的寒风掠过,带动窗户轻轻颤动。

  艾米丽并未开口说出“已经很好了”这种宽慰的话。

  她当然知道以北境的冬季而言,这样的数字几乎堪称奇迹。

  放在其他领地,那些物资匮乏、领主撤逃、领民自生自灭的地方,死上万人甚至懒得被记录在册。

  她亲眼看过其他地方的流民冻毙在路边,尸体都来不及掩埋,只能堆在雪里任风吹雨打。

  可她更清楚,路易斯不是在跟别人比。

  他在意的,从来不是“比别人做得更好”,而是“为什么我还救不了更多人”。

  沉默片刻,艾米丽走到他身旁,低头将那份报告合上,声音温柔坚定:“既然是小麻烦,我们就一起解决。”

  路易斯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那层沉重似乎被拂去了些许。

  他没说感谢,也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点头,嘴角浮现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嗯。”他应了一声。

  他喜欢艾米丽这一点,不废话,不矫情,不用甜言蜜语来敷衍,也不怕面对现实的残酷。

  两人肩并肩站在会议桌前,面对着地图与名单,重新整理一份冬季危机的应对指令。

  …………

  这场冬季,比往年更早,更狠,更不讲理。

  赤潮领外,风雪从天穹垂落,如怒潮狂涌,昼夜不歇。

  在居民区外的流民区,气温已骤降至零下二十度以下,冻土崩裂成一道道冰纹,连马蹄落下都发出脆响。

  虽然早已没有简陋帐篷裸露在外,但那一幢幢集体式的半地下房屋依旧显得压抑沉重。

  这些是赤潮领动员工匠在初雪来临前抢建的冬季庇护设施。

  以压实的冻土与石块构成下沉式围墙,屋顶覆盖炭灰与草帘,能够保证一定的温度。

  它们不是舒适的家,但在这片被风雪啃噬的北境,已经是奇迹。

  人们靠着地热、紧贴而眠、共用毛毯,彼此交换体温与活下去的希望。

  屋内拥挤,空气中常混杂着汗味,但总比风里冻死来得好。

  可即便如此,当寒冬真正降临时,一切防备仍显得渺小。

  最冷的几日夜间,气温骤降至零下二十几度,风雪灌入排气缝隙,冷凝结霜、寒气渗骨。

  有些孩子即便裹在母亲怀里,早晨醒来时唇已发紫,手脚僵硬。

  赤居住区边缘,固定架设的火背龟炉座稳稳矗立,厚重铁壳之下传来咕嘟作响的蒸汽翻涌声。

  龟壳顶部镶嵌数道聚热圈,昼夜不歇地向地面散发热流,确保周围建筑不会被冻坏。

  即使是如此严密的供暖系统,也只够覆盖城区核心与有限的集体屋。

  在离火背龟最远的一些边缘安置区,极寒终于开始收割生命。

  它挑选最脆弱的——体虚的老人、肺弱的孩子、营养不良的工人。

  第一个倒下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泥匠,在寒夜巡查水管时突发胸闷,当夜便再未醒来。

  紧接着,冻伤、坏死、流感……如悄无声息的毒雾,穿透石缝与棉被,席卷开来。

  赤潮的冬夜,从未如此沉重。

  赤潮医疗站灯火通明,屋内挤满了冻伤患者与哭泣的母亲。

  粗布衣裳早已湿透,孩子蜷在怀里,手脚发青。

  有的孩童刚送到便已气息奄奄,嘴唇乌黑,胸膛几不可察地起伏着。

  “他还有救吗?”

  “我家小的发高烧三天了,还能撑吗?”

  “求你了大人……能不能给她点药草?”

  这些声音混杂着咳嗽与呻吟,仿佛压在每一位医者的心头上。

  走廊另一侧,几具用麻布草席匆匆裹起的尸体被抬了出去。

  瘦弱的孩子,佝偻的老人,甚至还有母亲死在孩子旁边,怀里仍紧抱着那早已没了气息的小体温。

  更糟的,是急性低温流感的爆发。

  一夜之间,多个流民营区出现集体高烧、呼吸困难,少则三五人死去,多的整片营区染病。

  药物远远不够,赤岩仓已在短时间内被调空大半。

  就在这时,伟大领主路易斯的命令迅速下达,阻止了此次的死神陷阱。

  “把备用火背龟开到流民营区庇护屋,把熔岩苔燃料装满,全天不熄。”他手指落下时,仿佛一道斩雪的利刃。

  以火背龟为核心的高热循环医疗室立刻启动,还有熔岩苔为助燃,持续维持室温在零上十五度,成为北境最暖的地方之一。

  但资源有限,必须轮转。

  他下令:“每人每日可轮换进入一次,优先安排生病的儿童、工匠、运输兵和新生儿母亲,禁止任何人强占。”

  与此同时,赤潮领的工坊灯火彻夜不熄。

  麦克率领工匠们紧急研发第七代防寒披风,使用苦霜兽皮混合精炼棉絮,外层涂以导热油脂。

  披风下摆还缝有小型蒸汽包接口,能连通随身暖气壶。

  更关键的,是这批披风由流民亲自缝制。

  “以工代赈,谁做得多,谁家的孩子先穿。”

  那些本已绝望的母亲们红着眼投入剪裁与缝制中,不再只是等死的难民。

  半月内,两万件披风分批送往各庇护点。每一件都被视若生命的延续。

  在医疗线上,艾米丽领衔的医疗支援小组也全面出动。

  药剂师将全部霜叶藤集中处理,配制成高效安抚药剂,专供流感高烧者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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