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便用大嗓门朝对方喊道，“科迪，有个华尔街小子请你喝酒。”
杰克顺着酒吧老板手指看向正躲在角落中那道正在喝闷酒的身影，他明显应该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却连头都没抬一下。
硕大的啤酒杯咚的一声被放在科迪·格雷森面前，杰克不徐不疾走到他身边，将啤酒杯往前推了推。
“你好，科迪，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我认识你吗？”对方依旧头也不抬，杰克也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很难将眼前胡子拉碴的科迪·格雷森与他之前照片中看到的那个小鲜肉联系到一起，颓废，发福，瞎了一只眼，除了身上穿着的旧衣服洗得还算干净，看着和街边的流浪汉区别并不大。
“你认识我要找的人，哈娜·弗雷。”
“记者还是FBI？”科迪歪着嘴转头看向杰克，眼中充满了不怀好意。
“呃后者。”
杰克话音未落，对方便一拳向他打来。
“都别动，FBI！”单手接住这软绵绵的一拳，微微一拧将科迪反手按在吧台上，杰克另一只手已经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哗啦一声打开亮在了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酒客面前。
坐在窗边的洁洁也下意识起身，一只手放在了腰间的佩枪上。
酒吧内气氛一直凝滞，直到酒吧老板将一支短管霰弹枪拍在桌上，“要打架的滚出去，是科迪这个白痴朝这位先生先动的手。”
见杰克向自己投来疑惑目光，酒吧老板嘴上叼着的雪茄抖了抖，“兰德里警长上午打来过电话，说镇上有客人到访。”
点头谢过酒吧老板，杰克微微用力便单手将科迪提了起来，“我不知道你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或许是想要借机进监狱。
但我只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既然你当初没有被老弗雷和他的兄弟打死，我也不认为你会是凶手。”
就像猫被拎起后颈皮就会很老实，人也差不多，被杰克单手掐住后脖子的科迪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乖乖被他一路提溜到了窗边座位。
“两位请慢用。”衣领敞开露出宽广胸怀的女招待将两份热气腾腾的牛排和薯条放到桌上，转身又送来三杯放了冰块的黑啤，临走时还冲着杰克抛了个媚眼。
“我们是来调查哈娜失踪案的，说说你知道的情况。”杰克边吃边问道。
“说什么？说我杀了她，然后将尸体扔进了沼泽里吗？”科迪又摆出一副惫懒模样，伸手指了指自己瞎掉的左眼。
“将我抓走吧，无论你们打算给我加上什么罪名，这个地方的人早就对我做过更过分的事了。”
第1461章 接近真相
牛排味道不错，薯条也炸得刚刚好，冰凉的啤酒虽然不如冰阔落，但解暑的效果也相当不错。
尽管科迪·格雷森起初不是很配合，但一顿饭的功夫，杰克还是从他口中掏出了些许有用的信息。
20年前的科迪只是个慕艾少年，还是那种没什么胆量，只敢在暗中偷偷注视自己女神的那种。
图书管理员芭芭拉列出的目击者名单上就有他，哪怕之前老弗雷没有提到，杰克和洁洁还是会想办法找到当年图书馆中所有的目击证人，其中那些如今还在镇上的那些人全部询问一遍。
“我确实暗中跟踪过哈娜几次，但我只是想要送她回家，或者说假装偶遇搭个讪，但那晚没有，因为之前老弗雷警告过我，再敢靠近他女儿就把我一枪崩了。”
科迪脸上带着讥讽，“或许你们可以找她的小跟班问问。”
“什么小跟班？”洁洁追问道。
“叫做萨姆还是什么的小女孩，比哈娜要小两岁，她们关系很亲近，或者说哈娜一直挺照顾她的。”
洁洁翻了翻手中的资料，疑惑的看向他，“但目击者名单上并没有这个名字，你记得她全名吗？”
“不知道，哈娜失踪后不到一年她就离开了这里，听说她妈妈身体不好病死了，她去了其他州投奔亲戚，如果二位尊敬的探员没什么事的话，请恕我不奉陪了。”
科迪用力抹了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将面前剩下的半杯啤酒一口喝完，起身摇摇摆摆走向他之前坐的位置。
“看起来哈娜·弗雷的失踪并不仅仅影响了她的家庭。”杰克看着他的背影低声评价道。
“萨姆，一个不在目击者名单上的名字，杰克，你怎么看？那位图书管理员女士是无意漏掉了一名目击证人吗？”
洁洁用脚尖轻轻踢了下杰克的小腿，才让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不知道，但我有一个怀疑，萨姆或许就是那位根女士，那个报警电话也是她打的，‘机器’知道根的真实身份。
它认为我们如果能够查清哈娜的失踪案，或许能够对根有所帮助。”
“帮助一名冷血残忍的杀人犯，为什么？我一直以为芬奇构建的那个人工智能以保护无辜者为优先目标。”洁洁不解问道。
“这个问题就说来话长了，我们边走边聊。”杰克起身说道。
名单上的下一位目击证人叫做特伦特·拉塞尔，当年35岁，是当地一位热心公益的银行家。
做事认真细致的兰德里警长在一份证词中备注了他的住址和简单信息，也不知道过去了20年，这位拉塞尔先生是否还在本地。
两人先去取了车，然后开车前往小镇另一头，当洁洁听到杰克用自己的剧本换到了“机器”的合作，不由吃惊的瞪大了美眸。
“这不可能，按照你的说法，‘机器’不是什么死板的程序，而是拥有自我意识的真正人工智能，它甚至拥有好奇心。”
“一个能够理解人类行为逻辑，并进一步判断其中部分个体对其他群体有害和无害的人工智能，说它是一个活的电子生命应该也不算什么特别难理解的事情吧？”杰克笑着反问道。
洁洁红唇微张，整个人呆愣住的样子十分可爱。
这样呆萌的表情如果出现在汉娜脸上并不奇怪，但洁洁日常人设一向挺清冷独立的，虽然在杰克面前会多上些许人妻气质，但像现在整个人跟宕机似的样子还真不多见。
“但‘机器’为什么想要帮助根女士？难道是出于同情？”
一瞬间无数想法在洁洁脑海中起起伏伏，却都很难形成一个具备说服力的结论。
身为一名执法者，当初彼得·马西森那拙劣的自杀现场她是亲眼所见（
再加上之前帮助彼得·马西森刺杀市议员德兰西，陷害无辜的鲍威尔，根的所作所为在洁洁心目中的印象和值得同情这几个词完全挨不上边。
杰克对此也只是耸耸肩，虽然从事后来看，彼得·马西森属于咎由自取，被刺杀身亡的市议员德兰西也谈不上完全无辜，双方说是狗咬狗也不为过。
但被当成替罪羊的鲍威尔是完完全全的无辜者，如果没有“POI”和杰克他们的介入，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在蹲苦牢了，根的所作所为完全越线了。
对此他也只能耸耸肩表示不清楚，“谁知道呢，或许‘机器’有自己的评判标准，又或者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因素。
就像眼下已经过去了48小时，芬奇却始终没有打开自己身上的定位器。”
两人正聊着，洁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爱丽丝打来的，她对于之前那封来自于德克萨斯商业银行信用卡推销邮件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
“我找到了一个过期账户，是在2007年，也就是哈娜·弗雷失踪的两年后，以她和特伦特·拉塞尔这两个名字开具的联合账户。
账户开启时里面转入了10万美元，随后在路易斯安那州拉斐特市被动用，之后的三周内被陆续全部取现，随后账户关闭。”
杰克和洁洁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几分惊诧，特伦特·拉塞尔正是他们接下来准备拜访的对象。
“10万美元？能查到资金来源吗？”洁洁连忙问道。
爱丽丝的回答完全没有停顿，“已经查到了，一个名叫约瑟·巴瑞亚的毒贩，目前处于终身监禁中，罪名是贩毒和谋杀，这笔钱是直接从他个人账户中转出去的，中间没有经过任何伪装。”
“听起来像是某种栽赃陷害。”杰克朝着洁洁莞尔一笑，“有没有觉得这个手法很熟悉。”
“是根干的。”洁洁十分肯定。
与此同时，杰克也将车停在了一栋相当漂亮的房子前，他没有立即下车，而是掏出了自己手机。
“我想在拜访这位特伦特·拉塞尔之前，我们有必要先联系一下兰德里警长。”
第1462章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和录音带
“我不太明白，特伦特·拉塞尔15年前就去世了。”兰德里警长驱车匆匆赶到，见到两位FBI时还带着满脸不解。
“是的，死于枪击致死，凶手没有抓到，但怀疑是边境过来的墨西哥毒贩，然后我们又巧合的发现图书管理员芭芭拉·拉塞尔女士是他遗孀。”
杰克和洁洁刚才在车上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闲着，已经通过爱丽丝将情况调查了个七七八八，并且大致推导出了真相。
“你们怀疑是芭芭拉？不，这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兰德里警长有些难以置信。
洁洁摇头道，“不，嫌疑人是特伦特，但我们认为芭芭拉或许知道点什么，她也是我们唯一能够查明真相的希望.”
在听两人将目前调查到的线索一一列举并给出推断之后，老警长脸色逐渐凝重。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直接问道，“拉瑞，那份录音找到了没有？OK，马上送来给我，我在芭芭拉·拉塞尔的住所你没有听错，现在马上。”
随后他又拨通了第二个电话，“芭芭拉，你需要请假回家一趟，是的，你房子后院的水管出了点问题，你最好立即回家处理一下。”
20分钟后，一辆老款本田雅阁缓缓停在房子外的车道上，图书管理员芭芭拉匆忙下车。
而在她见到自家旧车库大门敞开着，兰德里警长和几名警员，还有中午时见过的两名自称FBI的年轻男女站在那里时，原本的焦急瞬间转化为了疑惑和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兰德里警长，你不是说.”
芭芭拉话刚说一半就被阴沉着脸的老警长出言打断，“芭芭拉，这辆老款黑色野马是你的吗？”
他指着野马车头的牌照，手指微微颤抖着，只见车牌号码显示的是“925-EFK”。
这个问题反倒让芭芭拉有些疑惑，甚至让她忘了抗议对方没有权力擅自打开自家车库这种事。
“这是特伦特当年最喜欢的车子，所以我一直没有卖掉。”
老警长拿起手中那份，半天前由他亲手交给两名FBI的档案记录再次看了眼，上面报警电话记录着的“925-ESK”这串数字加字母组合此时显得如此刺眼。
“请我们进屋坐坐可以吗？芭芭拉，我想你和这两位FBI探员应该有很多事情可以聊。”
虽然用了个请字，但老警长此时的语气中却带着种不容置疑。
——
“特伦特是读书俱乐部的成员，曾经为镇上的公共图书馆捐赠过一大笔钱，我们就是在图书馆中认识的，他是个很有爱心的好人。
虽然我们的婚姻只维持了三年多时间，但我依旧怀念着他，你们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特伦特根本不可能认识哈娜。”
面对杰克和洁洁摆出的证据，那个由特伦特·拉塞尔与哈娜·弗雷共同名义持有的账户，芭芭拉连连摇头表示不愿意相信。
“我可以四处看看么？”杰克虽然用的是问句，但在说话的同时便已经起身，走向了书房，洁洁也一路穿过走廊，毫不客气的推开了卧室房门。
“你们不能这么做，我希望你们现在就离开。”芭芭拉起身试图阻止，却在兰德里警长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不由自主的一屁股坐回了沙发。
“芭芭拉，我们认识超过40年了，从你父母搬来这座小镇，我看着你出生，长大，从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参加了你的婚礼，特伦特的葬礼，甚至还主持过你父母的葬礼，我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你，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老警长的话让芭芭拉不由低下了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安的捏紧又松开。
有个能镇得住场子的兰德里警长在，两位FBI就连搜查令都省了，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就算是像当初马格雷夫镇那样的地方，普通人也很少敢和当地警长对着干。
很快杰克和洁洁便都有了收获，一大摞崭新的图书被他们放在客厅桌上，封皮和书名全都一模一样。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就是哈娜那天晚上从图书馆借出的那本，从你的卧室和书房书架上，我们总共找到了16本，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巧合吧。”
杰克话一出口，客厅内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死寂，芭芭拉低着头，全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她对于兰德里警长和两名FBI在车库中的那番举动还有些不明所以（对于当年的911报警电话不知情），那眼下这一幕显然就很难搪塞过去了。
“我不知道，每年的那一天，这些书都会被从全国各地邮寄过来，没有留言没有寄件人，就像是有人故意想要折磨我。”芭芭拉捂着脸哽咽说道。
“哪一天？”兰德里警长问道。
“4月15号对么？哈娜失踪的那一天。”洁洁替她回答道，芭芭拉则以沉默作为回应。
杰克戴上橡胶手套，将每本书都翻了一遍，从里面找到了几个贴在书页后面的单价标签，上面记录着书店名和售价之类的信息。
他将这些标签拍给爱丽丝，希望能通过那些书店的销售记录查到购买者信息，只要不是现金支付就有希望。
就在兰德里警长有些不耐烦的想要逼问芭芭拉的时候，门外传来短促警笛声，一辆警车在停下的同时就关闭了警笛，众人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名年轻警员下车后抱着个纸箱快步朝房子的正门跑来。
“长官，你要找的录音带，都在这里了，我还找了台能用的磁带播放器。”这位满头是汗的年轻警员应该就是兰德里警长之前口中的拉瑞。
“干得不错。”阴沉着脸的兰德里警长示意他将纸箱放在桌上，伸手在一堆带着标签的录音带中找了好一会儿，又试了几盘，直到一个稚嫩童音和911接线员的对话声从播放器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