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8章年前的失踪案（上）
“额，目前并没有证据支持这一点，我们只是顺着一些线索来到了这座小镇。”杰克谨慎回答的同时手中不停翻阅着已经泛黄的卷宗。
首先进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有些褪色的相片，上面是个长相甜美的少女，抿着嘴笑得很腼腆，有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大眼睛。
她不是“根妹”根，杰克的法医学水平，尤其是骨相鉴定虽然没能达到坦普瑞·布雷恩娜博士（识骨寻踪-小骨）那种程度，但从一个人青少年时期的照片判断她成年之后的长相还是能够做到的。
照片中的哈娜·弗雷属于那种拉拉队长型的美国甜心长相，而根个头虽然不矮（一米七），但长相算不得大气，而且身材纤细贫瘠，属于胸怀各种意义上的那种小。
看得出来经手这个案子的兰德里警长是个做事相当认真严谨的人，每份笔录都做得清清楚楚，这让杰克不由对这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警长多了几分好感。
单就案子本身来说并不算很复杂，出事当天晚上，哈娜·弗雷在图书馆闭馆前五分钟左右离开了那里，之后便失去踪迹。
没人知道她之后去了哪里，几个小时之后，她的父母报警说女儿失踪，镇上的五名警员全部出动，还发动了不少人一起帮忙寻找，但没有任何发现。
可用的线索并不多，杰克注意到兰德里警长重点记录了一个报警电话，报警人声称看到哈娜在那晚离开图书馆后上了一辆车，并提供了车牌号码。
“这是个错误的车牌号，‘925-ESK’，我当时查过了，全州不存在这辆车，只是个恶作剧电话。”
老警长叹了口气，“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还能找到当时的原始电话录音吗？”杰克看着卷宗上的通话记录若有所思。
报警人在电话接通后声称是关于失踪女孩的事，她看到了哈娜在离开图书馆后上了一辆小轿车。
随后接线员询问车辆型号，报警人说自己不认识，只知道是一辆深色的汽车，车牌就是警长刚才所说的“925-ESK”。
恶作剧电话没必要编得这么详细，尤其是车牌号，随便编个几位，剩下的说记不清了，让警察一通瞎忙活，更符合恶作剧者的心态。
“都过去20年了，那时候接警中心还没有数字化，我只能说试试，说不定能找到当时的磁带。”
兰德里警长显得十分配合，虽然身处偏僻小镇，但联调局BAU小组的鼎鼎大名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杰克点头表示感谢，当着老警长的面用一个防水文件袋将这些资料仔细装好，这才起身告辞。
“所以你们打算从哪里开始查起？”将两人送出警局，兰德里警长在分别前好奇问道。
“当然是老办法，和目击证人聊聊，四处走走碰碰运气，之后可能还会麻烦到你。”杰克对这位老警长的观感相当不错，如此详尽的案件记录能让他们此行省不少事。
兰德里警长主动向两名FBI伸出手，“那我期待你们的电话，因为这可能意味着案件有了突破，对吗？”
“希望如此。”
告别老警长之后，杰克并没有去停车场取车，而是和洁洁一起径直朝着镇中心走去。
毕夏普是个核心区人口不过两三千人的小镇，因此这里主要的功能区，比如警局、超市、邮局、银行以及图书馆，都位于镇中心由四条主干道围成的一片井字型区域之中。
公共图书馆距离警局不到200米，今天天气多云，阳光不算强烈，室外气温也还可以，慢慢走过去也能顺便熟悉一下小镇情况。
“看起来和我小时候在宾州的家乡没什么区别，都是那种安宁祥和的小镇。”
作为小镇姑娘出身的洁洁看上去很适应这里的环境，她今天穿着很显身材的短袖T恤加牛仔裤的搭配。
腰间虽然别着佩枪，但故意摘掉警徽之后，走在这种德州小镇的街头并不显得十分突兀。
不时有靠在路边的闲汉朝着洁洁吹上一声口哨，要不是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的杰克跟个保镖似的走在她身后，怕是早就上来搭讪了。
当然，德州的姑娘同样热情，之前警局前台执勤的女警员就是个长相不输明星，身材堪比模特的辣妹，在见到杰克的那一刻就不停向他抛媚眼。
杰克和洁洁连夜坐的飞机，今天上午开车抵达的小镇，从去旅馆开房间到拜访警局，总共也没用掉半天时间。
不知道老美这边有没有小镇做题家的说法，但中午时分，图书馆内不大的公共阅读区内依旧坐着不少年轻人。
杰克注意到公共阅读区旁还有个更小的电子阅览区，总共就放了七八台电脑，几乎没有玩游戏的，大部分都是在浏览教育类视频和网页。
前台的图书管理员是一位胖胖的白人大妈，胸口挂着系绳的老花眼镜，自称芭芭拉·拉塞尔。
听闻两人的来意，这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管理员大妈不禁露出悲伤的表情，主动聊起了当时的场景。
“当然记得，我倒希望自己能够忘记，哈娜是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姑娘，虽然平时有些内向，但镇上很多人都喜欢她，尤其是当时那些年轻的小伙子。”
“你注意到她那天晚上有什么不对劲吗？”洁洁问道。
“事实上并没有，她就坐在那边的电脑那里。”芭芭拉向两人示意了下身后的电子阅览区，“就像往常一样。”
她还特意说明道，“哦，对了，那时候这里还没连上网络，电脑里只有几个简单的益智小游戏，当然都是教育类型的，哈娜很喜欢那些。”
“这份当晚在图书馆的人员名单也是你提供的对吗？”
杰克将手中的资料翻到目击证人那一项，点了点上面的签名，注意到芭芭拉后面跟着的还不是拉塞尔这个姓，看来这位图书管理员在婚后跟了夫姓。
“是的，没错。”芭芭拉点点头，“当时图书馆快闭馆了，大家都在陆续离开，哈娜是最后离开的几个人之一，她当时还借走了几本书，我替她进行了登记。”
第1459章年前的失踪案（中）
杰克又看了眼资料上登记的借书记录，除了两本教材类型的参考书，还有一本非常有名的科幻小说《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这本小说的作者是著名美国作家丹尼尔·凯斯，一位心理学专业出身的高中老师，《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是他最为知名的科幻作品。
虽然杰克不太喜欢悲剧，对于科幻小说的喜爱也更偏向于儒勒·凡尔纳那种注重科学细节和技术可实现性的“硬科幻”。
但他依旧不得不承认，这部小说主角查理·高登那多舛的命运和戏剧性的结尾让人印象深刻。
“卷宗上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哈娜的人？”杰克合上手中的资料，依旧像之前一样小心收进防水袋中。
“是的。”芭芭拉微微垂下了眼帘，“之后她就消失了，再也没人见过她，我当时也对此一无所知，直到兰德里警长半夜打来的电话将我床上惊醒，我才得知这件事。”
“哈娜的父母还住在附近吗？”洁洁问道。
“她母亲几年前去世了，我偶尔还会在镇上看到她父亲，他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芭芭拉说完还很热心的给两人指了路。
哈娜的家距离市中心并不远，杰克和洁洁依旧选择了步行，只用了不到15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图书馆晚上8点闭馆，如果哈娜是在步行回家的路上遭遇了绑架，不应该没有任何目击者。”洁洁在按下门铃的同时说道。
“所以她要么是像那通匿名电话一样，主动上了什么人的车，要么就是离家出走。”杰克顺着她的思路续道。
前来开门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听闻两名FBI的来意，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两人请进屋内。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指望了，那个害死我女儿的家伙会永远逍遥法外。”
杰克敏锐察觉到他这句话中的潜台词，“所以你不认为你哈娜可能还活着？弗雷先生。”
“这个想法就像是个诅咒一般自始至终纠缠着我的妻子，她到死都坚信哈娜没有离开这个世界，认为我们的女儿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
哈娜的父亲老弗雷个子很高，虽然身体已经有些佝偻，但依旧能和杰克平视，说话时也带着德州人特有的大嗓门。
“听起来你有别的想法，你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已经从卷宗中看到了相关记录，杰克还是装作不知的问道。
时间过去了20年，比较当事人说法和当时的记录是否有出入，同样是一种发掘新线索的手段。
老弗雷的声音更大了，情绪也变得异常激动，“我当然知道，镇上的每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警察审了那个狗娘养的整整两天，但最后还是将他放了。”
“你指的是科迪·格雷森是么？”这次翻开卷宗的是洁洁，上面是个长相帅气的少年，留着一头黑色长发，造型就像那个时代流行的摇滚歌手一样。
“就是他，那不是他第一次尾随哈娜回家了，我之前亲眼见到并且警告过他，但警察说没有找到尸体就无法定罪，所以有一天我和我的哥哥带着枪去了他家。”
老弗雷说出这番话时，依旧克制不住的额头青筋暴起。
但既然此时三人不是在监狱中进行的这番谈话，之前兰德里警长也并未刻意提及，想来科迪·格雷森应该还活着。
“之后呢？你们找到答案了吗？”对于德州佬的作派杰克并不感到惊讶。
“那个假惺惺的小变态说什么一直想要鼓起勇气搭讪之类的屁话，但从未碰过哈娜，还说她可能是为了逃离自己的混蛋父亲。”
老弗雷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说完之后便扭过了头。
“所以你们之后并没有对科迪做什么，他还活着？”洁洁有些不确定的追问道。
老弗雷嗓门再次大了起来，“他当然还活得好好的，听说现在每晚都会在野猪酒吧里喝到酩酊大醉。”
杰克注意到桌上的一堆信件，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了当初那个让罗西造成心魔的入室杀人案（
同样是长达20年的悬案，同样是没有任何线索，后者最后却因为几个毛绒玩具而破获了。
“最后一个问题，弗雷先生，在哈娜失踪之后，你收到过什么可疑的东西吗，任何与她相关，或者提及到过她名字之类的东西或者信件。”
老弗雷克制着哽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从那堆信件底下抽出一封丢给杰克，“只有这种信用卡的宣传邮件，每年都会发来好几封，这是前几天刚寄来的。
她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会一封封拆开查看，然后哭得死去活来，在她去世之后我通常都会直接扔进垃圾桶。”
杰克眼前一亮，拆开信封后发现这是一封由德克萨斯商业银行发来的信用调查邮件，收件人署名是哈娜·弗雷，连忙问道，“哈娜当初在这家银行开过户吗？”
老弗雷茫然的摇摇头，“没有，她那时还没成年，没有任何私人账户。”
那么结果就很明显了，要么有人盗用了哈娜的身份，要么就是她还活着。
老美各州的散装程度和如今在忙着踢球的“苏联省”有得一拼（其实还要更散），丈夫出走偷偷跑到别的州再和其他女人结婚的案例比比皆是。
哈娜不是没有还活着的可能，相比起杰克之前拜托兰德里警长去找当年用磁带记录的报警电话，这条线索似乎更靠谱一些。
见杰克拿出手机对着信件拍照，老弗雷仿佛重新见到了希望，踌躇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女儿真的可能还活着吗？”
这种问题没法回答，洁洁只能在一旁安慰道，“弗雷先生，我们正是为了哈娜失踪的案子而来，并将追踪线索直到最后.”
与这位老泪纵横的父亲道别，杰克和洁洁离开的时候心口都堵得慌，这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案子，对于亲人最是折磨。
第1460章年前的失踪案（下）
由于地处温带地区，德州一年四季的气候极为鲜明。
夏天时这里会出现高达四十多度的可怕高温，西部片中那种微微泛黄的滤镜在这里会被具象化，地面在阳光炙烤下会出现肉眼可见的空气扭曲。
而由于北美大陆缺乏东西走向的连贯山脉，来自北方的寒冷空气可以畅通无阻一路南下，直抵墨西哥湾。
因此德州的冬季虽然大部分时间气温都会维持在0度以上，但偶尔也会出现零下17度的极端严寒。
尤其是在春秋季节，即便是同在一天时间内，昼夜的温差也相当大，强烈的冷热气流交汇导致德州以及周围的新墨西哥、俄克拉荷马等临近州，经常出现极为夸张的龙卷风。
当然相对于因为被德州人截断水源导致格兰德河下游几近断流，连喝水都成了奢望的墨西哥农民来说，北边依旧是他们无比向往的天堂之地。
虽然今天的阳光不算强烈，可两人顶着30来度的气温绕着镇中心走了半圈，加上错过了午餐，不说汗流浃背，但也有些饥渴难耐。
在门铃清脆的响声中，杰克推开写着“野猪酒吧”字样的木门，侧身让洁洁先进，自己随后踏进了这间略显乌烟瘴气的酒吧之中。
美国大部分州都有公共场所禁烟的规定，德州的州法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类似奥斯汀和休斯顿这样的大城市也都有相关禁令。
不过这种小镇上的酒吧就全看老板心情了，像眼下站在吧台后面的老板自己嘴上都叼着一支雪茄的情况下，杰克没闻到“美洲草药”那股臭味已经算当地人足够遵纪守法了。
这间“野猪酒吧”的生意看起来还不错，刚到下午里面就已经坐了不少人。
就如之前旅馆的老板所说，虽然还没到猎鹿季，但镇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专门为了野猪而来的猎人，大部分人都穿着牛仔布的狩猎背心，一副荒野猎手的打扮。
虽然没有老式西部片中那种人手一把温彻斯特的名场面，但不少人腰间皮带上都别着大号左轮甚至是沙鹰之类的大口径狩猎手枪。
洁洁或许还好，可杰克这身高级衬衫加西裤皮鞋的打扮让两人刚一进入酒吧，就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
原本因为看到美女而发出的调戏口哨只响了一声便戛然而止，那些投向杰克的视线中除了好奇与嫉妒，还带着些许警惕。
等洁洁在靠着窗边的座位坐下，杰克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中走到吧台前，屈指敲击了几下，对着兼职酒保的酒吧老板说道，“两份牛排套餐，再来两杯这里最好的冰啤酒。”
说完他掏出几张十美元纸币放在桌上，用手盖住，像是对暗号般来了一句，“剩下的算小费。”
“野猪酒吧”老板是个腆着大肚子的老牛仔，上上下下打量了杰克一番，并没有急着去拿那份明显明显双倍于餐费的现金。
而是像大部分RPG游戏中的酒馆NPC一样，他给出了每一个玩家都熟悉的经典回答，“你想知道什么？”
杰克就像是个玩心得到了满足的大孩子一般，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科迪·格雷森，听说他是这里的常客，我想请他喝上一杯。”
酒吧老板以和他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敏捷动作从杰克手下抽走了那些纸币，转身的同时朝着吧台最里面的那头指了指，“那个少了只眼睛的家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