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当神清气爽的卡荷尔亲吻过儿子额头，和心爱的妻子吻别之后，坐进了他昨晚停在一个街区外的道奇“充电器”中，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汽车。
不多时，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缓缓踱步到车边，左右观望了一阵之后才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
杰克将座椅靠背向后调整一下，让自己整个下半身向后仰倒，只露出半个脑袋，用小巧的单筒望远镜观察着远处情况。
驾驶位上的里瑟和他也是差不多同样姿势，但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带长焦距镜头的数码相机，“芬奇，还醒着么？我们现在需要你打开卡荷尔手机的麦克风。”
“啊，当然，稍等。”虽然对面芬奇在极力掩饰，但杰克之前很明显听到了他吧唧嘴的声音，显然刚刚睡着了。
“如果你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带上自己的警徽。”
坐进副驾的高大白人男子约摸50多岁，两鬓已经斑白，说话时声音有些许沙哑，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随即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口气微微放软了一些，“你现在距离功成名就，结束这该死的卧底生活就只差一步之遥了，就不能再坚持两天吗？”
本来码字码得有点困困的，刚去机密大坝摸出了个碳纤维板，直接把我吓精神了，还好最后300万成功撤离。
第1391章 大鱼学名CIA
“听起来这个男人是卡荷尔的联络员。”里瑟说着便按下快门。
杰克表情则有些古怪，“最后一次卧底任务么？看起来我们哪怕不需要‘机器’的提示，也能知道这位目前的危险处境了。”
里瑟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身边这个FBI，发现这家伙并非是又在内涵自己，莫名松了口气。
他就是在最后一次任务中出的事，因为心软差点命丧搭档之手，两人曾经聊起过这件事，但杰克应该并不知道当时自己已经在打算离开CIA了。
与此同时道奇“充电器”中的卡荷尔也在为自己辩解，“我确认了没人跟踪我，我只是只是需要感受一下正常生活。”
卡荷尔的联络员，同时应该也是他的上级，接下来的话却让人有些疑惑，“我们已经掌握了瓦加斯足够的证据，足够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下半辈子，我现在就能帮你从这个泥潭里脱身。
你干了足足十年卧底，无论是成为一名警长，掌管警犬队，甚至成为一名警用直升机驾驶员，NYPD所有部门所有岗位几乎都能任你挑选，没人会质疑你的资历，我不明白”
卡荷尔打断了自己上级的话，“我们三个月前就能拿下瓦加斯了，不是么？可他只不过是个替人跑腿的小卒子。
‘LOS’才是真正的目标，我有可靠消息，下一批货他会亲自出马。”
“‘LOS’只是个传说，迈克尔（卡荷尔）。”上级兼联络员叹气道。
卡荷尔摸出一小包白色粉末递给对方，“还记得这些纯度超过90%的可卡茵么？这是我从上次属于‘LOS’的那批货里带出来的，我们是真的钓到大鱼了！”
由于两人之间这段对话是先通过卡荷尔身上的手机听筒传送到芬奇那边，再转接到杰克和里瑟的耳机之中。
因此杰克此时通过望远镜看到的两人交谈画面有着明显的“音画不同步”问题，所以他是先从联络员那里看到了满脸震惊，才听到了后面的交谈内容，但随后对方的表情又转为了担忧。
“还记得我们曾经聊过的话吗？不管这个‘LOS’是何方神圣，既然一直以来没人敢动他的货，那一定有其原因。
务必当心，小子，我可不想最后穿着一身黑西装，去通知你快要生产的妻子”
卡荷尔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后面那些不吉利的话，“行了行了，老家伙，我会看好自己的屁股，你管好自己就行。”
但他随后又长长叹了口气，将脑袋重重靠在座椅枕头上，“我觉得瓦加斯在警队里有人，昨天晚上那场行动中，他非常确定将车拦下的警员不会有支援，直接干掉都没事。
显然NYPD内部有人在保护他，我很肯定这一点，我听到他提及了‘HR’这个名字，。”
然而杰克却在联络员脸上看到了一脸茫然，他将卡荷尔交给自己的证物收起的同时双眉紧皱，“什么‘HR’？好吧，如果这样的话，我会去查一下的。”
“看起来你需要和这位联络员好好聊聊。”里瑟的声音又变成了那种仿佛毒蛇吐信子的暗哑声线，这是他认真交代事情时的惯用腔调。
杰克学着他的声音同样语气阴森的回答，“你怎么保证他的上线就不是出卖他的内奸？要知道好多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里瑟用一副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就算他是内奸，FBI的突然出现也会让他所有忌惮，更何况别说你不明白纯度超过90%的可卡茵意味着什么？”
作为一个曾经在墨西哥杀了个三进三出的人，杰克当然明白这么高纯度的可卡茵直接出现在联邦境内意味着什么。
可卡茵作为一种古柯的天然提取物，其原产地玻利维亚也好，其他的一些拉丁美洲国家也罢，由于其本身加工能力的局限，其含量通常只在30%到50%之间。
当进一步加工提纯之后，真正在国际上走私的可卡茵纯度一般可达80%-90%，但通常在走私贩运这一过程中，毒贩会将其掺杂稀释两到三倍。
最后在进入联邦这类终端市场之前，还会被掺入人工合成的各种麻醉剂，比如利多卡因等等处方类镇定药剂，又或者提升口感的甘露醇、乳糖或者葡萄糖，将纯度降低到30%左右。
因此通常来说，在联邦境内查获的可卡茵，几乎不可能有如此高纯度的样品，因为一旦出现了，也就意味着背后干这个生意的势力可谓是有恃无恐。
卡荷尔说得没错，他确实有可能钓到了一条大鱼，但三四百磅的金枪鱼是大鱼，而重达四十吨，能将他连人带饵包括鱼竿一口吞下的鲸鱼同样也是大鱼。
再结合联络员之前所说，一直以来都没人敢动“LOS”的货这点来看，杰克有充分理由怀疑他钓上来的这条大鱼学名叫做CIA。
尤其是当里瑟这个前CIA特工，刚刚用那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他就更加肯定了。
“所以你也知道CIA的那些龌蹉事？我以为你只是个心无旁骛的行动特工。”杰克的语气多少有些尖酸，毕竟有些基因早就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灵魂之中。
里瑟早就不把自己当成CIA的一份子了，自然也没听出某人语气中的不对劲，只是平淡的答道。
“听说过一些，他们的解释是既然无法打赢毒榀战争，那不如将其变得可控，然后获取更多资金用于反恐战争。”
杰克对于这种论调并不陌生，在他第一次去墨西哥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个长相跟“灭霸”似的马特·格拉弗和他背后的CIA所秉持的差不多就是类似观点。
打不过就加入，官办总比坐视境外贩毒集团一步步壮大来的要强。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拉丁美洲的贩毒集团本身带有某种政治色彩，他们将毒榀交易视作打击老美霸权的一种方式。
换而言之，毒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经济武器，既然农业和工业都不是对手，那不如换个赛道。
第1392章 神秘的CIA
虽然里瑟对于政治是彻彻底底的一窍不通，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无论是出于内心的正义感还是朴素的道德标准，他对于CIA的这种做法都极为厌恶。
“杰克，接下来的事你似乎不方便介入，你在FBI高层的朋友应该也不愿意和CIA正面对上吧？”芬奇在电话中问道。
杰克却是嗤笑一声，“这可是在国内，如果CIA的人被抓到在国内贩毒，或许不会有公开指控，但至少也要脱层皮。”
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当然是不能被摆在明面上的。
CIA在国外再怎么搞风搞雨，哪怕是指使贩毒集团虐杀DEA探员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都会被当作家丑不可外扬。
可在国内就是另一回事了，这里是联邦探员的地盘，惹毛了包括FBI在内的一众联邦执法部门，CIA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里瑟看向杰克的眼神有莫名，时至今日他依旧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的FBI探员。
大部分FBI探员的毕生梦想，尤其是负责刑事案件的探员，最渴望的就是功成名就，然后退休后要么写写回忆录赚点版税，要么就是被世界500强请去做顾问，抓抓商业间谍或者处理一些灰色事务。
而杰克算是将这个人生目标倒过来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如今的“香格里拉”只要上市，500强不说吊车尾，挤进个中游都有可能。
可他既没有进入政坛的打算，也没有在FBI内部朝上钻营的心思，除了抓抓通缉犯，闲暇时间不是折腾折腾那个小破菜园子，就是研究烹饪各类美食。
如果仅仅只是表面的这样，里瑟倒还能理解，毕竟是低调有钱人嘛，只要不是生活腐化堕落的，像杰克这样按照自己心意生活的也不在少数，这不身边还有个哈罗德·芬奇这样的例子在？
问题在于什么人会为了一些看不下去的不平事，就豁出全部身家乃至性命跑去加勒比海用核弹炸飞一座小岛的？
偏偏杰克身边就聚拢了这么一帮人，还个个看起来神通广大。
好吧，芬奇似乎也是这类人，但他有自己的理想，而杰克的理想又是什么？
在CIA的时候里瑟被灌输了很多东西，为了国家可以不择手段，可以抛弃包括人性在内的所有东西。
他隐隐可以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直到他的膝盖——啊不，胸口上挨了一枪，才终于清醒过来。
如今的里瑟很羡慕杰克这种为自己而活的洒脱，可以将身边之人都照顾周到的细心，以及对女孩子们.唔，这点似乎可以忽略，他有杰西卡一个女朋友就够了。
所以，里瑟也终于算是有了理想，为自己而活，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活。
感觉鼻子痒痒的，杰克下意识打开车窗玻璃，冲着外面打了喷嚏，扭头狐疑的看了眼身边目不转睛正在开车的里瑟。
实话实说，在杰克看来，里瑟这家伙真的很适合去演反派角色，明明长了张线条分明的帅气大叔脸，却总是面无表情。
尤其适合去当那种冷酷无情的坏蛋监狱长，如果犯人不听话只需要他一个冷冽眼神，分分钟就会有一帮狗腿手下冲上去一秒六棍，哪怕是史泰龙也要被打得哇哇叫。
也就杰西卡在的时候，杰克才能从里瑟脸上看到比较人性化的情绪流露。
而按照杰西卡的说法，以前的里瑟虽然偶尔也会扮酷，但绝对不是如今的这副面瘫脸，CIA将他改变了太多。
但或许用不了多久，眼前这张扑克脸会变得表情生动一些吧。
当卡荷尔离开之后，这两个心思各异的男人并未继续他们的跟踪行动，而是开车来到了NYPD总部楼下。
里瑟和卡荷尔卧底的走私团伙下次任务时间定在两天后，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有48小时的时间进行暗中调查，不算十分宽裕，但在杰克加入后就绰绰有余了。
“时间不会很久，你可以在车里小憩一会儿。”杰克注意到里瑟因为熬夜而遍布血丝的眼睛，随口嘱咐了一句便开门下车。
提前接到消息的丹尼已经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里等着了，还特意掐准时间泡了杯咖啡。
“NYPD的咖啡还真是一如既往难喝，当然第十二分局和你老爹办公室的除外。”杰克呲牙咧嘴尝了一口，很是不给面子的吐槽道。
丹尼撇嘴道，“你也可以让那位有钱的大作家再捐助一批高级咖啡机给NYPD总部这边，我可以保证哪怕他以后就算在时代广场上裸奔巡警们也会视而不见。”
“相信我，如果你真这么跟他说，卡塞尔绝对会心动的。”
杰克嘴上扯着淡，视线却落在了一个刚刚离开重案组大办公室的身影之上。
丹尼不太喜欢穿西装，皮夹克配爱尔兰风格呢子帽是他的标志性穿搭。
重案组大办公室中当然还有其他穿西服的警探，不过众所周知，非定制的标准款式西服和专门定制的高级货区别极为明显。
哪怕穿着这身衣服的家伙是个长相普通，长着个屁股下巴，发际线岌岌可危的秃头中年，也依旧显得十分惹眼。
丹尼注视着那个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走廊，才冷哼一声，“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正打算找你，刚才那个自称是FBI的家伙在到处打听‘西装男’的消息。”
“FBI？”杰克露出一丝讥讽，“你没让他等我来了再走么？”
丹尼笑得有些狡黠，“我说我FBI的朋友马上就到，他便匆匆告辞了，但证件我之前查验过没发现问题，所以大概率是个CIA。”
CIA顶着FBI的身份在国内行事已经算是惯例了，通常情况下和自己没有关系的话，杰克也懒得去揭穿。
但对方似乎是在打听里瑟，还找到了丹尼这里，那就不得不引起他的警惕了，看来回头得提醒一下两位“POI”要小心。
丹尼带着杰克走进一间无人的询问室，关上门后两手一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关于那个卧底的事，可能有些麻烦。”
第1393章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杰克的意料，他找丹尼是想要了解一下关于卡荷尔卧底细节的，最好能看一下他的档案资料。
就算丹尼没有相关权限，找他老爹要一下就行了，这还能有什么麻烦的？
从杰克眼中看出他的疑问，丹尼继续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们FBI对卧底是如何管理的，但在NYPD，所有卧底警员都是与他的联络员单线联系的。
但我已经查过额，你说的那位卧底警员的联络员，他很干净，要知道卧底警员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人出事另一个人通常也跑不了。”
“你确定？”杰克狐疑道，不是他不相信丹尼，但“机器”给出卡荷尔号码肯定是有原因的，而眼下他们又肯定NYPD内部存在有内鬼，再加上疑似有CIA掺合，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
“我们已经确定有‘HR’的人在给瓦加斯通风报信，所以除了他的联络员，还有什么人有权限查看卧底警员的档案资料？无论是合法还是非法。”
“理论上，没人能看到。”丹尼意有所指，“所有涉及卧底身份的档案都只有纸质文档，所以就算有神通广大的黑客高手也无法看到那些文件。”
杰克表示了然，防的就是芬奇这类人是吧？
丹尼接着指了指地下，“这些档案被安全的存放在由内务部控制的秘密房间之中，每个保险柜每个都有单独密码保护，只有联络人才知道那些密码。
所以就算我老爹想要查看那些档案资料，也要通过联络人才能做到，当然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
杰克理解的点点头，丹尼言下之意就是，如果通过弗兰克·雷根的局长权限，兴师动众调阅卧底警员档案，相当于明晃晃告诉内鬼你已经暴露了。
从“POI”们的角度来说，或许在一番操作之后，卡荷尔没有出事，事情就此结束。
但从NYPD的角度出发，没有揪出内鬼，意味着将来还会有其他卧底警员处于类似的危险处境。
借着揉捏眉心的动作，杰克理了理思路，“现在我假设，有内鬼通过某些渠道，得知了瓦加斯团伙中存在警方卧底，并通知了瓦加斯
不对，瓦加斯团伙昨天刚做了一件案子，明显暂时还不知情，所以内鬼通知的应该是那个代号‘LOS’的家伙，然后被‘机器’窃听到，从而推导出卡荷尔可能存在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