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些科幻电影中那些不计后果的疯狂科学家不同，芬奇虽然发明了“机器”，但出于对“智械危机”的恐惧，他对自己这个亲手缔造的人工智能增加了重重限制。
“机器”不能开口说话，甚至除了在每天固定时间吐出两组“相关”和“无关”号码之外，没有任何与外界沟通的渠道。
这就是芬奇专门为它打造的“黑盒”模式，尽可能消除“机器”对外界干扰的同时，也切断了外界可能对它造成的影响。
因为这位天才软件工程师不仅不相信自己亲手缔造的“人工智能”，更不相信人性。
即使当初出于朴素的爱国情感，为了帮助自己的国家抵御恐怖主义威胁，芬奇和他的好友内森在开发出“机器”之后以一美元的价格将其卖给了NSA，但出于某些担心，他还是留了一个后门。
这个后门不仅仅可以用来获取那些“无关号码”，也可以让芬奇随时杀死“机器”，避免它落入某些野心家的手中。
杰克算不得什么野心家，但他同样对“机器”有些小小的想法。
作为大致了解剧情的半个先知，他很清楚一点，“机器”宝宝的进化程度超过芬奇的预料。
眼下虽然“机器”的本体还位于NSA不知道藏在何处的秘密服务器机房之中，但它早晚会获得“自由”，无论是因为被动还是出于主动。
对于杰克来说，与其坐视将来剧情崩坏到难以挽回的程度，还不如早点布局，看准时机下手，把这个人工智能变成自家的。
他还想试试等将来卫星发射上天，能不能让“机器”成为自己的“KITT”呢，要知道拥有一辆会说话的小汽车可是他的童年梦想。
“这就是你们这次的‘号码’？”
杰克看着桌上照片中一个年纪看着不过30出头的意大利裔，黑发棕瞳，相比北欧白人来说肤色要更深，但五官比亚洲人立体，传说中真正的罗马人差不多就长这样。
芬奇捶着酸痛的肩膀，向杰克介绍着“号码”的情况，“他名叫迈克尔·卡荷尔，今年33岁，单身，没妻子，没孩子，没有宠物，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听起来像我认识的某个人。”杰克打趣道。
芬奇面无表情，对于某人的调侃完全无视，拿出一份档案示意他自己翻阅。
“入室盗窃、抢劫、涉嫌使用致命武器袭击警察，这位卡荷尔的履历很精彩嘛。”杰克看完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份档案居然是来自于NYPD的犯罪记录。
“看起来你们把弗斯科警探用得很顺手嘛，这份档案是他从警局偷出来？”
芬奇眉毛微挑，藏在厚眼镜片的眼睛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狡黠，“NYPD最近又升级了他们的防火墙，除非你愿意和我分享某个高权限的账号和密码，否则这是最快的方式。”
杰克当然不可能将自己的FBI权限分享给芬奇，那玩意儿每次登陆都是有记录的。
他倒是可以找弗兰克·雷根要一个，但有这绕一大圈的功夫，估计到时候芬奇都已经找到新的防火墙漏洞了。
“算了，弗斯科警探你们随便用，他如今有了雷根局长的‘免死金牌’，只要不是故意伤害他人之类的重罪，事后都可以按照卧底程序进行交易。”
他看了眼芬奇的电脑，此时屏幕中显示的一张布鲁克林区电子地图，地图上有几个不同颜色的小点在闪烁，他明白这是代表那些被芬奇克隆的走私团伙成员们的手机。
芬奇在一旁解释道，“绿色的点是里瑟先生，黄色代表我们这次的目标卡荷尔，而这个红色代表的则是这个团伙的老大，名叫瓦加斯，在我看来，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在他的带领下，这个走私团伙什么东西都敢运，而任何敢挡他们财路的人，都会被清理干净，物理层面的那种。”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你的‘机器宝宝’不是直接给出瓦加斯的号码？”杰克故作不解的问道。
第1389章 再次露头的“HR”
芬奇明显被这句话噎了一下，但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我不知道，但‘机器’是不会犯错的，它给出卡荷尔的号码一定有特别原因。”
“但愿如此。”杰克也只是随口试探一下。
事实上相比起前世通过电视剧对“机器”有相当了解的他来说，其他人的好奇心反而更重一些。
就比如卡塞尔要不是被杰克通过贝克特多次警告，恐怕早就软磨硬泡着要求加入“POI”，跟着里瑟一起成为行侠仗义的都市传说了。
虽然从芬奇“招募”到里瑟至今也不过小半年功夫，但这对组合的效率极高，不仅救下了很多无辜者，也将不少恶徒送进监狱或者直接送去地狱。
当然其中也有几位NYPD警探的功劳，倒是杰克和通缉要犯小组的小伙伴们参与的行动其实并不多，因为他们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
但FBI也是有贡献的，当杰克等人不在纽约的时候，芬奇在遇到棘手情况时偶尔也会直接联系达娜·莫热。
虽然大部分时候FBI是负责帮忙擦屁股的那个，但一起绑架案中，里瑟成功从一个东欧街头黑帮的手中救下了某位纽约州法官只有7岁的小儿子。
这件事让达娜·莫热对于“POI”的观感发生了一些变化，从某种施恩的心态转变为了主动配合。
毕竟作为执法单位，哪怕是联邦的执法单位，对于“义警”什么的天然就会有某种抵触情绪，以暴制暴之类的行为更是被视为大忌，因为警察维护的是法律而不是道德。
但预测犯罪这种过于超前的技术实在令人有些匪夷所思，目前既无法公之于众，又没有法律可以依据。
可放任凶案发生又不符合普世价值，当越来越多的案例摆在自己面前，无论是达娜·莫热也好，大卫·罗西也罢，思来想去之后发现，杰克之前的提议似乎是最优解。
交好芬奇这个“机器”的创造者，从某种程度上对“POI”们保持一种相对友善的观察和把控。
就如同蒸汽机驱动的火车头第一次轰隆隆行驶在铁轨上一般，有的人看它如怪物，而有些人则跃跃欲试，想要跳上去亲自体验一下。
杰克或许就是跃跃欲试想要跳上车头的那个人，达娜·莫热和大卫·罗西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但他们不介意骑着马在铁轨两侧跟着跑，以防某人万一不慎从上面摔落，他们好将他接住。
如今随着“POI”们帮助过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乎在除了“下水道鳄鱼”之外，纽约俨然又有了一个新的都市传说。
传说当人可能遭遇不幸的时候，会有一个神秘的“西装男”突然出现，他仿佛“守护天使”一般能够预知到即将发生的危险，并及时阻止悲剧发生。
当然之所以是都市传说，是因为相对于将近900万人口的纽约大都市，芬奇和里瑟这几个月所能帮助到的人也不过区区二三十个而已。
而且受到他们帮助的这些人，似乎每个人都对“知恩图报”这个词有着相当认知，在事后无论是对警方还是媒体都是一问三不知，口风很紧。
杰克怀疑“机器”在挑选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时绝对做过性格分析，只是没有证据。
这时芬奇电脑上的绿点和黄点开始了移动，芬奇连忙戴上耳机询问，“里瑟先生，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卡荷尔刚刚偷溜出了家门。”里瑟答道。
杰克凑到话筒前和他打了个招呼，“嗨，我也在，听说你刚干了一票大的？”
虽然这话从一个FBI探员口中问出来给人感觉怪怪的，但里瑟还是很诚实的回答了，“走私了价值上百万美元的绿榴石，我拿到了其中三颗作为报酬，应该可以给杰西卡做套首饰。”
“不直接收网吗？只要把整个团伙全都送进监狱，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吧？”杰克有些奇怪的问道。
里瑟语气波澜不惊，“那就要看你的想法了，刚才半路上出了点意外。
用来运送走私货物的急救车因为后车灯不亮导致半路被NYPD意外拦截的时候，老大瓦加斯说不用担心，他已经和‘HR’打过招呼了。”
又是“HR”，听到这个潜伏在NYPD内部的黑警帮派，杰克有些头疼的捂住额头。
“HR”比他和弗兰克·雷根想象中隐藏的还要深，之前他们打草惊蛇的计划似乎有些过于成功了。
在“豆豆”警探弗斯科的前黑警同事斯蒂尔斯“失踪”之后，“HR”确实有所异动，到处有人在暗中打听情况。
局长大人亲自下场协同FBI，将自己的内务部狠狠筛了一遍，但效果只能说一般。
虽然抓到了几个内鬼，但级别明显不够，弗兰克·雷根怀疑不仅仅是NYPD内部，市议会中的某些市议员才是“HR”的后台。
弗斯科是杰克故意摆出的“香饵”，一个有过黑警历史，如今却“意外”成为局长家公子搭档的笨蛋警探，简直是最好的拉拢对象。
“豆豆”警探如今有了第二份薪水，整个人都焕发了起来，去警察酒吧的时候经常会故意做出一副出手阔绰的样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家伙不仅升了职，似乎还发了点小财，更加坐实了他的“黑警”历史。
奈何“HR”却始终不咬钩，只是派出了一个叫做西蒙斯·派翠克的警司和弗斯科若有若无的保持着接触。
杰克甚至在琢磨着要不要直接让弗斯科自污一把，或者干脆弄个投名状出来，但奈何自己这段时间都不在纽约，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进行布局。
“行吧，那你继续跟着，需要支援随时说，是时候想办法解决掉‘HR’这个黑警组织了。”杰克看着显示器上飞快移动的一绿一黄两个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最近是不是要留在纽约一段时间。
但里瑟那里的语气却紧张起来，“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布鲁克林果园大道3404号，芬奇，查一下这家人的情况，卡荷尔正在这栋房子周围徘徊查看情况，看上去似乎意图不轨。”
第1390章 该死的卧底
气氛似乎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因为芬奇第一时间查到这套房子属于特瑞一家，而这家人的男主人是一名NYPD警员。
“约翰（里瑟），你必须阻止卡荷尔伤害这家人，之前行动中瓦加斯曾经提到过，卡荷尔是他见过最痛恨警察的家伙。”芬奇情急之下直接喊出了里瑟的名字。
然而话音未落，一声“爹地”就通过卡荷尔被克隆的手机听筒清晰传入三人耳中。
“等下，先别动手！”察觉不对的杰克一声大吼，与此同时一个稚嫩的童音继续从耳机中传来，“爹地、爹地，你回家啦。”
里瑟压低的抱怨也随着一声清脆的子弹退膛声传来，“我听到了，杰克，你不需要吼那么大声。”
“好久不见，小子。”（成年男声）
“好孩子这个时间该睡觉啦。”（成年女声）
“明天见，宝贝，睡个好觉。”（成年男声）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吧，我真是太想你了爹地。”（稚嫩童声）
“当然不是，我保证你明天起床的时候还能看到我。”（成年男声）
听着对面传来一家三口的对话，那温馨的画面仿佛就出现在杰克和芬奇两人眼前。
“看起来你不是那个犯罪团伙里唯一一个卧底，里瑟先生。”好半晌芬奇才喃喃说道。
杰克拿起进门时扔在衣架上的薄外套边走边说道，“我去现场看看，作为一名卧底，这个卡荷尔的做法很不专业。”
——
“他的妻子怀孕30周了，我想这就是他突然回家的原因，因为过于思念家人。”见到是杰克出现在车边，里瑟放下手中小巧的望远镜，藏在怀中的右手咔哒一声重新打开了手枪保险。
杰克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将顺路买的披萨盒和咖啡递给他，“确认过了，卡荷尔真名叫丹尼尔·特瑞，十二年前读警校时中途退出，之后所有的记录就全部蒸发了。
很显然NYPD为了掩盖他的卧底身份下了不少功夫，甚至还捏造了一个社保号码。”
“但‘机器’既然给出了他的号码，说明他的卧底身份可能暴露了。”
里瑟说着打开披萨盒，见里面的披萨还是热乎的，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抽了抽，勉强算是露出一个微笑。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直接警告他？又或者联系NYPD？”杰克问道。
里瑟咀嚼披萨的动作微微一顿，神情若有所思，“卧底本来就是在拿命干活，如果我们的做法过于粗暴简单，对他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事业比生命还重要么？”杰克讨厌卧底工作，但并不妨碍他对从事这类危险职业的人抱有敬意。
见里瑟表情有些复杂，他不由脑中灵光一闪，“你在CIA的时候应该没少干过类似的活儿吧？”
里瑟没有回答，于是杰克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让我猜猜，你当初和杰西卡分开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担心她受到牵连，又或者像眼前这栋房子的女主人一样，丈夫长期不在身边，需要一个人背负整个家庭的重担。”
“闭嘴，如果你想被这个披萨盒扣到脸上的话，可以继续说下去。”里瑟明显是恼羞成怒了。
在冷静了片刻之后，他才耐下性子解释道，“像这种针对一个组织的卧底工作通常是以月甚至年为单位计量时间的。
走私珠宝只是瓦加斯那伙人的副业，实际上他们长期在为某个神秘人物走私高纯度可卡茵，单次数量不多但纯度极高，多次稀释之后流入市场的数量每年累计下来也很可观。
具体情况卡荷尔应该更清楚，毕竟他已经在这个团伙中待了将近半年时间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里瑟讲述这段话的时候，杰克脑海中却情不自禁浮现位于某处天台的那一幕，两个大帅哥你一言我一句说着诸如：
“我现在想选择做好人”
“那就是要我死？”
以及最经典那一句，“对不起，我是警察”等等《无间道》中的精彩台词。
最后还是一直在电话对面忙碌的芬奇一语解惑，“我注意到，卡荷尔，或者说特瑞警员曾经有个亲弟弟，在他高中毕业一个月后死于吸毒过量，我想这就是他长期执着于缉毒卧底这份工作的原因。”
“但很显然他已经不适合这份工作了，如今的卡荷尔已经有了太多牵绊，一个五岁的儿子，一个怀孕待产的妻子，他绝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将危险带给自己的家人。”
杰克依旧持反对态度，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走什么钢丝，因为继续卧底下去实在太危险了，无论是对卡荷尔还是里瑟而言。
当然他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和“POI”二人组继续争论下去。
这种事情上杰克可以持保留意见，但眼下同样在担任卧底任务，真正承担风险是里瑟，这位具有丰富卧底经验的前CIA特工显然比他要更理解卡荷尔的想法。
事实证明里瑟是正确。